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日記(2)沉睡吐魯番/高昌的阿裡卡木

作者: maozhuchen

導讀9月2日 烏魯木齊-吐魯番 早上10點出發去吐魯番 —— 不要驚訝,新疆時間才八點。今天要去的是“火洲”吐魯番,來之前查了天氣預報,天天最高溫都在40度,相信今天也不會涼快到哪兒去。出了烏市,高速公路邊看到一些結著白花花鹽殼的鹽湖,不久路過30裡風區,就是那個大風能把火車吹翻、把車窗砸爛的地方。幸好今天風魔沒有發飆,不過凡事都有兩面,這裡的風力發電 ...

9月2日 烏魯木齊-吐魯番

早上10點出發去吐魯番 —— 不要驚訝,新疆時間才八點。今天要去的是“火洲”吐魯番,來之前查了天氣預報,天天最高溫都在40度,相信今天也不會涼快到哪兒去。出了烏市,高速公路邊看到一些結著白花花鹽殼的鹽湖,不久路過30裡風區,就是那個大風能把火車吹翻、把車窗砸爛的地方。幸好今天風魔沒有發飆,不過凡事都有兩面,這裡的風力發電站因此也是亞洲最大的,最早是由一對來旅游的丹麥夫婦捐建的,每個風扇的機頭都是從國外進口的,價值數十萬元,轉動由微電腦控制,不過也不能安置在風太大的地方,因為會磨損機頭。

過了達阪城是一個山口,路旁有一條古道名曰“白水澗道”,是古時候絲綢之路北道上溝通天山南北的要衝,不過與其富有詩意的名字不符的是,這個季節道上的河床幾乎是干涸的。達阪城因為王洛賓的《達阪城的姑娘》而出名,不過據說因為近親婚配的原因,達阪城的姑娘不如原來漂亮了。

到了吐魯番的游客中心,下車走了一走,有點“烤箱”的感覺,不過據司機說今天不算熱。熱不熱從火焰山的顏色上就看得出來,遠望今天的火焰山有點半紅不白的。第一站是高昌故城。在車上導游就提醒我們下面有很多小孩會纏著游客賣一種小銅鈴,不用理他們,因此下車後我們沒有敢多停留,這裡的規矩是入城後必須乘坐驢車游覽,我們上了兩個維族小孩趕的驢車。那兩個小孩看上去還在讀小學的樣子,現在應該已經開學了,難道他們還繼續做童工?烈日下,驢兒載著我們顛顛地行走在黃沙道上,兩邊是千年故城殘破的廢墟,雖然殘破,但也是宏大的殘破,整個城周長五公裡,滿眼皆是荒涼與坍頹,就像是一座冰雪造的城化掉了一大半,所見的只是一些殘牆和地基,地上倒還有一點點綠色,是駱駝刺,給這無限蒼涼死寂的城一點生命的點綴,路上有一些牌子,說明不同的建築原先的用途。這裡曾是西域的佛國,當年十分之一的居民是僧眾,是“南朝四百八十寺,無數樓台煙雨中”的西域版,今天保存最好也是兩處佛寺,其中有一處是玄奘在去往西天的路上的講經之處,那時的高昌王是柔然人蘜文泰,他用自己的脊背作為台階讓玄奘登上講經台,還企圖把玄奘截留在高昌一直講下去,唐僧最後是鬧了絕食才得以脫身西行,否則中國四大名著恐怕就要少掉一部了。閉上眼睛仿佛依然能看到攢動的人頭,繚繞的香煙和艷麗的巾帕,睜開眼卻已經是七百年的寂寞······

兩個維族小孩一個揮著鞭子催驢快跑,一個吁吁地吆喝好像是要停車,搞得驢子不知所措,在半路打起了圈子。本以為已經逃過了門口賣鈴鐺的小孩,沒想到那趕車的小孩從驢車的坐墊底下掏出了一串鈴鐺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其實看著這些灰頭土臉的小孩本來就起了憐愛之心,買一個也無妨。問了他幾歲,他說七歲,那我說就給你七塊錢吧(導游透露的底價是五塊一個),正好要下車了,於是就抓了一個。沒想到那小孩跳下車來,一直跟著我,說“七塊錢不行,十塊錢買兩個,七塊錢拿不來,我們要交學費”,我納悶,十塊錢買兩個單價才五塊錢啊,這人會不會做生意?便不理他,他就執著地跟著我,驢車也不趕了,嘴裡向念經一樣地念叨那幾句話,這些小孩果然煩人,後悔跟他糾纏上了,被叨叨得煩了,我板起臉來說不許纏著我了,沒想到他不依不饒,念經的聲音反而更響了,一直跟到車邊,我說如果這樣的話我就不要了,掏出那串鈴鐺准備還給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匆忙中拿了兩個,串在一起的。這下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執著了 —— 真是不畏強勢,堅持真理的好小孩。還了一個鈴鐺給他,這時候旁邊又過來一個穿著紅裙的胖胖的維族小女孩,眼睫毛又長又翹,可愛至極。我要給他倆拍照,紅裙女孩羞澀地躲開了,那個執著的小男孩豎起兩指,連拍照都是一付倔強的樣子,拍完還一個勁地說“你要寄給我,我叫阿裡卡木”我說地址呢,他一臉茫然。可愛而倔強的阿裡卡木,但願下次你不在這裡出現,拿了賣鈴鐺的錢去交學費吧。

在進城的路上下車游了火焰山。景點由一個地下長廊進入,內設空調,長廊兩邊的牆上有唐僧師徒取經的故事,末端的大廳裡還有一些與高昌有關的名人的塑像。外面露天佇立著一根碩大的金箍棒,其實是一個巨型溫度計,還申請了吉尼斯世界紀錄的,上面顯示當天的地面溫度——仔細辨認一下——65度!外面烤得厲害,匆匆照了兩張像就鑽進空調長廊撤回車上。

下午去了葡萄溝、維族家訪和坎兒井,說實話吐魯番的景點已經過分商業化了,到處都有一種“被安排”的感覺,要撥開很多人工的鑿飾才能看到一點點天然的面貌。在維族人家裡作客的時候出來跳舞給我們看的女子的裙擺都脫了線,掛下來一縷花邊,估計應付絡繹而來的旅游團,也沒時間打理。舞姿裡少了幾分熱烈,多了一些程式。也沒有想像中的白胡子維族老漢打手鼓與我們同樂,一切都是商業。在老鄉家裡買了兩種葡萄干,有一種叫“紅玫瑰”,據說是“給巴依吃的”。

在吐魯番的村路上隨處能見新疆十八怪之一的“鐵床擺在大門外”,這裡的人天天都在戰高溫,晚上干脆擺張床在門口睡,既涼快又能看家護院。女子則睡在房頂上。家家的房頂都有一個磚砌鏤空的“晾房”,晾葡萄干用的。路邊不時能看到穆斯林的麻扎(墓地),與內地的雕欄砌玉的土葬墓地不同,麻扎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些高出地面的夯土塊,也有稍豪華的用夯土砌了一個清真寺的小型門樓的。白天的熱氣讓吐魯番有些昏昏欲睡,人們都在家歇著,等太陽西斜了涼快了再下地干活。坎兒井不能不說是上天賜給這裡的法寶,通過一系列暗井和溝渠將天山的融雪引入了這方焦渴的土地,真可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使這個中國的“風庫”和“火洲”有了無限生機。和烏魯木齊相比,吐魯番市小多了,一個在熱氣中沉睡的小城,到處都是維語的招貼和帶有伊斯蘭風格的建築。我們下榻的酒店不能不說是一個驚喜。門口有一個大院子,門廊涼亭和內部裝修都是伊斯蘭風格的,門口還有一個小小的噴泉,前台標明今天的溫度是24-40度。房間在一樓,裡面暗暗的,但是透過紗簾,外面是極其耀眼的陽光和被陽光照得幾乎透明的楊樹葉子,這就是新疆,曾幾何時,我對新疆的印像就是這樣了,盡管我從未來過。

在賓館買到一本詳細的新疆地圖冊,從那後天天捧著它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走到哪裡翻到哪裡,熟悉了好多以前從未聽說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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