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堡不歸路

作者: 行者洛藝嘉

導讀陽光打在白灰剝落的牆上,陡陡的台階半現在陰影裡。兩個圍著花布的黑人,男人,靠著石頭台階左側的白灰牆。他們有健壯的身體,不靈動的目光。那是領受災難,忍受貧窮的目光。從他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那傳下來的目光。只有遠處,那草地上的孩子,才有不諳世事的調皮。黑得發光的臉上有陽光的燦爛,孩子的燦爛。海鷗舒展優雅地飛過。它們那麼自由,和父 ...

陽光打在白灰剝落的牆上,陡陡的台階半現在陰影裡。兩個圍著花布的黑人,男人,靠著石頭台階左側的白灰牆。他們有健壯的身體,不靈動的目光。那是領受災難,忍受貧窮的目光。從他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那傳下來的目光。只有遠處,那草地上的孩子,才有不諳世事的調皮。黑得發光的臉上有陽光的燦爛,孩子的燦爛。海鷗舒展優雅地飛過。它們那麼自由,和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一樣。

腳下是蔚藍色的大西洋。蔚藍晴空上,是幾十億年不變的絢麗太陽。它能照亮任何一扇向它打開的門。但是,曾有那麼黑暗的,它不能照亮。在那些黑暗裡,不足60平米的空間,同時關押400多名奴隸。潮濕、惡臭。患病、受傷的,則被拋進大海。稍對殖民者有所違背的,被關進“懲罰室”。敢於反抗的,被打進有骷髏頭標志的“死牢”。姿色好的女奴,被總督看上了,直接拉上樓來享用。女牢有樓梯可以直通總督房間。反抗的,則被吊在大鐵環上鞭撻,在非洲的烈日下曝曬。

被強行抓來的,被騙來的,被族人出賣的……反正,進來的,就再不能出去。直到這一天。這天,門突然開了,陽光嘩啦一下進來,有些慌亂。這陽光照亮了一些黑人的正臉,很多黑人的側臉。是的,這門開了。但從這門出去的,卻再也不能回來。這是通向不歸路的門。黑人寬厚的嘴唇向前伸著,目光有被陽光照射的亮,卻已經沒有了內容。那是被黑暗關傻了的目光。

地牢有狹窄的通道通向大海。漲潮時,奴隸們爬著,出來,被驅趕進奴隸船。開始大西洋上漫長可怕的旅途。開始他們為奴隸,已經為奴隸的命運。船艙悶熱低矮。疾病,飢餓,缺乏淡水,死者十有六七。奴隸船在大西洋上浩蕩前行,後面跟著食人的鯨魚群。

奴隸市場,就在天井一端的教堂裡。一個奴隸,兩瓶酒、一袋子彈就能換來。這教堂也是總督祈禱之地。不知道他會祈禱什麼,更不清楚當他祈禱時,那耶和華,在不在聽。當一個黑人的死去,和一個小蟲的死去,根本沒有區別時,會不會有人相信上帝的存在?

因盛產黃金,加納開始為歐洲人所垂涎。1481年,葡萄牙人艾爾米納率船隊在這裡登陸。次年,開始修建城堡。以此為基地,大肆掠奪加納的黃金。加納,這個盛產最好可可粉,歐洲的巧克力都要添加其可可粉的國家;加納,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祖國,開始成為“黃金海岸”。

美洲新大陸被發現後,殖民者發現,販賣奴隸比販賣黃金更有利可圖。萬惡的奴隸貿易開始了。城堡開始成為奴隸市場和奴隸運往美洲的中轉站。因有巨利可圖,歐洲人在這裡也彼此交火。先是葡萄牙,後是荷蘭、英國。加納500公裡長的海岸線上,共建有奴隸堡42座。從15世紀中葉到奴隸貿易被廢除的1807年,非洲因奴隸貿易而損失的人口達1.5億。

加納一帶的克羅曼丁人和彌納人,身材好,能吃苦耐勞,最適合繁重勞動。因此售價最高,成為被撲捉和販賣的主要對像。

他們之所以被捉,除了殖民者掌握武器外,也因為他們樸實。就像當初他們目睹殖民者的到來。那時的西非婦女,像現在一樣把東西頂在頭上,把孩子用布背在身上。那時大多數的她們像現在極少的西非婦女一樣,不穿上衣,只用布裹住下身。那時的小男孩,基本都光著屁股。他們看著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白人踏上他們的土地,並不像當年我們的先人看著八國聯軍一樣。

這些黑人們,就站在入侵者隊伍的兩側。他們的驚異多於驚慌。因為他們實在不清楚這些人來干什麼。他們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命運將從此被徹底改變。

如今,奴隸堡腳下,城鎮早已發展起來。繁多的木船,困頓的人們。

沙地上,大船旁的孩子;如今已穿上衣服的孩子;光腳或穿拖鞋的孩子,他們還是貧窮的。他們最喜歡要的是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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