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茅盾先生的緣故,烏鎮很早便儲存在我的記憶裡,知道它一如我的故鄉——紹興,滿世界都是柔柔的水、濃濃的歲月。紹興我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因而對烏鎮也沒有太多的向往。但一部黃磊導演的《似水年華》,竟讓我不由自主地迷戀上了他——煙雨迷蒙中的江南水鄉,永遠的淡淡哀愁,還有看似平靜心緒下面曾經有過的波瀾壯闊的愛情。 於是,烏鎮便一直縈繞在我的夢裡。但直至今日,方才得以成行。與其說是為了領略那片未曾去過的地方的韻味,倒不如說是為了尋找心中那段似曾相似的記憶。
從紹興出發,約兩小時車程,就到了烏鎮。於是,記憶中的烏鎮便慢慢褪去了那薄薄的面紗,逐漸清晰……
和紹興一樣,烏鎮除了擁有江南水鄉都具備的小橋流水、石板窄徑、灰瓦白牆之外,更多地飄逸著一股濃郁的歷史和文化氣息,這自然是由於它歷史悠久、文化發達的的緣故。 據潭家灣古文化遺址的考證表明,大約在7000年前,烏鎮的先民就在這一帶繁衍生息了。那一時期,屬於新石器時代的馬家浜文化。烏鎮和古時紹興也有些源源,春秋時期,烏鎮是吳越邊境,吳國在此駐兵以防備越國,"烏戍"就由此而來。
“苕溪清遠秀溪長,帶水盈盈彙野墉。兩岸一橋相隔住,烏鎮對過是桐鄉。”走進這處清靜的天空和幽謐的大地,廊棚蒼老,弄堂幽深,似乎進入了久遠的歷史。而踩著足下泛著鮮苔的青磚,沒准便能踩著一截如煙往事。猶如穿過時空的隧道,抑或,時光在此駐足了幾百年。在歷史與現實縱橫交錯的時空裡,多少往事已隨風逝去。
在這裡,任何語言此時都變得蒼白,無聲地走過才能盡情地品味,一切喧嘩都是那麼顯得淺陋,一切似乎凝固地存在為永恆,成為風景。它不需要表白和展現什麼,因為這種深遠就足以打動到這裡來的每一個人。青石板,小石橋,水上船,馬頭牆,老房子,古街市,曾經發生過多少動人的故事,曾經存在過多少美麗的形態。
許是受了《似水年華》的影響,漫步在幽靜雅致的烏鎮,思緒始終被一種淡淡的憂傷籠罩著,乃至於到了茅盾故居,這種情愫仍擺脫不得。
對於茅盾先生而言,烏鎮當始終是他生命永遠抹不去的鄉愁。
走進茅盾故居,仿佛就踏進了一代文人的生命歷程。這所古宅子早已沒有人居住,寂靜得不染纖塵。那厚重的黑木門,那幽暗深長的四合院,那青磚墁鋪的天井裡鮮活的苔蘚,以及廚房裡龐大的水缸,老式的灶台,陳舊的菜櫥,無不靜靜的向你述說著少年茅盾的曾經歲月。“人人都說江南好,誰知久住亦覺老”。然而,人縱然已在他方,心卻始終是系掛在這裡的,《林家鋪子》、《子夜》等千古名篇流淌著的、依舊是烏鎮悠遠深邃的氣息與影子。
而立志書院呢?或許,這才是我來烏鎮的真正目的。踏進書院,急切地四下尋覓。但見那一排排整齊的書架依舊,只是,《似水年華》的痕跡已杳然無蹤。物是人非,愛情既去遠,自然一切便回歸原樣。一如潮水退卻後的沙灘——平靜如初。
有一絲悵然,但便釋然。“英”和“文”那一場風花雪月的邂逅,那是只能停留於影片中的“一見鐘情”,只能存在於我們內心深處美好向往的愛情——純真而古老、不摻一絲世俗,如陸游和唐婉幾十年彼此苦澀的守侯,梁山伯和祝英台凄美的化蝶,羅伯特.金凱和弗朗西絲卡激情和無奈摻雜的廊橋遺夢……。它只是一部愛情的童話,於現實中,卻是始終無法尋覓的。
即便有,相隔天涯,也只是徒然增添內心的傷痛而已.只是於這烏鎮,倒又平添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而對於更多的人,哪怕只是平靜的廝守一生,便已是尋覓到了愛情的真諦了。
似水年華,年華似水,人生便是這水樣年華中一個虛幻飄渺的夢,這烏鎮自然也就是我夢中其中一個不著邊際的情節。
而夢終是會醒的.待到夢醒,這似水的年華便從指間、眼前、耳畔悄無聲息的逝去, 任由歲月在臉上刻下深深的印痕……
也許,烏鎮的故事只適合懷念,在淡淡的茶香中,傾聽著黃磊演繹的《年華似水》:
誰讓瞬間像永遠
誰讓未來像從前
視而不見別的美
生命的畫面停在你的臉
不曾迷得那麼醉
不曾尋得那麼累
如果這愛是誤會
今生別的事我不想再了解
年華似水匆匆一瞥
多少歲月輕描淡寫
想你的心百轉千回
莫忘那天你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