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又惦念起我的那些落在瀘沽湖的魂,於是把幾個月前寫的東西翻出來,分享如下:出游-瀘沽湖(1)
現在是凌晨1點16分,初步整理完出游的相片。可惜相機的能力有限,如果眼睛是一部攝像機,眼光所到之處,統統如實記載下來,那該有多好!瀘沽湖的美,無法簡單地用幾張相片描述,更無法用言語表達。昨天上午當返回麗江的金龍車行駛在盤山公路時,望著漸遠的瀘沽湖,我哭了......此次出游的主攻目標是麗江,瀘沽湖只是計劃中的小插曲。曾看到網上廣西驢友不屑地稱“不就是個湖嘛”,朋友則建議“天氣不好就不要去瀘沽湖,可改道迪慶”,因此,當出發去瀘沽湖的那天,天上下起淅瀝小雨時,心裡很是擔憂,怕此次的瀘沽湖,像商業化的麗江古鎮和沒有雪的玉龍雪山一樣讓我失望。心情隨著陰沉的天一路低落下去,以致當車開到山的高處,四周出現茫茫雪景時,未見過雪的我竟然無動於衷。B問算不算見過雪?我說不算,因為沒看到它落下。
車在盤山公路上盤旋,開至山頂的觀景台,天上飄起小雪,天氣更加暗沉,山腳下的瀘沽湖被厚厚的霧氣籠罩,看不清模樣。心情依舊低落,B問算不算見過雪?我說不算,因為雪太小。
車開到裡格村,同車的人住進了司機扎布安排的客棧。我和B背著行囊,按照扎布的指引,徒步到不遠處裡格半島的“島上人家”,見到馬老師,住進了湖邊的木頭小屋,房間陽台下,是清澈的湖水,心情開始好轉。
天氣越來越冷,雪越下越大,一大片一大片漫山遍野地飄落。我和B按捺不住衝出屋外,兩個從未見過雪的可憐孩子,傻樂傻樂地伸手迎接這天上來的精靈們。B問算不算見過雪?我說算!馬老師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而去年一整年瀘沽湖都沒有下過雪。心情更加好轉,暗暗期待雪下得再大一點,將天上的雲朵統統下光,而明天是個好晴天!
到達瀘沽湖的第一晚,大概大雪的緣故,整個地區停電了......想像一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吧......幸好這世上有樣東西——它的名字叫蠟燭。

(冬日的裡格半島——裡格村裡只有裡格半島的島上人家有湖景房——僅有三間,最近在網上看到島上開了新旅館,也有湖景房,看照片裝修設備貌似不錯,價格也高。)
出游-瀘沽湖(2)介紹一下“島上人家”的各位人物和寵物:
篤知平措:客棧的主人,漢名叫楊文強,是個皮膚黝黑、年輕帥氣、能歌善舞的摩梭男子,家中的小兒子。第一天進“島上人家”,在一樓酒吧烤火時第一次看到他。那時天正下雪,天色很暗,看到他時,心裡暗嘆:好黑,好看!文強曾在歌舞團苦練了五年,本想創一番成就,不料他哥搬出家,家中沒了男人,阿媽便把他叫回了家。談到這些,文強滿臉無奈。文強說要打只野鴨給我們吃,可直到我們走的那天,他還沒打著。
馬老師:文強的合伙人,親切爽快的東北女子。看一年前的照片,馬老師皮膚白皙,如今早已抵不住高原太陽的熱情。馬老師曾經是中學的中文教師,去過不少地方。一年前她投資開了這家客棧,從此在瀘沽湖常住。前半年,她四處游走;後半年,該玩的地方都玩了,便留在客棧招呼客人,意外地發現招呼客人也是件好玩的事情。
大姐:文強的姐姐,開朗善談的胖大姐。大姐劃船的時候愛唱歌,唱起來就停不了,因此很多客人都點名要坐大姐的船,就為了聽她的歌聲。大姐喜歡人多熱鬧,不喜歡淡季人少。 大叔:大姐的男朋友(其實就是老公),喜歡撒網捕魚,每天下午必定出湖撒網,第二天上午收網,以前是謀生的手段,如今生活好了,權當是愛好。大叔會帶客人游湖,或劃船或徒步。沒事的時候,天氣好就蹲靠在牆根曬太陽,天氣不好則在屋內烤火喝酒。我們臨走前的一晚,大叔提前和我們握手言別——因為第二天一早,他要帶客人徒步游湖。
阿姐:從隔壁村聘請的廚師,善炒菜做飯,是客棧的大廚。我們呆的這三天四夜全是吃她做的飯菜,兩個字——好吃!大叔每天打來的魚,全讓她做成魚湯或是炸魚,統統進了我們的肚子。瀘沽湖的水和鯽魚一起煮成的魚湯——怎一個鮮美了得!還有土豆絲煎成的土豆餅、青椒犛牛肉、萵筍肉片、番茄雞蛋米線湯,每一個都是美啊!(哎呀,寫到這裡,肚子餓了~~~~~~)阿姐最喜歡吃米線,一天三頓都離不開米線,不亦樂乎。阿姐見到我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小妹,想吃什麼?”
小尼瑪:文強的外甥,調皮搗蛋的四歲小童。小尼瑪人小鬼大,喝酒的姿勢老道,據說還會抽煙,但最怕馬老師知道。最後兩天小尼瑪盯上了B,纏著B和他打牌。聽兩人叫牌叫得有模有樣,走近一看,全是亂打一通。小尼瑪很有個性,據說有客人要求和他合影,他堅決不依,還振振有詞:“我為什麼要和你拍照!”
阿媽:文強的媽媽。阿媽穿著傳統的摩梭服飾,和藹可親、不善言談。阿媽晚上和我們一起烤火看電視,早早便回房睡覺。客棧院子的一頭,就是祖母房。
女孩:大姐和大叔的女兒,漂亮乖巧。只見過一面,當時她在酒吧裡看動畫片,馬老師一聲怒斥:“又看動畫片不學習!”她便放下遙控器,乖乖回家。
男孩:大姐和大叔的兒子。聽文強和馬老師說,這孩子性格內向,身體沒同齡人強壯,不好玩不會鬧,但很愛學習,成績很好。兩次看到他都只看到他坐在吧台上做功課的背影。
小賴:馬老師的小貓。小賴才兩個月大,已經是捕鼠能手,和小尼瑪一樣,也是個活蹦亂跳調皮搗蛋的主兒。小賴名副其實,喜歡賴在人身上不走。我們到的第一天,坐著板凳圍著火盆烤火,小賴便趴在我腿上和我們一同取暖。後面幾天,它更是賴上了B,每次我們吃飯,它都跳上椅子,鑽進B的懷裡。
簡介結束。
出游-瀘沽湖(3) 12月20日,在瀘沽湖的第二天,如我所願,大雪過後,天晴了。
天氣依然寒冷,電依然沒有來,在兩床被子加兩張毛毯裡磨蹭了二十幾分鐘後,終於鼓起勇氣起床,走到陽台,看到晴朗好天氣,遠處山上屋頂一片雪白,但路上的雪已經化了許多。
吃完阿姐做的香噴噴的番茄雞蛋米線湯,登上裡格半島的最高處,環看四周的景色。遠處,太陽發出白色的耀眼光芒,湖面如同一幅巨大的銀色綢緞,波光粼粼;背著太陽,則可見湖水幽藍。冷得哆嗦,但興奮異常!
回到客棧,和馬老師一同坐上文強的越野車,出發游湖。從裡格村開始,沿瀘沽湖,經觀景台、尼塞村、小落水村、鳥島、楊二車娜姆博物館、大魚出水口、大嘴村、大嘴島......一路到四川境內的草海,走走停停,美景無限,如在夢中!
經過大嘴村的時候,我們到一戶人家稍做歇息。很小的木屋,屋內光線很暗,當中是口大黑鍋,底下是燒著的木炭,鍋的上方懸掛著一個氣球般黑乎乎的物體,問過文強,才知道那是吹脹的豬尿泡,裡頭塞的是熏魚。文強說過年過節殺豬,小孩子會把豬尿泡吹得大大的,然後四處向人炫耀,吹噓自家殺的豬有多大多大。我們圍著大鍋盤腿坐下烤火,主人家端上瓜子和自家院裡長的梨。納西和摩梭人都喜歡吃瓜子,而且是生瓜子。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梨,非常極其以及十分清甜!!!我一連吃了兩大個,撐得不行,臨走還多揣了兩個,嘿!
離開大嘴村,我和B在暖暖的太陽底下懶洋洋地走了一段路,左邊是古樸的村落和雲霧繚繞的山林,右邊是清澈幽藍的湖水,湖上停泊著些許豬糟船,村民或蹲坐湖邊曬太陽閑話家常,或圍坐屋旁打牌(估計是在鬥地主),或在湖邊洗衣......
文強的車開到草海附近。我和B騎上當地的馬,走過一段蜿蜒的小石板路,來到著名的走婚橋跟前。舊的走婚橋已經年久失修,如今作為文物只能遠觀。與舊橋並行的是供人行走的新橋,橋長300余米。我們下馬徒步走婚橋,橋橫架於草海之上,站在橋上,左右是茫茫的草海,遠處是黑色的山和白色的雪,頭頂是藍天白雲。由於冬天的關系,草海的草已經枯黃,有人正撐船穿行於草海之中,幾只野鴨停在舊橋底下。可以想像,夏天的草海會是怎樣的美景.....
從草海回到裡格已是下午四點左右,阿姐做了香噴噴的銀魚燉蛋、萵筍肉片和青菜豆腐湯,讓我們飽飽地大吃了一頓。
吃飽了,仍由文強開車,一行四人奔往永寧的溫泉村,那裡有天然的硫磺溫泉,據說療效不錯。泡溫泉的地方設備簡陋,泉水由地下湧出,溫度不是很高——我比較怕冷,所以覺得如溫度再高些會更加舒服。據說當地人喜歡吃完晚飯泡溫泉,果然天黑之後,陸續來了許多人,並且開始群體對歌,越唱越高亢,還都是流行歌!
泡完溫泉出來,已是漆黑一片——停電仍在繼續,不靠手電簡直難以前行。抬頭一望,嚇了一大跳,鋪天蓋地的星星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天空,多得讓人害怕......無語!
回到島上人家,烤火、聊天、打牌,然後睡覺。電依然沒有來,我們的相機已經沒有電,嗚嗚嗚......

(環湖中一景——走到這裡相機就沒電了,可惜了......) 出游-瀘沽湖(4) 12月21日,在瀘沽湖的第三天——原打算這一天返回麗江,但瀘沽湖的美讓我們將原計劃中給拉舍海的那一天撥給了瀘沽湖——我們決定多待一天。
前一天晚上約好大叔,這天清早同他一起出湖收網,結果我們還是睡到自然醒。大叔在屋外曬太陽,等我們吃完番茄雞蛋米線湯,便開始收拾他的豬槽船,帶我們出湖。
早上的太陽已在遠處燦爛,但湖面的風依然十分寒冷。整個人縮進羽絨服裡,嚴實地戴緊帽子,手藏入口袋,哆哆嗦嗦,一雙腳還是凍得發痛。衣著單薄的大叔站立船頭,伸手將前一天撒在湖裡的漁網緩緩拉出。大叔的漁網很長,每天撒網大約半個小時的功夫。冬天的魚兒都躲進深水處取暖,這一天只捕到十余條小鯽魚。
以前大叔捕魚為生,捕來的魚拿到永寧換米換油,現在不需要為生計奔波了,捕魚成了愛好,每天撒網,只是過過癮打發打發時間。一問大叔的年紀,今年才41。未及半百已是退休狀態,真令人羨慕!
收回網,大叔劃船送我們去駱駝半島。駱駝半島身形婀娜,近看確似俯於湖面的駱駝,遠看則更像浮水的巨蟒。我們上岸,順著蜿蜒的小山路,在草樹叢中穿行,一路爬上駱駝頭頂。中午時分,太陽更加燦爛,渾身泡在陽光裡,暖洋洋,好不舒服。我們席地而坐,前方是耀眼的太陽和遼闊的湖面,腳下是清澈見底的湖水,大叔則在不遠處撒網......
回到島上人家已是下午兩點左右,阿姐開始忙活為我們做飯。填飽肚皮,從酒吧裡抱出幾大本客人的留言冊,半躺在院子裡的長木椅上曬太陽,一面喝茶嗑瓜子,一面翻看各式各樣有趣的留言。冬日下午的太陽實在誘人,曬得人渾身酥軟,恨不能融進陽光裡頭。若不是B念念不忘騎馬,我打算一直曬曬曬下去......
在瀘沽湖騎馬有兩種方式:一是租村民自家的馬匹,在湖邊溜達,但由於湖邊山路崎嶇,不能跑馬;二是去扎西家的馬場,可以跑馬,從裡格開車過去大約半個小時。我們選擇後者。
扎西家的馬場位於日月和,客人可騎馬環游月亮湖,全程1個小時左右。如還不過癮,可以到圍欄圍起的平地上跑馬。跑馬處地方不大,而且可能我們去的時候天色將晚,馬兒們都不願跑動,一跑就扭頭要衝出圍欄的出口直奔回家,你得死命拉扯韁繩讓它回到正確的方向。因此這一趟跑馬不僅B不過癮,我也不滿意。然而騎馬環湖是不錯的體驗,雖然是冬天,湖邊草木枯黃,但小風吹著,小太陽曬著,眼望清澈的湖水,起伏的山脈,未化的積雪,別有一番風味。半道上還碰見三頭小黑豬,整齊地排成一排堵在山路上,伸著脖子直勾勾地盯著你,乍看嚇一跳,以為碰見狼!
從馬場回來,又是飽餐一頓,大叔打的魚兒又變成鮮美的魚湯,統統塞進了我們的肚子裡,美啊......
晚上裡格村裡舉行篝火晚會,由於大雪封山,幾乎沒有新的客人進村,於是整個晚會只有寥寥十余游客參加。跳舞、對歌,沒多長時間就結束了。路依舊很黑,星星依舊多得嚇死人,我們依舊打著電筒回半島,然後烤火、喝茶、打牌、看電視、聊天......
這一天電終於來了!!!狂充電!!!

(駱駝半島) 出游-瀘沽湖(5) 12月22日,在瀘沽湖的第四天——由於前一天曬太陽曬得太舒服了,我們決定再多留一天,於是計劃中給束河的那一天也無條件地奉獻給了瀘沽湖。
天氣已經轉暖,我們依然睡到自然醒。洗漱完畢,依然吃阿姐做的番茄雞蛋米線湯。阿姐最喜歡吃米線,看我們每天把她做的米線湯吃得精光,阿姐笑得好開心!
填飽肚子,大姐已經收拾好大船等著我們,她和大叔一前一後,一個掌舵一個劃船。這一天我們要去湖心島,那裡水最深——九十幾米,水質最好,所以我們准備好空瓶子去裝水。湖心島離裡格較遠,來回四個小時左右。湖心島上有舊時土司建造的別墅、洛克的故居,還有一座廟宇。據說夏季很多人上島游玩,靠岸停泊的船多得擠不進去。然而此時,島上的游人只有我們兩人。冬季島上的草木已經枯黃,但不難想像它春夏的迷人美態。站在島上看四周的湖景格外清新宜人,天是藍的,雲是白的,山是綠的,水也是藍的,水中還可見搖曳的綠色水草和白色小花。沒有風,湖面如巨幅的藍色鏡子,山和雲的倒影清晰可見。

(劃船的大叔和他身後的獅子山)
返回裡格的途中,遠處出現密密麻麻的黑點,那是成百上千只從遠方飛來過冬的美麗野鴨!船慢慢靠近時,它們兵分兩路,遠遠地躲開,游到我們的後方去了。
回到島上人家,正碰見文強,我大聲地告訴他我們剛剛看到成群的野鴨。他曾許諾打著野鴨給我們吃,可要麼找不著野鴨,要麼風大子彈打偏,屢打屢敗,每次都垂頭喪氣地回來。
下午的太陽依然誘人。我們把飯菜搬到院子裡的方桌上,一邊曬太陽一邊吃飯。小賴聞見銀魚的香味,死皮賴臉千方百計要跳上桌,B與之鬥智鬥勇,忙得騰不開手吃飯,眼看飯菜將涼,馬老師出馬,一巴掌把小賴打下桌去,我們趁機趕緊把銀魚燉蛋統統吃光......嘿嘿!
吃飽喝足,B與文強、文強的朋友打牌鬥地主,而我照樣戴了帽子捧了書半躺在長椅上曬太陽,優哉游哉......
曬到四五點,和B散步游湖。瀘沽湖的顏色一日多變,清晨太陽照耀之下是銀白色,然後隨時間推移,由淡藍逐漸化成深藍,近看則是翡翠般的綠色。我們選擇下午四五點出發,就是為了看最藍的瀘沽湖。

(傍晚打魚人——裡格村)
晚上,依舊喝鮮美的魚湯、聊天、打牌、看電視、喝茶......最後一個晚上了,我們趴在酒吧的木桌上,就著昏黃的燈光,在留言簿上留下只言片語;最後一個晚上了,我站在黑漆漆的院子裡,仰頭看天上的多得嚇死人的星星,對岸飄來篝火晚會的歌聲;最後一個晚上了,大叔和我們握手言別,邀請我們夏天再來,他去打魚,在院子裡烤魚給我們吃;最後一個晚上了......
出游-瀘沽湖(6) 12月23日清晨,我們不得不離開瀘沽湖了。隨著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瀘沽湖離我們越來越遠了。我始終趴在車窗前面,想要再看一看瀘沽湖,多看一眼瀘沽湖......出乎自己的意料,我竟然掉眼淚了......
現在是12月29日凌晨,離開瀘沽湖已快一個星期。昨晚在公交車上,看著車內車外那麼多的人,我突然感到陌生,感到害怕。人有多少個魂呢?我想我的魂有一半留在了瀘沽湖,等待我來年回去接它們......
瀘沽湖冬游簡記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