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 3月31日 吳哥窟日出——吳哥王城——吳哥窟日落(一)初見吳哥手機鬧鐘定在四點半, 習慣性的提前醒來好幾次。這是我在暹粒的第一夜。
四點半准時起來去衛生間洗漱。出門前檢查了一下相機包,來之前特地買了個LOWEPRO的腰包,希望攀爬時可以方便一些,後來發現這腰包實在容納不下要帶的東西,最後還是帶了那個跟我了多年的LOWEPRO側背包。裝備如下:相機一部(NIKON D100),鏡頭兩個(Nikkor 17-35mm f/2.8D,Tamron SP AF 28-75mm f/2.8),頭燈一枚,備用相機電池一枚,指南針一枚,二寸照片一張(辦理門票用),五毫升防曬霜一支,潤唇膏一支,干濕紙巾,筆記本和筆,手機,還有所有的證件和錢——盡管有點冒險,但相機包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我確信自己輕易不會弄丟它的。
赤足走下鋪著白瓷磚的樓梯,發覺自己大約是這個旅館起得最早的人,樓下前台值班的小男生除外。穿上昨晚留在門外的鞋,看見穿白襯衣的SOKAH老兄在花園外頭衝我揮手。彼此道了早安,我們的TUKTUK就在一片黑暗中向著傳說中的ANGKOR WAT進發。
暹粒城尚在夢寐中,街邊有衣不蔽體的窮人燒火取暖。黑暗中有寥寥燈火掠過,是和我一樣早起看日出的人。風迎面帶來了陌生城市的氣息,令人興奮。車行十數分鐘後,在一個像國內高速公路收費口一樣的地方停了下來,是進吳哥窟買門票的地方。我有四天半的時間,比三天多,比七天少,很尷尬,只好買了一張七日票,60USD。門票過了塑,上面寫著one week pass,有DATE OF ENTRY和DATE OF EXPIRY,居然還有NATIONALITY,上面注了個C,我腦門上也沒寫中國二字,天曉得她們是怎麼判斷的。買好門票上了車,開出十幾米就是一群查票人員,彬彬有禮,與國內景點服務人員的態度有天壤之別。
查過票後,車子在一條筆直的路上疾行,我隱約覺得目的地快要到了。果然,不一會,SOKAH停車說,我們到了。四周黑燈瞎火,我有點茫然。黑暗讓我全無頭緒,護城河呢?還有蓮花池以及傳說中的吳哥窟呢?
SOKAH善解人意地說,我會帶你進去的。一時覺得很高興,不是所有的車夫都這麼好心的吧。
我們穿過一條馬路,又往前走了幾步,SOKAH用手在黑暗中一指,我順著他的手勢看去,越過一片頗為寬廣的水域,一條筆直的橋後,有一排建築的黑色剪影。心跳微微加速,像第一次約會情郎,興奮中帶點忐忑。跟著SOKHA走過了那道長長的“天界橋”,一路上完全沒有任何人工的光源,黑暗反而造就了一種神秘的氣氛,像在劇院裡等一出戲的開場,置身黑暗中總帶來更多懸念與期待。跨入那道門的瞬間,五座寶塔的剪影陡然出現眼前,盡管光線只夠我看得清腳下的台階,我還是下意識掏出了相機,就像鬥士嗅到了危險而掏出武器。門洞的石階上坐了幾個等待日出的人,遠處那剪影似一個遙遠的夢境,深沉神秘,大家都凝神靜息,等待著夢想成真的奇跡。 SOKHA是個好同志,陪我進了城門不算,還熱情指點我站在哪兒比較好,又口若懸河向我解說牆上的仙女雕塑,一付兼職導游的架式。我開始頭大,覺得心境與行動都被他嚴重干擾。此生旅行最怕的就是身邊跟個導游,一路要牽著你的鼻子讓你像聽話的騾子一樣跟著他走,一邊還喋喋不休把他所知的一些導游書上讀來的淺薄歷史與民間傳說強行灌輸與你。SOKAH老兄喋喋不休阿帕薩拉的傳說時,我已經在考慮如何委婉地讓他回到車上去(唉,我是個不擅長拒絕的人)。當他指著黑暗中的阿帕薩拉建議我take a picture的時候,我忍無可忍(光都沒有,拍個啥子)拍拍他的肩說,謝謝你,我想自己走走,可以嗎。SOKHA有點意外,但還是走了,臨走還讓我take my time。很有點內疚,不過長痛不如短痛。也許沒有導游,會錯過一些東西,但是我相信,自由自在,隨心而行,隨性而至,隨緣而遇,只會得到與感悟更多。
(二)吳哥醒來天空漸漸醒來,帶著纖薄的紅暈,慢慢舒展層迭的色彩。此時對於一個攝影者來說,就開始了一場與光影追逐的游戲。對於建築來說,結構之美是勻稱骨骼,雕塑之美是華麗外衣,光影之美則是回眸一笑的神韻,最是神來之筆。吳哥窟是一座偉大的建築,時間賦予的滄桑與歷史見證的沉浮更讓它成為一個傳奇。每個人對它有不同的理解和解讀,有的人喜歡它的宏偉架構,有的人喜歡它的華美雕塑,而我則傾情於它的回眸一笑。 對我而言,這座寺廟的精神與魂魄是活在光影裡的,活在這晨與昏,暮與朝,晝與夜交替的幾個時辰裡。只有這幾個時辰,吳哥是醒來的,用它的美犒賞那些起早摸黑前來膜拜的人……這時候的游客大都是安靜的,因為只有安靜和孤獨,才能感受它的靈魂。一旦旭日升空,游人倍增的白天來臨,吳哥的靈魂就睡去了,徒把一具空洞的軀殼留給了俗世,留給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天色微明,我走過寬闊的廣場,走過五百米中央大道,走過蓮花池,爬上主殿的三層階梯,陡峭的天梯另人生畏, 但是高處的無限風光更加吸引。歷經艱險後的得到,又豈不更讓人印像深刻?第一次的接觸總是生澀的,我不想太刻意。完全沒有看地圖,只是循光而去,陽光落在哪裡,我就去到哪裡。循光來到後殿之中央最高神殿處,這是除蓮花池外另一感受吳哥窟日出的最佳地點(因為吳哥是面朝西而建,而後殿面向東的一面最早迎接陽光)。靜靜坐在後殿門廊處,和吳哥一起沐浴於淡金色的晨光之中,看那光線由塔尖渲染而下,一洗吳哥千百年的滄桑面容。這一刻,時光凝固,吳哥醒來,而我只覺得歲月靜好,心似琉璃。

(三)當地早餐與吳哥王城
從吳哥窟出來,天界橋隔著一條馬路對面就是兩個停車場,右邊那個停車場靠路口的地方,開著一樹極美的不知名的花。南方花樹都極之鮮艷濃烈,不似江南之溫柔婉約,更不似北方之富貴襲人,女子似乎也是如此。SOKHA的車子在一眾TUKTUK中挺好辨認,因為車後印著VILLA SIEM REAP的紫色廣告。我找到車子,SOKHA在車上看書,沒注意到我的返回。我叫他:搜卡~,老天保佑,我終於記得並說對了他的名字。 SOKHA問我是否要先吃點東西。我隨口問他去哪裡吃,他指指邊上的當地小食攤。我本沒有在當地小食攤上吃東西的打算,但是SOKHA說他沒吃過早飯,我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沒有吃東西,不若奉陪。 小食攤有頂棚,幾張鋪了塑料桌布的桌子與條凳。已經有兩個當地人在那裡吃飯,見SOKHA帶我進去,和SOKHA調笑了幾句。我和SOKHA說我不吃肉,讓他給我弄碗蔬菜面即可,SOKHA看著我半真半假地說:are you a non? 逗得我大樂。他大約也覺得自己很好的幽了一默,笑得比我還結棍。等了一分鐘未到,店家端上一小碗放了幾塊紅白羅蔔的即食面來,面條都還未完全泡開,保持著出袋時的整體形狀,我看了看SOKHA同志那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米粉,對他厚此薄彼的做法表示了嚴正抗議與憤慨。SOKHA這時倒知道裝傻,低頭嘿嘿笑著吃他的牛肉粉。結帳時,我只付了自己的一美元面錢。SOKHA自言自語說,嗯,我們各付各的。咦,好像沒有攻略提到說我要供應司機早午晚餐吧。
按照我的計劃,接下來是從南門進入吳哥王城,游覽Bayon巴戎寺,以及主道東面(即右側)寺廟:Prasat Suor Prats12塔廟, North Kleang& South Kleang南北倉 , Preah Pithu普拉比圖,然後從勝利門出來。但是SOKHA比比劃劃告訴我勝利門那裡沒有維修,又沒法停車,總之是不想在那兒等我。只好妥協。
城門是ANGKOR THORM的一大標志性景點,步道兩邊的54尊“攪動乳海”的善惡神雕像與城門上微笑的四面佛雕像都是攝家必攝之處。只是此時太陽已高掛天上,如織的車輛、游客與大像進進出出,我完成任務式的在門口拍了兩張,無非是以某位阿修羅的臉部對焦,後面一眾神仙虛化這樣司空見慣的拍法,自己都覺得毫無新意。在暹粒的最後一天去到攝影師JOHN MCDERMOTT在FCC邊上開的GALLERY裡,看到人家以仰角拍攝的同樣場景,才慚愧於自己視野和思路的局限性。攝影的魅力正在於此吧,只有打破自己心中的框框,你才會創造出與眾不同的視界。

吳哥王城這個昔時的大都會與王城裡舉世矚目的巴戎寺(Bayon)都是賈耶瓦曼七世的傑作,在他的治下,吳哥國勢強盛無邊。巴戎寺因著名的“吳哥的微笑”而名揚四海。54尊四面佛塔,每塔佛容4面,總共216尊巨型四面佛佛像齊齊微笑。除了那五坐蓮花寶塔外,這也是吳哥今天給人的視覺印像。 在216尊佛像微笑注視下,我汗流浹背地辛苦攀爬,烈日使得BAYON寺的魅力大減,沒有在日出或日落時分來過吳哥王城與巴容寺成為我此行的遺憾之一,只能留待下次重返時彌補。不過我還是慶幸自己選擇了在早晨游覽王城主道右側的系列神廟,因為大部分的旅行團把上午的時間都留給了主道左側的主要寺廟,比如像台,癩王台等等。僅僅是一路之隔,便有天壤之別。人聲喧囂的像台東面,孤獨的立著12座塔,據載是古法庭遺址,塔林與蔭蓊的古木相映成趣,另人留連。經過此行,我發覺自己的認路本領與方向感大有長進,憑借指南針與記憶,我找回了SOKHA停車的地方。
中午回旅館休息。途徑Angkor supermarket補給,買了兩大瓶依雲礦泉水,一袋蘋果,二袋面包,一罐咖啡和一罐可樂。可樂是給SOKHA的,彌補我早晨打斷他解說給他帶來的心靈創傷(如果有的話)。約好下午三點半到旅館來接我。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就著礦泉水吃了幾片面包,能午睡真幸福,而且這床太舒服了。(四)吳哥日落
午覺充電後,神清氣爽地坐上SOKHA紫色的嘟嘟車,再次來到了吳哥王城。下午的計劃是游覽吳哥王城主道左側的Phimeanakas空中宮殿 ,Terrace of Leper King癩王台階, Preah Paliary,Tep Pranam 等系列寺廟宮殿,然後到吳哥窟看日落。日光強烈,走馬觀花了一圈,無大收獲。途中布施了一名被地雷炸斷腿的老人。聯想到了這個國家那段三年八個月零二十一天的歷史,職業病的緣故,想到如果把柬埔寨的歷史沉浮畫成曲線走勢圖,從吳哥王朝的輝煌巔峰,到紅色高棉的地獄低谷,再到今天的逐步穩定發展,這條曲線該是多麼跌宕起伏。 四點半左右結束了吳哥王城的游覽前往吳哥窟,赴我和吳哥窟日落的第一個約會。吳哥窟是暹粒惟一一座正門面向西的寺廟,原因眾說紛紜。沒有精力關心這些,更關心的是日出與日落時建築的受光面。總結下來,日出時分,以後殿神廟最高處受光面最佳,而落日時分,應以前殿的受光面為最佳,尤其是回廊與內殿,五點多時更是游客寥寥,讓我得以靜靜欣賞那光影與建築的交錯纏綿。 比起精謐的晨曦,黃昏的吳哥更讓人沉醉,此時夕陽的余輝灑滿了回廊、石柱和牆上精美的壁畫。光線似一雙溫柔的手,緩緩拂過斷裂的窗欞,拂過剝蝕的石雕,拂過風化的岩壁,彷如在撫慰著吳哥的千年滄桑。而隨著那光線的移動與沉澱,靜心聆聽,似乎能感受到吳哥起伏的脈動與綿長的呼吸。
長日西斜,殿內的光線漸漸黯淡,隨著人流走出主殿,被遠處圖書館與城門上熱氣球升空的綺麗剪影所吸引,此時此地,太陽像一個魔術師,創造無窮變幻與色彩,令人沉醉,令人痴迷。

假如將來某日,你也在吳哥窟的廣場上欣賞日落,請記住千萬不要吝嗇一個回首。好好感受那西天的落日余輝,是如何與向西而建的吳哥窟交相輝映。當你看到這座世界最大也是最美的宗教建築,以蓮花蓓蕾的姿態靜靜佇立,沐浴在金色的夕陽裡,而它背後灰藍的天幕上,一輪明月也早已高高升起,你會不由自主的贊嘆,這就是吳哥,日月星辰都不過是它的陪襯,恢宏壯闊如斯,卻又沉靜深邃如斯,這就是那傳奇。

(五)覓食與迷路
一日勞頓,晚飯決定用中餐犒勞自己……不論身在何處,我都是中餐的忠實擁躉。無數次的嘗試只是一次次證明了只有中國菜才是我今生的唯一。
出發前在旅館裡研究了一下地圖,這個旅館什麼都好,唯一缺點就是位置略偏了一點,在一個七拐八彎的小巷裡。自認為把自己的方位與將要前往飯館的方位搞清楚後,我背了個小包就出門了。在門口遇到了SOKHA,他問我去哪兒。我說去酒吧街一帶。他說我帶你去吧,我正好要回家。
坐上SOKHA的車就有點後悔,他的車在我還沒反應出該在哪個路口往左拐,哪個路口向右拐就一路風馳電掣殺到了酒吧街。而酒吧街,天殺的酒吧街基本上就是一條條蜘蛛網一樣錯綜復雜的小巷。只依稀記得他在一條大馬路上開了很久,看見了CAB BANK藍白相間的巨大招牌,接著我們就拐進了一條小馬路,然後面前忽然柳暗花明一派燈紅酒綠,SOKHA說,諾,酒吧街。
我就這麼糊裡糊塗地下了車,和SOKHA同志揮手道了再見。
努力地辨認了一下方位,心想只要記住怎麼回到那條大馬路就一切OK。然後開始在酒吧街上尋找我的晚飯。只不過是一個轉彎,我輕易地就迷了路。這裡的街道太相似,兩邊酒吧的名字與風格又太相似,我又忘記了帶指南針,而且,在游人如織的酒吧街看指南針,一定很搞笑吧。
心想大不了就叫輛TUKTUK回去,於是索性破罐破摔地在酒吧街瞎走了一氣,沒有一家飯館合我的意。路邊攤那個穿紅衫的孩子拿著菜單殷勤的招呼我,看著他使我意識到自己在那條街上已經來回走了三次了。務必得走出這迷宮了。
回到那個讓我迷失的十字路口,決定采用最蠢但也是最保險的方法……走到每條路的盡頭看一看,尋找印像中的大馬路與CAB BANK招牌。終於被我找到,那條名叫SIVATHA的馬路。接下來,我福至心靈地在馬路對面找到了門前點著紅燈籠的木房子中餐館,享受了我的白米飯,蠔油生菜與豆腐湯。
晚餐後決定自己走回去。盡管一路黑燈瞎火,尤其是旅館所在的那條小巷,只有憑借兩旁邊小店裡的微光才能看得清路。經過一個簡陋的路邊放映廳,裡邊擺了幾十張椅子,兩台電視機在播放節目,大約是為買不起電視的當地人度身定制的。讓我想起了大學外語視聽室在周末播放原版電影那辰光。很順利地找到了旅館。路上還在加油站的超市裡補給了驅蚊水與薯片,還有味道不錯的番石榴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