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多了,在這兩年中,我無時無刻不被那夢魘般的景像糾纏著,揮之不去,一閉眼就會閃現在我的腦海中,攪得我神經瀕於崩潰。我沒有想到的是一次
突發奇想的活動竟然改變了我的一生和我身邊的一切。
事情是這樣的……
我叫月冷星寒,在我身邊,有一群和我一樣年輕,充滿了活力的朋友,大家都是通
過網絡相識的,由於有著很多的共同愛好,關系很快就密切了。我們其中的一項共同的
愛好就是旅行,這是一種有別於普通旅行的活動,所有參與者都要背負一切在野外生存
中必須的物品,遠離人跡所及之處,進行精神與體能的自我挑戰。我們樂此不疲,成功
的組織實行了幾次小型的活動。在這種情況下,我突發奇想,准備組織一次大型的、比
以往都要艱難的活動——穿越雲南境內的怒江峽谷。這個想法被朋友們一致贊同。
經過半年多的准備工作,我們出發了。我們計劃從北京乘機到昆明,再從昆明乘車
到丙中洛,由丙中洛起徒步,翻越高黎貢山,到達獨龍江。但在昆明乘車往丙中洛徒
中,有人建議因為時間充裕,先改道麗江,游完古城再進行這次徒步活動。這項建議理
所當然被采納,也正是這項建議將我們推向了危險的邊緣。
到達麗江時天色已晚,我們在小橋流水的古城用完晚餐,在古城中閑逛。同行的四
位女孩子被古城中出售的色彩斑斕的民族服裝以及銀飾所吸引,蝴蝶穿花般進出於各具
特色的小店中,唯獨阿寶與她們不同,她只在那些擺放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民族用品或是
圖騰物件的小店前駐足,而且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我們不得不多次停住腳步等她,就在
最後一次等她的時候,她欣喜若狂的從一家小店中衝了出來,手中搖著一卷發黃的紙制
品,跑到我們身邊說:“看啊看啊,好東西!”我瞥了一眼她手上那卷紙說:“什麼東
西?把你美的,十七世紀海盜藏寶圖?可我記得那玩藝一般都畫在羊皮上啊。”阿寶白
了我一眼。對我身邊的紅色說:“這是一卷東巴文字,當中詳細記載了納西族人很久以
前的生活狀況和其它的一些事情。老鄉賣得很貴,可是我跟他說我看得懂,他居然就送
給我了。哈哈。”我詫異的問道;“你怎麼會看得懂東巴文字?”阿寶的男友馬力接口
道:“她爸爸就是民俗學者,而且是專門研究東巴文化的。”我們邊走邊聊著,很快就
回到了住宿地,為了第二天的活動,大家早早就休息了,一宿無話。
(二)第二天,我們坐了將近一天的車,到達了我們的穿越始發地——丙中洛。當時天
色已晚,我們由於及度的興奮,不顧當地老鄉的勸說,一頭扎進了森林中,沿著當地人
所說的馬幫小道開始了我們正式的穿越活動。剛走了兩個多小時,天就完全黑了,我們
不得不在一處開闊地扎營。我與混吃在距營地五十米的下風口挖好一個廁所,其他人也
已將營地扎好,我們在營地中心點起一堆篝火,吃完飯,大家圍坐在篝火邊聊天。聊著
聊著有人提議講鬼故事,於是大家搜腸刮肚把以往聽說的種種可怕的事一一講了出來,
嚇得幾個女孩子臉色都變了。我忽然發現坐在魅影邊上的阿寶跟本沒有聽我們說話,在
聚精會神的看她那本東巴文,我就說:“阿寶,別看了,和我們一起講鬼故事吧。”大
家也都叫她別看了,她聽到我們說話,就說:“我剛好看到一些關於納西族的神靈的
事,我翻譯給你們聽吧?”大家都同意了,她開始講述起來:“古老的納西族崇拜一種
叫做閃靈的東西,據說閃靈可以幻化成各種樣子,但是它不管幻化成什麼樣子,它的舌
頭都是沒法變的,它的舌頭就像毒舌的信子一樣。每當閃靈出現時,都會有災禍和神秘
的事情發生。但是它又俱備一定的法術,所以據傳說,納西族的巫師有時會做法請閃靈
上身。但是做法時必須有兩個巫師共同完成,因為閃靈一旦上身,自己是不會走的,必
須由另一個巫師做驅趕的法術。”說完阿寶就又低頭看她的紙卷去了。我們大家面面相
覷,隔了一下,爆發出一陣大笑,山蠅說:“小姐,您講的這是什麼麼呀?一點也不可
怕。我們在講鬼的故事呢。”“就是就是”其他人也附和道。阿寶抬起頭:“不可怕
嗎?那好吧,我給你們來個可怕的。”說完,把那卷紙翻到後面說:“這裡也記載了招
喚閃靈的方法,要不要試試?”我們這些年輕人向來都是無神論者,怎麼會被這種無稽
之談嚇到?就一齊說:“那就試試吧”阿寶說:“好啊,那你們可坐好了。”說完,就
一本正經的念了起來。她念的全是東巴文,我們一點也聽不懂,先開始覺得這些怪異的
音階很好笑,可是過了一會就被當中的韻律所抓住,再加上阿寶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一
種無形的詭異氣氛在我們中間彌漫開來。膽子較小的林子開口道:“阿寶,別念了
吧?”可是,阿寶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從她嘴裡蹦出那些怪異的音符。就在這
時,阿寶突然雙目圓睜,臉上出現猙獰的表情,一下撲向了她身邊的魅影,嚇得魅影尖
叫了起來,我們幾個男的一下站了起來。這時,阿寶“格格”笑著從魅影身上起來坐
正,說:“嚇到了吧?看你們還敢讓我講鬼故事?”我們長出了一口氣,又都坐了下
來,唯獨被嚇慘了的魅影依然臉色蒼白,死阿寶壞阿
寶的一通亂罵。
這時,菜花想去解手,站了起來,可能是剛剛那件事的陰影還存在,她叫男友農夫
陪她走過去。就在他們往廁所走的時候,我們的隊友也是隨團攝像斌子用攝像機對著他
們說道:“我決定了,拍一部記實恐怖片出來,鐵定勝過《女巫布萊爾》,從今天起,
每天在我鏡頭內消失一個人,今天就是農夫吧。”農夫回嘴到:“再廢話先叫你消
失。”就和菜話往廁所方向走去。剩下來的人也不敢講鬼故事了,就講起笑話來。過了
五分鐘,就聽廁所那邊由遠而近的傳來菜花的叫罵:“死農夫!!!你也不等我就跑回
來!想死啊?”我們扭頭望去,只見菜花氣勢洶洶的衝過來,我們對她說:“農夫在等
你呀,沒回來啊。”菜花“啊?”的一
聲:“那他去哪兒啦?廁所那邊也沒有他啊。”正說著,就聽斌子大叫一聲:“啊
~~~~~鬼呀!!!”我們大家一齊扭頭;“你有病呀?這節骨眼上你還來惡做劇?”可
是,斌子沒有理會我們的叫罵,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攝像機,腦門上一層冷汗,
我第一個衝了過去,這時,我看到了在他手中的攝像機正在播菜花和農夫去廁所那一
幕,影像已經定格,我驀的看到,在菜花和農夫的背影後面,分明的出現了第三個影
子……
( 三 ) 我們草草吃過早飯就拔營出發了,按地圖標出的路線原路返回。我們邊走邊呼喚
著農夫的名字,但是聽不到一點回應。就這樣走走找找,走了約兩個小時,紅色突然停
住腳步問我:“昨天咱們是幾點鐘開始往裡走的?”我說:“大約下午四點半吧。”
“那幾點扎的營?”她接著問我,我說:“是六點半整。”她說:“那咱們也走了兩個
小時了,該走出去了啊?”我安慰她說:“你別那麼緊張,也許咱們今天走得慢,一會
就走出去了呢。”說完,接著往前走,但是我剛走了十幾步就一下子呆在原地了,不光
是我,我們全體呆在原地了。原來,我們又回到了昨晚的宿營地!女孩子們一下就癱坐
在了地上。而我們男的一個個後腦發涼,全身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呆了片刻,葷吃問
我:“你記的路沒錯嗎?”我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點頭,他說:“那就再走!我他媽就
不信了!”我們摻起坐在地上的女孩們,又開始往外走。我們無論往哪個方向走,走兩
個小時後最終都是回到了我們昨晚的宿營地。所有的人不論從精神上還是從體力上都已
受不了了,而且,天也慢慢要黑了。無奈,我們今天還要在此安營了。我和恐慌就去砍
柴,剛剛砍了一會,恐慌突然扔掉手中的斧子,大喊一聲:“我受不了啦!”就往密林
深出跑去。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措手不及,當我拔腿追去時,他已跑遠了。我不
敢再獨自一人去找他,就把砍好的柴的帶回營地,拿上弩箭和刀具,約葷吃一同去找。
我們徒勞而返,當我們剛走進帳篷時,魅影紅腫著眼睛朝我衝了過來,在我身上拳打腳
踢:“你為什麼不拉住他?為什麼不拉住他???”我低聲說:“我沒來得及。”“什
麼來不及?懦夫!膽小鬼!不用你們管!我自己去找他!”說完,奪過葷吃手中的砍
刀,衝出了帳篷。我一把想要拽住她,卻只抓住了一股空氣。我們全部衝出了帳篷外,
此時,帳外一片漆黑,魅影已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我們刻不容緩地在營地上燃起一堆
火,簡單武裝了一下,就集體出發去找魅影。我們在黑暗中無目標的搜索著,時間一分
一秒的流逝。就在大家筋疲力盡之際,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一看,來電顯示是魅
影,我剛要接,突然想到,我的電話本來沒有信號啊,而且,它是關著的,怎麼會……
我猶豫不決的接通電話,把它慢慢放到耳旁,話筒裡傳來魅影的聲音:“我找到他了,
在河邊,在河邊!”我一聽,大聲說:“你別掛斷,我們這就來!”河,只有一條,我
白天還在那裡補充過我們的用水。我們急急忙忙向河邊跑去。跑到河邊卻什麼也沒看
到,甚至連一絲手電光也沒有。不對啊,我想,魅影怎麼也該帶著手電才對啊?而且,
她知道我們馬上就來,應該打開手電給我們個信號啊。於是,我對著電話問她:“我們
現在就在河邊了,你在哪兒?快說呀!”電話那端傳來魅影的聲音:“你們往前走十
步,再向左轉,一棵大樹下。”我們依照她說的做,可是依然沒有看到他們。我又向電
話裡問道:“怎麼我們還是看不到你們?你到底在哪?”這是,話筒裡魅影的聲音突然
變得又小又慢了:“你們轉過身來就看到了。”我驀的轉身,將手中的電筒照過去,駭
人的一幕出現在我們眼前,只見恐慌和魅影兩個人靠著一棵大樹坐著,恐慌的頭上嵌著
那把他砍柴的斧子,而魅影的頭上嵌著的是那把她從葷吃手中搶走的砍刀,血,從兩個
人的頭上“汩汩”的流下來,而他們的眼睛卻直視著前方,使整個畫面看上去猙獰可
怖。魅影的手中還握著一部手機,屏幕還在亮著,顯示著三個字:通話中……
(四)隨行的女孩不約而同的吐了起來,邊吐邊蹲了下去,吐了一會開始哭了起來。我
的腿也抖得厲害,幾乎站不穩。斌子仍然在拍攝,可是他的手也抖得厲害。葷吃對我
說:“快……快打電話……報……警。”我舉起手中的電話按下110三個鍵,“嘟……”
“嘟……”響了兩聲,電話通了。我剛要說話,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聲音,是個女聲,
但是聲音模糊,我大聲“喂”了兩聲,那個聲音漸漸清晰了,赫然是阿寶在念東巴咒語
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是不斷的重復著一個音節,漸漸……漸
漸……弱了下去,接著電話裡就是“嘟嘟”的忙音了。我頭皮發麻,身上發冷,我轉過
身去問阿寶,那個在電話中不斷重復的音節是什麼意思?阿寶猶豫再三,嘴裡吐出一個
不甚清楚的字:“死……”我們幾乎是手腳並用才回到了營地。到了營地,鑽進帳蓬,
我們拉緊拉鏈,抖成一團。這時刷子好像想起什麼來,問阿寶:“你不是說,還有一種
咒語能驅趕閃靈嗎?”刷子說出了我們誰也不敢說出,誰也不願相信的事,那就是我們
無意中已把閃靈召喚出來了。可是,刷子的這番話倒也提醒了我們。驅靈還須召靈人。
我們一齊向阿寶望去。阿寶點了點頭說:“我試試吧。”可是,當我們打亮手電,准備
為阿寶照亮時,我們又一次被無法解釋的事情嚇住了:阿寶的那卷東巴文字後邊幾頁不
見了。我們圍住阿寶,都讓她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本來就沒有那幾頁,或是放在包裡時
掉在包裡了。阿寶使勁搖搖頭說;“不會的不會的!我沒有記錯!驅趕閃靈的咒語就印
在最後這幾頁上面,現在沒了,不見了!”我們仿佛一下被人抽掉了骨架,一個個都癱
在那,誰也不願再說什麼了,但誰也睡不著,依舊是一個無眠的夜。天,終於又亮了。
林中傳來了鳥叫聲,使得這個世界恢復了一絲生氣。我們每個人的眼睛都失神的布滿了
血絲。“走!”不知是誰咬著牙迸出一個字。我們都動了起來。打好背包,我們出發
了,誰也沒問是要往哪邊走,去往何地,只是一群人漫無目的地往一個方向走。這樣走
了兩個多小時,我們驚奇的發現我們居然沒有再回到那個該死的宿營地。這個發現或多
或少地在我們當中產生了一些正面的作用。我拿出地圖檢測了一下我們的行進路線,正
是往高黎貢山——我們的計劃行進路線前進。而車就在那邊等著我們,雖然還有幾天的
路程,但起碼給了我們這群絕望中的人一絲希望。大家開使稍微活躍了一點,走得也就
更起勁了。但是由於兩天來發生的事情,以及兩夜沒有好好休息,大家體力都有些不
支。走到將近中午,我們一致決定扎營,好好休息一天,明天繼續趕路。
吃過午飯,**在一棵樹下,昏昏睡去,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葷吃去砍柴,我砍
著砍著,斧子頭突然脫落了,我彎下腰去撿的功夫,忽然聽到頭頂一聲呼哨,等我抬起
頭來看時,只見葷吃被一棵小樹的枝杈迎面插入腦中,整個身體僵直在了那裡。原來,
他在砍柴時砍斷了一條老藤,而這條老藤將一株小數纏繞得彎曲了過去,當他不小心砍
斷那條老藤時,那株小樹彈了回來。而我因為低頭去撿那斧子頭躲過了這場橫禍。我驚
恐的大喊起來,就在這時,
我被躺在我身邊的鏟子搖醒,問我:“你怎麼了?”我還沒有從夢境中完全恢復過
來。只是呆呆的看著鏟子。等我恢復了一點意識後像發瘋了一樣蹦起來,衝著大家喊
道:“葷吃呢?誰看到葷吃了?”葷吃迷迷乎乎從一頂帳篷裡探出頭來,問我:“有事
嗎?”這時,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 五) 下午很快就過去了。又快到晚上了,我說要去砍點柴,葷吃說:“我和你去
吧。”我幾乎是粗暴地拒絕了他,搞得大家都詫異的望著我,我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
態,對葷吃說;“哦,對不起,我是說你還是在這裡挖廁所吧,我和刷子去砍柴就行
了。”說完,我拿起斧子和刷子走入了林中。勞動確實能夠緩解一些心理上的不適感。
我們砍了一會,正當我揮起斧子砍
向一個樹樁時,我的斧子頭忽然脫落,我彎下腰去撿的一剎那,腦中閃過了一些什
麼,我本能地喊了一聲:“危險!”伴隨著我的喊聲的是那樹枝的呼哨聲,等我抬起頭
來時,我夢中的景像變成了現實……(五)我踉踉蹌蹌跑回營地,把大家喊了過去。斌
子照例進行拍攝,我站在斌子身後看著拍攝屏幕,斌子拍完刷子的慘狀接著拍地上的血
跡,他剛把鏡頭對准血跡,我就發現屏幕下面漾起了一層血紅色,就仿佛斌子把鏡頭浸
在血裡拍攝一樣。斌子也發現了這一點,開始哆哆縮縮往後退,邊退邊死盯著手上攝影
機的屏幕,這時,那先開始還是淺淺一層的血色開始向上漲,邊漲邊翻滾著。就好像有
誰在把燒開了的血液倒入一個容器中一樣,最後,充斥屏幕的是一片血紅色,一滴一滴
的血液從斌子手中的攝影機屏幕上滴下來。斌子大叫一聲,扔下攝影機轉身就跑。在他
的影響下我們剩下的人也跟著跑,我們一口氣跑回了營地。當晚,斌子就發起了高燒。
斌子的高燒在後半夜退掉了,但是他覺得他有些拉肚子,我對他說:“可能是因為驚嚇
過度引起了腸胃痙孿,你要是想去我陪你去,我正好也想去。”斌子虛弱地點
點頭,於是我把他扶起來我們打著手電朝廁所走去。斌子在裡面蹲了十分鐘才出
來,而我在外面就像等了十年那麼久,我叫斌子在外面等我,我剛進到廁所,就聞到一
股撲鼻的血腥味,我用手電往臨時挖出用做廁所的土坑內一照,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土
坑裡赫然是一堆腸子肚子等人體器官。我“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我退出廁所,回頭看
到斌子蹲在地上,我顫顫驚驚問他:“你……沒事……吧?”他沒有出聲,我用手去拍
他的肩膀,我手指剛一觸到他的身體,他就向前撲倒在地,在我手電照射之下,斌子的
褲子後面,一片血跡。
( 六 ) 天又亮了,每次天黑天亮,我們的人數都在減少。看著斌子的背包扔在那,我們
誰也說不出什麼來,收好帳篷,我們再次上路,疲憊地在林中穿行,步履蹣跚卻不肯停
下,努力想甩掉這一直跟著我們的惡夢。可是誰又知道當夜晚降臨迎接我們的又將是什
麼呢?再次扎下營,我們清點了一下人數,男士還有我、葷吃、馬力、鏟子、山蠅,女
孩子有紅色、阿寶、林
子、菜花。人雖然有九個,但我們每個人都覺得那麼無助。我打完晚上用的水,回
到帳篷裡,忽然在我的背包旁發現了斌子的攝像機,我問葷吃:“是你撿回來的?”葷
吃搖了搖頭說:“我以為是你拿回來的呢。”我們兩個說完就面面相覷,兩個身高力壯
的男人卻都被那個靜靜躺在那兒的攝像機嚇得不知所措。隔了一會兒,我抽出身上的
刀,抖著手用刀尖去撥弄那個攝像機,攝像機被我翻了兩個滾,忽然屏幕彈開,開始播
放起來,我和葷吃同時竄出帳篷。半晌,我把頭探進帳篷,看到攝像機還在那,也還在
播放,我炸著膽子走進去,拿起攝像機,看了起來,播放的那段居然是我和斌子上廁所
那段,就好像有人跟著我們進行拍攝一樣。那段播完,後面的畫面可以說又凌亂又恐
怖,是一個接一個不相關的定格,但是卻是我們剩下的這群人的影像,而且,都是死去
的樣子……我再也不敢看下去了,把攝像機拿到帳篷外丟得遠遠的,回到帳篷中,我對
其他人喃喃道:“誰也跑不了……誰也跑不了……”
但是,這一夜卻平安的度過了,再沒出什麼事情。大家心中都暗自慶幸,並祈禱惡
夢就此完結。吃過早飯,我們准備出發,葷吃在檢查他的電筒,我背對著葷吃收拾我的
背包,就聽葷吃在我後面念叨:“怎麼昨天剛換的電池就不亮了?再不亮?再不亮我吃
了你!”我邊低頭系包邊對他說:“我這裡還有電池呢,你那個是大電筒,要用一號電
池吧?”半天,沒人回應,我一回頭,葷吃眼睛突出,嘴巴張得大大的,他說要吃掉的
電筒就塞在他的嘴裡,一尺長的電筒只有燈頭露在嘴外,其余的部份從他後腦穿出,
血,染紅了他的上半身……
( 七 ) 當我醒來時,我們已在昆明市裡了。我與阿寶湊出身上全部的錢,買了兩張回
北京的火車票,登上了返家的旅程。在火車上,我們都在回憶這短短十幾天來發生的種
種可怕的事情,想到那些永遠離我們而去的朋友,我們的淚水流了下來。
吃過晚飯,我和阿寶不約而同對對方說:“睡個好覺吧。”說完,我們就各自躺在
鋪上休息了。
半夜,我被惡夢驚醒,火車恰好經過一個小站,我向對面鋪上的阿寶望去,借著車
窗外快速向後掠去、忽明忽暗的燈光,我看到阿寶的眼睛發出綠幽幽的光,一條好像毒
蛇信子一樣分叉的舌頭在她嘴裡一進一出,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列車飛快的開過了小站,車內又陷入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