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媽看美國(五)--西行漫記

作者: 五月may70

導讀七、 行走在西部1、爸爸媽媽旅行團女兒為我們找到一家洛杉磯的旅行社,讓我們跟團去西部旅行,但她又擔心我們“放單飛”轉機會有麻煩。其實,這時我們已經很“老練”了。在美國生活了一個多月,又跟著女兒經費城轉機飛往波士頓,對使用電子機票,在電視屏幕上查航班信息這些事已經不再發怵。更何況,這一個多月來,我是如此的用功——像我的小外孫女上幼兒園大 ...

七、 行走在西部1、爸爸媽媽旅行團女兒為我們找到一家洛杉磯的旅行社,讓我們跟團去西部旅行,但她又擔心我們“放單飛”轉機會有麻煩。其實,這時我們已經很“老練”了。在美國生活了一個多月,又跟著女兒經費城轉機飛往波士頓,對使用電子機票,在電視屏幕上查航班信息這些事已經不再發怵。更何況,這一個多月來,我是如此的用功——像我的小外孫女上幼兒園大班時一樣——看到店招、路標以及mall裡的文字說明都要讀一讀,想一想;再加上天天收看有文字介紹的電視節目,喚醒了許多遺忘了的英語單詞。因此我很得意地對女兒說:“別擔心,一切由我搞定,大不了去找我的‘黑人兄弟’。”

在芝加哥轉機的時間很充裕,我們很順利地找到了去洛杉磯的登機門又到處去轉悠了一番,這時我們才真正知道芝加哥O’Hare機場有多大,當時要不是那兩位“黑人兄弟”幫忙,我們肯定要在機場過夜了。

在洛杉磯機場,找到事先約定的接團地點,一看,接團的是華人;來到預訂的旅社,老板、服務員都是華人。旅社裡,大部份旅客是直接從國內飛洛杉磯的團隊。第二天早上上車後發現我們這個團是一個標准的爸爸媽媽旅行團——成員都是來美國探親的爸爸媽媽,分別來自北卡、華盛頓、紐約、新澤西州、巴爾的摩、波士頓、德克薩斯州和洛杉磯當地。另外還有十來位來自紐約的只會說廣東話的爸爸媽媽,他們是八十年代初來美國投奔親友並留下來的,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們仍然只會說廣東話,不會說英語也不會說普通話。

在西部的七天,我們都在汽車旅館投宿,據說團隊價一人只要10美元,但房間很大,且都干干淨淨的。如果是華人辦的旅社,一般早上還會供應稀飯、饅頭。我們注意到那幾位說廣東話的爸爸媽媽,總會悄悄地藏幾個饅頭,待到途中用餐時,便就著冷水吃冷饅頭。有一次, 我們從麥當勞回來,一位媽媽問我:“你們在國內的退休金阿有幾十元?”“……!”

以前讀梁實秋的《雅舍小品》,讀到一位不會說“國語”的老華僑與梁筆談,在紙上寫道:“唐人自何處來?”覺得很好笑。今天面對這位媽媽的提問,我卻無論如何笑不起來。在離開祖國的二十多年間,他們生活在一個怎樣封閉的環境裡啊!

如果說這一路上有什麼不適的話,那就是爸爸媽媽們的中國胃還是不能適應美國的洋快餐!所以只要有中國餐館,大家都會去飽餐一頓,哪怕是美國式的,很不正宗的中國菜,都會一掃而光。

2、 西部風光、優勝美地

團裡的爸爸媽媽們,對美國早期的西部片都相當熟悉,今天當大家乘坐大巴行走在廣袤的西部大地,看到現實中的西部風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從洛杉磯到舊金山,我們穿行在美國著名的陽光山谷,觸目所及,大片的草地,和煦的陽光,成群的奶牛,低矮的葡萄園……遠處,平緩的高坡上,一架架大型風車,迎著風,飛速地旋轉著。“風車!風車!”大家激動地指指點點,遠遠近近的風車陣綿延、鋪展,蔚為壯觀。也許是因為在車速很快的大巴上遠眺吧,我覺得風車的葉片是那樣的細長,高高地吊在圓柱形的支架上,有點鶴立雞群,又有點旁若無人。它不像唐·吉訶德大戰風車時的歐洲風車,它沒有那麼強壯、粗獷;它也不像我們中國小橋流水間的風車,它缺乏那種悠悠經年的氣定神閑。這些美國新大陸上的風車,高高地挺立在北加州的藍天下、高地上,在得天獨厚的氣候環境中,傳承著萬物為我所用的自信和驕傲。在離開舊金山往科羅拉多大峽谷,往拉斯維加斯的一路上,我們看到另一番似乎更為“熟悉”的西部風光:藍天高遠,大地蒼茫,群山裸露著岩石,仿佛一個個飽經滄桑的硬漢,瘦骨嶙峋而又挺拔偉岸。火辣辣的太陽撫摸著逶迤連綿的沙漠,靜悄悄的,公路上似乎只有我們這一輛大巴。車窗外偶而掠過幾棵大樹,這些被狂風吹打得枝干蜷曲的大樹仿佛西歐早期油畫中的樹:遒勁、蒼老而又不屈不撓。身形巨大的仙人掌、仙人鞭一類的植物兀立在沙石間,零零落落但卻無比倔強地向空中伸展著。綿延的沙漠中不時會出現一片綠洲,這時你會看到野鹿優雅的身影,它們恬然自得地在草地上游憩,全然不理會天地間的炎炎烈日、風吹草動。

行進中的大巴似乎變得燥熱起來,有人拉上了窗簾,我也戴上了墨鏡。我希望汽車開得慢一些,希望看到沙漠中的“不死的花”!我知道這幾乎是絕無可能的,但我仍然向往著,因為那是一個多麼令人心動的故事。

女兒的美國同學告訴他們:沙漠中有一種“不死的花”,在無雨無水的沙土中,在仿佛死去多年的枯枝上等待著、期盼著,一旦有雨水降臨,它們便會迅速地、燦爛地開放,直到生命中的水份被烈日被沙土吸盡,再進入另一輪的等待、期盼……女兒他們在加州旅行時,氣像預報有雨(這是非常難得的!),他們便驅車前往南加州的沙漠,在那裡耐心等待,終於在雨後拍下了“不死的花”——一種色彩並不濃艷,但卻笑容粲然的花!此刻,藍天上一朵白雲也沒有,我知道,我們注定要與“不死的花”失之交臂。

……車窗外塵土飛揚,“火車!”有人喊起來,大家一陣激動。但定睛一看,那只是一輛輛箱式貨車。也許是西部片看得太多了吧,那戴著寬邊草帽,在馬背上馳騁的牛仔,剽悍瀟灑,他們掀馬車,襲擊火車,呼嘯而來揚塵而去,何等地痛快淋漓!……然而這一切只是幻像。箱式火車周圍連一個人都沒有。但如果真有一列火車駛來呢?我們會像余光中在《咦呵西部》中描寫的那樣飆車追趕火車“追到鹽湖城”嗎?結論當然是“不會”!因為我們有既定的目的地:要向沙漠深處走去,直到那海市蜃樓般的拉斯維加斯。

如果說我們一路上看到的西部風光充滿了雄性的強健、粗礪和堅韌,印證了我們從西部片中得來的映像,滿足了我們的懷舊情緒和獵奇心理;那末在優勝美地度過的美好時光則完全出乎我們的想像。我甚至無法清楚地述說我的感受,只覺得地老天荒般的靜謐與原始蕩滌了我的靈魂,對“人類詩意的棲居”這一說法,也仿佛有了新的感性的認識。

其實,在來西部旅行前我和外子是做過功課的,我們在中文網站上查閱到優勝美地的相關資料,知道Yosemite是印第安語黑熊的意思,據音譯而來的中文名“優勝美地”則引人遐想。學建築設計,愛好攝影的女婿也給我看過Ansel Adems的優勝美地攝影作品,包括那張讓人贊嘆不已的黑白相片《月升》。但百聞不如一見,只有在親自走進這座森林公園,才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震撼。

進入優勝美地前,司機和導游也做足了功課。首先,來自上海的司機張師傅要求大家准備好話梅和拉圾袋,防止暈車;他說他要帶我們走一條不同尋常的艱險之路,“比上廬山、黃山還要艱險的路。”接著導游便十分鄭重地宣講公園的規定:任何人不可以拿走國家公園裡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片樹葉,一個松果,即便是隨意飄落在地上的也不可以撿拾;任何人不可以喂養公園裡的小動物,為了不讓動物變懶,也為了維系自然界的生物鏈。違者罰款可高達5000美元。

沿著一個個“之”字形組成的盤山公路,張師傅小心翼翼地往上開,動作嫻熟地把著方向盤。我和外子的坐位就在他身後,為他的嚴肅所感染,再不敢和他說話。窗外林木濃密,間或能透過深綠色的枝葉看到灰紅色的山峰,漸漸地樹木越來越高大,導游指著窗外一片片樹林告訴我們:“這是美洲巨杉……這是美洲松……”不知不覺間,地勢逐漸平緩起來,下面的盤山公路像一條越來越細的帶子,隱沒在一派蔥綠中。車箱裡的氣氛重新又活躍起來,導游一個勁地誇張師傅好車技,竟沒有一個人暈車。說說笑笑間,車到優勝美地公園的一個入口處。下車前,導游要求我們盡可能多地穿上衣服並再次強調公園的規定,還半開玩笑地說:“我可沒錢借給你們交罰款呵!”

大巴停在一處林間空地上,給我們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一走出車箱,伴隨著冷冽、清新的空氣,一股蠻荒、古樸而又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高大、挺拔的松杉林木間。有一幢幢原木搭建的房屋,屋頂上鋪蓋的不知是樹枝還是茅草,厚厚的、灰蒙蒙的。屋子的窗戶不大,但卻高出地面很多,由室外樓梯進出房間,據說是為了防止黑熊襲擊。一塊塊空地上,供人小憩的桌凳是用大大小小的原木搭成的,不上漆,不刨光;連公共廁所也是用原木建成的。難能可貴的是這種原木設施與周圍的環境十分融洽,絲毫沒有假古董般的刻意和造作。

漫步在林間小道,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窸窣作響;林木間並沒有很多攀援植物,而路邊溪畔則隨處可見倒坍的枯樹……導游告訴我們,這是公園管理者有意為之,要順其自然地為公園裡的植物、動物營造一個生態平衡的環境。想起我在北卡Green Way看到的“荒涼”,想起我自以為是地認為那是“公園疏於管理”,真為自己的膚淺而汗顏。

“野鹿!”一位媽媽輕輕地拉拉我的衣服,仿佛怕打擾這些可愛的生靈。三只漂亮的野鹿正穿過前面的小路,黃褐色的皮毛上,白色的斑點清晰可辨。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與野鹿“親密接觸”,仿佛能看見它們一雙雙大眼睛中溫柔的波光,內心的感動真是無可言說……

一小時後,導游帶我們到另一個景點。

那是一塊靠近公路的空地,空地對面便是赭紅、灰褐、青藍的大山。山上沒有雲霧,山頂平平的,仿佛是一整塊一整塊的巨石,地老天荒般地兀立著。群山下面是林木茂密的萬丈深淵。大美無言,高山流水,一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神奇的造物主給人類留下了一份多麼豐厚的饋贈。

與觀山平台一路之隔的是一大片森林,林中有一條可以並排通過兩輛馬車的大路。我們步行去看“優勝美地大瀑布”。時值仲春,山上積雪已經融化,走不多遠,便覺得林中水汽濛濛,接著便聽到轟然作響的水聲。但是高大、茂密的樹木檔住了我們的視線,我們只看到一片洇洇的深綠。順著水聲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猛然間一抬頭看見一派黛青、磚紅的大山間,一匹白練從天而降:水聲轟鳴,水珠飛濺。我們在一座木橋上等著照相,不一會兒,外衣全濕了。

木橋下瀑布帶來的水流很快形成了小河,形成了湖泊,湍急的湖水打著漩渦順流而下。“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李白在《蜀道難》中的這一段描寫,純出於想像,可是今天在優勝美地森林公園裡,我們卻親歷了這神奇的美景,印證了李白的想像,內心的愜意、慰帖無法言傳。

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優勝美地。大巴沿著一條平緩的公路下山,公路一側便是著名的梅塞德河,河水滿滿的,有的地段已溢出了路面。我們央求張師傅打開車窗,開得慢點,再慢點,好讓我們在林木蔥蘢的大氧吧中多呆一會兒。張師傅得意地告訴我們,這條平緩的公路才是人們通常駕車上山的路。

果然,一路上我們看見好幾輛車在緩緩地向山上走去。偶而也會看見一輛停留在空地上的小車,不遠處便是三三兩兩的游人。公路干干淨淨的,黑得發亮,仿佛用水洗過似的;車箱裡靜悄悄的,人們沉浸在遠離塵囂的享受中。我想人和自然的和諧相處便是人類“詩意的棲居”,而自覺地保護自然的生態平衡則是人類文明的追求啊!

這一天,當我們趕到預訂的旅社已是晚上九點。

沙漠的夜不是黑色的,而是紅紅灰灰的一片混沌。影影綽綽看得見旅社門口那一叢高大的仙人鞭(有人說是龍舌蘭)。站在陽台上,看遠處天際間殘留的金色,真有點“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的感慨。

3、似曾相識舊金山

在舊金山的這一天,我們徜徉在世俗的快樂中。

在唐人街慢慢地享用了一頓豐厚的廣式早茶。為了消消食,我們東走走,西瞧瞧,窄窄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商鋪,與國內南方的小城小鎮沒什麼兩樣;商店裡的貨物,也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比如干貨店裡的香菇、木耳;蔬菜店裡的小青菜、芥菜;水果店裡的柑桔、香瓜,還有櫻桃,走近一看,顆粒大的,桔黃色的2美元一磅,深紫色的,顆粒小一點的一磅只要1美元。我迅速地換算了一遍,哈,比國內還要便宜。我一下子買了兩磅桔黃色的櫻桃。老伴在旁邊嘀咕:“吃勿脫哉!”“蘇州人!”我身後的一名女顧客喜出望外地喊起來,接著就用上海話與我們交談起來,又幫著到店裡水龍頭上洗櫻桃,這才高高興興地與我們握手作別。

唐人街離碼頭很近,碼頭附近有一個廣場,廣場周圍有一些漂亮的維多利亞式的民居,膚色各異的游客和當地居民一樣,三三兩兩地坐在大樹下、長椅上看報、休息。

著名的漁人碼頭像一個大游樂場。一家家小飯店都把攤位擺到了街上,一面叫賣,一面敲打。鍋裡煮著的大螃蟹,誇張地伸出碩大鮮紅的大蟹腳,導游告訴我們那叫溫哥華大蟹,一般就吃蟹腳,特別鮮美;還有賣墨西哥面餅、意大利面條、印度炒飯,以及各式各樣我們叫不出名字來的小吃,真是熱鬧非凡。

小飯店後面的一條條橫街裡則大多是賣旅游紀念品、小工藝品的小店,一家挨著一家,店裡面的貨櫃擺得滿滿的,連轉身都困難。琳琅滿目的貨物中除了少數陶器、木雕和編織物帶有印第安風,大部分小玩意看著都十分眼熟,我們開玩笑說:“大概是從義烏進的吧!”仔細一看,果然是made in China。

小飯店前面的空地有人在玩雜耍,有人在表演街舞,還有人身上塗滿了油彩,玩起了真人秀……我們興致盎然地在人流中穿梭,大聲地與同伴交流,但誰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離開漁人碼頭,坐大巴去花街。這條我們早已從電影裡,攝影作品中熟悉了的花街可真是名符其實的“花街”。陡峭的街道從下往上形成幾個Z字,Z字兩邊用各種鮮花分隔著,杜鵑、月季、山茶、菊花、玫瑰同時怒放。Z字形的路是供汽車行走的,行人則從花街兩側的台階上下。台階旁一個個小院落風格各異,但無一例外的是院牆上都爬滿了攀援植物:爬山虎、三角梅、凌霄花,從低處往上看,仿佛一幅幅碧綠、玫紅、桔黃的綢緞凌風而降,美不勝收。

我們氣喘吁吁地沿著台階往上走,看見兩個洋人在修剪爬山虎,顯然是一對父子,那個小洋人不過十歲左右,可煞有介事地拿著一把剪刀,干得正歡。不時有一陣陣香味從一個個小院子裡飄出來,我只分辨得出那有濃郁的香蕉香味的是含笑,那清雅而又雋永的是丁香,那飄飄忽忽的幽香,仿佛是桂花……當我們滿頭大汗地爬上最後一級台階,看見一條不算太寬的大街橫在我們面前,大街上汽車、電纜車來來往往的,與清靜、美麗的花街迥然不同。

四季如春的舊金山依山臨海,各種季節的鮮花可以一起開放,各種季節的水果、蔬菜也可以同時出現在貨架上。舊金山是美國最適合人居住的城市之一,也是與我們的華人先輩淵源最深的一座城市。我們乘坐旅游大巴和電纜車游走在這座美麗的城市,欣賞各種風格的建築,解讀浮光掠影中得來的各種不同的民風民俗,深深感到這真是一座極其包容性的城市。

難怪導游說,無論是亞裔、非裔、歐裔居民都認為舊金山是他們最滿意的城市,是他們心中的家。

離開舊金山前,我們終於登上了金門大橋。這座橫跨金門海峽的斜拉橋,雖然歷經70年的風風雨雨,顯得有點蒼老,但仍然雄偉、壯觀。棕紅色的鋼纜、橋身在藍天、夕陽的映襯下是那樣地獨特,讓人印像深刻。

4、科羅拉多大峽谷

科羅拉多大峽谷是適合用攝影作品來介紹的。進入大峽谷景區,在購物廣場、游客休息區、大峽谷電影院、游客觀察點,到處可見航拍的讓人驚心動魄的巨幅照片。

沿著石級小路,走向指定的觀察區,一抬頭看見層層迭迭灰紅、土黃色的群山在天邊延伸。進入欄杆圍住的觀察點,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往下看:那可真是深不可測!導游說谷底那閃閃發亮的一條線就是科羅拉多河。可是我只敢往對面看,往遠處看。遠處的群山是平頂的,從低到高,依次為土黃、赭紅、灰藍,一層層的十分清晰;近處的山,是一層層的土黃色往上堆,像一座座碉堡,偶而有幾棵綠樹斜斜地生長著,仿佛我們從抗戰電影中看到的消息樹,枝葉稀疏隨風而動。離觀察點很近的幾座石山,表面粗礪,坑坑窪窪的,沒有分明的層次,導游告訴我們那是無數木化石累積而成的。億萬年前這兒曾是一片長著參天大樹的原始森林。太陽明晃晃的,遠遠近近的大山刀刻斧鑿般地坦露著清晰的層次。導游一個勁兒說我們運氣好,碰到能見度這麼高的好天氣。他說,他曾帶一個團到大峽谷,碰上陰雨天,烏雲翻滾,站在觀察點,分不清哪是烏雲哪是山,人仿佛站在烏雲上,烏雲又仿佛在驅趕人群,嚇得他們趕緊躲到電影院裡看航拍的大峽谷紀錄片。

從一個觀察點走向另一個觀察點,雖然強烈的陽光刺得我的眼睛又酸又痛,但仍希望能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側面去觀察、去了解這被譽為“世界七大奇觀之一”的科羅拉多大峽谷。

指定的觀察區內倒是有很多樹,雖然算不上高大,但也蔚然成蔭。一張張長椅放在樹畔,路上有柱著拐杖的老者,也有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夫婦。多數人在攝像、拍照,也有人像我一樣手裡拿著文字資料,邊惡補介紹大峽谷地質沉積的相關資料,邊與那沉默的群山對晤。

余光中曾以“高原上,石的啞劇永遠在演出”來描述沉默了億萬年的科羅拉多大峽谷,但我以為那不是“演出”,那只是悠悠千載的靜穆與旁觀,無悲無喜,大智若愚!

走出觀察區,在購物廣場,我們看到一輛馬拉的印第安大篷車佇立在商店一側,一塊塊碩大的石塊(是木化石?)散落在店前的黃沙地上,我仿佛在哪出西部片中看到類似的場景?商店裡的旅游紀念品,大都稚拙、渾樸,但價格昂貴;裡面的工作人員不多,但一個個都是眼睛圓圓的,膚色深棕。

離開大峽谷景區,頂部平坦連綿一片的遠山;被風雨侵蝕得如斷垣殘壁般的近山靜靜地注視著我們這群匆匆的過客。前邊幾輛旅游大巴揚起一片塵土……別了,科羅拉多大峽谷,別了,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5、拉斯維加斯



用“火樹銀花不夜天”來形容拉斯維加斯可能有些俗套,可是這個位於沙漠深處的賭城真的要到深夜才顯出海市蜃樓般的璀璨與迷狂。

我們在七點鐘左右到達拉斯維加斯。這個時間在國內或在美國其他城市絕對是華燈初上了,可是這裡天還沒有全黑,我們不但能隨著導游的解釋看清路邊的景點,還能看見在低空盤旋,准備降落的飛機。

街上旅館很多而且都非常豪華。我們投宿的這家旅館夠得上國內四星級標准:客房寬敞舒適,地上鋪著松軟的地毯,古銅色的床罩,雪白的床單,輕柔的羊毛毯,連床頭櫃上的電話機都是古色古香的造型;衛生間、沐浴間都很大,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在西部的這幾天還從來沒住過這麼氣派的房間,可是據說房費並不貴,團隊價不會超過15美元(一人)。看來這也是賭城吸引游客、賭客的一個措施吧。

一樓有一個很大、很進深的賭場,擺著很多台老虎機,一扇門通向旅館的總台,一扇門開在另一條街上。賭場的一邊用木柵欄隔出一條通道,通道的一邊也用木柵欄隔出一家家小店,全是賣吃的東西,各種風味食物、美式快餐、咖啡店、酒巴應有盡有。

放下行李,我們便直奔一樓的這條“飲食街”,去找導游介紹的牛肉面店,可是說東北話的老板娘一個勁兒地抱歉說還得等半個小時。飢腸轆轆的我們只好東張張西望望地消磨時間。這時候賭場裡還真沒有人,一架架老虎機閃著紅光藍光,靜靜地等著人們往它的肚子裡投錢。

吃完飯,回客房洗漱完畢後還不到九點,離導游規定的集合時間10:40還有將近兩個小時,我們一行六人便相約一起去逛街。

這時候街上的商店全開張營業了,但除了超市、小飯店外,大多是賣旅游紀念品的小店。店裡擺滿了色彩鮮艷的T恤,T恤上印著拉斯維加斯的標志性建築圖案。價格不貴,一件 10美元左右。因為怕迷路,大家不敢走遠,如要轉到另一條街上去看看,必定原路返回。一路上看到一輛輛旅游大巴,拉著一車車游客走進一家家旅館,游客仿佛黃種人多一些,幾乎沒有看到黑人。

10:40導游准時帶著我們坐上觀光車去市區游覽。導游風趣地說:“待會兒到景點觀光,你們要像幼兒園小朋友放學一樣手拉著手,千萬別丟了!”

第一個觀光節目是在老城區逛夜市,等著看最大的電子屏幕。隨著音樂聲出現在電子屏幕上的歌手、舞者比真人大得多;絢爛華美的煙花則引起人們一陣陣驚嘆。仿佛是一道道視覺的盛宴。20分鐘一場的放映讓觀眾享盡了五彩繽紛、奢華浪漫。

更令人嘆為觀止的是威尼斯大酒店的人造天空。當一位中世紀騎士打扮的歌手,劃著剛多拉,唱著詠嘆調出現在人們面前時,黑暗的穹頂忽然變成高遠的藍天,朵朵白雲隨風而動,人群一片歡騰。這聞所未聞的景觀吸引眾多的游客,大家在人造河流的兩側回廊上前後湧動,一會兒就看不到導游的小紅旗了,我們趕緊往人流外擠,在緊挨著客房窗戶的一張咖啡桌邊找到了導游。當爸爸媽媽團的成員一個不少地集合在導游身邊時,一位爸爸說,剛才一個國內來的旅游團丟了兩名游客,正在找呢。

我們乖乖地手拉著手,擠出了威尼斯大酒店。街上的人更多,有點像國內黃金周的盛況。迎面而來的一隊隊老美,也都很聽話地手位著手,跟在導游後面。

臨街的建築都是酒店,帶有明顯的歐亞非的民族風格。酒店一樓則都是睹場,導游帶著我們從一家穿到另一家,一會兒看見瀑布飛流,一會兒又看見火山爆發;一會兒看見獅身人面像,一會兒又看見兩只大白虎在碩大的籠子裡轉悠……一路上導游都非常敬業地給大家講解,碰到他不太了解文化內涵的景點,比如阿拉伯風格的建築和雕塑,他就請團裡一位學阿拉伯語的媽媽出來講解。這正是導游的聰明之處,他不想照本宣科地背誦資料,早早地做了調查。

今夜無人入眠,拉斯維加斯的夜晚華彩絢爛,紙醉金迷。我們步行回酒店,忽然想起來,怎麼街上很少看到黃皮膚的觀光客,傍晚逛街時明明看到一輛輛大巴中走出許多亞洲人模樣的游客呀。導游糾正我,“那不是游客,是賭客!一會兒你就能看見他們。”

凌晨兩點,在我們入住的酒店一樓,一架架老虎機喀噠喀噠響成一片,果然有很多黃皮膚的賭客正全神貫注地操作著。環顧諾大的賭場,沒有找到我在斯·茨威格小說中讀到的用作輪盤賭的綠呢台,當然也看不到他所描寫的那一雙雙賭徒的手了。據說真正的賭徒此刻正在一家家酒店的一個個神秘所在,押上他們的身家性命呢。

第二天九點,我們坐車離開拉斯維加斯。街上像退了潮的海灘,除了即將離去的旅游大巴,幾乎沒有行人。白天的陽光褪去了拉斯維加斯的海市蜃樓,只剩下一堆堆鋼筋混凝結構屹立在沙漠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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