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記事剛過友誼橋,一道森嚴的鐵門和門口站的尼國軍人就告訴我,我即將進入另一個國度。不過鐵門旁邊牆上的中文“歡迎來到尼泊爾”還是增加了不少親切感。尼泊爾軍人的衣服是蘭色迷彩服,鞋子是高筒的黑色皮靴,整個裝束很有點西方軍人的味道。他們也有很多女兵,由於長的和印度人很像,因此非常養眼。剛進國門就被出國販賣東西的一群小販擠到了路邊無法動彈,一漂亮的女兵姐姐對我一笑,使出眼色示意不要著急,接著攔住了過往行人專門為我讓出了一條通道。
國門剛過就得接受尼泊爾海關的檢查。將護照交給三個尼泊爾人,竟像肉包子打狗一樣有去無回了。一個眉宇之間點了一紅色花瓣的男性官員手壓我們的簽證,笑著對我們用蹩腳的尼泊爾英語說:“200 rbs per person。”出來前在攻略上早就聽說了他們這種雁過拔毛的伎倆,於是模仿攻略的招數——假裝聽不懂,瞪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們。可是,人家肯定早對中國人這招有所防備,就是不把護照還我們,同樣靜靜地看著我們。見僵持下去無濟於事,老李開口砍價了。
“100 rbs per person, ok?”
“200”
“500 rbs for all 4?”
“no, 800”“600 for all 4?”
幾個回合下來,那三官員中管事的也許也不耐煩了,點頭同意了每人150的方案,並苦笑著示意趕快交錢。我們的尼泊爾第一砍就這麼取得了勝利!
出了海關我們花2000rbs包了一吉普車前往加都。一上車我就發現了這個國家與我們的顯著不同。首先是汽車靠左行駛,超車靠右。正因如此,車子剛開出來時,每當見到迎面過來的車輛總以為是要和我們相撞的,實在無法適應與國內相反的會車方向。其次是他們的公路都比國內要窄一些,尤其是中間鋪設柏油的部分實在無法容納兩輛車並排,因此一會車右側輪子就要壓到沙石路上,從而顛簸一陣。因此,我估計他們右胎更換的幾率非常的大。沿途看到的尼泊爾居民確實和書籍中說的一樣,至少有三種顯著不同的人種。一種完全是蒙古系臉龐,長的和東亞的中國、韓國人非常相像。一種比較有輪廓,甚至有些西方人的線條。還有一種和印度人非常相像,皮膚黑,線條比較圓潤,個子不高。
經過3個半小時的顛簸,我們於北京時間5點,當地時間3點左右到達了加都泰米爾地區。泰米爾是個國游客在加都的聚居區。在這裡游客可以解決吃喝玩樂所有需求。超市、旅游用品商店、干洗店、網吧、旅店、飯店、照相器材、書店、酒吧、貨幣兌換店不一而足。由於西方游客接待的比較多,他們的服務都比較規範透明,但是整個街道環境顯然要比國內的麗江大研古城或廣西陽朔差了很多。
本打算入住“龍游1”的,可是房間已滿且感覺對方接待的不是很熱情,我們就出來另覓他處。隔壁的thorong peak guest house干淨整潔,兩個尼泊爾前台小伙很熱情,於是決定住下。至此,我們正式開始了為期6天的尼泊爾腐敗之旅。
晚上,被tibetan guest house 旁的一家洋房小院的環境吸引,看到裡面的人都優雅地吃著西餐牛排,飢餓的我們當即決定今晚的主題就是用金錢換優雅。可是從點菜開始,我們就馬上把幽雅徹底地丟在了一邊。西方人習慣各點各的,且waiter一定要確認哪個菜是你點的,好放到你面前。可是,我們四個餓狼什麼都來者不拒,本著先點上來再大家混著吃的精神,你一個甜點,我一個沙拉的,把可憐的waiter攪和的暈頭轉向,完全分不請誰要什麼。最後他也很快適應了中國特色,徹底放棄與每個人確認從飲料到主食的具體細節,把所有點餐都一股腦放到桌上讓我們自己去“鬥爭”吧!
第二天一早,為搶得照相的好時機,我和小林起的比較早,北京時間8點,當地時間6點,我們就拿著家伙上街去了。事實證明,這天的采風是我們尼泊爾期間最local,最有收獲的。我們走出了泰米爾,穿行在不知名的街道裡,徹底融入當地人的生活。
清早,街道裡聚集著各種買賣人。有賣銀器的,有賣菜的,有賣水果的,還有賣花的。街道雖然很窄,但是兩側古老的民居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印像。尼泊爾的建築以棕紅色為主色調。在歲月的風蝕中,很多屋檐都翻出灰黑色。比較大型的建築門窗上都有一些浮雕,大多是宗教圖案。色彩和風格最為引人入勝的當屬寺廟。尼泊爾的寺廟就像中國農村的水井一樣多,幾乎在每個街道拐角都能發現。清晨的寺廟香火很旺,人們進入院子就沿順時針方向繞著中間的主塔走一圈。在院子的各個角落,是不同的人群席地而坐,中間一位年長者念頌著經文,周圍男女老少就靜靜的聽著。很多寺廟裡都有遍地的鴿子。它們到處游走,並不懼怕行人。朝拜者、講經人、賣花人、香火、鴿子,還有那充滿歷史感的棕色磚牆和金屬佛像,構成了一幅充滿引力的宗教畫卷,讓我久久不舍離去。
逛到中午12點左右,我們就開始往泰米爾趕,原因是有一位重要的朋友在那裡等我們。准確的說我們中有三人都不認識他,他就是老聽小郭提起的活佛。活佛是去年小郭行走川藏線時在路上認識的。由於他常年生活在尼泊爾,因此能在川藏線相識,並再次在尼泊爾相見,應該說,他們兩人是充滿佛緣的。而我們仨也跟著沾了光,不僅在這天中午選擇了攻略中著名的Helenas與活佛共進午餐,而且在離開尼泊爾的頭一天專程到活佛居住的位於加都郊區的佛學院參觀做客,近距離地了解活佛和小喇嘛的生活狀況,聆聽活佛有關人生態度的教誨。
那加闊特、巴德崗和帕坦由於在一條旅游線路上,因此我們接下來的兩天就向著這三個目標集體進發了。三個地方中,那加闊特離加都最遠,需要一直往西走40多公裡。為了全面體會當地的風土人情,我們決定這一路絕不包車,而是乘坐localbus。
Localbus的經歷確實讓人回味無窮。首先是找車非常困難。雖然尼泊爾大部分人都會一點簡單英語,但是由於localbus純屬當地底層百姓的交通工具,很少有外國游客乘坐,因此,在汽車站為了問清哪趟車是到那加闊特我們就費了不少勁。最終,我們被告知直達的車已經沒有了,只能先坐到巴德崗,再在那換乘到那加闊特的車。好容易找到一輛准備馬上發車到巴德崗的localbus,我們紛紛跳了上去。一上車,我們就享受到了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在10年前來中國享受到的待遇——有四處大量我們的,有看著我們傻笑的,還有邊看我們邊議論的。反正也沒人認識,只要不給中國人民丟臉,看就讓他們看去吧!車子已經沒有座位,我們只能站在走道裡。由於他們的汽車空間沒有國內的大,因此一米八的老李和我在裡面顯得非常局促。更不巧的是,當天趕上游行,遠遠的看到紅色的共產黨旗幟樹立在馬路中間,不准任何車輛通行。頓時整個城市交通就陷入了混亂,所有bus或taxi只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在小巷子裡鑽來鑽去以躲過游行的人群,原本40分鐘的路程我們卻走了2小時。我好奇地向旁邊的尼泊爾人詢問是不是傳說中的毛派(maoist)組織的游行,他卻不置可否。看來大多數尼泊爾百姓對政治上的紛爭十分冷漠。
在車廂裡悶了2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巴德崗,大汗淋漓的我們在找到了到那加闊特的bus後一致決定爬上車頂,享受當地人的露天乘車待遇。原本這樣的場景經常在國內電視關於印度的報道裡看到,人們擠在不堪重負的汽車裡,車門無法關閉,很多人只能用手抓住車子裡面將半個身子探出車外,還有很多人干脆坐在車定上。誰知尼泊爾也是這樣。我們四個當然不是由於車廂裡坐不下才爬上車頂去的,而是純粹的好奇心驅使。要說坐在車頂也確實有意思。一來是可以充分享受尼泊爾的陽光,當然,前提是你必須塗抹足夠的防曬用品。二來是可以將沿途風景一覽無余。最後就是你必須時刻集中注意力,遇到橫穿馬路的電線或樹枝,你還必須估摸它的高度,如果見到狀況不妙,它們衝你的頭、脖而來,那麼你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閃了之。當然,每每遇到這樣的時刻,總是車頂所有人的集體行動,前方的人會給出喊叫,後面的人趕緊躲閃。大家全部通過後,車頂一片熱鬧歡騰。
到達那加闊特已經是下午飯的時間了。老李和小林堅持要住攻略上推薦的那家日本人開的resort,可偏偏不巧的是今天周末,人家客滿了。於是我們找到了旁邊的一家住了下來。那加闊特的旅游賣點就是這裡一個山頭都是休閑別墅。你既可以在這裡享受安逸的服務和可口的美味,還可以看到對面的喜瑪拉雅諸峰,非常的壯觀又相當的愜意。只可惜我們運氣不太好,只在到達的這天下午看到了夕陽掩映下的幾個山峰,日出美景由於第二天有很大的霧而只能期待下次補上了。補充一句,這裡很適合情人或新婚夫婦來度蜜月。
帶著遺憾我們乘localbus前往巴德崗。巴德崗在加都和那加闊特之間,因此我們實際上是在回加都的半路上到達了巴德崗。巴德崗的歷史甚至比加德滿都還要古老,在尼泊爾人的心目中這是歷史文化名城。沿街而走,這裡並沒有加都的嘈雜,各色古老建築比加都更成規模。走到城市中心,一個宏大的廣場就展現在眼前,這就是著名的杜巴廣場。其實杜巴廣場在尼泊爾至少有三個,都是古代王權的像征,其中的寺廟和宮殿都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遺產。巴德崗和帕坦的杜巴遠比加都的杜巴要厚重和漂亮的多。不管是中午在巴德崗的杜巴,還是傍晚在帕坦的杜巴,坐在廣場中央的我都為這種濃厚的宗教色彩沉醉。
完成了關於杜巴的文化之旅後,我們於第二天一早再次乘坐localbus前往博卡拉,准備開始我們的徒步之旅。博卡拉坐落在費娃湖畔,是著名的徒步和漂流勝地。在這裡各種探險項目和休閑項目應有盡有。既可以漂流3到5天一直抵達加都附近,也可以徒步8到10天達到著名的ABC大本營,當然,還可以在湖畔騎自行車,或到旁邊山上滑翔跳傘。我們出於時間的考慮,選擇了3天的小環線進行徒步。
傳統上,這條線路起點是海拔1070米的Nayapul,自此往西北方向開始爬山,通常第一天到達海拔2010米的Ulleri。第二天繼續向西北方向爬山到達海拔2750米的Ghorepani。第三天一早從這的一條岔路向西爬行40分鐘左右到達海拔3200米的Poon Hill觀看Annapurna雪山的日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魚尾峰了(fish tail)。看完日出後返回Ghorepani轉向朝東行進,於第三天住到海拔1940的Ghandruk。第四天從這裡下山沿西南方向返回Nayapul。整個行程構成一個三角形的徒步環線。不過,也有很多中國人為節約時間逆著走整個環線,由於將前兩天Nayapul到Ghorepani的連續爬台階改為最後一天下台階,從而節約了一天時間,可以將環線在三天走完。不過這種走法的缺點是非常的傷膝蓋,有的人最後一天竟開始服用芬必得來止痛了。老李和小郭不想留下遺憾,因此決定將傳統的四天形成用三天走完,因此他們第一天就爭取住到Ghorepani。我和小林不想讓徒步行程過於艱苦,因此決定分兩天走到Ghorepani,看日出後第三天原路返回。
徒步過程不僅遇到了幾件有意思的事情,也結識了很多有緣的朋友。第一天抵達Ulleri,我們與深圳夫婦阿周和小潭同住在一家guest house。看到老板養了三只雞,盡管知道當地吃雞還是比較奢侈的享受,但是由於當天爬的非常辛苦,我們和深圳夫婦還是忍不住想腐敗一下。於是以1500rbs的價格讓老板提供一只殺好的雞,並給我們准備好姜、鹽等配料以及一口鍋,由我們自己烹飪,燉那誘人的雞湯。一個多小時後雞湯出爐,坐在陽台上,看著魚尾峰,喝著鮮美的雞湯,用深圳夫婦帶來的老干媽拌在雞蛋炒飯裡,可以想像出是何等讓人陶醉的場景啊!當我們已經滿桌狼籍時,才發現對面的一個廣東團隊卻還沒有開吃。原來他們聽說我們吃雞,也忍不住殺了兩只,只不過廣東人實在對吃太講究了,在異國他鄉居然還想吃白切雞。於是找配料,烹飪就花去了不少時間。不過從我們躺在睡袋中聽到他們歡快的歌聲來判斷,他們最終吃得應該非常盡興。
第二天一路上,我們的隊伍不斷壯大,增加了來自上海的四人組合和來自廣州的兩個女孩。當天天氣不好,中午就下起了很大的冰雹。一路走走停停後我們於3點多鐘到達了Ulleri。這也是我們最愜意的一天。由於到的比較早,加上外面風雨不斷,我們都龜縮在了客棧裡。客棧中間一個巨大的暖爐不僅軀走了寒氣,而且成為我們洗完的衣服、褲子的哄干器。大家圍坐在一起,喝著奶茶或咖啡,打著著名的拖拉機。漸漸的晚飯時間快到了,大家開始商量起如何腐敗的事情。最後決定繼續我們的殺雞之旅(隨著中國游客的湧入,尼泊爾的土雞一定有絕跡的危險),並且又找老板要了些羊肉、土豆、洋蔥、豆角、苦瓜、番茄等等,准備好好慰勞下我們那些來到尼泊爾後一直忍受西餐和咖喱味道的腸胃們。當材料准備的差不多了,大家就開始為誰去掌勺而發愁。這時,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風雨中一個濕淋淋的身影走進了客棧。看到是東亞臉孔,有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中國人?”。只見這哥們兒點點頭。也就在這短暫的瞬間,他聽到了我們關於尋找廚師的議論,甚至都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就湊過來,邊脫去濕漉漉的衝鋒衣,邊對我們說“我會做飯,就讓我為你們做吧!”說著,就從我們眼前消失奔向了廚房。飯桌上我們終於相互認識了,此人叫小偉,剛從ABC回來,同樣在北京工作,甚至離我的單位就幾十米遠的距離。後來我們相約一起徒步返程並成了朋友。當然,當晚的飯菜也證明,他的毛遂自薦並沒有令我們失望。大家第二天都開玩笑的叫他“神廚”,說他是老天爺派來的,頂著風雨從雪山深處走來的神廚。第二天一早,當地時間4點45客棧就進入了忙亂的狀態。大家迅速起床,帶上相機、頭燈和登山杖,向Poon Hill進發,去欣賞魚尾峰的日出美景。不過,這40多分鐘的路程,由於是急速爬升近500米,因此給大家都留下了最為艱難的記憶。但是,當看到美麗的景色時,似乎各種艱苦和疲勞都煙消雲散一般,聽到了只有快門的聲音。山頂的所有中國人都湊在一起擁抱和留影,大家互留通信地址,相談甚歡。我想,也許這正是旅行的樂趣之一吧:相逢何必曾相識!?(帕坦的杜巴廣場)


(賣花人)

(清晨的寺廟)

(Poon Hill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