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豆漿店

作者: 呂自歌

導讀當我穿過馬路走進這家簡陋的豆漿店時,是上午八點鐘,陽光剛剛灑下來,我才從賓館走出來,准備去爬崆峒山。氣溫不高,而我衣著單薄。 豆漿店店面狹小,進門處放置一個泥爐,爐上的油鍋沸騰著,旁邊鐵籃中已有幾個炸好的油餅和油條,裡面的小桌案板上,一個好看的當地婦女正在飛速地打餅、做油條。店中另外擺放了三張桌子,每張桌子旁放了三個圓凳。一個小門通 ...

當我穿過馬路走進這家簡陋的豆漿店時,是上午八點鐘,陽光剛剛灑下來,我才從賓館走出來,准備去爬崆峒山。氣溫不高,而我衣著單薄。

豆漿店店面狹小,進門處放置一個泥爐,爐上的油鍋沸騰著,旁邊鐵籃中已有幾個炸好的油餅和油條,裡面的小桌案板上,一個好看的當地婦女正在飛速地打餅、做油條。店中另外擺放了三張桌子,每張桌子旁放了三個圓凳。一個小門通向後面。

這是豆漿店的全部。

一個年輕的婦女將我讓進店中,我說:一碗豆漿,兩根油條。一個面相活泛的男人應了聲,端上來熱乎的豆漿,我捧著碗取暖,感到熱氣從手心傳到身體。店中只有我一個人,我抬頭打量店中另外三個人。這三人是一家人,打餅做油條的婦女是男人口中的“嫂子”,年輕的婦女和男人大約是夫妻,尤其嫂子,動作麻利,應該是豆漿店的支柱,年輕婦女給嫂子打下手幫忙,男人兼著收銀與跑堂的角色。三人說說笑笑,可以看出關系融洽,自有溫馨的默契。

一根油條下肚,一個女人走進店來。女人瘦高個,穿著不合時令的舊衣裳,懷中抱著出生才數月的嬰孩。看女人臉色,似乎大病初愈,但是精神很好,微笑著要一碗豆腐腦,強調小碗。嫂子一邊打餅一邊問女人:你什麼時候又生了一個?這是第三個了吧?女人含糊地應了一聲。嫂子又問:還是個女娃?女人點頭,但是眼中有小小的狡黠。嫂子看在眼裡,湊趣地說:真的是個女娃?我看看。說著擦了手,笑嘻嘻地撩開了嬰孩的衣服,“呦呦”地叫了兩聲,說:還真是個“女娃”呀。女人聽了,快活地笑了,干枯的臉展開了,比先前好看了。嫂子卻煞風景地問:這次又罰了多少?女人收斂了笑容,語氣又含糊起來,大意是前面的幾個女娃送到農村了,聽口氣似乎沒有罰錢。嫂子自顧自地說她的兄弟為了生兒子,罰了兩萬塊。女人嘆口氣,幽幽地說:他們好歹有工資呀。

女人走後,嫂子和男人議論起女人來,說這女人想要個兒子,可是十年來女娃生了七八個,就是不見兒子,今年終於如願生了兒子。女人生兒子時獨自住在路邊的鐵皮棚,自生自養,自己做月子,幾個月下來人也快熬干了。我聽著女人的故事,不知該可憐她,還是該厭惡她,不是今年生兒子熬干了她,而是這連續十年的生養熬干了她。

店裡又陸續進來一些人,開店的小老板、當地市民、剛下火車的外地人……一個老婦人穿著清潔工的衣服,倚在大掃把上和男人聊天,慨嘆著工作的辛苦,工資的低廉。男人追問她工資,她扭捏了一下,但是西北人的直爽不允許她不回答,男人聽了,說:你還想咋?是啊,比較起剛才的女人,老婦人雖然辛苦,卻強的多了。

一個女人買了三個油餅,一袋豆漿,給了男人三塊錢,男人找了她四角錢。等女人走了,才發現多找了三角錢,男人懊惱不已,連聲嘆氣。這嘆息聲在我心中回蕩了很久很久。

人生各有際遇,即使這樣簡陋狹小的豆漿店,也有著不同於別人的故事。07,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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