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游記——珠峰大本營

作者: bhh042

導讀本來我的計劃裡是沒有安排珠峰的,我想把它留到下次去阿裡的時候一起去。但是在拉薩找住宿的經歷實在讓人疲憊,使我對賽馬節前夕在那曲找旅館沒了信心,所以最後我放棄了那曲賽馬節,改去珠峰了。 因為是臨時決定,沒時間找人包車,只能找旅行社了。8月6日上午我一直奔波於各旅行社之間,安排我的珠峰之行。好的方面是去珠峰的旅游線路都包含我本來就要去的羊 ...

本來我的計劃裡是沒有安排珠峰的,我想把它留到下次去阿裡的時候一起去。但是在拉薩找住宿的經歷實在讓人疲憊,使我對賽馬節前夕在那曲找旅館沒了信心,所以最後我放棄了那曲賽馬節,改去珠峰了。 因為是臨時決定,沒時間找人包車,只能找旅行社了。8月6日上午我一直奔波於各旅行社之間,安排我的珠峰之行。好的方面是去珠峰的旅游線路都包含我本來就要去的羊卓雍錯和扎什倫布寺。壞的方面是對於路線的通行情況說法不一,有人說珠峰根本就去不了因為有座橋被衝垮了,有人則說沒問題能過去;有人說羊卓雍錯現在不能去,有人則說羊卓雍錯當然能去。而關於羊卓雍不能去的原因又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下雨把路衝毀了還沒修好,另一種則是說前一陣羊卓雍錯的藏民跟游客發生糾紛還在治理整頓。

互相矛盾的消息有時候比純粹的壞消息更讓人心煩。比如江孜古堡,所有的人都說那裡在修路去不了,我也就干脆絕了這個念頭。但有人說能去有人說不能去這實在讓人無所適從。最後還是在西藏中國旅行社的一個營業部,那個業務員跟司機打電話核實後向我保證羊卓雍錯和珠峰都可以走,我這才懷著一顆不安的心簽了合同。對了,拉薩基本上所有旅行社的珠峰線路都是散客拼團,4人一團。車輛一般都宣稱是4500,合同上也都是這麼寫的。但據說還是有不少假4500的。事實上,我在去珠峰這條路上看到的越野車,只要有豐田的牌子,就統統都噴著4500的字樣,只不過其中有一些4500的外形明顯地和其他的4500不一樣。

8月7日清晨,我在旅館等到了司機。他開的是一輛白色的4500,是一個什麼博達旅游公司的。同行的有一個重慶的小伙子,還有一對來自廣州的老夫妻,看著也就60左右,一問才知道都已經快70了。我一下子對他們肅然起敬。

我們的第一個目標是羊卓雍錯。說是去羊卓雍錯,其實只是去山頂上羊卓雍錯的觀景點而已。旅行社根本沒有讓你下到湖邊的安排。但既然找了旅行社,我對此也早有心理准備了。

一路路況都很好,根本沒有道路衝毀的跡像。到了地方看到警察、保安什麼的很多,看來藏民跟游客發生糾紛的說法可能更真實一些。在這裡司機做了第一件讓我不爽的事,我剛拿著相機下車他就對我說:“快一點啊,這裡就10分鐘時間。”其實這裡又不能下到湖邊,能做的也就是拍幾張照片,就是讓我自由活動我大概也會在10分鐘之內回到車上,但聽到這話還是很不舒服。其實羊卓雍錯還是很美的,下次我會找機會再到湖邊好好欣賞的。



(羊卓雍錯全景)



(羊卓雍錯的水色和岸邊盛開的油菜花)

中午忘記是在哪裡吃飯的了,反正是難吃的團餐。路上有限速,我們好幾次在路邊停下來等時間,但下午四點不到我們仍然到了日喀則。我本以為要先住下來,但司機帶著我們先去了扎什倫布寺。在門口又是一句:“這裡就1個小時時間啊。”實在是不明白,這裡要9點鐘才天黑,你讓我們5點鐘就出來干什麼去?難道是去購物點?我可是特意問過這條線路沒有購物安排的啊。實在是不想吵架破壞心情,我郁悶地走進了扎什倫布寺的大門。

扎什倫布寺裡很多房子的外觀都有些殘破了。而且到處都是蒼蠅亂飛。我到處亂走一通也沒看到幾個喇嘛。那尊號稱最高的強巴佛倒是頗為可觀。不過這天寺裡停電,進了大殿以後就是一片漆黑,只能摸索著前進。



(扎什倫布寺)

出來以後我等著看司機是不是要帶我們去購物,結果也沒有。他直接把我們帶到賓館就讓我們先休息了,說7點鐘再叫我們一起去吃飯。晚飯是幾輛車的人一起吃的,我這才知道這一天一共拼了4個散客團。晚飯後我找地方去上網,日喀則的網吧都不便宜,一般要4塊/小時。

8月8日早晨,我們從日喀則出發奔赴定日。過定日邊檢站的時候辦手續辦了一個多小時。中午在定日吃飯。我們剛把車停下來,就有兩個藏族小孩上來大聲說:“叔叔給我糖!”我笑著搖頭表示沒帶。那小孩緊接著又說:“叔叔給我鉛筆!”我又笑著搖頭表示沒有。本以為他們會就此走開,可是那小孩居然一臉精明地指著我們的車尾箱向我示意,那意思顯然是說:“我知道你把東西都放那兒了,快拿出來給我吧。”

我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到底是誰最先想出來這麼個餿主意拿糖拿鉛筆給孩子的?看看你們把孩子們都變成什麼樣了?簡直比乞丐還不如。乞丐還是為了生存的需要而乞討,可這些孩子真的需要那麼多糖、那麼多鉛筆嗎?他們伸手要,根本不是因為他們需要,而只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會給。這對他們來說可能只是一個游戲,他們可能根本不覺得這樣做會損害他們的尊嚴。事實上,一支鉛筆可以供一個節約的孩子用很久了。而一個失學的孩子就算有了一百支鉛筆,他也無法因此免於失學的命運。要想幫助他們,最好的辦法還是系統性地資助幾個孩子上學。否則的話,隨便給支鉛筆還不如給個一塊錢,讓孩子想買啥買啥算了,說不定還真有孩子能把這錢攢下來交學費呢。

吃飯的時候有個孩子來兜售海螺化石。司機告訴我們別在這裡買,大本營那裡更多。這個建議算是司機一路上提得最有價值的建議了。吃完飯司機幫我們買了珠峰的門票,然後大家繼續上路。

去珠峰的路上有兩道檢查站要查門票——對於這個安排我始終不能理解。我們順利地通過了第一道,卻在第二道關卡被攔了下來。原因很簡單:檢票的同志發現司機給的票裡面有一張蓋的是7月18日的戳子,而不是當天的8月8日。司機爭辯說在第一道關卡他們蓋完了就是這麼給回來的,而且既然票的總數沒錯那就應該沒有問題。作為旁觀的乘客我們當然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但司機既然這麼說了我們顯然也不能站出來指責他,畢竟,按那對老夫妻的話說:“我們的命都在他手上呢。”

檢查站的同志應該說還是很敬業的,一方面始終保持了良好的態度。一方面也絕不放我們過去,而是讓司機回到第一個檢查站去把事情搞清楚。司機看看混不過去只好往回開。這一來一回就耽誤了將近一個小時,而且事情好像也沒完全解決。檢查站只是因為不想耽誤我們太多時間而讓我們先過去了,但要司機第二天回來的時候繼續解決問題。

進山以後終於領略了道路的嚴酷性。一路都是顛簸的土路。雖然已經好幾天沒下雨了,但有些地方還是很爛。一輛切諾基就陷在了一片爛泥中間,車主不見人影,可能是求援去了。我們在過了一段爛路後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又看到後面一輛微面一頭扎進了泥裡。隨後從車上下來5、6個人開始推車,推了半天還是動彈不得。一輛微面,而且載了這麼多人,也敢走這樣的路,我有點佩服那個司機的勇氣。

至於我們自己,大概坐的還是真正的4500,司機技術不錯,在路線的判斷上也很小心,所以一路無事。轉過一個山坡之後,我們終於看到了盼望已久的珠峰。雖然半山腰有很濃的雲,但山頂畢竟是能清楚看到了。下午6點鐘不到的時候,我們到了絨布寺。



(雖然山腰有雲,但能看到山頂我們已經很幸運了)

本來按照安排這一天應該住絨布寺,但司機直接就帶著我們去了大本營。那對老夫妻問了下為什麼不住絨布寺,司機倒是回答得很有技巧:“你們要住絨布寺也可以啊。不過我是不住的。那裡又沒熱水,又沒這個那個的,我上次帶的那個團第二天早晨還怪我了,說我怎麼帶他們住這個地方。那上面帳篷裡面又有熱水,又暖和,比絨布寺好多啦……”我聽著也沒做聲,雖然我已經看到絨布寺對面有個招待所,結結實實的房子立在那裡,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比帳篷還差的樣子。其實我是這麼想的,既然來了珠峰,“住在大本營”還是要比“住在絨布寺”聽起來拉風那麼一點點。在這種虛榮心的驅使下,我就保持沉默了。其實司機要帶我們住大本營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有個相熟的藏族姑娘卓瑪在這裡開帳篷旅館。

有必要明確一下,珠峰大本營其實有兩個。一個比較靠下,是在山谷裡沿著道路搭建的兩排帳篷。一般游客說住珠峰大本營指的就是這裡了。另一個大本營還要上去大約4公裡,那裡才是登山隊駐扎的地方。但從游客的大本營往上就不讓走汽車了——當然,有特權的車哪裡都能走。所以,要去上面的大本營,一般都要租當地的馬車上去。我們到的時間太晚,馬車都上去了,我們只能暫時等著。趁等候的時間我到旁邊的小郵局買了張明信片寄給家裡,上面還蓋滿了郵局裡的所有戳子。這個郵局賺錢也真是容易,備著5、6個各種各樣的紀念戳,蓋一個就是5塊錢。

寄完了明信片馬車還沒來,我實在不耐煩繼續等下去,就叮囑重慶小伙讓他等到馬車以後趕上來接我。我自己則邁開步子向上面進發了。這裡雖然海拔超過5000米,但這段路並不是那種崎嶇小路,而是可以通汽車的土路,所以走起來並不困難。我走到大約1/3的地方,同伴的馬車趕上來了。再往上走了一會兒,天氣突變。一開始還只是落了幾個雨點,隨後黃豆大小的冰雹就打了下來。

簡陋的馬車一點遮擋也沒有,而現在回頭距離也已經太遠了,我們決定還是繼續往上。我把衝鋒衣的帽子戴上,把相機包抱在懷裡。然後身體前傾抱成一團。可是手指因為要拉住帽子不得不裸露在外面,不一會兒就被冰雹打紅了。偶爾一顆漏網的冰雹打在臉上,更是生疼。很快馬車車廂裡就堆積了一層冰雹,打在我身上的冰雹也開始融化了。這時的情況充分證明,隨時穿著衝鋒衣褲是多麼的重要啊。我的衣服和褲子都經受住了考驗,沒有漏水,但因為褲腳沒有扎緊,鞋子裡滲進了不少水,冰冷冰冷的。

正在難受的時候,前面終於看到了一排房子。我們跳下馬車飛奔過去,原來是部隊的營房。已經有好幾個游客在裡面躲冰雹了。我們一邊跟軍人們聊天一邊盼著冰雹趕快結束。畢竟這裡離上面真正的大本營還有150米呢。同時我也想到:如果不是司機在門票問題上非要出什麼妖蛾子,我們這會兒已經呆在下面的帳篷裡了。冰雹始終不見小,過了大約半小時,一位軍官要下山了,我們也顧不得還沒看到真正的大本營,立刻請求他把我們捎上。這位軍官真是不錯,他不但把我們捎上了,還把周圍的游客都捎上了,一輛4500後座帶尾箱坐了8個人,就這麼開到了下面的大本營。到了地方軍官還提醒大家:住絨布寺的不要下啊,我們還往前開呢。

進了帳篷把濕襪子濕鞋子換下,烤了會兒火,全身都暖和過來了。這時外面的冰雹已經停了。珠峰那造型優美的山尖依然在藍天上傲然矗立。司機說得沒錯,這裡賣化石的的確很多。我覺得這些化石不像是假的,因為首先這裡的地質情況具備形成化石的條件,而且不少化石有明顯的粘接痕跡,如果作假應該不會如此粗糙。再有就是品種很單一,基本都是各種海螺,很少有其他生物的。我討價還價買了幾塊小的,大概都是5元-20元不等。小塊的便宜些,大塊的貴些。單獨一塊的便宜些,成對(就是兩塊化石可以拼成一塊完整的石頭)的貴些。

買完以後我眼光一轉,看到了旁邊攤子上一件東西,讓我頓時對這些化石的真實性不再那麼有信心了。這是一個具有完整的烏龜形狀的東西,攤主把它跟別的化石放在一起,看來是要把它以烏龜化石的身份出售了。可是它不但四肢全都伸出殼外,連那小小的龜頭都是昂然挺立,擺出了一個大義凜然的造型。面對滄海桑田的地殼運動,這幾億年前的一只小烏龜該懷著怎樣一種大無畏的精神,才能變作這樣一塊化石啊!往前走了沒兩步,天哪,又是一只大義凜然的小烏龜,擺著跟前一只一模一樣的造型……好吧,我就當買的是紀念品而不是化石吧。

(我回來以後查了一下,的確有報道說珠峰地區古生物化石被大量賤賣,並有專家對此表示擔心,稱長此以往必將對青藏高原的科學考察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雲雲。總之買化石是不對的,我對此也深感懊悔。)

帳篷旅館的晚餐是很簡陋的,卓瑪只是給我們一人煮了一碗面條而已。幸而我們自己還帶了午餐肉、火腿腸等物資,當下都拿出來就著面條大嚼。吃完飯也就差不多該睡覺了。按大本營當地的規定,一個帳篷只能睡5個人,所以我們這一車人正好包下了整個帳篷,睡的地方還是相當寬松的。大家各自找好地方准備就寢。卓瑪給大家一一鋪好鋪蓋,還特別問清楚每個人有沒有睡袋。輪到我的時候卓瑪問我睡哪裡,我一指門口旁邊說我就睡這裡吧。卓瑪笑著說:“那是我睡的地方。”……這個卓瑪姑娘還真是善於惡搞。我們吃飯前洗手的時候,因為沒有水龍頭,卓瑪拿著水瓢給我們當人工水龍頭。輪到我的時候,卓瑪看著我的手感嘆地說:“你們的手怎麼這麼白啊……”我羞愧得無地自容。

不過卓瑪鋪床還是鋪得很暖和的。鋪蓋也都挺干淨,沒什麼異味。我因為挨了冰雹,所以特地吃了感冒藥,很快就睡著了,據說還發出了幸福的鼾聲。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被驚醒了。外面又下雨——也可能是冰雹——了,打在帳篷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我一下子胡思亂想起來:到底是在下雨還是在下冰雹呢?要是帳篷被冰雹打垮了怎麼辦?要是這帳篷漏雨怎麼辦?要是雨太大會不會引發山洪呢?恍惚間我的腦海裡又浮現出災難片裡山洪爆發的場面。還沒來得及思考我該如何應對就又沉沉睡去。下次醒來卻是被熱醒的。卓瑪家的被子實在是夠厚的。我在睡袋裡用尺蠖的動作把被子統統蹬掉,這才覺得清涼了許多。

8月9日清晨。本該早起給我們做早飯的卓瑪卻沒有早起。重慶小伙躺在床上大喊:“卓瑪,我要喝稀飯!”廣州老夫妻開始抱怨昨晚沒睡好,很難受。我簡單洗漱了就跑到外面去看珠峰。果然,一片雲遮霧罩,什麼也看不到。



(珠峰大本營就是這個樣子)

喝了卓瑪煮的稀飯,我們就和許多別的車輛一起,離開大本營往回趕了。路上看到昨天陷車的微面已經不見了,而那輛切諾基旁邊則又陷了一輛東風卡車,看來是來救人的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回來的路上我們只過了一個檢查站,想來是司機故意繞了路。反正最後吃虧的還是只有我們游客。

到了日喀則以後,我去長途汽車站看了下車次。我的下一個目標是山南。日喀則的確有到山南的長途車,不過每天只有一班,早上9點發車。我問了下大約要開6個小時,也就是下午3點左右到達山南。雖然我也可以跟著我們的越野車到曲水然後再找過路車去山南。但我想在到處都限速的情況下越野車也不會比長途客車快多少。於是我就買了第二天的車票,並於8月10日一早告別了珠峰游的團隊,一個人踏上了山南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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