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會遇到各種人。人,是旅行的樂趣。有些人遇見後便是永遠的分別,但是他們就那樣自然地留在了記憶裡...
蘭州的保安叔叔
第一站到達蘭州。買好下一站的車票後便去找住宿。車站對面是蘭州理工大學,裡面有個招待所。在校門口遇到位保安叔叔,我們走上前問他裡面是不是有個招待所,他說對然後指給我們看怎樣走。他問,“你們從哪裡來啊?”我們說上海。他說,“歡迎你們來蘭州哦!”有點突如其來的熱情讓我忽地對蘭州印像大好。因為裡面的招待所住滿了,只好原路返回。出門時又見保安叔叔。他看見我倆又背著大包出來了,上前詢問,我們說裡面住滿了。他也有點遺憾,然後告訴我們可以往前走一段那裡有幾家賓館,還把賓館的名字告訴了我們。我們道謝後離開了。他最後回頭衝我們補充了句,“XX賓館,標間大約78塊錢!”“謝謝!”這是我遇到的最可愛的保安。記得他三十來歲,帶著副眼鏡,長得挺斯文。他一點不像個保安,而像個知識分子。
朗木寺朝拜的阿婆
在朗木寺可以看到很多來朝拜的藏民,手拿佛珠或轉經筒去轉經去朝拜。在四川那個有著肉身活佛的寺廟外看到個老婆婆准備進寺,那會兒喇嘛們正好念完了經出來,一大群人湧出讓要進門的阿婆退了出來靠在了寺外的牆上。我很難忘那個瞬間,阿婆沒注意有一群人出來,突然要撞上了又發現是喇嘛,馬上退在牆邊,抬頭看見牆對面的我們,像是個犯了錯被發現的孩子般笑了笑吐了吐舌頭。喇嘛們走後,阿婆走到門前那塊俯拜的木板上,脫了外衣,手拿佛珠,合掌,雙手放下,屈膝,沿著木板身子俯下,作五體投地。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我們在阿婆身後站了好久,開始是為了拍照,後來是看她拜,一個動作如此反復該有怎樣的信念在支撐?數不清阿婆到底做了多少個五體投地,直到我們離開她仍沒有停下。對所有虔誠地上山轉經朝拜的人們我都充滿了敬意,而讓我最難忘的朝拜者還是這位阿婆和她那頑皮地吐舌頭的一瞬。
朗木寺山坡上的喇嘛大伯
一日黃昏時想去看喇嘛晚上的辯經。一時沒找到便上了寺廟對面的山坡想站在高處搜尋一下。山坡上坐著位年長的喇嘛,安靜慈祥,就那麼坐著遠望著山下。我們走過去問他辯經是什麼時候。說著說著便坐下聊了起來。伯伯帶著付圓框眼鏡,看上去很有年頭了。我問他在朗木寺多久了,他說小時候便做和尚了。我問他去過別的地方嗎,他說年輕時去過,現在不太走動了。他問我們從哪裡來,我說上海,他說“噢,那很遠了”。我告訴他上海是個有很多人很多車很吵的地方,然後指指天空說,“這樣的雲和天空在上海看不到的,還是這裡好...”伯伯笑了,也許他覺得為了這天就認為這地方好有點不可思議。其實我還想說除了這天,還有這廟這人這樣的時刻。那時我和伯伯並肩坐在半山的草地上,近看是花,遠看是廟,雖不相識卻可以這樣愉快地聊著。這樣的時刻真的不是在我居住的城市裡可以享受到。而且我也羨慕伯伯那樣的心境,一個人在山坡上,就那麼安靜地坐著望著...
包車去紅原的司機
從朗木寺到紅原我們和其他四人包了輛車。途中司機指給我們看公路上行走去拉薩朝拜的藏民。他說這樣走兩三個月可以走到,如果是一步一拜走要七八個月。司機大哥還說去年他也這麼走了趟,去拉薩拜了每一個寺廟...我聽他這麼一說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車子開到唐克時我們被強行攔下收門票費,司機大哥按我們的意思把車開到遠處一邊等我們爬上邊上的山坡去拍照。在之後一連串的不愉快中,司機都很幫忙。等車子到達紅原後,我們請司機一起吃午飯,但他如何也不肯,說是約了朋友要回去。總覺得有信仰的人是比較容易知足而善良的,這位司機正是如此。
西索村的司機大嬸
去西索村是個無比正確的決定。雖然到達時下著大雨,但是這個小巧的嘉絨藏寨如此美麗安靜愜意,讓人可以忽視所有的不便。住店的老板幫我們訂好了第二日早上去車站的車。走到村口一看,原來面包車的司機是位慈祥的大嬸。大嬸說我們去坐的大客車的司機是她親戚,我們一聽大為安慰。車行半途時,我猛地發現手機忘在了床上。大嬸說沒關系到車站後可以把我再送回村子然後就在路口等車,她和司機說一聲就行。拿了手機後大嬸把我送到路口的小賣部讓我等著。下車時我想給大嬸回來的路錢,大嬸不肯收。發現小賣部也是大嬸開的,我便在店裡買了點水和吃的,也算是答謝。等車的時候大嬸還捧著一摞自家炒的豆子送給我,讓我等車時吃點,告訴我司機知道的會在這兒停。因為車子出發晚了,我在小賣部等了好一會兒。坐在小凳子上看著公路和路邊的村子的時刻,我其實很喜歡。天下著小雨,遠處的山被霧繚繞著,在陌生的小村身邊卻是暖暖的善意。其實不僅是這位大嬸,包括我們住的那家的阿姨和那位美麗賢惠的女孩都非常善良友好。那種好,對我們來說是“好”,對他們來說卻只是“沒什麼”。
和這些人認識就幾個小時甚至幾分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以後很可能無緣再見,但是能和他們相遇便是幸運。他們是記憶中的過客,但我會永遠記得那些留下他們身影的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