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29日正月初一,細雨蒙蒙,5點我們上路,有一些隱隱的不安感覺,在一個多小時後就應驗,滬杭高速大霧封路,等了近一個小時我們決定走國道。跟車還是比較安全的,只是霧實在太大,完全看不見路標和紅綠燈,只能繞開一個個高速出口,等導正午霧才有散去的意思,一路目睹車禍數起,多虧了新裝的GPS才上了杭金衢高速。晚上殺到株州住下。第二天老天沒有過多難為我們,只是過雪峰山的時候又碰到了山頂的大霧,所幸晚上平安的到達凱裡,仍不知後面該去哪裡。初三,第三天,決定去找找附近的蘆笙會,這個時候來,就該看看民族風情,第一個去的就是最近的革家村麻塘,最大的革家人定居點。有點失望,因為發現這裡的少數民族已經很少單純的發起蘆笙會了,通常都是為了旅行團而表演,500元,全村出動,沒錢才沒人去忙活。好在這個村子沒什麼游人來,買了點蠟染布,店主就熱情的拉我們一起午餐,可是按規矩年初一到三不能吃蔬菜,否則種菜會凶,所以我們只能就著一鍋肥肉和辣醬把熱情的主人一碗碗添的米飯吞下去。店主還幫我們打聽到附近下午會有當地的賽馬和鬥牛,就在公路邊,抹完油乎乎的嘴,我們欣然上路。果然按他說的開上10多公裡,一個盤山公路的大轉彎處有很多人聚集,還不斷有人牽著馬和牛往某處趕,挑著爆米花的婦人沿街叫賣,看來就想美國職業大聯盟比賽現場的樣子。我們把車停在人最熱鬧的地方,坐在車裡等,沒想到這裡就是最佳坐席,往下看不是哪個倒霉蛋的菜地就是鬥牛場,村長樣子的人拿著錦旗吹著叫鞭鬥牛就開始了,往左看我們所在的公路就是賽馬道,幾個孩子吹著哨子騎著馬一次次的衝刺,好玩。不過黃牛不太爭氣,實力懸殊的才幾次下子就分出了輸贏,輸的立刻跑得遠遠的;實力相當的就拿牛角頂著,5分種,10分鐘都沒動靜。終於還是沒等到最後的鬥水牛我們就必須上路了,准備去苗寨比較集中的郎德碰碰運氣。南花苗寨和上郎德苗寨都是比較大的,如果要看風雨橋和建築,這裡就是縮影,不用買票車就可以直接開進去實在是很爽,不過也沒什麼蘆笙會可看,估計是來得晚了,旅行團都撤了。問了一下苗家住宿,15塊一個人,不過這裡的規矩,客人不可男女同宿,否則不吉。這道無所謂,但是看了一下住的房間,像集體宿舍,一個房間都是小板床,男歸男女歸女,沒有電,晚上除了睡覺也沒啥可做的,有點沒勁。天黑趕到雷山吃了這裡的苗家酸湯魚,准備繼續往車江、三江去。2月1日初四,早上吃了這裡糯米包,往車江趕,三寶侗寨,還是沒有買票,怎麼還有這麼爽的事啊。不過下午到了芭沙,就沒法不買票了,這裡是旅游景點,這裡的男人還留有發髻,穿著像塑料一樣漿過的布衣,是最後的帶槍部落,30元門票據說可以看到表演,好吧,看看正宗的芭沙時尚,也不錯。村裡的大樹上有很多繩結秋千,孩子們把秋千打得老高老高,看著都心驚。最險的村中一陡坡前的大樹,秋千蕩起來人似乎都要被拋到山下。據說這裡談情說愛的男女都會在這裡蕩,就像征著男孩子勇於帶著女孩出去闖蕩世界。不久表演開始了,人們吹著蘆笙踩著舞步倒著走上陡坡,表演的女孩子都是學生,男人留發的已經不多,大半是有一些年紀的才留髻。山坡上一字排開一隊拿著長槍的中年男人,當隊伍爬上陡坡之後一聲吆喝隊伍就挨個鳴槍,震耳欲聾。隨後人們趕往祭祖的平台,女孩子們在一棵樹前祭拜,據說這樹精是生殖的像征,祭拜之後年輕男女裡三圈外三圈圍繞成隊開始跳蘆笙舞。然後是一系列的表演,搶親,鐮刀剃頭,拔河,反正旅游區的例行表演項目都進行了一遍。晚上,夜宿三江。准備看程陽風雨橋。年初五,10點半起床,1元錢買了4個包子,還有4元一碗的螺螄粉當早中飯吃了個飽,給嘉嘉也加滿了油往程陽去。程陽風雨橋成了小有名氣的景點,就沒啥意思了,遠遠的就被木柵欄圍了起來,門票不便宜,不過還是可以從小缺口拍到個大概,以我們的經驗但凡被弄成這樣的景點,大多都跟周莊差不多,反正風雨橋也拍到了,也就不想進去挨宰了。給今天結婚的孫小美和胖子夫婦發了條恭賀短信,繼續往通道、懷化,沒想到,開過沒多遠,一座座風雨橋接連出現在路邊。雖然沒輪上當景點,有點破敗,但卻是原汁原味,非常美。我們還竄進了一個寨子,有著東西兩座塔樓,塔樓裡已經成了工會俱樂部,老人們在這裡生著暖爐下棋打牌看超女,沒有游客不收錢,這才是真正有味道真實的苗寨生活。想著還有幾天的時間,不如隨俗去鳳凰混兩天再回家。車子進了無人的山裡,看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還有一座石橋,正是贏財神放鞭炮的好地方。停車,放炮,高升在山裡的回響特別大,希望也能給這裡的百姓帶點福音,起碼,能有錢把這破路修修。接下來的路,可是我們走過的爛路之最,還下著雨,大車輾成的輪印已經成了很深的水塘,我不停要下車看方向,嘉嘉騎著高起的部分才能緩緩通過。都快沒信心了,這時,迎面開來一輛本地QQ,干淨利索地蹭蹭蹭蹭就顛過去了,TMD,QQ都能過的路,咱也能過!不知道開了多久,終於開上了水泥路面,Kao!我們剛才那破路也是在國道之上阿!5點,進靖州,這可是我們終身難忘的地方,也是傳說中的趕屍人的地盤之邊界,眼看著前方的路牌指著懷化,過一個沒有路燈和交通燈的十字路口時,一輛皮卡突然竄到面前……(此處節省28374個字,只想說,安全帶一定要系)。年初六,暫時處理停當,只能決定暫時把嘉嘉留在異鄉,先跟著民工潮趕回上海上班辦事,再來接他了。趕上6點班的長途車到懷化,買票的地方所有窗口都有這樣的提示牌“懷化開往XX方向的列車已無票,請避開高峰時間出行”。由衷地覺得自己已經成了民工潮的一分子,蓬頭垢面抱著錢包,行李坐在屁股下面,顛啊顛。9點到了湖南打工中轉站懷化,從長途汽車站就開始感受到這裡如火如荼的全民宰人運動,3分鐘的路程到火車站,司機愣是要30塊錢,沒辦法,沒有車人生地不熟,只能花錢消災。火車站人山人海,但是所有的窗口都貼著無票的標志。人們還是不斷地往窗口擠,幾個腦滿腸肥的警察綁著紅袖標,不斷讓人到另一個售票點去買票。後來才知道,這裡的保安警察鐵路局都串通一氣,壓著很多票,不在火車站買,而這裡的黃牛,都只能從警察手裡進票。排隊伍果,有點絕望地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我們只能緊緊拉著手不被衝散,路邊很多枕著行李席地而睡的人,還有更多臉上寫著茫然,到處張望的人。有個女黃牛湊上來問我們要不要票,當然要,她把我們帶到他們的旅店,說住下才能問,這個地方很妖,巨大的樓房裡面樓梯套著樓梯,陽台對著陽台,我幾乎要迷路,樓房裡店鋪旅館飯店一間接一間,完全是個小社會。店主非常警惕地看著我們,問我們是干啥的,要身份證,懷疑我們別是記者或者是臥底警察。甚至要求我們講上海話給他們聽聽。因為這裡剛有“臥底”警察來帶走過他們隔壁一同行,原有還是沒有從警察那裡進高價票。後來他們終於放心了,因為我很奇怪他們的陽台天井的布局,他們說只有外地人才會對這個建築形式大驚小怪。我們訂了房間住下,他們開始神秘地索票儀式,那個領我們來的女黃牛戴好帽子拿了500塊定金一路小跑著出去了,店主則不斷地接電話問票的情況,往往是有票但要加XX錢,等我們回復要不要,再打過去票就沒了,後來我們急了,不管加多少錢,先要了再說。最後終於要到兩張第二天的坐票,原價176,每張加200。女黃牛拿著票跑回來的時候還不斷地問,那麼貴我們是不是真的要,否則她可是要貼錢的。後來得到肯定的答復以後,她放心了,還一邊感嘆,真有錢啊,一張票近400吶,你們就要了,有錢就是好,就能買到票,還有那些在街上睡了好幾天的就是舍不得買票,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走得成。前兩天就樓下的購票點擠死了兩個湖南打工妹,據說一個眼珠子都被擠出來了。我們無語了,雖然碰上了那麼倒霉的事,但是還能抱怨什麼呢,對阿,我們人沒傷,我們還有可以買高價票的錢,還可以在這個小旅店好好睡上一晚,不用露宿大街,還可以去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面,回了上海還有溫暖的家。那些擠破頭想去大城市打工的人,他們真的去了以後,又會怎樣呢?可能,碰到的只是鄙視的眼神和無情的現實,那裡沒有他們可以依賴的家。第二天,我們跟著民工流(那些幸運的買到票的),被人像趕牲口一樣趕來趕去,最後終於分批趕上了車,很多人都是站到最後,什麼都不舍得吃,晚上完全不敢上廁所,因為髒得一塌糊塗的廁所裡也有人在睡著……不想詳說下面的事了,這段往事雖然有點不堪回首,如今想來確是財富。我們出去看風景,看熱鬧,也該多看人情冷暖,感知自己當下的幸福,每次的旅行才有意義。

(革家人留我們一起吃午飯)

(路邊的鬥牛會)

(南花苗寨風水獨佳)

(芭沙蘆笙會,倒上坡)

(程陽風雨橋,不買票邊上也能瞧見,其實一路上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