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5.1早上起來,趁著時間尚早,在她宿舍附近的路邊小店,吃了一把特色小吃海鮮鍋邊,也不知道那時候是天氣太熱還是懷揣不安,直到泡泡龍吃完了,我的幾乎還是一動沒動,各種海鮮惡腥的味道,讓我一點也吃不下。
上了火車,人還是挺多的,好多人都是短途。車沿著我來時的路線緩緩的開往凱裡。
別了,福州,估計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機會來了。
車在福建境內停的幾站,都是小站,人們匆忙上下車,周面不斷的變幻著面孔,泡泡龍一直在看她在火車站買的雜志,我則無聊的望著窗外發呆,有時候吃一顆極難吃的橄欖,又時和她有一搭無一搭聊兩句。
直到火車駛出福建,可以說一直是在群山中穿行,不時能清晰的看到正在優雅的轉彎的車頭,拖動著長長的身軀。
火車道兩邊除了車站附近幾乎都沒什麼人煙,然而隔著車窗向下望去,鐵軌旁布滿了垃圾,有食品袋子、方便面盒子等等等等,就在車上我還親眼看見列車員往車窗外扔一個大紙殼箱子。
車過了來舟以後人少了很多,我們兩個可以各占一邊,隨便的躺在座位上。午後,由於火車不時的穿過隧道,車廂裡的光線忽明忽暗,她在對面迷迷糊糊的時睡時醒,我在這面一會兒望望窗外的被陽光曬得看起來有些渾濁的富屯溪,一會望望她恬靜的睡容,最後的午後悠閑時光。
她一直想看我與她說的武夷山的風光,說到了叫醒她,可是直到列車駛出福建,也沒有看到武夷山的影子。後來我才發現,我來時與走時的路在南平往北就分成了兩條路,這條路根本不過武夷山站,不過其實我們一直都在武夷山區中穿行,只不過風光沒有那邊好而已,也許是那個潮濕的早晨,仙境般的薄霧平添了許多的印像分。
我望著火車行駛的方向,一直到兩邊的山向後退去,使得前邊的景像不再顯得仄逼,哦,江西到了,太陽下班了。
車到鷹潭時,天已經大黑,上來了許多人。看著一個個准備著坐夜車的人,來回的尋找空的座位,我們倆個也不好意思再各霸占兩個座位了,於是補了兩張臥鋪票,大包小裹的轉移到臥鋪車廂,把座位留給需要的人吧。
上鋪,我們面對著躺下,伸手就能觸及到對方,睡去。
2007.5.2早上起來的很早,泡泡龍還在睡覺。列車在我幻想過幾千遍的湘黔線上快速的穿行,我在窗邊的座位上望著窗外的太陽緩緩的升起,對比著幻想中的景色來驗證窗外的風景。
這條線路之所以讓我如此的著迷,是因為這是泡泡龍每次北上的必經之路,每次想到她獨自一人要穿過大半個中國去我所在的城市去上學,我就有些心酸。還好,這些以後都不必了。
那些時候,在她每次北上的時候,我都會幻想當時的情景,幻想著她在湘黔線上,離我越來越近,離家鄉越來越遠。
遠行在午夜一點登上開往北方的列車伴著夜色疾速而上無意窗外的點點燈光即使那是故鄉的孩子離開潮濕而又溫暖的南方穿過一條條隧道與美麗的橋收集著山的回聲尋找失落的點滴也許這是最後一次遠方在霧中的穿行拖著長長的身軀幽雅且神秘在鐵軌的撞擊聲中溫柔的睡去2004.2.11北上總是在這樣的時刻離開家鄉總是在這樣的季節來到遠方天上隱隱的星光籠罩在空曠的廣場河一樣的情緒在青山間流淌在最後的日子難免會有些慌張隨著列車的長鳴思念的線越來越長在以後的歲月中也許會有憂傷不過誰又會知道把一切交給幻想2004.9.11&18這是我幻想著她北上的情景寫的,只給她一個人看過,不過現在也許沒人會在意了。
我總是幻想著,火車優雅的擺動的身軀繞過一座座山,時而一下子扎入黑漆漆的隧道,時而行駛在橫跨萬丈深淵的橋上。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的。路比起福建境內那段路來說,還是要好上不少,山上不時的能看到一些村寨,山與山之間有時候會出現大片的梯田。
7點多車過懷化,我的困意再次襲來,爬到上鋪繼續睡覺。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泡泡龍和我剛才一樣呆呆的望著窗外,看著她熟悉的一些。
車過施秉,車上幾乎就沒什麼人了,我們開始收拾東西,准備下車。當我們收拾好一切之後,泡泡龍就不停的讓我詢問車到凱裡的准確時間,看得出她歸心似箭。
終於,車再晚點了將近20分鐘之後,到達了我一直惦念的小城——凱裡。
車站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樣,讓我覺得一切都挺熟悉的。
出了車站,站在站前廣場上,這個小城看起來顯得有些荒涼。她和我說這裡屬於城市的邊緣,過了一個隧道才算真正到了凱裡。過了一會兒,我們等到了她的哥哥,坐上小巴向她家進發了。
一路上她不停的向我介紹著:這裡是小十字、這裡是大十字、這裡是萬博等等等等。
到了她家,她母親熱情的接待了我,從那天中午開始,我就正式的開始吃上各種貴州美食了,長達一個星期。
吃過中飯,她母親說要帶我去南花村看看。不過出去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車到南花村,再加上這時候也將近午後3點了,我們就掉頭去了凱裡的商業區——大十字。
這裡的小吃真的是太多了,不過那天卻沒吃太多,我很清楚的記得我第一個吃的是榕江卷粉,賣粉的大姐問了我好幾句,我都沒有聽懂,旁邊的人和我說是問你要涼的還是熱的,哦,原來如此,我如實交待要熱的。
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卷粉好吃與否,而是我平生第一次吃到了一種東西——折耳根,拌在蘸的辣椒裡面,味道真的是衝得沒法說。沒聽過它名字的人,你也許聽過它的另外一個名字——魚腥草。雖然對於沒吃過它的人來說味道是有點奇特,不過,在凱裡吃飯是無論如何也離不開這個東西的,直到幾天後,我也習慣了這種味道,但那時候我卻要離開這裡,並且直到現在也沒有再吃到過。
接下來就是泡泡龍與我說過無數遍的絲娃娃,就是一張掌心大小的薄餅,卷上滿桌子各種各樣的小菜,裡面有各種泡菜、鹹菜諸如之類,然後在澆上特制的湯水,然後塞到嘴裡,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
後來又吃了一下牛肉米粉,也是很好吃的。
哦,凱裡的小吃,雖然故事才剛剛開始,你就如此的出彩。
2007.5.3早上起來後,簡單的准備了一下,就和泡泡龍還有她老媽一起出門去南花村了。
這次很順利,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城南車站,這是一個小汽車站,基本都是到周邊的地方,到南花村的人很多,所以一會兒就能發一輛車。
從市區到南花村大概需要30分鐘左右,都是山路,當你在路邊看到一座很漂亮的橋的時候,那就到了村口,橋曰南花橋,下面的河曰巴拉河。
村寨就倚山而建,寨門口上書:南花苗寨。
剛一進寨門,就有身著盛裝的苗族姑娘上前敬攔路酒,如果你要是實在不勝酒力,那些姑娘當然不會勉強,不過我是一飲而盡了,沒啥味道,有點像兌水了的白酒,和我幾天後喝道的真正的苗家重陽酒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啊。
這個寨子可能是開發的比較早的苗族村寨,所以與寨子裡面的人交流一點障礙也沒有。蘆笙場在寨子的最高點,一路走上去,路兩邊都是販賣紀念品的小攤位。在路上我還看到了一個基督教堂,叫南花福音堂。
在蘆笙場門口也有獻攔路酒的,我當然還是照舊,不過後來還是有一點暈。
到了蘆笙場,表演正進行到中段,幾個盛裝的苗族少女正在翩翩起舞,身上繁復銀飾反射著刺眼的光芒。我們找個地方,看完這場之後,又從頭看了一場,所有的節目算是都看過了。給我印像最深的就是踩鼓,兩個姑娘在鼓的兩邊迅速而有節奏的打出密集的鼓點,蘆笙場的四男四女猜著鼓點翩翩起舞,動作幅度很大,很熱烈,姑娘的臉上顧盼神飛的表情著實動人。
還給我留下深刻印像的就是一些青春不再的苗族大姐,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華麗,只要沒有她們的表演,她們邊隨便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掏出針線開始縫起來。
中午,我們就在南花村找了一個老鄉家吃了一頓農家飯,一樣挺好吃。就是衛生環境差了點,不過入鄉隨俗嘛,我是無所謂啦。
吃過中飯,原路返回。
下午,隨著泡泡龍和她的親戚一起又去了大十字逛街。
一樣還是各種小吃,我記得的有冰粉,煎豆腐。煎豆腐蘸的干辣椒粉好吃的沒法形容,明明辣得一塌糊塗了,還是忍不住得想吃。不過我錯過了最好吃的臭豆腐,不過還好,接下來還有補救的機會。
我們最後吃的大餐是血漿鴨,也是在大十字裡面。小店不大,裡面坐滿了人,我們等了一會才有位置。主菜上來,看起來鴨肉上面敷滿黑乎乎的血漿,讓人怪沒有食欲的。不過當你吃下第一口之後,你的印像會完全轉變的,不親口嘗嘗實在是形容不出來。
就這樣,在各種小吃的陪伴下,又過了一天。
2007.5.4這次到黔東南原本我打算去一趟黎平,看看侗寨與風雨橋;泡泡龍也想出去轉轉,比如雷山。不過由於距離她回福州的時間越來越近,她並不想跑的太遠把自己弄得很疲憊,也許那時她的心已經很疲憊了,這是我後來才意識到的。
我們把那些想像中的旅行定在了下次,然而,永遠沒有了下次。
那天早上我漫無目的的尾隨著她與她的家人,一間間的掃蕩街邊的時裝店。
凱裡街上的人很少,街上永遠都是被太陽晃得亮亮的,很刺眼。像很多小城一樣,如果你想到一個地方,永遠會有外人不了解的捷徑,在各式老樓中穿來穿去,上坡下坡,不經意間就到了目的地,這些是這個城市的秘密,永遠不被外人了解。
沒過一會兒,她哥哥來電話,找我們兩個去玩,我倒是很樂意去,而她則無所謂,不過可能看我太過無聊,便答應去了。
她哥哥和另外一個朋友開車過來接我們,然後就像所有聚會一樣,開始聯系各路人馬,一個電話連著一個電話,慢慢地我知道了這次活動的主要內容——河邊燒烤。
終於,所有的人到齊,幾輛車浩浩蕩蕩的開往了目的地巴拉河的一個景區——夢裡水鄉。
所有的人我觀察了一下,大概是由各種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可能還有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比如我組成的。
夢裡水鄉就在昨天去南花村的路上,燒烤的地方就在大塊鵝卵石組成的河灘上,與河邊零距離。
很快,大家開始分工,玩牌的玩牌,不玩牌的燒烤。由於他們經常性的組織活動,所以東西准備的十分充分,基本上一應俱全。
巴拉河從山中流來,到這裡拐了一個小彎,又向山中流去。昨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所以水流有點急。
晴朗,那天的天氣。不過,由於順著河谷不時吹過的涼風,使得我們並不覺得有多熱。她哥哥說水流不那麼急的時候,經常把桌椅放在淺淺的河中打牌。
下午,燒烤還在繼續,不過大多數人已經吃不動了。我和泡泡龍坐在河邊,有時比試一下打水漂的功夫,有時用誰都吃不下的肉逗逗小狗,反正就是浪費時間,不管合理不合理。
中間我們還去河灘邊的一個小店吃了一盒臭豆腐,哦,對了,就是前面提到的臭豆腐。泡泡龍教我用牙簽把臭豆腐弄成一丁點一丁點的,然後蘸滿干辣椒再吃,這樣會比那種用一大塊蘸一下辣椒然後咬一口要好吃上不少,我試了一下,果真如此。這想必是來自她童年的若干秘密當中的一個。
都有一點無聊,所以一大票人又浩浩蕩蕩的開往南花村。走馬觀花的上了蘆笙場,看了一場表演以後,又匆匆的回到夢裡水鄉。
本以為今天的活動到此結束了,沒想到,還有一頓農家飯。
吃過飯,天色已黑,有些涼意。泡泡龍穿上了我的外套,情緒變得柔軟,靠在我懷裡等來接我們的車。
我們擁抱,在河灘,在山中,在凱裡,在黔東南,在貴州,在南方,在中國,在亞洲,在地球。
燈影晃動,車在山路上行駛,忽左忽右,上坡下坡。
她累了,靠在我肩上。
今夜就是今夜,永遠沒有永遠。
2007.5.5上午,與她和她的若干親戚在一個破敗的電影院裡的飯店中,吃了一次麻辣燙。其間她們用方言講著泡泡龍童年的趣事,不時的哄堂大笑。我似懂非懂的聽著,竟然有時從聽懂的只言片語中再加上她們表情也能猜到個大概,還好,不時地,大家會把最精彩的部分翻譯給我聽。
吃過飯,大家各自分散。我和泡泡龍又回到家裡,消磨時間。
下午,我獨自出去了一趟,給泡泡龍買水果。
街上晃得令人頭暈,我走在陽光裡,像傻子一樣,身上暖暖的,我喜歡這樣。
晚上與她舅舅來她家,一個老人家,特別健談,我特別喜歡聽老人家講過去的事情。所以那天晚上的飯桌上,後來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年輕時在雲南當兵的事情,其實講的什麼我已經記不住了,但是氣氛我始終記得。
年輕時發生的事情,總是令人難以釋懷,就像現在正在發生的。
2007.5.6今天,泡泡龍回福州的日子,由於我報道的日子尚早,所以還要在這裡呆幾天。
早上,為了吃一碗用鴨子作的面,我開始了到凱裡以來最奇妙的一段旅程,由她媽媽帶路。我們從路邊往上,經過了一個工地,一個荒涼的工廠俱樂部,一個公廁,一個倉庫,數個六十年代風格露著紅磚的居民樓,數個自建的二層小樓,以及很多很多平房。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山上,並且距離大道的直線距離如此的接近,與我住的地方也如此接近,但如果沒人帶我來,我斷然是不會知道的。
小路崎嶇,並且逼仄,有的下坡很陡。有時候看似前面已經沒路了,然而走到近前,一個直角拐過去,又是一個下坡。
這一切,讓我找到了對凱裡所有的幻想。我喜歡這樣,在小路中上坡下坡的穿行,前路完全未知,忽而柳暗花明,忽而山窮水盡。周圍彌漫各種的氣味,有從屋子裡傳出做菜的香味,有路邊晾衣架上滴水的衣服中洗衣粉的味道,還有公廁的臭味。生活是如此接近,又是如此遙遠。
吃過那碗面,我們分頭行動,她和他媽媽去采購辣椒,為了填補福州單調滋味的飯菜。我則原路返回,為了火箭的比賽。
說是原路返回,其實那山上的路岔來岔去,作為陌生人的我又如何能記得住。不過還好我記得大方向,所以也走了出來。不過出來之後,我整個方向都是亂的,從住處走過,還以為我住在另一條街上,直到到了電視台,我才發現,一直走在要找的路上,所謂騎驢找驢是也。
生活總是默默的與你開著這樣或那樣的玩笑,當我滿身是汗的趕到家裡的時候,停電。恩,多年不遇的停電。
整個下午,泡泡龍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收拾東西,我和她哥哥在屋子裡面玩FIFA。外面的陽光依然刺眼。
傍晚,分別,我和泡泡龍,在火車站。
因為我的一句話,氣氛很不融洽。那句話具體是什麼我也忘記了,大概意思是讓她注意點別和異性走的太近,因為我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覺。其實說之前,我想了好長時間怎樣用委婉並且略帶玩笑的話表達了這個意思,結果是說完之後我覺得我很愚蠢,她覺得我不相信她。
就這樣,她在同樣的地方開始了我想像過無數次的遠行。
以前都是她遠離家鄉但離我越來越近,這次同樣是遠離家鄉,然而但離我卻越來越遠,無論是空間上,還是心靈上。
月台上,望著遠去的列車,無比沮喪。
2007.5.7本來今天我是要離開前往桂林的,泡泡龍的哥哥說要帶我去她的老家劍河看看。我想桂林隨時都可以去,而再想去劍河就不知何年何月了,便決定留下。
其實,現在的劍河並不是泡泡龍長大的那個劍河,由於建水庫的原因劍河縣城由柳川鎮整體搬到了清水江上游的革東鎮,而這個新縣城泡泡龍還沒有來過。
一路上都是高速公路,風景很好,兩邊的山坡上不時的就會出現苗寨,路程大概一個小時,路上她哥哥一直在和我講參加快樂男生的趣事。
由於高速公路架得很高,所以快到劍河的時候,可以鳥瞰整個縣城。縣城坐落在山坳當中,背靠清水江。整個縣城的建築風格異常一致,基本上是圍繞著行政中心的幾個同心圓。樓頂都有一些苗族風格的小裝飾。
下了高速,進入縣城。我發現整個縣城還在建設當中,就像剛剛落成的居民區一樣,到處是鋸鋁合金、刨木料、釘釘子的聲音。所有的樓幾乎都一樣,如果不是泡泡龍父親家的樓下就是一所學校,我是一定會走丟的。
到了以後我們吃了一碗很好吃的粉,什麼名字我忘記了,好像是某地的風味小吃。下午我和他哥哥都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屋子裡面只剩下我們兩人,我們按照約定,來到了鎮口的苗寨,那裡是泡泡龍的姑姑家。家裡還在准備著晚飯,我們便來到了寨子後面的清水江邊。我在江邊呆立,直到天色漸暗。其實當時我什麼都沒想,只是想努力的記住清水江的樣子,這是我想知道,並且不像忘記的。
晚飯開始了,這是到黔東南以來印像最深刻的一頓飯。大家坐著小板凳,繞著飯桌團團而作,而還有好幾個孩子,是不上桌的,捧著飯碗夾些菜後便不知去向。吃著吃著,就會進來一位老者,拿著或者是一碗泡菜或一茶缸米酒加入,後來聽說這是苗家的習俗,寨子裡誰家來客了就會大家就會把自家最好吃的東西拿來,加入聚會。那天我印像最深的就是一個很老的老奶奶,拿了一搪瓷缸的重陽酒,就坐在我旁邊。一坐下就拿起我的酒盅在搪瓷缸裡舀了一下,滿滿一盅,然後自己也舀了一盅,和我一飲而進。那酒看起來很渾濁,有點像米湯。但是,我要說的是那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歌裡面說米酒甜米酒香,指的一定是這一種。後來聽她哥哥說這是苗家最好的酒,我相信。那天,我們把所有的米酒全部都喝光了。
寨子裡苗族人喝酒之前都會向地上倒一點,名為祭祖。這種習俗大概很多地方都有,但大多已經淡忘了,這裡沒有。他們敬酒也很有意思,最高規格的敬酒是兩人伸直不拿酒杯胳膊拿著對方手裡的酒杯幫助對方喝下。後來我也入鄉隨俗了。席間,老人們互相說的都是苗語,我是絲毫不得要領,不過最好的交流莫過於人們臉上真摯的笑容,以及舉杯的動作。那一夜,我醉了,醉在苗鄉。
不過正在我們在寨裡裡面喝酒的時候,外面則暗流湧動。當我們伴著清風明月走在回家的路上時,街上氣氛異常緊張,上百人手持各種工具站在路邊浩浩蕩蕩的解放車上,好像戰事一觸即發。我們匆匆而過,不做片刻停留,我本混沌的大腦也清醒大半。
後來我們才了解到由於搬遷費等等問題,革東當地寨子裡面的苗人與搬過來的那些柳川的苗人有一些摩擦,當晚聽說派出所的所長被扎傷,我親眼看見樓下的警車被砸得稀巴爛。
2007.5.8一大清早,她哥哥從各種渠道了解到,雙方正在聚集各路人馬准備開戰。其中一方揚言如果政府再不給一個妥善的解決方式就要在外面請殺手。小城的生活雖然依然平靜,不過在平靜的表面下各股力量互相暗暗較勁,周圍的人都在談論昨晚發生的事情,氣氛越來越緊張,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鑒於以前發生老鄉攔高速公路的事情,擔心今晚事情鬧大以後明天可能會回不去,吃過中飯之後,我們決定回凱裡。
這個小城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得而知,在我心裡它永遠沒有結果。
很順利,到了凱裡後我就買到了9號去廣州的車票,軟臥。
2007.5.9今天我是離開凱裡的日子,下午我又一個人偷偷跑到大十字吃了我忘不掉的臭豆腐,晚上又吃了最後一次酸湯魚。
吃過晚飯,她哥哥送我到車站。
列車緩緩的開動。
別了,我在這裡認識的人。
別了,所有盛裝的苗家姑娘。
別了,凱裡午後耀眼的陽光。
別了,曲折而神奇的小路。
別了,各種誘人的小吃。
別了,重陽酒。
別了,巴拉河。
別了,清水江。
別了,一座座我不知道名字的苗寨。
別了,一座座我不知道名字的青山。
別了,我曾經魂牽夢繞的黔東南。
別了,我所有的幻想。
2007.5.10中午到達廣州,午後到達目的地深圳。
2007.6.9周末,午後。
泡泡龍來短信:“我們分手吧。”
回之:“哦,知道了。”
2007.7.4“並不是我愛你這件事本身叫我痛苦,而是另外一件事,即你仍舊存在著這件事,想到你我共同生活在世間我就如坐針氈——真討厭,你有自己單獨的心,單獨的呼吸,單獨的行動,這一切叫我痛苦,叫我為你嘆氣,叫我傷感。”
凌晨三點,看《晃晃悠悠》,當我看到最後這段的時候,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泡泡龍,我想你”,這是那條短信的所有。
後記:以上這些斷斷續續寫了大概3個月,我努力把一切記錄下來,然而理想與現實永遠差的很遠,很遠。
我曾經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會重新開始,然而沒有什麼開始,也沒有什麼結束。
謹以此文獻給我生命中的精靈——泡泡龍。
2007.5.30~2007.8.14

(蘆笙場)

(南花橋)

(南花苗寨)

(盛裝起舞的苗家姑娘)

(在很多地方已經絕跡的錄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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