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行七日

作者: 樂生·樂活

導讀序 第一次隨驢友上路。在老驢們的教導和庇護下,更顯出我的“嫩”來,本人心寬,不以為自己愚笨,反倒是很享受這種被人看嫩的感覺,哈哈。 本次活動共有如下幾匹好驢: Jason:此次活動的策劃人、組織者、領隊和主駕駛,頗有專業架勢,一路上其專業的裝備總能引人注目,登山途中,驢們總是很謙卑地閃開道來,目送我們先行,我這個新驢便跟著狐假虎威了一回,在眾 ...

序 第一次隨驢友上路。在老驢們的教導和庇護下,更顯出我的“嫩”來,本人心寬,不以為自己愚笨,反倒是很享受這種被人看嫩的感覺,哈哈。 本次活動共有如下幾匹好驢: Jason:此次活動的策劃人、組織者、領隊和主駕駛,頗有專業架勢,一路上其專業的裝備總能引人注目,登山途中,驢們總是很謙卑地閃開道來,目送我們先行,我這個新驢便跟著狐假虎威了一回,在眾驢艷羨地目光中洋洋得意呢。另外,領隊的服務也是相當專業的,小的們餓了、渴了、困了、累了、傷了、凍了……統統在領隊視野範圍之內,他總能及時地提供優質的服務。重點感謝一下! Roy:性別,男,年齡,不可考。是一個豐富而生動的人,全隊的開心果,在我看來:他一會兒是意氣風發、書聲朗朗、談笑風生的Roy哥哥,一會兒是拖著老殘腿、扛著三腳架專注地拍照取景的Roy叔叔,一會兒是語重心長、卻常常被我捉弄(注:我老爸在我面前的標准形像)的Roy爸爸,一會兒是掛著鼻涕珠、在懸崖邊跺腳扭捏不肯前行的Roy娃娃。據說在工作中,此人是個嚴肅的人,哈哈,不能想像。 Lillian:通過本次活動結識的校友,哲學系出身,很有想法的一位MM,被Roy親切地喚作“文學女青年”,他二人一路上切磋詩詞書畫、討論歙硯徽墨,著實是本隊的文化組合,Lillian淘得的那盒做工精致的老墨以及那種蕩漾於全車的墨香,讓人印像十分深刻。另外,該MM對付商賈頗為厲害,這應該是大多數文人所不及的吧。Apple:本次活動中最閑散之人,大字不識幾個,且一問三不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記得已經去過何處,不去管下一站將去何處。善登山,喜爬樹,在世界文化遺產面前麻木不仁,隊友們談經論道之時,此人充耳不聞,四處溜達,偶爾逗逗小狗、摸摸小貓、喂喂小牛。後被Roy贈予“村姑”之稱號,自以為榮耀,更加樂此不疲。

第一日翡翠谷畔水瘦山寒 一路舟車勞頓,抵達黃山腳下安排好住處已是下午三點多了。我和Lillian以為那兩位辛苦駕駛員會在房中歇息,預備我二人結伴去街上兜兜,不料那兩位比我們還抖擻,於是一起向本旅途第一個景點——翡翠谷開拔。 因為是淡季,價格有的商量,領隊跟管理員談妥今日進去只是小逛一下,下了黃山回來再仔細游覽,相當於一票游兩回,大家覺得還是劃算的。 進得門去,才發現淡季果然淡的有道理,枯水季節,淺淺的水被碩大的石頭壓住,孱弱地流著,命懸一線的感覺,水的靈氣減去大半,巨石倒是分外突兀。三位同伴不停地擺弄各自的相機取景,我在巨石上跳來跳去,與這山谷盡量的親近。摸了摸溪水的脈搏,那個涼啊,嘗了嘗水的味道,居然是鹹鹹的,這樣的蕭條讓水也變了味道了麼?沿溪水一路走,幾乎沒有見到其他游客,山谷裡非常靜,小鳥兒在樹枝上蹦達著,也不大出聲。這種寧靜的氛圍讓我整個人也靜了下來,停止了一切思考,只有呼吸,回歸到了人活著最本真最自然的狀態,自由自在的呼吸,干淨的清涼的空氣,真好! 前面的男同志發現了一個寫在巨石上的碩大的“愛”字,兩個男人端著相機相互拍照留念,招呼我們女同胞也過去,哄我們說可以拿回去送人。頗有些扭捏,本來就不喜歡照相,更何況是在不太熟識的驢們的鏡頭前,笑的有些尷尬,但總算留下了此次旅途中第一張紀念照。那個血紅的“愛”字,實在有些瘮人,這樣的直抒胸臆,不太符合大多數中國女子的心意,這樣的照片不大可能送得出去啦。 走過一路,僅見了幾池綠的、藍的泉水,沒有宣傳裡的那麼豐富多彩,大概水瘦了,營養不良了,就顯不出好氣色了吧。不知道那幾位眼中、相機中的景色如何。我只是喜歡這裡的靜,還有這裡的空氣,以及由此而來的放松和滿足的感覺。 回程的時候,天色漸暗,溫度也漸低,我加快腳步,一路領先飛奔,顯示了良好的登山基礎,哈哈。取車後覓食,吃到了安徽第一頓農家飯,冬筍還不錯,老板娘不太好說話,不過飽了就好了。 回賓館四人抹開牌局,我和Jason一伙,慘敗!想我自小習得一身牌藝,少時年年寒暑假回老家陪爺爺玩個昏天黑地,不過才幾年光景,爺爺沒了,牌藝也荒廢了。幸好本人對於勝敗比較麻木,有點沮喪而已,對面Jason有些齜牙咧嘴了。最後一局總算收回些顏面,很是得意忘形地大笑了幾聲,相約決戰光明頂,回自己房間倒頭便睡了。

第二日扶搖直上登峰造極 站在黃山腳下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不真實,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幾個韓國帥哥嘰裡呱啦地談話將我喚回到現實。 頗為激動地領票入場,站在山腳一眼望去,卻是失望。居然全是砌得寬闊工整的台階,這就是我們登山的路徑嗎?跟爬樓梯有什麼分別呢?聞名天下的黃山就因為天下人的寵愛而褪去了鋒芒了嗎?或者,是它先褪去鋒芒讓天下人輕易得見而後才得到萬千寵愛?又或許,是我過於苛刻了,人們並不打算來這裡自虐。山之靈魂對於我,是一種信念,縱然崎嶇艱險,也只能不懈向上向前,而沿途的風景,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很多時候可遇而不可求。如今面對這座被精心設計好的名山,踏上整齊劃一的石板路,那感覺不像登山,爬樓梯看風景吧,我這樣安慰自己。 我在這邊感嘆登山太容易,而那邊Lillian小試幾步,已經感覺腿腳發軟。有“挑夫”極力招攬生意,盯住Lillian不放,果然是閱人無數,一眼就挑中個軟柿子,叫他評價我,他很沒興趣地拋來一句:一看就沒問題。不屑浪費時間跟我廢話,單單咬住Lillian不松口,Lillian終於熬不住下山坐纜車去了,挑夫沒攬到生意,也只好悻悻地跟Lillian同去了。 剩下Jason、Roy和我。他二位是“色”友,估計主要目的是就著良辰拍些美景。像我這樣對山有特殊感情的人,估計不多。小時候每年暑假都收拾東西隨二伯回山裡老家度假,那個時候最幸福的是爬一會兒山,啃幾塊西瓜,二伯還會給我講那些無名大山裡的神奇故事,可惜現在我記得的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歇馬台”了。在黃山的台階上一步一步向上的時候,回憶如潮水而來,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老了,怎麼就開始回憶了呢? 前面的Roy和Jason勇敢地拐進一條被封鎖的小道求色去了,我坐在台階上幫大家看包。山上的雪還沒有化盡,小道上留下了這二人清晰的腳印,延伸到很遠,直到看不見,只聽到他們遠遠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這二人興奮地回來,Jason慫恿我也去瞧一瞧,我便來了興致,順著他們的腳印一直前行,攀著樹枝走過了一條由一塊木板搭起來的獨木橋,我看到了黃山的第一處景觀——仙人指路。仙人寬大的衣袖頗為形像,那姿態十分的悠閑,有幾分形似,幾分神似。只是仙人身旁的松樹似乎有些萎靡,被圈養了起來,估計遭遇了什麼不幸吧,多麼盼望它長的高大些,為仙人分擔些風雨,那樣仙人就不會寂寞了。 三人繼續前行,不久大家都有些氣喘吁吁。於是歇下來補給能量。我迅速從背包旁抽出根黃瓜咬起來,由於山上的氣溫比較低,背了一路的黃瓜就好比在這個天然的大冰箱裡冰凍過了,涼絲絲的,有一點甘甜,有一縷清香。一會兒工夫,一根黃瓜已經下肚。那邊Roy和Jason卻是相敬如賓,一個削蘋果,一個分黃瓜,我也分到了蘋果,當他們問我還要不要黃瓜的時候,我正打著飽嗝,臉微微的有點紅了,Roy咬著個黃瓜屁股舍不得扔,在這個團隊裡,就我還沒學會幫助與分享,很難忘的一課啊。 吃完繼續上路,一路上碰到很多擔著貨物的挑夫,他們或是把米油等食物運到山上,或是將地毯等物資運往山下,汗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裳。每個挑夫的扁擔上面放著一瓶水,就是這樣的一瓶水、一根扁擔、一雙腿腳,就是養家糊口的全部資本了吧,這樣簡陋的勞作,一趟的收入也不過20來塊錢而已。Roy將自己包裡的巧克力貢獻出去了一塊。我多麼希望纜車管理部門能低價開通運貨通道,好讓這些挑夫不要那麼辛苦。可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我就意識到自己的愚笨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這些挑夫就連出賣自己勞動力的機會也都喪失了,家裡要怎麼生活呢?有些時候,越是手工越昂貴;有些時候,越是人力越便宜。眾生平等,如何平等呢? Lillian致電給Roy,說她下纜車後先行雲游去了,相約會師光明頂。沒了牽掛,我索性找了一處清靜地,停下來坐著歇息,過了一會兒,一個韓國小男生背著碩大的登山包從下面爬了上來,見到我很欣喜的樣子,張開嘴巴似要說什麼,然而什麼也沒說出來,我衝他笑一笑,他也只是笑,大概是一路上人煙稀少,見著彼此都格外親切。稍做歇息,他突然在陡峭的山路上飛奔起來,一會兒工夫,他已經跑得老高老高,我坐在原地仰望著他,見他在高處興奮地手舞足蹈,這種單純的快樂非常具有感染力,我也快樂起來。 連續上了128級台階之後,我們終於登上了白鵝嶺。這意味著黃山的觀景之旅剛剛開始。這裡游人明顯的多了,一批一批的從纜車下來的人。我瞧著這些輕而易舉空降上山來呼紅喚綠的游人,暗想自己的收獲應該比他們多吧,自己總算是虔誠地一步步登上來欣賞黃山姿色的,丹心一片啊。這樣想著的時候,覺得自己頗像古代故事裡的窮書生,耗盡氣力為得見小姐一面,總希望自己的真情義能叫小姐對自己多眷顧一點,哈哈。 走過了幾個景點,在我看來都是大同小異了。中國人的審美裡面,講究個含蓄內斂,“猶抱琵琶半遮面”,“欲語還休”的境界才為最佳,此時的黃山沒有雲海遮面,也沒有薄霧作羅衫,過於清晰和通透了。也罷,將它看作一錚錚鐵骨的磊落男兒吧,坦坦蕩蕩立於天地之間。很想在這群山懷抱之中蕩起秋千,想像自己裙裾飄飄,亦凡亦仙,那是何等暢快啊!Roy說此時此刻應該無欲無求才是,怎麼生出這些奇怪的想法,我拿眼瞄他,暗想這位大哥大概歷經千帆,所以求個心如止水吧。我,還不能。Jason說我太頑皮,這家伙還說我呢,自己常常在美景面前把持不住,留戀往返,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攬盡風光終究仍是填不飽肚皮,我們仨停在了曙光亭,准備午餐了。我突然發現亭子外面的懸崖上有一棵樣子可愛的松樹,形如平攤的手掌。我叫囂著要爬上去坐一坐躺一躺,兄弟們都十分贊同。我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歡喜的不知道怎樣才好,兩位攝影師將鏡頭對准我,哢嚓哢嚓地不停拍照,居然有位兄弟叫:嫵媚一點!弄的我更加不知所措了。在這棵樹上跟黃山松著實親近了一下,方才戀戀不舍地溜下樹去,爬上亭來。Jason和Roy也分別上樹秀了一下,前者走的標准酷哥路線,後者則不拘一格、千變萬化,頗有模特潛質。三人娛樂完畢,便在亭邊的巨石上席地而坐,面對延綿群山,背靠雅致小亭,旁有奇松怪石作陪,側有幽幽深谷相伴,聽鳥鳴、清風配樂,沐浴著慷慨而又溫暖的陽光,大口吃喝,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唯一遺憾就是同伴Lillian不能與我們同飲共食,遍分美食少一人啊。吃飽喝足,久久舍不得離去,今日一別,何日再得相見?即使他日重游此地,又將怎樣懷想呢?“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誰說的?從這裡到光明頂,竟再也沒有什麼能如此讓我心動了——雖然景仍然不斷,可見我還是個比較容易滿足的人。戴著草帽等待日落的老攝影師、西海邊上攜手過懸崖的白頭夫妻、批著微醉夕陽的飛來石……看不完的景,太陽卻不等我們,徑自下山去了,在颼颼冷風中狂走一陣,聽到Lillian的聲音,我們這一干人等終於在光明頂勝利會師。

第三日朝喚紅日暮留彩霞 為了看日出,不得不早起。一直以來都很好奇,這黃山日出憑什麼聞名天下呢? 早早地來到觀景台,發現已經有很多人守侯在相機前。山頂上的風太大了,像我這樣一個能爬牆上樹的人物在此也不得不沿壁慢行,找到點弱柳扶風的感覺了。當太陽在一片歡呼聲中逐漸展顏的時候,那種紅色,耀眼的紅色,跳動的紅色,確實能讓人激動不已。就是這種紅點亮了白天,驅走了黑夜,紅、黑、白在自然中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著?我幾乎就在與地平線齊高的地方注視著黑夜與白天的交替,幾秒鐘而已。太陽升上去了,大部分人應了個景兒,便心滿意足地各自散去。我獨上高台,看少數色驢們扛著相機和腳架興衝衝地奔往另一個山頭,可見天下熙熙攘攘,並不都是為名利來往。自得其樂,大概才是快樂的最高境界吧。 大概是因為拍到了滿意的照片,下山的時候Roy興致特別高,一路書聲朗朗,一篇《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背的有滋有味,頗讓人驚異。在那崇尚品學兼優的年代,Roy哥哥這滿腹的錦繡文章(雖然非原創)定是引無數美女競折腰吧。四個人一路看景,一路說笑,比上山輕快地多了。只是這下山與別處不同,並不是自上而下一路到底,而是曲曲折折,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大約是因景造路,盡量長的拖住游人的腳步吧。我們相當的配合,按著指示路牌挨個兒將各個景點跑了個遍,拍了很多張“××到此一游”式的標志性照片,給我印像深刻的卻是幾條青蔥寧靜的無名小道,一張懸在空中的我未能安坐上去的石椅,還有累了回望自己走過的路、感嘆人定勝天的那種自我膨脹的感覺。就這樣一路下去,整個黃山終於被我們翻了個遍。 稍事休息,一行人又馬上向宏村開拔。趕到宏村的時候,夕陽西下,安頓好住處,等著吃飯的工夫,我獨自一人沿著田間的小路向村外溜達。很喜歡這種漫無目的的閑散感覺,沿著腳下的路走便是了,不知道前面會到哪裡,也不知道會碰到什麼,只是走,廣闊的田野散發著泥土的味道,望著天邊的晚霞,一直走著。天漸漸暗了,我才不得不回轉身,原路返回。吃完晚飯,“藝術家們”蠢蠢欲動,想趁著月色,在這老村子中間找點感覺。一路上,昏黃的燈光、拉長的人影、班駁的土牆、悠長的古巷……這些,大概是現在的文人藝術家們最為喜愛的元素吧,頗為懷舊的小資情調。我的懷舊要實在多了,行至水畔,瞥見一棵老樹寂寞地立在那裡,嗖嗖地幾步便爬了上去,不禁得意,年近三十,腿腳不老啊,我這一舉動不僅讓同伴吃驚了,連村裡的大嬸也跟著叫好啊,甚是得意。下了樹,繼續前行,聽見Roy和Lillian兩位文學青年大談藝術、哲學,他二位來此是文化探訪了,而我卻似模擬還鄉,Jason領隊奈何不了我,本著保衛隊員周全的宗旨跟隨在旁。繞湖一周,即將返回的時候我又發現另一棵橫臥水面的老樹,不經請示又跳上樹去,倚著樹梢看月亮,若非寒冬,非要脫了手套鞋襪,在這一池清水中濯我心,濯我足。意猶未盡,便被隊友拉下樹來,給我安上破壞世界文化遺產的罪名。罷了罷了,留下幾棵老樹來年再爬,且隨他們快樂的回家。

第四日綠林人家翠竹入畫一早起床,吃完農家早餐,便去宏村售票處認領導游,正式游覽宏村。Roy領回來個漂亮的MM,只是態度不太好,經細細打問,才知道她們陪游一趟的收入才2元錢,難怪積極性不高。MM撅著小嘴,縮著脖子杵在那裡,Roy哥哥見她沒帶手套,很真誠地要為她獻上自己的手套,終博得美人一笑,此後便和顏悅色多了。 徽州老宅,砌的實在高深。四周是堅固的高牆,不開窗戶,只留一天井接受陽光和雨水,據說這樣的設計一為防賊,二為聚財。屋子裡冷颼颼的,猶如冰窖。梁柱上的木雕石雕十分精細,層層疊疊,栩栩如生。只是,商人重利輕別離,徽宅的主人們拋下了妻兒老小在家,重門深鎖,只剩了天井的一縷陽光在每日固定的時辰匆匆掃視一下這些奢侈的雕梁畫棟。民間藝術家們就這樣寂寞地雕刻著,他們的作品被安放在寂寞的家中,長伴寂寞的人。封閉謹慎的徽宅建築唯一拋頭露面的便是商人們用於向鄉人炫耀的門楣,據說衣錦還鄉的商人最不吝嗇的便是出重資修建自家的門楣,面子事大,然而炫耀歸炫耀,安全措施也要做好,除了防盜系統,還有防止路人窺視家中財物的三重門。三扇門均面街而建,第一道大約是主大門,後面兩道或左傾或右斜,這樣三扇門就不在一條直線,路人一眼掃過去,只能看到錯落重疊的三扇門,卻看不清屋內的陳設。徽商欲顯欲掩的矛盾心態在這氣派的門楣和復雜的三重門之間暴露無遺。 一向是個爽快人,喜歡簡單的東西。這種高牆深院和極度奢靡的裝潢讓我覺得壓抑,呵呵,藝術竟離我那麼遙遠。 行至水畔,才知道宏村為什麼揚名在外了。小橋,流水,人家,中國山水畫的幾大元素在這裡被表達的淋漓盡致。對稱、掩映、虛實,自然的便造就了這麼一副絕美的山水畫。人在其中,真不知是身在景,還是景入畫。見著昨夜被我爬過的幾棵老樹,分外的親切! 看夠了拍夠了,繼續趕路。下一站,木坑竹海。 到木坑的時候,已過午飯時間,幾個人為了一頓農家飯,拖著酸疼的腿卯足了勁兒繼續爬山。Roy叔叔宣布他的一個膝蓋壞掉了,擦了Jason提供的藥膏,勉強隨隊前行。爬到那家著名的農家飯莊時,大家都非常的餓了,感覺卻非常幸福。大太陽底下,我們圍坐在四方桌邊,要了主人的野生栗子,喝著茶水,嗑著瓜子,眺望著對面山上郁郁蔥蔥的翠竹,等著開飯。這一頓要算整個旅途中吃得最舒服的一餐了,野味,還有鮮美的紅燒冬筍。據說這家的男主人是個十發九中的獵人,家裡堆滿了獵物。曾聽說獵人都比較冷酷,這位獵人對我們倒是十分熱情,他的獵狗卻似乎比較遲鈍和冷酷,在他家的院子邊上,我們見到了一只獨眼瘸腿的小猴子,獵人淡淡的說他打死了母猴子,捉回了這只小猴子。小猴子似乎很懼怕人類,見到我們帶著恐怖的表情,僅剩的一只眼睛裡流露著恐懼,尖叫著拖著瘸腿向後跳,鎖它的鐵鏈隨它的抖動發出刺耳的聲音。這讓我有些難過,我總喜歡與小動物親近的,在這只悲傷的小猴子面前,卻只感覺到它要與我拉開距離。 吃完午飯,Roy拖著他的老殘腿下山買筍去了。Jason帶著Lillian和我向對面山上的小亭子進發,據說那個小亭子,是觀看整個木坑最好的地點。我們在群山之中攔腰而行,茂密的竹林遮住了太陽,只漏了星星點點的陽光灑在竹葉和地上。靜靜地走,路過根根頎長的竹,滿眼的挺直與翠綠,空氣中似有竹香。看到山坡上一位挖冬筍的農人,Jason溜下去討教挖筍秘訣,農人很無奈地說冬筍不好挖,半個時日了仍一無所獲呢,對於冬筍的昂貴,就有些原諒了。繼續走,居然見到了竹子搭建的秋千和蹺蹺板,非常的意外。在黃山之顛蕩秋千的願望不可能實現,這個青翠的秋千架多少能給我些安慰了。那蹺蹺板坐上去卻不如童年時候感覺舒適,屁股生硬的疼,不過卻是痛並快樂著啊。 沿著竹子砌好的山路向上,我們終於到了小亭。站在小亭旁極目遠眺,見對面的村莊被一望無際的翩翩竹海擁在懷抱之中,裊裊炊煙徐徐升騰,西下的太陽灑了片橘紅的陽光在村莊上面,安靜極了,我幾乎屏住呼吸,暗想若有一日歸隱田園,定來此地!借Jason的相機,留了個燦爛的笑容在這裡。我用目光搜尋中午吃飯的農家飯莊,感嘆此時與彼時之間的距離,望起來那麼遙遠,也不過幾十分鐘的路程,是不是很多可望似不可及的東西其實伸出手去就可以獲得呢?大概很多時候,我們看遠了夢想,看輕了自己吧。依依不舍的下山,腿的疼痛又回來了。想像自己如長臂猿那樣靈活,雙臂攀住竹子,左蕩右晃地就可以輕松下山去了。第五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有空再敘:)


精選遊記: 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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