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面對一座山村

作者: 梅葉青青

導讀一個人面對一座山村長壽村座落於太行山深處河北武安境內,原為艾蒿坪,因村人多長壽,遂名之曰“長壽村”。清晨,與長壽山莊的小姑娘到會議室布置“山水文化”研討筆會會場。會議室在山莊後面山坡一農家院落。布置完會場,背著相機獨自順院落山坡繼續上行,半山腰,有亭翼然,曰觀雲亭。立亭眺望,山對面,群峰連綿,重巒疊翠。其中一座山峰岩石若劈,碩大而 ...

一個人面對一座山村長壽村座落於太行山深處河北武安境內,原為艾蒿坪,因村人多長壽,遂名之曰“長壽村”。清晨,與長壽山莊的小姑娘到會議室布置“山水文化”研討筆會會場。會議室在山莊後面山坡一農家院落。布置完會場,背著相機獨自順院落山坡繼續上行,半山腰,有亭翼然,曰觀雲亭。立亭眺望,山對面,群峰連綿,重巒疊翠。其中一座山峰岩石若劈,碩大而鮮紅的壽字粲然在藍天白雲之下。字體拓自《金剛經》,用佛家的心來關照壽,壽就是清靜,心的清靜,物欲的清靜。我等在紅塵中有太多欲望之人,渴求壽,是否像緣木求魚?從這裡拍照壽石峰與後來到長壽園的壽石峰腳下拍照,效果迥異。一是遠眺,壽在群山,萬綠叢中一點紅,一種開闊恢宏的氣魄;一是仰視,壽在山巔,居高臨下,咄咄逼人。舒展流暢的字體與褶皺嶙峋的山崖形成鮮明的質感對比,面對近在咫尺的巨大壽字,仿佛能感受到它與大山融為一體的呼吸。一個壽字,就給了我們不同的角度與視野,那麼,長壽村,這個鐫刻在太行山脈裡的更大的壽字,又該給予我們一個怎樣的視野與角度讓我們去觀察它,感受它呢。想到晚上將有大批的文友到來,在後面的兩天裡,我們將在這裡交流采風,一激動,禁不住給還在路上的山西文友愛華發短信:我一個人在大山裡轉悠拍照,好不愜意呢。一個人在山裡,就像一只鳥兒在林裡,一條魚兒在海裡,是一種隨心所欲的大自在。其實很多的時候,願意一個人靜靜地獨處,尤其是在大自然中,喜歡靜靜地坐在那裡,想著什麼,或什麼都不想,只是發呆。那句歌詞:在人多時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此時,我看山,山亦看我,我在山裡,山在心裡,物我一體,渾然相忘。手裡的相機是心靈的另一雙眼睛,這雙眼睛絆住了行走的腿,它拽著我去發現,去觀察,去細細體味長壽村的風物人情。長壽園入口處,兩座不起眼的小神廟:黑龍廟、山神廟。右面為黑龍廟,進去發現供奉的排位不僅僅有黑龍神,還有關公,排位上書有:供奉關老爺神之位。奇怪,關公怎麼進了黑龍廟。後見神位後面的壁畫畫的是一對騰雲駕霧的黑紅神龍,原來紅臉關公在這裡已經被神化為與黑龍對稱的紅龍。這倒是民間豐富的創造力與想像力呢。廟門上的對聯:萬民安樂風調雨順,海定河清盛世太平。橫批:神龍在天。黑龍、關公符合百姓的主旋律。山神廟在左側,廟牆上嵌有“山神廟重修碑記”,得知此廟為1999年由武安市長壽泉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劉安良先生出資所修。山神是保護山林自然的神靈,這裡山綿起伏,植物豐沛,更有山泉淙淙,得天獨厚。長壽村因村人長壽而遠近聞名。山神是鄉民對山林自然的一種敬畏。人應該對大自然心存恭順敬畏。出長壽園沿一條小巷下山。巷弄裡,幾個媳婦站在自家門口邊做著手中的活計,邊嘮家常。織毛衣的,納鞋底的,其中一個手裡拿的竟然是一坨白生生的面團。見她說說笑笑之間手臂伸展輕挽,頃刻便是萬條垂下銀絲絛。只見過大師傅在灶間裡做拉面,哪裡見識到拉面也可以像針線活拿到裡巷弄口來做,那份從容閑適,也不亞於當年周郎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看著好有趣,就拍照下來。想,也就是在這青翠明淨的山村,天明朗朗,地淨爽爽,空氣都是被山泉水濾過了。要是擱在城裡,那還不成了早先的粘蠅紙,只不過現在是粘滿了城市的塵埃。植滿楊樹林的河道,下游左拐,長壽村北台,七八戶人家。清一色的山石建築,是山裡特有的微微泛紅的石料,就連屋瓦,也是用石片壘成。門窗是素樸的木方格子,門窗的上方,用石料砌成拱形,典型的山村民居,與年初在江西婺源看到的粉牆黛瓦馬頭牆的徽派建築又別有一番景致。房屋依山而建。屋後山崖高大槐樹花開得正熾,一團團,繚繞屋檐,遠遠望去,氤氳出白雲生處有人家的意境。黑狗在樹下假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我圍著房屋不停地拍照。雞們更是不在意我的到來,干脆跳到石磨上自顧覓食。一些沒有門窗的房屋被棄置那裡,鄰人說是廢棄的羊圈。現在要保護山林,禁止放牧,也就不放羊了。想到在長壽園西山看到被木柵欄圍起來的山坡,並有保護山體水源禁止放牧的說明文字,又一次想到那座由劉安良先生投資重修建的山神廟,其實這些保護山林自然和生態環境的人都可視為山神。幾戶人家地處山崖旁,屋舍前大片玉米地,地盡頭,幾座墳塋。石頭砌起的小屋小門,代替了通常所見的石碑,而且只有石碑的一半大小。極好奇,想到跟前看個仔細。要穿過玉米地,幾次抬腿,看到剛剛出土的柔嫩玉米苗,不忍。只好站在原地引頸向玉米地那頭眺望。目光穿過充溢著蓬勃生命的玉米地,向著永恆的寂靜眺望,是生命對死亡的眺望。那裡是生命的盡頭,但哪裡是生命的端頭?眺望的姿態,亦哲學思考的姿態,人類從未曾放棄對自己生命終極的追問,生與死就成了道家的一幅陰陽太極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死相滅,生死相依,人類走不出自己的迷宮。遙遙望去,小屋的門也是像山民的屋舍一樣,用石頭砌成的拱形樣式。生死兩重天,本來是兩個不相通的世界,但生者用各種外在的物質形式,與死者做著內在的非物質的交流,陰陽兩界似乎就如此被溝通了。在山民們看來,逝去的親人並沒有走遠,他(她)們依然停留在這片曾經勞作過的土地上。哲學家說,死是生的另一種形式,山民用自己樸素的生死觀為深奧的哲學作了詮釋。北台下來前往通天峽的路上,逢一在地裡干活的老農,有鄉人告訴我,那是他父親,已有八十多歲。看我一臉驚訝,鄉人不以為然,說他們這裡流傳著順口溜“八十小弟弟,九十不用提,一百歲差不離。”始信,長壽村果真名不虛傳。通天峽兩山懸崖峭壁,萬丈對峙。崖下蕩漾著一湖碧水。山上長壽泉的水流下來,都彙集在這裡,形成小湖。有山有水的景致就有靈氣。從三孔橋走到水邊拍照,山崖峽谷都靜止在水裡,鏡花水月,亦真亦幻。看久了,人就想走進去。站在水邊,水裡也有了我的身影。痴痴對視凝望,誰是前生,誰又是來世呢?山風吹來,搖曳成一道道漣漪,已分不清峽谷在哪裡,我在哪裡……



(座落於太行山深處的長壽村)



(山神廟)



(植滿楊樹林的河道,下游左拐,長壽村北台,)



(遙遙望去,小屋的門也是像山民的屋舍一樣,用石頭砌成的拱形樣式。)



(山崖峽谷都靜止在水裡,鏡花水月,亦真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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