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新疆回到北京了!熟悉的城市肯定地告訴我。
回到北京了?我的心緒懷疑地詢問著我。
泡上一杯茶,坐在電腦前,看著熟悉的周圍,哦,確實回家了!確實走出了那片藍天,走出了那片沙漠,走出了那片高原,也走出了那片草甸!告別了小花帽,告別了熱瓦樸,帶著恍惚、帶著留戀,飛機把我帶回了北京,而此刻,思緒卻又把我拉回了那個彙集了藍、白、黃、綠各色風情的地方——新疆。
(一)新疆有多遠?多大?多高?多熱?多異域?多……?對於理工科背景而且早已將史地課程完全還給了敬愛的老師的我來說,無從回答。帶著期待,帶著激動,帶著神秘,也帶著少許的憂慮,5月12日,我與我的寶貝老婆踏上了前往新疆的旅途,在烏魯木齊轉了次飛機,歷經了四個小時加兩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後,晚上10:30,我們終於踏上了喀什的土地。
新疆,維吾爾,我們來啦!
(二)早上9:00,站在賓館的內庭天井裡,我再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是新疆沒錯!帶著傳統伊斯蘭圖案的馬賽克拼成的牆面及鐘樓式的盤旋而上的旋轉樓梯明確的告訴我。
現在就出發!被迅速激起了熱情的我們快步走出了下榻的由前英國領事館改建的其尼瓦克賓館,步行來到了中國最大的清真寺——艾提尕爾清真寺,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參觀清真寺了,因此沒產生太大的新奇感,受伊斯蘭教的教義宗旨影響,清真寺的設計、布局、裝飾、陳列都非常簡樸,但不乏莊嚴之氣。走出艾提尕爾,抬眼一望嚇一跳,一大片維族男人分成若干個小團聚在門前廣場上,小心地從旁邊走過,倒也沒發生什麼,想來是民族習俗吧。
很快又結束了香妃墓的參觀,老實講,沒什麼感受,只是個因乾隆而出了名的家族之墓,還是下一站的高台民居更值得我期待。
“高台民居”是被當地人慣稱的“喀什老城”中的一小部分,只是由於其承包者中坤公司的強勢推廣而鶴立雞群的成為幾乎是地球人都知道的旅游熱點。這裡是當地維族人祖祖輩輩生活繁衍的棲息之地,也是維族風情集中展示的文化之所,置身在奇特的過街樓下,游蕩在蜿蜒的小巷道裡,指尖從黃泥“糊”成牆面滑過,腳步在或六角或四方的磚道上往復,聞著不同於繁華都市的空氣味道,看著身邊不時蹦跳閃過的無憂無慮的維族小朋友,思緒早已越過那高低錯落的房檐屋頂、越過起起伏伏的歷史長河,飛進時間走廊,回到某段歷史,想像著玄奘曾堅定無畏的從這裡走向天竺,想像著成吉思汗的鐵騎曾穿越這裡北行馳騁,想像著……在這裡歷史被展示、現代被隔絕、時空仿佛停滯了……我們是誰……他們又是誰……
(三)奔馳在帕米爾高原,出租車一路向南,兩旁一邊是紅色的風蝕峻峭山體,一邊是冰川覆蓋的皚皚雪山,融化的冰山雪水從道邊的溝谷中歡快的向身後流去,湛藍的天空中飄蕩著大朵的白雲,高原的陽光全無顧忌的傾瀉在身上,久居都市的我們貪婪的把帕米爾的一切擁在懷裡,公格爾峰的偉岸、慕士塔格峰的渾厚、喀拉庫勒湖的清澈一次次的留住了我們的腳步,我們近乎貪婪的想把這一切都裝進鏡頭裡、留在記憶中,天哪,新疆之行才剛剛開始,真怕我們腦袋中的“內存”不夠用……
穿過位於塔什庫爾干的邊境檢查站,汽車一路駛上了去往紅其拉甫的國道。紅其拉甫是中國海拔最高的邊境口岸,號稱5200米,實際4800米,真擔心會不會有高原反應呢。
在翻越一個海拔4000米的山梁時,車窗外竟下起了冰雹,太神奇了,管不了那麼多,下車拍照,臉上帶著停不住的笑感受著冰雹在身上的敲擊,帕米爾,你是在歡迎我們吧!
繼續前行,一路與司機東拉西扯海闊天空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的神聊,不知不覺竟到了界碑前,4800米,已經4800米了?好像沒太大感覺。記得上次去西藏,在海拔5200米的羊卓雍錯湖,我的頭感覺很漲,這次?別費神疑問了,去拍照!拎著相機衝下車,上下左右東南西北一通喀嚓,出來前看網上資料說可以和對面巴基斯坦大兵一起照相,於是手搭涼棚翹首期待,一會兒看見遠遠有兩個人從巴基斯坦那邊走向中國這邊,咦,怎麼不像軍人呀?待走近細看,哈,原來是兩個巴基斯坦放牧的牧民,行了,就您二位吧,一通合影,一通OK,雙方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下握手道別、互道珍重,中巴友誼長青!(當然,手語為主,呵呵)。返回塔縣的路上聽說巴基斯坦的邊防軍16:00下班,難怪,我們不巧下午6點多才趕到,所以見不到巴邊防軍了,哎,小遺憾吧。
(四)結束了喀什的行程,火車把我和我的寶貝老婆托運到了庫車。庫車是個縣,屬於阿克蘇地區,我們這一站安排了克孜爾尕哈烽火燧、鹽水溝、千佛洞、紅山石林、天山神秘大峽谷、庫車大寺、胡楊林公園、沙漠公路等。
打開記憶的內存……搜索……關鍵詞….印像深刻……查找……,先沏壺茶,點棵煙,……正在搜索……OK,找到了,我想不得不提的是天山大峽谷、胡楊林、還有沙漠公路旁的綠化帶。
天山大峽谷是前幾年被一個羊倌無意中發現的,其價值的重要性當然體現在保存在峽谷峭壁上的佛洞,新疆地區的佛洞都是在伊斯蘭教“趕走”佛教之前開鑿修建的,因此可想其年代久遠。對我們而言,印像最深的倒是大峽谷兩側的山壁。你有過這種感受嗎?進入某個景區,感受到的首先不是風光旖旎賞心悅目,而是某種隱隱的恐懼感,腳踩過碎沙礫發出的“嚓嚓”聲在少有人走動的山谷中回響,赤紅色的山壁像被人用三角刮刀斜著剃出了一道挨一道的平行線,雖不很深,但卻很密,棱角分明,氣勢不凡。一路走進去,兩側的山體時而直上直下平行對峙,時而一側以烏雲蓋頂之勢遮住了頭頂的天空,時而大塊的碎石擋住去路,時而巨大的鑽石型岩石依兩側山勢倒懸在頭頂,通向峽谷深處的碎沙礫路時而蜿蜒,時而筆直,時而寬闊足以列隊行軍,時而狹窄只容一人側身而過……行走其間,不時還有蜥蜴從眼前快速跑過,那種感受,簡直是驚奇、興奮、恐懼、刺激交織在一起,給人一個混亂但強烈的深刻印像。
再值得一提的是胡楊林。糾正一下,准確地講,是一片枯死的胡楊林。中坤公司經營著一片活著的胡楊林公園,秋天時有一周的時間,胡楊的葉子變成金黃色,就是謀導演《英雄》中章子怡與張曼玉比劍的那一場的效果,據說好看極了,可惜現在是5月份,胡楊一片蔥綠,實在感受不到震撼的效果。我們倒是對另一處已經枯死的胡楊林印像頗深,這一片視野所及範圍內全是已經枯死的胡楊,在一片幾乎沒有其他植物的沙漠上,在中午強烈而慘白的毒陽下,每棵已枯死的胡楊以它自己的姿勢孤獨冷傲地站在蒼茫的天地間,找一個什麼詞來描述我的感受呢?……悲壯……對,悲壯,我認為沒有比它更准確的了,這個一千年不死、一千年不倒、一千年不腐的天地精靈,帶著悲壯的使命來到地球上這一處最艱難的環境,在完成它的生命價值後又以其直立的身軀點綴著這荒涼的沙漠,它的生命不悲壯嗎?!
還有一處讓我感慨人類改造自然的勇氣和能力。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心髒從南到北有一條從民豐到輪台的沙漠公路,為了保護公路,也為了綠化沙漠,沿著公路兩旁種植了兩排綠化帶,就是紅柳、沙棘之類的耐旱灌木,為了保證成活,從以色列專門進口了一種滴灌橡膠管,每隔4公裡建一個水泵房,每隔一天加壓通水給植物滴灌供水,以滴水穿石的精神在沙漠公路的兩旁樹起了兩道綠牆,這是一項偉大的工程,是中國人改造環境決心的震撼體現!也許未來的某一天,“天塹變通途,沙漠變綠洲”的夢想真的會實現,一定會的!
(五)從庫車一路向東再向北,經過了庫爾勒、吐魯番,抵達烏魯木齊,沿途又玩兒了不少景點,蘇公塔、火焰山、葡萄溝、交河故城、坎兒井等,但坦白講,感受不多,缺乏震撼感,抵達烏魯木齊後,我們就算結束了南疆部分的行程,“南疆看風情,北疆看風景”,這一刻起,我們已經開始期待北疆的壯麗了。喀納斯,我們就要來了!伊犁,我們就要來了!
(六)張家界看山,九寨溝看水,喀納斯看什麼呢?喀納斯看湖!
喀納斯的湖水雖不及九寨溝五彩繽紛色彩斑斕,但那融自天山的雪水清澈透明,加之喀納斯水怪的傳說同樣使其威名遠播。登上山頂的觀魚亭,喀納斯湖盡收眼底,兩側山頂上未化的積雪如白色紗巾披在秀美的山肩上,山腰已綠意盎然的植被如維族少女綠色的紗麗圍裹在她婀娜的腰間,湖面上剛剛還清澈見底一覽無余,轉眼間已是輕煙裊裊薄霧籠罩,為喀納斯湖平添了些許神秘感。湖怪呢?湖怪呢?我們瞪大了眼睛逡巡搜索,看來是無緣了。水怪朋友,不管你是何許生物,祝你好運,喀納斯養育了你,你也為喀納斯增添了色彩。
值得一提的還有我們下榻的山景別墅,緊鄰喀納斯河,純木結構,房間很大,兩扇大玻璃窗呈直角排列,躺在房間的床上,可以從兩個不同的角度欣賞近在咫尺的雪山,哈哈,這就是山景大豪宅嘛!
喀納斯的天氣變化幅度很大,前一天還是陽光明媚鳥語鶯啼,第二天早晨一醒來,發現外面已是白雪皚皚蒼茫一片了,太難得了!趕緊穿戴妥當,背起相機衝了出去,旁邊圖瓦人的小木屋頂上早已積了一層白雪,木屋、白雪、籬笆、狗,一派祥和安寧與世無爭的景像,喀納斯是美麗的,圖瓦人是幸福的,祝福你們,朋友!
(七)由於下雪的緣故,原計劃的白哈巴去不了了,於是背上行囊離開了喀納斯,輾轉來到伊犁,去那拉提草原。來新疆前,我這個學理工的地理盲頗有些詫異,新疆不是沙漠戈壁之地嗎?很難把草原與新疆之間形成聯想。到了那拉提,不誇張地說,我幾乎要愣住了。這是在新疆嗎?這裡簡直比我在內蒙看到的草原還要像草原,藍得純粹的藍天,白得純粹的白雲,綠得純粹的青草,驚愕得純粹的我們……成片的羊群在草原上悠閑的游蕩,一片片的馬群在明亮的陽光下身上泛著油亮的毛色,幾匹剛出生的小馬駒兒還不能長時間站立,多數時間躺在松軟的草地上,間或掙扎著站起身,尥尥它那稚嫩的小蹄子,不遠處一大家子塔吉克牧民席地圍坐在一張大餐布旁,豐盛的午餐滿滿的擺了一地,塔吉克朋友熱情的邀請我們一起照相、共進午餐,合影後我們婉言謝絕了午餐,穿著現代旅行裝的我們實在不忍心破壞這幅天人和諧的完美畫面,後退抽身一步,讓自己像個油畫欣賞者一樣在遠處靜靜地品味。
按原計劃,游完那拉提後,我們應該包車去巴音布魯克天鵝湖,然後轉向北走據稱是“新疆風景最美”的獨庫公路,然後從獨山子或奎屯返回烏魯木齊。但在那拉提找了幾個人打聽了一下,都說天鵝湖和獨庫公路都走不了,原因總結起來有幾點:(1)山路冰雪每年6月中下旬才能完全融化(2)山路兩旁山體松軟,經常塌方(3)去年兩個外國人冒險走獨庫公路遇難,影響惡劣,交警封路不許游客進入(4)正在重新整修道路,要到2010年前後才能完成。與寶貝老婆商量結果,放棄原計劃,返回伊寧,雖遺憾,但旅行不是冒險,安全是基礎。不論怎樣,那拉提已經讓我充分感受了伊犁的美麗。
(八)回到烏魯木齊,我們把周邊的天池、亞洲地理中心走了一趟。說是周邊,其實蠻遠的,天池距烏魯木齊有100多公裡呢。網上有許多旅友們都評價說天池實在沒意思,說“天池一潭水,誰看誰後悔”等等,因此,對天池的期望提前降到的很低的點。待登上天池放眼望去,竟不由得說出“也還可以吧”,老婆戲稱預防針的作用,物極必反。天池雖不大,但道還安靜清澈,在四周雪山的環抱下,倒也溫婉靜謐,只是少了獨特的個性。
下山後又驅車去了亞洲地理中心,這是經過中國人精密測算,找出的全亞洲的中心點,站在錐形的中心點,手指向上對著倒垂的錐尖,大喊一聲:“賜與我力量吧,我是希瑞!”哈哈,仿佛回到了頑皮的童年。
(九)續上一杯茶,再點上一棵煙,思緒拉回到熟悉的北京。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了,整整一夜未眠,新疆旅行的回憶就像開閘的洪水,一旦打開,很難收住,19天的大環游,留下了太多的記憶,摘取印像最深刻的片段記錄下我的感受,留待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夢裡再見吧,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