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燈光在新安江的夜色中流離,點點的敲動著我的心門,那500年的古橋,沐浴著月色,翹首著對岸的楊柳,等待著遠到而來的佳人。站台上,只有我一個人,心裡,我在想著一個女子。她正在走進徽州的路上,透過車窗,看盡馬頭牆下星星點點的人家燈火,用委婉的心情浸潤徽州的如黛水墨,知性而纖柔,或許此刻已在夜歌中淺淺的迷醉了,而怕她忘記了在終點醒來。等待,等待,車停了,人下了,窈窕而欣長的,眼睛大大的女子,在璀璨的夜中,抹上了一道美麗的光影,不容她四處張望的尋找,我便呼喚了她,熟悉的陌生人,在四目相對的一刻,便將兩年的絲絲影像幻化成了活生生的我和她,沒有客套的擁抱,只有默契的相逢,爾後,我們披著新安江的月色,融進了屯溪這個詩意的小城。嗅一下,那夜的風中,疲憊都有甜味………巴蜀的魚頭火鍋,文火熬著魚香的肉味,裊裊而起,或許都能迷倒窗外的過客,卻勾不動,我凝視佳人的眼神,這是一種遙遠的追憶,追憶在兩年前,同樣八月裡的一次偶遇。 回憶的過程是浣爾一笑,因為開始的我,扮演了一次邪惡的魔鬼,但魔鬼卻最終感動了天使。於是那個炎熱的八月中,沒有了寂寞,而有了一份穿越心靈的感動,這份感動,今天穿山過水,在徽州的土地上鐫刻了神話,在一碗面中,拉長成綿綿的悸動。老街的夜,被馬頭牆下的燈籠,照的透紅,雖然,曾經的通衢之肆而今只是歷史的殘留,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們還能找到那份風雲際會的輝煌,還有雕欄鞍馬中的震撼。被我牽手的女子,不知道那樣的歷史,或許根本不需要去了解,而只需要開心的徜徉其間,輕盈的用腳步去聆聽青石板下五百年的風情,也許每一步都會迸發出一個鏗鏘的故事,每一曲都能玎玲出美麗的柔情。夜寂靜了,楊柳也依偎在老大橋班駁的石頭上,沉沉的入睡,只有中天的那輪明月,依然含笑散發著溫柔,陪伴著那如歌的溪水,頓然,我知道了原來有眠就有無眠。今夜,我注定無眠了。二屯溪城的小華山上,鳥鳴聲中已帶來了朝陽的味道,古老的水埠頭邊,搗衣的聲音通過老街鱗瓦的傳遞,催醒了半朦朧的我,她依然甜甜的睡著,嘴角頭還有一縷微笑,使得我不忍驚醒她,於是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個吻,卻不想,這吻叩開了她朦朧的眼睛,獲得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還有一個淺淺的擁抱。雖有片刻賴床,但還是很快唏嗦而起,打理完畢,草草吃過早餐,便開始了黃山的征服之旅。去黃山的路上,我的大眼睛依著車窗,吹著清晨的涼風,驚奇的望著外頭流動的風景,綠色的稻田散發著生命最青春的滋味,蔥郁的梧桐樹,在我們的天空上交織成翠色的網,炫耀著班駁的陽光,讓他們星星點點的穿越,穿越清新的空氣,穿越我的眼睛,落在大眼睛的嘴唇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路上有風景,風景其實還在心裡,我們十指相扣時,一種最美麗的期待,總是在醞釀的過程中,給我們最大的幸福。我們從慈光閣上山,登上索道的那一刻,所有關於對黃山的夢想,都將用自己的眼睛去過濾,那樣的激動是無法用語言無描述的,只能用自己的靈魂去接受洗禮了。索道緩緩而上,黃山的萬千溝壑,便在我們的眼下一一鋪成而來,如海排岸,激起千層浪花,浪花的間隙中,一樹樹的黃山翠松,挺拔而上,如同生命的贊歌,飛上浩淼的雲際。我們感覺身體插上了翅膀,在大眼睛的驚嘆中,在夢幻裡飛翔,眼界被自然的魔力而誘惑,一種自由的喜悅,在索道的爬升中,恣意奔騰,直到索道停了,黃山真正把我們拉進她的懷抱,用一種高山的清爽溫潤著我們的心情,大眼睛如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雀躍而歡,望著浩淼雲天下的峰巒,雲光霞蔚的天都聖景,仿佛自己化羽成仙,成為滄海一粟,置身在偉大的自然圖騰中。天和山拓寬了無窮的視野,山的綿延更抒發了無窮的心胸,大山的脊梁與生命的堅韌,在這一刻交織碰撞出激動的淚花,在大眼睛崇拜的眼神裡,我知道,對於自然的感悟,不僅只是黃山留在眼睛中的風景,更是黃山刻在她心目中的一種偉大精神。遙望天都後,攀越50級台階,我和大眼睛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玉屏樓的迎客松,一路上很多人已經步履蹣跚了,我的大眼睛也停停歇歇,熱了,就靠著黃山的岩石,吸收一下這1500米高處的清涼,調整一下節奏,10分鐘後,我們來到了天下聞名的迎客松,崖石邊頭,一棵神韻的松樹,一株巨大的枝頭向外伸展,如同地主迎接賓客,故曰迎客,我對著大眼睛說,讓你進入迎客的懷抱,讓我給你留下這道光影,於是她便屁顛屁殿的在迎客松邊,天都峰前擺起了POSE,讓我把柔情之美與黃山的剛性印刻成永恆,讓江山美人成為萬年歷史中一道光彩的痕跡。我們沿著前人開好的台階,穿石過縫,在崖上的棧道上,漫步青雲,蓮花,蓮蕊,對目而放,玉兔問天,金魚遨游,豬八戒照鏡子等等,路路有景,步步驚奇,峰巒疊嶂間藏著人間最美的故事,橫看成嶺,側成峰,百變夢幻,萬般詭異。大眼睛說,用自己的眼睛可以去勾勒出黃山給你的無窮想像,然後,有自己的心情去描繪,去塗抹,那麼黃山就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走過百步雲梯,爬上一線天,黃山的驚險不只是影像中遙遠的想像,而是真實的呈現在我們面前,峻險之中,百步台階,一線小道,各呈80度連接起兩處山峰,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大眼睛小心而上,我細致的跟隨,人群如珍珠一樣,魚貫而攀越,頭頂上,只有一線天空,天空上夾著一個大繡球,如果,凌空而落,我們便化作黃山一骨了,如此,不覺身上一股寒氣,戰戰兢兢中,我們終於上了頂點,回望後頭,一陣眩目,但是大眼睛卻說,小意思嘛,還行,不過看她雙腿打顫的樣子,我也不便點破,恭維一蕃,牽手而去。登臨險峻之後的黃山,天高雲淡,浩瀚長空下,峰岩雄渾,溝壑凜冽,山風呼嘯,綿延萬裡聲音,松濤如歌,卷起錚錚心緒,面對雲海,面對腳下雄渾大地,我和我的大眼睛不禁攜手蒼茫大呼,讓心胸的激動,乘著風雲穿越黃山的每一處岩石,每一道崖縫,留下我們最崇敬的回音。大眼睛是可愛的,鰲魚峰頂,她款款而立,山風揚起她的長發,飄灑出這雄渾之外的一處柔媚,我抓住了這美麗的瞬間,極目天地舒,萬千勁峰中,一抹妖嬈,流動了成花崗岩石上,最清冽的一泓泉水,引得雙雙回眸之目。天海是黃山的中心點,前山之險,後山之秀,由此劃分,前後人流的交集,也讓這裡的中午,成了最熱鬧的地方,大家修養補給,犒勞爬山的艱辛,喝一口清水,吃上幾口美食,然後揉揉小腿,成為最愜意的事情。我的大眼睛,很細心的選了一處地方,林蔭樹下,依靠而坐,我們也算是卿卿我我,你喂我鴨肫,我喂你面包,一種幸福的感動愈在疲勞中真切的體現,這樣的感覺盡讓我不願讓時間流走,無論後頭的風景有多美,我都不想在相互依偎中挪動半步…….梁園雖好,亦非久戀,大眼睛瀟灑的站起,我也只能跟上,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夢幻景區,只能搽肩而過,一路哎喲的上了光明頂,這裡山風更巨,環目四周,六百裡黃山,盡在眼中,一種的征服的愉悅使得自己不再渺小,而是雄渾萬千的浸沒,書寫成山高人為峰的壯闊。對視西海,遙望著飛來神石,暢想著《石頭記》的繁華沒落,一石一人生,談笑只是在過隙,哀愁喜歡,或許有數,而我身邊的女子可不是黛玉,她鏗鏘而多嫵媚,知性而細膩,所以多的是歡樂,而無關憂郁。松石黃山,相濡以沫了千百年,風來雨去,堅韌有加,不禁心生敬畏。一路上,無數的挑山工,引得我身邊這位善良的大眼睛無數的崇拜,那是一種汲生而生,逆境中拼搏的精神,是一種激發人體極限的歷練,這就是黃山精神,一路汲取,一路問索,雖然雙腿忍不住的顫抖,但志得意滿,卷舒風雲淡的所得,隨著黃山的烙印,而如松一般根植進了我們的心中,也圓了大眼睛一個夏天的夢想。黃山的行程結束了,在邁下索道車的那一刻,大眼睛輕輕的回望了無形之黃山,留下一個有形的記憶,這份記憶,不止於山,更在於心靈中,化開了一份契合靈魂的幸福。那夜,我們住在山下,大眼睛,用心的洗了衣服,涼在黃山下的夜空裡,晚風輕輕的吹著,衣服散發著一種香味,嗅著很舒服。我只是靜靜的注視她的一舉一動,細致而溫柔,於是忍不住,依著陽台,緊緊的摟著她,抬頭望那點點星空,然後閉上眼,呢喃著這兩年的每一次感動。三午後的宏村,樹影婆娑,掩映著青牆黛瓦,傾瀉到那潭碧水南湖,清雅如畫,水做的宏村,今天迎來了水做的女子,涓涓的如同老屋前後道道水圳,清澈婉約,最後融進南湖的懷抱,隨風搖曳著田田的荷葉,如天使一般在午後的風中翩翩起舞。老屋黑瓦的頂頭,垂開著徽州人最愛的夾竹桃花,不能說妖嬈,但卻很明艷,給墨色的徽州點綴上了一份清新的色彩,使得不太沉重, 我的大眼睛,專注的看每一個門樓,每一處雕花,觸摸著那些班駁的磚石青牆,靜靜的沉想,仿佛那指頭按動了明清徽州的煙雨畫卷的開關,在漫漫的時光之旅中采頡屬於自己的落英,卻不知,大眼睛的發上卻沾滿了花香。我們穿堂過巷,已是回望百年,悠悠之間,馬褂對襟的生活,隨著那牛腸中潺潺不息的水,沉澱成宏村中央這月沼中不朽的傳奇,月沼四周,聚集了宏村最壯觀的印像,大屋高牆,粉牆黛瓦,徽州的錦繡文章,因南湖水的滋潤而在這裡起承轉合,雕欄畫棟,四水歸一,發跡蘇杭的繁華璀璨,回歸這月沼四方矗立的輝煌,這就是徽州,可以一門三進士,也可一家富敵國,以文入仕,以仕扶商,徽州的智慧和人脈,讓貧瘠的徽州才有如此的鼎盛。 落日西沉,余暉讓喧囂的宏村回歸了一絲平靜,小家碧玉般的南湖,荷花依舊笑著微風,我的大眼睛女人,欣欣然的走上了李慕白牽馬過來的石橋,滿目收下宏村最風情的時光,楊柳繞著湖水,滌蕩著暮色,曾經和大眼睛有關夜裡有無蟬鳴的爭論,豁然在知了的知了中知了。帶著月色,走進宏村一戶最普通的農家,吃了一頓最地道的農家飯,聽門坎邊水歌潺潺,就著這樣的古色,已是滿口留香。宏村的夜是寂靜的,寂靜的仿佛,那一幢幢老房子又回歸百年前的沉睡,或許是給我們更多思考的時間,讓懵懂的心靈在這青石路上爬行,一段段的去拼繪屬於徽州的歷史,然後一滴滴的汲取這樣的歷史所沉澱下的拼搏精神。溜達宏村的夜,讓夜收起旅行中疲憊的心,大眼睛說,這幾天都沒有下雨,如果明天能下雨多好啊!我吻了她的眼睛的說,明天的雨就是我的眼淚,那一刻,她寂靜了,眼睛有了濕潤的朦朧,我想,她不是江南的女子,可是她穿上徽州的對襟衣服,在如霧的雨中,撐一把油傘,站在宏村的老樹底下,凝視遠山,將等待的惆悵,剪成雨中的家書,飄到那看不到頭的遠方,這孤楚,憂郁,也會是徽州的女子……走過了宏村,潤身在宏村的清晨中,歸途的憂傷,便在溪水頭的鵝鳴中淺淺而生,行囊而起,分別將至,但我不會讓這燦爛的清晨有雨,因為,只有分開了,才有相聚。大眼睛,宏村的橋頭,我在望著你漸漸消失在眼中的背影,將開始的思念寄存在彌漫著荷花的風中………(夕陽老牆)

(夕陽老牆)

(婆娑影響)

(南湖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