我以為,殉葬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藏民的天葬是多少人試圖前往探密卻又無功而返的,就連當今社會中最普遍的殯葬方式,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隨便觀之的。這是對亡者的尊重與情愛。然而,尼泊爾式的火葬卻截然不同。
尼泊爾屬印度教國家,至今還保留著傳統的火葬方式。在加德滿都,火葬不僅是公開的,當地人人人都可以觀摩,就連我們這樣的外籍游客也是可以買票參觀的,有點令人費解。究竟是社會不夠文明呢?還是當地的神靈采取了更加開明的態度來接納另一世界的來者?
雖然大家對去者心存畏懼,且對蛋白質燃燒後的味道有著本能的生理反應,出於好奇,我們還是支付了每人100盧比(約合12元人民幣)的門票,近前觀看。
順著河岸逆流而上,遠處河對岸有股股白煙升起,同行的人話語漸稀。河灘上孩童們無憂無慮地踢著簡易足球,對身邊的痛苦和哀愁全然不理會,這裡就是他們的綠茵場。年少可真好呀!河對面的堤岸上躺著幾俱包裹著白布等待火化的屍體,旁邊是用柴草堆和簡單的木板架起的露天火葬場,有的正在熊熊燃燒,有的正在等待下一位顧客的光臨。
剛好趕上一家人抬出一俱屍體,死者周邊哭聲震天,撕心裂肺。兩位全身白衣素裹的中年男子一頭一腳手抬死者,順時針繞火化點三圈後,將死者放置在木板台上。導游介紹,抬屍的工作只能由男子完成,而且是死者的直系親屬,一般說來,最終會由長子來完成點火工作。白衣人將火把伸向死者的口中,火苗燃燒起來,然後他將一些柴草填滿口腔,火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白煙。為了親人能在天堂不受干渴之苦,家人們從河水中取幾滴活水點入正在燃燒的口腔中,濃煙更加強烈。此時,木台下面的柴草也已准備好,火種灑上,立刻燃燒起來。就這樣,大約需要等待5-6個小時,全部屍體化為灰燼。尼泊爾人對印度教的信奉是根深蒂固的,他們認為恆河水是神聖之水,而眼前這條河最終會彙入恆河之中,因此為了讓亡靈離神更近些,他們會將全部的骨灰灑入河水,讓他連同祝福一齊帶到神河中。
有人為了讓家人在生死輪回中繼續享受人世間的榮華富貴,會向河水中投擲金錢、銀幣,類似於國內燒紙錢的意思。同時,還會有另一些人在渾濁的河水裡勤奮地摸尋著,發著死人財。真不敢想像他們百年之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空中回響著寺廟的鐘聲,幾位渾身塗成五顏六色的苦行僧坐在佛塔下與群猴為伴,我們剛剛舉起相機,導游便警告說,他們是專門依靠游人拍照來獲取錢財的“苦行僧”。我趕緊收起相機,跑去買了張明信片留作紀念。
原以為我們這些訪客會在當地民族傳統的儀式中成為另類,但置身於這混亂的場面中,我們好像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元素。
生死兩重天,珍愛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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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現場)

(美麗的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