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9點,新疆時間7點,天已大亮,但是清真寺依然靜靜的,一如昨夜見到的模樣。今天周一,實在沒有機會見識禮拜的盛況,於是我舉起手機,在著名的艾提朵爾清真寺前照了兩張相後,徑直到公路旁招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我在後坐卸下沉重的背包,坐到副駕的位置上。“機場。”我對司機說。見維族司機點頭示意,並重復了一遍“機場”二字確實無誤後,我後靠到座椅裡,全身松弛了下來。看著窗外閃過的民族風情,我知道是歸家的時候了。旅程就是這樣,因期待而開始,因需要而終止。
這次旅程開始於三個禮拜以前,不,准確的說,這場心靈的旅程早在一年前就開始了。
高原連環畫
是的,就像世人總對英雄有莫名的崇拜之情一樣,那片屋脊、屋脊上下生活的人們以及他們的文化,早就深深地吸引了我。我的自助生涯開始於2002年,第一次的徒步線路是雲南虎跳,之後深入過怒江大峽谷,也神游到梅裡雪山腳下,但是無論從年頭還是難度來說,我都不算一個老道的背包客。可是,人的野心就是這樣逐漸膨脹的,我對雪山的迷戀也自那時走火入魔。於是,神游喜瑪拉雅經常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機會就這樣來了。首先是遇到了幾個相投的旅伴,大家一拍即合地圈定了西藏。其次是擠出了時間,在不影響工資收入的前提下,終於有了可以揮霍的時間。可謂皇天不負苦心人哪!
起點蘭州。在北京匆忙辦完各種手續後,我選擇了直飛蘭州作為我的第一站。之所以選擇蘭州,純粹出於經濟的考慮。盡管甘南的大漠文化之旅同樣讓我蠢蠢欲動,但是這一次顯然必須有所取舍。花260元的機票錢,我於晚上9點空降金城。蘭州機場是全國僅次於拉薩機場的離市區最遠的機場了。盡管夜色已經很厚了,但是在大巴裡的一個小時裡,借助星光我仍然若有若無地觸摸到了這個西北城市的輪廓,也嗅到了高原黃土的味道。
車輛進入蘭州市區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彩虹形狀的黃河大橋,橋下流淌著的黃河水被兩岸的燈光打扮的很是柔美。說實話,見慣了滔滔長江水的我,真的只能把黃河當河了,不僅水面平靜,河道不寬,而且遠處的水車更讓人有中田園式的愜意。駛過黃河沒幾分鐘,大巴就在蘭州大學門前的天水路停下了。夜已經很深了,我步行到蘭州火車站買了第二天一早到西寧的火車票後,就在旁邊的紫荊花酒店落了腳。只能將揭開這座城市面紗的機會留給下一次旅行了。
補給站西寧。盡管從小在雲貴高原長大,但是對於這次世界屋脊之旅卻一點不敢馬虎,更何況出發前我還大病了一場。飛蘭州前兩天我還在病床上點滴著青霉素。而每每有周圍的朋友提醒我注意身體時,我總是堅定地回答他們絕對沒有問題。然而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我輕松的笑容裡是否真的掩藏住了我內心的緊張。因此,選擇西寧作為中轉的目的其實很明顯。一是這裡海拔3000多,可以作為登上世界屋脊的緩衝區;二是有西寧的朋友助陣,可以買到緊俏的青藏鐵路臥鋪票;三來,可以從物質和精神上都進行補充。
經過3個小時的火車,我的雙腳就站在了西寧火車站前。火車站不大,背靠一座禿禿的大山,整個城市的高樓大廈狹長地展現在眼前。走到旁邊的公交車起點站,很多人主動圍了上來。當然是我的背包和裝束惹的貨,各種推介青海湖、塔而寺的聲音不絕於耳。我都禮貌地搖頭示意。正當我准備翻閱地圖尋找目標時,一個皮膚黝黑面頰上映有明顯“高原紅”的姑娘湊了過來,問我需要什麼幫助嗎。我趕忙問她乘幾路車可以到達西大街——西寧的市中區,還有那附近是否有醫院。她的耐心解答讓我輕松地到達了西大街,在那裡我將與大學同學亞玲的朋友青松接頭。獲得從火車票到吃飯逛街的全方位幫助。
與當地人在一起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夠完全的本地化。不用去逛那些專宰外地人的街,也可以盡情享受最特色的食物。午飯時間青松就大動干戈,給我點了一桌子的牛肉、羊肉和面食。從外形來看,這些菜似乎在北京也能見到,但嘗在嘴裡才發現在北京絕對吃不到。也許是吃的有些快,飯後聊天的過程中突然感到腦子有些迷糊,腳下有些發軟。不妙,看來在高原我必須改用慢動作行事。
飯後首先抓緊時間到當地醫院看病。因為出來前感冒咳嗽還沒好徹底,加上昨夜蘭州休息不太好,似乎咳嗽有反彈的跡像。我當然不能大意,趕忙掛號看醫生。醫生一看就發現我這外地人顯然是對高原疾病有些擔憂。於是專門從我的心理上給我治療。他堅持不開任何消炎藥給我,也不做肺部透視,給我打氣說他當年重感冒翻越唐古拉山口也沒有任何反應。聽完他的心理輔導後,我似乎輕松了很多。走出醫院,迎著透亮的陽光,我准備到中心廣場附近買買東西和看看當地風情。
中心廣場並不大,四周被中高層建築團團圍住。由於是周末,廣場上的人非常多。不過,婦女的頭巾和男人的白色小帽,還是讓我感受到了這個城市不同於此前到過的其他城市的明顯特質。不過讓我疑惑的是,西寧街頭美女還是不少的,在當地如此強烈的紫外線“關照”下,美女們卻能保持白嫩的皮膚,真是一個奇跡。我也經常有衝上去替我遠在昆明的女性朋友們討教經驗的衝動。我在王府井超市采購火車上享用的物資,又在大十字附近找到一家發廊干洗了頭發舒緩一下,之後就帶著極大的食欲在大街小巷穿梭著。羊肉串的香氣總是彌漫在空氣當中,但是咳嗽尚未好徹底的我不敢輕易靠近。最後我還是選擇了比較健康的飲食:祁連三寶沙鍋、酸奶、面條。西寧的酸奶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攻略上都強烈推薦。新鮮自然不用說,更絕的是根本不用添加任何糖份卻帶有甘甜。瞬間,三大碗酸奶就成了我的肚中之物,罪過,罪過!之後,大概六點左右,我帶著飽食的成就感趕往火車站,等待從北京過來的青藏列車,在候車大廳裡,她吸引了我的視線。
拉薩映像。火車到達西寧站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個多小時。由於晚點,大家都擠在車廂門口迫不及待地等待上車。可此時乘務員卻把大家攔住,要求挨個出示“健康證”。所謂“健康證”就是購買青藏列車票時售票窗口發的一張問卷,除了個人基本信息外,就是簡單地勾選自己是否有心肺功能的疾病等等,純粹自欺欺人的形式而已。我已經在中午就填好了問卷,可是人群中很多人顯然完全不知道還有這麼個東東要填寫,因此開始四處打探起來。這時,她湊了過來,詢問我在哪裡索取的健康證。聽到我的答案後她疑惑不已,奇怪自己買票時壓根沒有人給她這樣的單證。也許交不出健康證的情況每天都有發生,乘務員早有准備地從車裡拿來了一疊空白健康證,發放給沒有的乘客當場填寫。我等已經持有健康證的就先一步登上了列車。不一會兒,火車開了,我張望了一下車廂,似乎沒有見到她。漸漸的,列車駛入了深夜,蒼茫的高原景色就這樣消失在黑暗中。
睜眼天已經蒙蒙亮了,攻略上都說,青藏鐵路第二天美景如織,但是不知怎的,我困倦無比,於是在美景與睡覺之間我選擇了後者(事後分析應該是車廂開始供氧的緣故,我顯然是醉氧了)。又過了一會兒,聽到走道裡有雜亂的議論聲,我知道該是起床的時候了。
果然,窗外白茫茫一片,眼前的一切似乎在證明著古時“天圓地方”的宇宙理論。火車像在誰家的房頂奔馳一般,地平線是那樣的遙遠,而遠處的天空也漸漸從高處墜落下來,將大地包容在自己懷中。呆了半天,我才突然意識到應該做點什麼,於是轉身去鋪上拿相機。救災我轉身的瞬間,我突然發現她竟站在這節車廂裡的一個窗前,舉著相機。在接下來的半天中,每當一座座偉岸的山峰在薄霧中露出尊容,或者一潭潭純淨的湖水在藍天下芳姿盡露時,列車走道裡都會傳來一陣陣快門聲。山鷹、犛牛、山羊、馬或鹿的出現,更會引來車廂內小孩的躁動。而她也一直與我在同一節車廂中,每每去打開水、泡方便面或上廁所我們經過彼此的領地時,我兩總是相互點點頭,送去各自的微笑。
下午六點多,火車停在了拉薩車站。明亮整潔,現代化的電子設備,加上藏式特色的裝飾,讓人對這個車站喜愛有加。我先緩慢地邁著步伐,因為實在是擔心高原反應。走出車站後似乎沒有任何不適,於是我就開始放肆地這裡照照,那裡看看。照完後,我跳上去市區的公交車,瞪大了雙眼觀察著這個地圖冊上翻閱了許久的城市。
從火車站開出三五分鐘,拉薩河就自西向東流淌在我的眼前,隔河相望,一座氣勢恢弘的宮殿臥在半山上。沒錯,這就是布達拉宮,拉薩市的制高點。汽車沿河向東開了整整10多分鐘,無論哪個角度我都不忍布宮從我的視線中溜走。過拉薩大橋,汽車在東郊客運站停下。我看了看地圖,離北京路似乎不遠,於是決定步行到八郎學旅館。誰知走到電視塔附近我卻迷路了,無法將路牌和手中的地圖對應起來。來到一家餐館門口詢問北京路岔口在哪,老板娘用一口地道的四川話給我找回了方向。由此開始,之後的西藏一路,四川話和四川人似乎成了必須面對的一部分,我不禁感嘆四川人的生存能力以及他們的吃苦精神。
剛一上北京路沒走幾分鐘,一棟藏式三層樓房就出現在眼前,整體的白色面,窗戶周圍一圈黑色塗料,還有綠色的簾子迎風擺動。招牌顯示這就是八郎學旅館。開房,登記,洗澡,吃飯。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所有工作,躺在床上准備享受我的“高原第一睡”。然而這天夜裡以及日後的事實都證明,要在高原睡好覺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情。
我一次次的看表,2點、3點、4點……似乎我根本無法等到天亮一樣。在夜裡頭疼難忍和呼吸困難之時,我一次次的鞭策自己堅持到天亮。我想:天亮了至少可以大聲喊叫求援,天亮了至少可以去醫院搶救,天亮了還可以乘飛機趕緊回家了……
天終於亮了,太陽穴和後腦勺都劇疼無比,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一樣隱隱作痛。真無法理解高原反應還有如此的時滯。原以為在拉薩火車站沒有任何反映就已經大公告成了,還暗自慶祝自己的階梯式入藏路線設計具有無比的科學性呢。這下可好,難道我就得這樣打道回府不成?
咬牙起床,找到衛生間開始洗臉。正當我走近衛生間時,一個熟悉的背影刺激了我疼痛的腦部神經。兩雙眼睛驚奇地交會,我倆大笑起來。
“原來是你啊!”
“是啊!怎麼你也住這裡啊?”
“昨天下車就沒見到你,還在想會不會在布宮再遇到你呢,居然在這就,哈哈!”
瞬間,似乎這種意外的驚喜已經治好了我的頭疼,我倆相約一同出去逛逛拉薩。
出門延北京路向西走,半空中的布宮始終伴隨著我們。穿過大昭寺和小昭寺的路口,我們從各自的家鄉聊到以往的旅游經歷,還有前兩天在火車上的很多疑問。她叫小晨,福建廈門人。一個人背包來藏旅游,西寧是她的第一站,在那裡她獨自游覽了塔爾寺,同樣為西寧的酸奶瘋狂。上火車後她本不和我在一個車廂,可是由於有人要和她換床位,所以第二天她又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
不覺中我倆走到了布宮前的廣場,天氣不錯,一致決定時不我待,趕緊“謀殺”膠卷。布宮腳下的人行道上,很多藏族同胞虔誠地跪拜,以中老年女性居多。由於常年累月的全身跪拜,這一側的人行道沒有多少灰塵,而且顯得光亮很多。我們不敢打擾他們的儀式,只能遠遠的用鏡頭記錄一些瞬間。快12點了,我們繞到布宮西門准備領取第二天的參觀券。進入西門,看到沒有人在窗口排隊我們相視一笑,以為自己搶得了先機。誰知看門人卻用手趕了趕我們,要我們到房子後面排隊。沿他手指的方向我們繼續走了幾步,突然發現在小屋背後早已排滿了各色人等,隊伍足有三四十米長。剛才的成就感頓時煙消雲散。還好,雖然隊伍很長,但由於還不是旺季,等待的人基本都能排上參觀號。輪到我時已經開始發放中午11點半的入場許可了。等待中我的手機響起,是老李的短信。他已經從成都飛柢拉薩,大巴很快就要到布宮廣場了。我舒了一口氣:終於有驢子來彙合了!
本以為老李來了我的高原反應就有了救星,至少頭疼難耐時身邊還有個朋友可以使喚一下。可誰知,這個第二次進藏的驢子居然比我還脆弱,一頓午飯過後就徹底歇菜,反過來要我照顧起他來。晚上,他頭疼難耐很早就睡了。我卻感覺身體開始發冷。由於進藏前身體就沒好徹底,因此我開始緊張起來。肺水腫、腦水腫……一個個恐怖的名詞閃現在我的腦海裡。思考再三,我還是決定獨自到醫院買個安心。
到急救中心已是晚上10點多了。本以為像我這樣來看病的應是異類,可誰知推門進去居然人滿為患,且都是各地口音。大家症狀也基本相似:頭疼、惡心、發燒、胸悶等等。聽診、透視,各種儀器檢測下來,醫生將好消息告訴了我——肺上沒問題,就是高原反應引起的發燒而已,吸氧即可好轉。兩小時的氧氣生活是兩天以來我在拉薩最舒服的時刻,頓時感到神情起爽,精神無比。之後回到八朗學又美睡了一覺。
第二天,頭也不疼了,燒也退了,只有老李還固執地躺在床上,堅持要靠自己的身體來適應高原。中午,廈門的小郭和漳州的小林也悉數抵達,哈哈,人已到齊,就准備著向樟木進發咯!自知在拉薩逗留的時間不會太長了,我又抬著相機出去抓拍拉薩值得留在我記憶中的瞬間去了。
延北京路向小昭寺方向游蕩。小昭寺位於北京路以北。這條路比較寬敞筆直,兩旁很多小攤銷售衣服鞋子,大多是內地城市跳蚤市場賣的那種檔次。一路上,每每看到有人群聚集,基本都是賣音像磁帶的小攤。小攤放的都是充滿西藏特色的音樂,配以西藏美麗的風光VCD。盡管每天都浸淫在這樣的旋律和畫面中,西藏人顯然還不能滿足,這種對自己文化和自然環境的崇拜給我不小的震撼。小昭寺在這條馬路的西邊,建築並不高大,周圍都是藏式餐館,因此,如果不留神還真會當一個藏式民居而錯過。門口按了按快門,繼續往裡深入時發現一個小牌提示需要購買門票,我便馬上止步。沿這條街往回朝北京路方向走,過了北京路向南邊的路口繼續深入就是大昭寺了。大昭寺的門票不菲早有耳聞,因為以前也參觀過很多藏傳寺廟,因而在路上我就打定不進去的主意。說來,這條街比小昭寺的那條街擁擠了很多,擺攤賣衣服、鞋子、烹調配料、銀器、酥油等等的,不一而足。喇嘛也多了不少,有的專心念佛,有的等待行人的施舍。當然,其中有一段路你還會發現很多牙齒的標志牌,漢語“鑲牙”兩個字已經能夠說明它的業務範圍,只是我很擔心那樣的衛生條件能把西藏人民的牙給鑲好嗎?正當沉醉在集市的熱鬧和大昭寺的香火之時,手機響起,是驢友們呼喚我趕快回去商量第二天包車樟木的事情。
日喀則街頭印像。約好第二天10點從拉薩出發的,可是由於包的車子到樟木接團的旅游手續沒有辦完,我們被通知需要延遲出發。收拾完行囊的我們在八朗學的大廳裡欣賞著拉薩雪景。說來也是巧,在拉薩的三天就遇到了三種天氣:萬裡無雲,大雨傾盆,大雪紛飛。晴朗的拉薩是最好的攝影棚,色彩鮮明,層次感強。飄雪的拉薩也很讓人心醉,遙遠的布宮在半空中若應若現,街邊藏餐館裡蒸騰的暖氣和飄香的甜茶總讓人感覺溫馨不已。
耽誤到12點我們的車終於出發了。拉薩到日喀則的公路非常好走,基本是高等級。車開出拉薩沒多久,眼前就豁然開朗,拉薩河幾乎一直相伴左右,且逐漸開闊,兩邊不時有肥美的草甸、成群的牛羊展現眼簾,當然,在你需要的時候,總能在遠方找到雪山的影子。
下午3點半左右,一座密集的建築群開始出現在公路的盡頭,放眼望去,依山而建的還有一座類似布宮的建築和一群金頂的寺廟建築。顯然,日喀則到了,那座宮殿叫日喀則宗城堡,而那片寺廟就是著名的扎什侖布寺。由於除我以外,大家都到過日喀則,因此我們並沒有准備再逗留游覽,只是開車尋找餐館。通過車窗外閃過的街景,我盡量記錄下這個久仰的城市。街道比拉薩筆直寬敞一些,車輛也少了很多,當然,最有特色的就是很多街道和廣場都落款有內地城市的名字,因為大多是內地城市援助建設的。另外一個驚喜就是在城市中發現了數排藏族風格的兩層小別墅,門口還有物業把守。真不知道入住其中的是何許人也。
定日與珠峰邂逅。午飯過後我們接著趕路,此時司機提出了一個驚人的建議——當天趕到樟木。天哪,拉薩到樟木有15小時的路程,我們中午才出發啊!不管了,到樟木也好,至少海拔不高對我們的睡眠是一大利好。
晚上8點多種我們趕到了老定日。所謂老定日是針對新定日而言的,兩地相距60公裡。去大本營的人都會在新定日購買門票,並從這裡岔向大本營。由於是去往大本營的重要樞紐,新定日建築較新,生活條件較好,但藏族風味並不突出。相對而言,老定日還保留著濃重的藏族村鎮感覺。令我們驚喜的是,當車行到老定日時,公路兩旁豁然開朗,左手邊遠方出現了幾座巍峨的雪峰。此時正值夕陽西下,薄霧環繞中的一座雪峰在陽光掩映下顯得神秘而俊朗,司機介紹這就是珠峰。美麗總是瞬間的事情,也因此記憶才將是永恆的!珠峰的夕陽如此短暫,甚至我們的相機還沒來得及熱身她就結束了。
接下來,我們進入了當天最艱苦的路段。黑夜如此漫長,尤其是當前路除了車轍而什麼都沒有時,尤其是當車窗外塵土漫天時,尤其是當車輪陷入泥坑時,更何況還有兩個接近5000米的埡口等待我們翻越。
邊城樟木。凌晨一點半,連續下坡後終於看到山谷深處的零星燈火。我們知道終於抵達樟木了。回望這一路真的感覺頗為不易。我們四人除我比較正常外,其余三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和暈車症狀,加上司機趕路在日喀則後再沒有停車吃飯或休息,大家還要忍受飢腸轆轆之苦。鑒於大家的慘狀,車到聶拉木後司機終於停歇了半個小時讓我們喝了喝甜茶。由於海拔的下降和能量的補充,發動機再次響起的時候,車廂裡終於有了你來我往的說話聲和笑聲。從聶拉木到樟木的30公裡途中,我們先後討論了三個話題。首先是大家一致覺得在深夜12點還單車穿行在喜瑪拉雅山脈中是一件極端神奇和刺激的事情。黑夜可以籠罩一切,但由於還有星光,雪山並沒有被完全吞沒。因此,盡管窗外的夜很靜,峽谷很深,眼前雪山的氣勢卻絲毫未減,我們依然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威嚴。當經歷了一番苦難後,每個人都有感慨無限,我們自然不例外。於是,大家突然像《藝術人生》的朱軍一樣拿腔拿調的發表人生感言,幾番討論和修改後,“西藏旅游需要信仰和毅力,只有吃別人無法吃的苦才能感受別人感受不到的風景”被作為當晚感言,總結大家的心情。隨後大家就開始憧憬明天的尼泊爾之行了,從如何吃喝腐敗等望梅止渴的話題,到怎麼購物、定機票、包車返程等技術性問題。
夜雖然讓樟木這座邊城無法清晰展現在我們的視野裡,但街道的格局與規模、兩旁的尼泊爾大汽車,還有嘩嘩的水流聲已經能讓我們感受到一些與沿途西藏城鎮不同的味道了。酣暢的一覺後,我們抬著相機出來吃早飯和采風。迎面走來幾個尼泊爾人,背著擦皮鞋的箱子不停向商店裡的中國人示意是否需要擦鞋。路邊出現了幾個水果店,雖然水果樣子不好看,但至少這裡的人們可以吃上水果,而且還有瑪瑙葡萄和芒果這等上品。
背包走到中國海關,出示了簽證和填寫了健康申報表後我們就向著友誼橋進發了。海關在樟木城的底端,但是樟木城卻僅在半山腰上。所以從海關到山腳下的真正國境友誼橋還有20分鐘的車程。從海關到友誼橋的路上,我們不斷與尼泊爾大貨車會車。他們都把自己打扮的五彩斑斕的,很多還在自己的車廂上寫著“2008beijing”的字樣。最有意思的是他們的駕駛員坐右邊,喇叭聲也充滿了旋律感。
在友誼橋前我們與一個尼泊爾人談妥了到加德滿都的車費,並找到了中間商以8.9的價格將人民幣換成了尼幣。我抓緊時間最後一次享受中國移動的服務,用短信向朋友和家人告別,然後就懷著興奮的心情踏上了這個神秘的國度。

(屋脊上的“天圓地方”)

(友誼橋上回望樟木)

(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