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江南好風景,何不出門去旅行?” 定好時間,帶上備用的東西就上了開往鹿直的車。江南的空氣總是濕潤潤的,仿佛雨可能很快就來,但一想到即將在千年古鎮鹿直的旅游,心裡就激動不已。認准去景區的路走了幾分鐘,一塊道光年的牌坊映入眼簾,然而它的對面竟然是鹿直的鎮電影院,古與今就這樣矛盾而合諧地統一在了一起。
走在青石板的古街上,兩邊的店都是上百年的老建築,裡面賣著也是典型的江南工藝品。折扇,團扇,蘇州絲巾,藍印花布等,濃濃的江南氣息就這樣撲面而來。而很多現做現賣的蘇式糕點也頗為吸引人的眼球。碧綠如玉的青團,金黃色的米粉糕,沒吃光看就是一種享受。自然我是抵抗不了這樣的誘惑,於是,一籃包得也很江南的青團,一塊圓圓的,上面嵌著棗的米粉糕下了我的背包:)
在鹿直,我是完全體會到了人們所常說的枕河而居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覺。就在河中打下樁,托起一間間小屋,屋下流水潺潺,而一座座或建於乾隆嘉慶年,或建於同治道光年間的古橋,將東拐西彎的河道連在一起,兩邊白牆黑瓦的古民居,穿行其間,真可謂時光倒流。
然而就是這樣的小橋流水人家,也保留了令人嘆為觀止的眾多文化遺產。早就聽說保聖寺,對古文物一向情有獨鐘的我自然第一站就去了這裡。這座始建於南北朝梁朝年間的千年古剎,歷經滄桑,卻依然在鹿直鎮上靜靜地延續著它的香火。進門後是天王殿,雖然歷史原樣早已不存,但在殿中我還是找到了那兩塊宋代的牡丹花紋的石基礎,雖有殘破,但仍不失古樸與滄桑之美。唐代的石經幢,以及一口明末清初即鑄成的鐵鐘也基本完好的保存著。其實每次看到這些千年古文物時,我都有著強烈的震撼,那種時間變幻的感嘆,那份人的渺小,在這千年歷史中人的一生又是如此的短暫,對生命的意義就又有了新的感覺。
終於來到了最強烈的震撼處:羅漢堂。在我面前的,是九尊栩栩如生的、歷經多少風雨及變故的唐代泥塑羅漢。真是難以想像,這是泥塑像!更難以想像,它們保留了上千年。
“一千年以後,世界早已沒有我”
是啊,一千年以後,我們早已不知去向,”塑聖”楊惠之的真容我們也已已無法考證,但他鬼斧神工般創造出的這些藝術瑰寶還是如此生動地展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可惜十八羅漢今僅存九尊了,也是經過顧頡剛,蔡元培先生的上下呼吁才得以保存下來的,在動蕩的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能保存下來已是奇跡,心痛另外失去的九尊同時還是對能保存九尊感到慶幸不已,也對顧頡剛和蔡元培先生肅然起敬。
與千年羅漢一同見證鬥轉星移的,還有離羅漢堂不遠的幾株千年銀杏樹,樹很高很大,經歷千年風雨,依然枝繁葉茂,郁郁蔥蔥,人站在下面,竟會情不自禁生出一絲渺小和自卑感。生命力的旺盛也令我不由得心生無限感慨:人的生命實在有限,讓有限的生命每一天都是精彩伴隨吧!
與鹿直關系最密切的就是文學大家葉聖陶先生,這裡有葉先生的故居,展覽著先生鞠躬盡瘁光明磊落的生平,還有先生筆下的萬盛米行,《多收了三五鬥》被全文書寫在米行舊址的牆壁上,耳邊仿佛又聽到碼頭前人聲鼎沸,舊氈帽朋友無奈的嘆氣,帳房先生拔算盤的叭叭聲,在萬盛米行舊址展覽館中,伴隨著那些米行舊物的器物展覽,資本家的繁榮與農民兄弟的困苦鮮明的對比如此鮮明地展現在眼前。
還有香港演員蕭芳芳故居,著名的近代翻譯家王韜先生的故居,教育家沈柏寒故居,典型的江南民居風格,精巧而錯落有致,在這些閣樓中行走,江南的秀氣仿佛隨時撲面而來。而有些巷子深遠,又有亭院深深深幾許之感。
累了,餓了,無意中進了一家飯館,叫了菜,突然看到,飯館的一整面牆上寫著那首唐杜荀鶴的《送人游吳》:
君到姑蘇見,
人家盡枕河。
古宮閑地少,
水港小橋多。
夜市賣菱藕,
春船載綺羅。
遙知未眠月,
鄉思在漁歌。
於是,幾小時的疲勞感蕩然無存,滿腦海全是鹿直濃濃的水鄉風情與詩畫般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