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在異鄉漂泊的朋友相比,五月算是個很幸運的女子,生活在自己的故鄉,遵循著父母在、不遠游的古訓,看著愛女成長。所以五月很知足,即使在家常的清粥小菜裡,亦感覺很快樂。
平日裡,很是喜歡喝白米粥,就是我們俗稱的米燒粥,和水泡飯有著本質的區別。把米細細淘淨,倒入冷水,水的多少視你喜歡粥的稠稀程度而定。用大火燒滾後,就用文火慢慢開始燉,看著米粒兒在冒著泡泡的米湯裡活潑地上下翻滾,很篤定的感覺。每天清晨早起二十分鐘,幸福就唾手而得。一般我喜歡吃較稀的米粥,湯上面蓋著一層厚厚的衣,喝一口,粘粘地,細細品來,絲絲微甜沁入心脾。
盛夏季節,整個人懨懨的,什麼也吃不進。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家,看見女兒無邪的笑臉,就消失了一半勞累,然後又看見媽媽往桌子上指一下,憐愛地說:快去洗澡吧,綠豆粥已經涼好了,宛如甘泉緩緩流入心間。
快快地洗好澡,充滿感恩地喝著媽媽燒的粥,一粒粒綠豆在粥裡綻開了美麗的花朵。世上美妙的味道皆因有愛在其中,清粥亦復如此。
喝粥若沒有小菜相伴就會黯然失色,這個季節最好吃的要屬菜干蒸筍尖了,菜干的清香和筍尖的鮮美相互融合,有春意盎然的江南味道。到了初夏時分,新姜上市,媽媽會將嫩嫩的姜切得碎碎的,仔細地用鹽、醋、糖和麻油拌好,微辣中含著酸甜,吃著倍感清爽,稍老一點的姜就用鹽腌在瓶子裡,夏季吃了既是小菜,又能解毒,著實喜歡。
其實平日裡的搭粥菜無外乎毛豆炒蘿蔔干,還有鹹鴨蛋。說到鹹鴨蛋,小時候和妹妹只能分吃一個。每每爸爸在分切鴨蛋時,我們的四只眼睛就緊緊盯著那兩個半片鴨蛋,心裡暗自比較著蛋黃的大小。我做姐姐的,還謙虛地讓妹妹先挑,心裡卻恨不能妹妹分辨不出蛋黃的大小。拿到小的一片就會覺得又是郁悶又是不甘,拿到大的吧卻又覺得內疚。久而久之,爸爸就練出了一刀切鹹鴨蛋,蛋黃正好兩半的絕技,於是乎,皆大歡喜。
清粥小菜,清曲小調,清水小橋,老蘇州的韻味就在這清和小中兜兜轉轉地發散開來。生於斯長於斯的五月,無論走到哪裡,那只眷戀江南的胃總是飽含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