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山東行

作者: 海邊的四郎

導讀風雨山東行 一、初見面 對於聞名全國的青島啤酒節,我向往已久,想像著那一排排長條桌邊開懷暢飲的人群,不禁喉嚨發干,心跳加快。本想直奔青島而去,妻子卻說他的一個學生在泰安,請我們去做客很多次了,要不我們先登泰山再去青島?我父母有老同事在青島,原本說好我們各自出發(我們住在珠海,父母在南寧),在青島會合的,他們聽了我妻子的提議後很感興趣 ...

風雨山東行


一、初見面

對於聞名全國的青島啤酒節,我向往已久,想像著那一排排長條桌邊開懷暢飲的人群,不禁喉嚨發干,心跳加快。本想直奔青島而去,妻子卻說他的一個學生在泰安,請我們去做客很多次了,要不我們先登泰山再去青島?我父母有老同事在青島,原本說好我們各自出發(我們住在珠海,父母在南寧),在青島會合的,他們聽了我妻子的提議後很感興趣,說干脆過來和我們一起出發,行程不只加上泰山,還有曲阜。

七八月是山東的旅游旺季,機票只能打八折,不合算,還好火車臥鋪票不難買,2007年8月5日晚九點多鐘,我們一行五人(我、妻子、兒子、父親、母親)登上了由廣州開往濟南的180次特快列車,列車員都是山東人,互相對話都用方言,有三件事印像深刻,一是他們特別講衛生,一刻不停地走來走去,擦這擦那,甚至讓人感覺有點“擾民”了;二是很注意安全,晚上乘客睡覺時列車員就坐在黑漆漆的車廂裡值班(他的對講機老是響,鬧得我一直睡不著,所以印像深刻),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現像,以前夜班的列車員都是在自己的小包廂裡值班的;三是規章制度執行起來嚴格到苛刻的地步,我的上鋪是一個研究生,因使用學生證享受了優惠,先後有四位工作人員人要求他出示證件並仔細核對,辨認,仿佛海關檢查。還有180的列車員無論男女長得都挺周正的,女的像倪萍,男的像武松,著裝也整齊干淨,不像我見過的許多列車員,一身皺巴巴髒兮兮的。

帶著對山東人美好的第一印像,我們在六日下午五點多來到了泰安,妻子的學生小張和他堂哥在站台迎接,打的到泰安賓館,我注意到他們的的士燒的是天然氣。晚餐就在賓館的餐廳包廂裡進行,雖然我此次到山東,啤酒節是首要目標,但看到服務員搬進一箱啤酒,心裡還是緊張起來,畢竟我們南方人酒量有限,喝醉的滋味可不好受。為了表示鄭重,小張專門請了他在市紀委工作的叔叔過來,從入座開始就讓人感覺到孔孟之道在齊魯大地的深厚影響,主賓、主陪,副賓、副陪,一路排下去,都有講究。張叔叔首先站起來,一番熱情又不失穩重的歡迎辭後說:“我先來帶六個吧。”我不解其意,先喝了一杯,滿上後,張叔叔又站起來說“第二個,走!”,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他要敬我們六杯。我自己倒沒啥問題,但我父親心髒搭過橋,今年小腦又中過風,我正欲勸阻,父親卻已把酒喝完了,人到齊魯豪氣發,但也不能把命搭啊。父親已經好幾年沒喝過酒了(包括春節全家吃團員飯的時候),那晚可能喝了四五杯吧,怎麼勸也勸不住。張叔叔的六個帶完後,小張的堂哥又站起來了,說的自然是:“我也帶六個吧”,接下來還有小張的六個,“規定動作”這才做完,後面就是“自選動作”了,在山東人古道熱腸的感染下,那天我的狀態好得出奇,仗著自己綜合素質打的底(其實我還真沒怎麼專門留意齊魯文化),酒一杯杯入肚,妙語一句句出口,“為孟良崮全殲七十四師干杯!”“為高密的紅高粱干杯!”。。。。。。

二、泰山雨

七日登泰山。早晨起來就發現天氣不對,開始下雨了。小張原本不能喝酒的,昨晚豁出去的後果就是發起了高燒,於是他請了兩個導游陪同我們活動,原計劃我們一家三口從山腳的紅門開始,直登玉皇頂。安排父母到山腳下的幾個景點轉轉就回來休息,但出發前父親突然說他也要爬山,我大吃一驚,那個十幾歲的導游都說他可能爬不完,怎麼能想像一個今年中過風將將?撿回一條命的七十四歲的老人去冒這個險?我們父子倆僵持起來,壓抑的沉默。最後可能是門外越來越大的雨起了作用,父親終於妥協了,事後證明我的堅持是正確的。

雨一直在下,時小時大,聽說在山下背香到山頂燒特別靈驗,我就在紅門前的一個小店裡買了一扎香,還把一袋餃子留給老板娘(為了減少負重)。泰山的文化底蘊豐厚,一路上淨是各個年代的石碑石刻,我們還沒得細細品味,問題就來了,七歲的鶴正顯然對這樣陰陰冷冷地爬山很不感冒,嘟嘟囔囔,越走越慢,已經嚴重影響我們的心情和進度,我開始提醒他,正好後面趕來一家三口長春人,小男孩雄赳赳的樣子,我抓住機會讓兒子和他合張影,兒子死活不干,在我的警告下才非常勉強地照了,故意和人家隔得挺遠,埋著頭。我非常惱火,把兒子拉到一邊,花了二十分鐘跟他談心,絕招頻出(內容保密),效果明顯,再給他買了一根登山棍(2元)和一條紅頭巾(1元),扎起紅頭巾,扛起登山棍,小家伙仿佛變身為“紅巾軍”,從此一路向前,再無半句怨言。山中雨大,霧更大,能見度在10米到20米之間,目力所及看到的只是上面幾步的石級和人,向下看同理,泰山到底是什麼風景?我這個從頭到尾一步步登上去的人只能告訴你:不知道!風夾著雨,越往上走石階越陡,天氣越冷,妻子已經遠遠落在後面了,我和兒子各撐一把傘,在雨中談笑風生,忽然發現前面有一幫消防隊員好像在拍電視,我突然意識到什麼,果然,他們身後的門樓上刻有幾個紅色小字——南天門。我不敢相信就這麼上來了,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像不相信“南天門”幾個字刻得如此小氣一樣。我們早晨九點鐘開始登山,到這裡是下午兩點半,在一個可能是山上最好的飯店裡吃午餐,四個家常炒菜,一瓶啤酒,四個飯,花了近四百元,貴不貴大家說吧。

從南天門上玉皇頂就容易了,雨也停了,四周還是白茫茫一片。印像最深的是在玉皇頂燒香的事,我們燒香一般是點燃後三根為一撮插在香爐裡,這裡是真正的“燒”,香爐旁有一個大鐵爐,燃著熊熊大火,你只需把香扔進去就行了,感覺跟燒柴火沒什麼兩樣。我覺得不習慣,也不夠虔誠,還是按老規矩辦了。

晚上小張又把他的一個堂弟找來陪我們吃飯,是一個“中南海”保鏢,那模樣完全符合人民群眾對保鏢的想像,就差一副墨鏡了。跟他聊天,更加深了“泰山是政治之山”的印像,古代帝王就不說了,前幾年一位中央領導退下來後還專門到泰山來還願,周邊各個山頭都布置了狙擊手,山上的游客全部是挑選過的公務員扮演的,他來時表情凝重,心事重重,到山頂的某道觀與某老道長談40多分鐘出來,臉上雲開霧散。

新版伍圓人民幣背面印有的五岳獨尊的風景照,真正見到了覺得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巍峨。泰山以其並不突出的自然條件得到歷朝歷代各個階層的青睞,可能因為這一句話:泰山安則天下安。

三、游三孔

八日的主要行程是游覽“三孔”:孔廟、孔府、孔林。我這個人,天性自由、叛逆,對所有的人文景觀都不大感興趣,去這個幾個地方,主要是陪父母和老婆(老婆說孔子是教師行業的祖師爺,很想去參拜)。那天是我們山東之行中天氣最好的一天,有太陽。跟著小張請來的導游在人群裡鑽來鑽去,一個字:累;一種感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過去不說,新中國成立後還是沿襲了尊孔的傳統,政協副主席裡肯定有一位孔家人。走到最後一站孔林,我看父母已經氣喘吁吁,臉色蒼白,就勸他們坐電瓶車轉一圈算了。忽聽一陣喧鬧,一輛孔林管委會的車引著幾輛破破爛爛的農夫車和面包車開了過來,車上人農民模樣,衣著樸素,表情麻木。知情者說孔家又死人了,我忽然感覺到一種真實:冠冕堂皇下面的一種真實。天下多少孔家人,風光的又有幾個?

這天最有意思的是認識了一位新朋友:小張的同事小秦。小伙子個頭不高,但很結實,據說是單位籃球隊的主力。山東人的豪爽再次體現出來,這兩個家伙說已經請了假,租了一輛面包車,要陪我們玩完余下的行程,而且包攬所有費用。我們當然不同意,特別是費用,一定要A的,爭辯的結果是各自保留意見。晚上住在新泰的最好的酒店,房間裡還殘存著裝修的余味,父親說這樣的房間一晚至少四五百,這些費用一定要我們自己出,不要麻煩人家,我說到時會跟他們算總賬的。晚餐時小張的父母及妻子都過來了,還帶來了自煮的鹹水花生,那個好吃啊,教國際金融和貿易的妻子自信的預測,山東的花生可能是全中國最好的花生(回到珠海後她買花生油就認定“魯花”這個牌子了。)餐桌上很多我沒見過的東西,比如幼蟬和嫩蠶,幼蟬吃了一個,和我們南方的炸蜂蛹差不多,嫩蠶就真不敢嘗鮮了,簡直就是毛毛蟲嘛。大家談得風生水起,特別是小秦,談起足球、電影、流行音樂來,原本不太喝酒的他一杯杯地干下去,給我一種他鄉遇故知的驚喜。飯店裡的其他客人都走光了,我們卻興致正酣,小秦說把老人小孩送回去,咱們找個能唱歌的地方喝他個夠!我平時是個很豁得出去的人,但因和父母在一起,特別是考慮到明天小秦還要開車送我們到青島,我推掉了這個令人興奮的提議,理由是後面幾天我們都在一起,有的是機會。其結果,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過去的就過去了。

人生就是這樣,一些事,你當時想做,但條件不是那麼完美,如果決心要做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你想:等各方面都配合時再去做吧。最終,這事往往和你沒什麼關系了。正如那天你突然很想牽她的手,第一次。但感覺還差點什麼,下次吧,結果,你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失去了她。

四、在路上

九日早晨先去了小張的家,小張夫婦及小秦打開電腦,帶著筆記本跟我妻子學“股市入門”,他們幾乎什麼都不懂就敢入市,而且買賣全靠消息,我感到震驚,疑惑我們能幫到他們多少?畢竟股海即江湖,太多的驚濤駭浪在等著他們,後來聽到妻子建議他們買指數基金,覺得不失為一條進可攻退可守的妙計。吃過午飯上車出發去青島,多了一個人——小秦的妻子小姜,他們三個擠在車的第一排,不時哈哈大笑。我發現山東人聚在一起總是不停地開玩笑,仿佛人人都是小品演員,心態好啊。雨又下起來了,而且越來越大,山東的高速兩邊的綠化很好,但感覺路面不夠寬,車速一直起不來。

到下了高速我們先接上一個小導游(小張在家裡聯系青島的旅行社安排的),由他帶路去找我父母的朋友家,馬上我們就發現這是個冒牌貨,他帶路的效果比我們自己看地圖好不了多少,繞了許久終於在四方區南寧路(恰好我父母就住南寧)找到人,後面幾天我們和父母就分頭行動了。小張說青島的酒店因啤酒節和帆船賽都定滿了,他讓旅行社的人幫聯系了一個郊區的農家樂,出乎我們所有人意料的是這個郊區實在太郊區了,出了城開車還要近一個小時,實際上在嶗山風景區裡。本來我和小秦鉚著勁當晚要海喝一通的,等兜到住處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了,四周黑漆漆的,除了狗叫,很安靜,一下子興致全無。我意識到住在這裡很不方便,特別是咱衝著啤酒節來的,肯定要不醉不歸,到時恐怕打的都沒人願到這個旮旯來,而青島的住宿確實已經很緊張了,越猶豫越被動,在征求小張的意見後,我立即聯系在珠海了解過的幾家家庭旅館,原想租一套三居室的市中心的海景房,大家住在一起,聊天,出行都方便,但人家告知已經沒有整套的了,小張說他們可以住到朋友家裡去,我們管自己就行了,於是第二天我們也分開了,我們一家三口住進了棧橋附近的如意大廈26樓的家庭旅館,主人姚阿姨帶著十二三歲的女兒蝸居在剛好能放下一張行軍床的小房間裡,其他房間全部出租,日租金150—260元不等,我們住的房間,窗外的正是青島的招牌景像:一大片綠樹叢中點綴著一座座紅瓦房,遠處還有幾個圓球型的建築,據說是天文台。

五、觸摸池

十日的游玩重點是據說是最值回票價的極地海洋世界,到場外的時間是10點半,小導游說只需等一會就可以安排我們拼團拿到優惠票,第一場動物表演11點開始,我們覺得還有時間,就同意了,結果再次上當,直到11點鐘他還拿著一把錢站在售票窗口,不知在等誰。小張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然後又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手裡拿著票,招呼我們跑步入場,好位置當然都被人家捷足先登了,我們只好坐在過道裡,小張可能心裡過意不去,貓著腰到處給我們找空位,說服一群小孩左擠右靠的,終於讓鶴正坐在在第一排了,我看他又去做兩條大漢的思想工作,趕緊把他拉回來。人太熱情了,有時讓別人不自在。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再好的表演也不會激起多大的情緒,況且這個表演也就一般吧。其他展區的動物都關在玻璃櫃裡,我們隨著人潮湧來湧去,感覺在看畫展。來到一艘海盜船上,小張又張羅我們吃東西,我不餓,就獨自下到下面的海豹池邊,一位工作人員扮成海盜的樣子坐在一條小船上,無聊地在池子裡蕩來蕩去,偶爾抬手逗逗海豹,人潮洶湧中,我忽然感到一種寂寞,就離開了。突然發現旁邊有一個清水池,上書“觸摸池”三個字,我看了一下,除了石頭,沒看到任何動物,其他游客到這裡也是掃一眼就走了。但我覺得“觸摸池”這個名字一定有它的含義,再地毯式搜索,終於讓我發現了一個甲殼模樣的東西,後面拖著一條尾巴。我猶豫著是否能碰它一下,兒子“酒足飯飽”後正好也來到這裡,我立即探手下水,毫不猶豫地抓住那東西的硬尾巴一下把它拎了起來,翻過來一看,它的硬殼裡面長著六只爪子,仿佛爬蟲的模樣。經過我的幾次鼓動,鶴正把它的尾巴接了過去,這一下子他的興致來了,拎著那東西沿著水池跑來跑去,我擔心會引起工作人員的干涉,但他們無動於衷,反倒是一群又一群游客被吸引過來了,圍著兒子唧唧喳喳議論著,不斷有人讓鶴正把“海老鼠”(我老婆命名的)舉起來以便他們拍照,有膽大的也想摸一下,鶴正表現出一種主人翁的姿態,看人順眼才同意。那一刻,疑似明星。後來他自己又在池裡發現並抓出了另一只“海老鼠”,這下玩得更瀟灑了。盡管已過了中午一點,他還在那裡不願走,最後是考慮到小秦開著車已經在場外等了一個多小時了,我命令全體撤退,鶴正才戀戀不舍地把兩只可愛的小動物放回水裡。走了幾十米,我回頭看,“觸摸池”邊已經沒有人,後來的人們和原先的一樣,到池邊掃一眼,說一句“莫名其妙”就離開了。剛才那歡快的一幕,仿佛一場戲,主角走了,戲也就散了。我想來過這裡的游客何止百萬,但真正領略了“觸摸”真諦的有幾人?為何是我們,而不是別人,在這裡找到了極大的快樂而不是“莫名其妙”?只因我們懷疑了,探究了,發現了,行動了。

找到車,發現小秦他們都吃過飯了,得知我還餓著,大家都勸我吃點,他們可以在車上等,小張不由分說就拉我到附近的一家小菜館,在這裡我第一次(很遺憾,也是此次山東之行中的最後一次)喝到驢友們提到的那種桶裝的青島鮮啤,用塑料大杯盛上來,估計有兩斤重,3塊錢。小張不吃飯,只是陪我。我突然想到這可能是我跟他談我們費用分攤問題的最佳時機,於是我從南方人的金錢觀消費觀說起,我父母的叮囑、他們的付出(不止是金錢,更有寶貴的時間)等等一一提到,最後的結論是:我們必須承擔我們該付的費用,退一步說,如果小張覺得他招待我老婆是尊師,那麼至少我父母的費用應該由我承擔,我是敬老。對小張的反應,我原先就做好心裡准備的,覺得有60%的把握能說服他。但實際情況還是大大超出我的意料,小張一聽我的話頭,臉色就變了,擺手制止我,我當然不會停,等我一口氣說完了,他很奇怪地笑了笑(我甚至嗅到一種嘲諷的味道),淡淡地說:“有些事情是不能擺出來算清楚的。”一瞬間,我感到平時一直對我非常尊敬的他站到了我上面。我再要說什麼,他面帶那種奇怪的表情決然地說:“這個事情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我們不要談了。”在那一刻,恐怕我們兩個都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再糾纏下去,恐怕他要翻臉了,我只好選擇放棄,雖然我知道那樣會讓我感到很不自在,直到今天依然如此,我不喜歡欠人家的。

六、啤酒節

十一日早上去八大關,重點是據說蔣介石住過的石花樓,五元門票,陳設極為簡單,樓上幾個房間都變成了小商場,加上湧進湧出的游客,一點歷史感都沒有了。可能由於我的長相及裝束吧,在石花樓二樓一位老游客拉住我問:“你是不是打乒乓球的那個誰。。。。。。”我趕緊否認,又悲又喜,以至於在樓頂下來時滑了一跤,腰部劇痛,胳膊流血。做名人難,做假名人也不易。

八大關實際是一個別墅群,過去主要是洋人住的,現在的主人大家也猜得到。雨一直下,可苦了拍婚紗照的新婚夫婦們。正如網上所說,很多新人在此拍婚紗照,新娘們潔白的婚紗裙邊全是泥水,別有風味。涼爽的下雨天卻奇怪的蟬鳴陣陣,我發現這種天氣下大家的雨衣和雨傘裝束另有一番風情,就拿出相機不停的拍照,這裡成了我們留影最多的地方。因為晚上要參加啤酒節,下午我們就按計劃到啤酒城附近的石老人海灘游泳。到了那裡,天氣陰冷,風雨侵襲,我一點興致都沒有,但鶴正天生愛玩水,到了青島不下海也實在說不過去,估計大多數游客都是這個想法,所以灰蒙蒙冷颼颼的沙灘上還是擠滿了人。妻子在岸上幫我們看東西,我和鶴正一身雞皮疙瘩地跳進海水裡,我和過往一樣一直往外游,直到我成為離岸最遠的那個人才停止(在海南三亞的亞龍灣,我還因此和一個老外叫上了勁,最終我勝出)。等我游回來,鶴正已經凍得嘴唇發紫,全身顫抖了。我們不得不匆匆結束這次青島旅游計劃中的重頭戲,前後不到20分鐘。沙灘海水沒什麼印像,倒是衝澡房記憶深刻:那裡面的水龍頭全是高科技的感應式,但我覺得可靠性比高科技更重要。這些水龍頭,哪個出水,何時出水實在難以預測,以至於一身泡沫的人們在幾個房間裡竄來竄去地試著運氣,一大奇觀。

因為這個不愉快的前奏,我對晚上啤酒節的滿腔熱情也降了溫。我們七點半到達會場,雨越來越大,人不算多,20元一張門票,進去了發現各家啤酒公司占據了一間間簡易大棚,布上一個小舞台,旁邊擺上啤酒桶燒烤檔,再擺好一排排的長桌長凳就算開場了,一個棚子大約能容納四五百人吧。我讓妻子帶鶴正先進第一間大棚避避雨,那是雪花啤酒的場子,我想看看別的廠商有什麼新花樣沒有,一家家看過去,結果非常失望,上市公司青島啤酒棚已經滿座,即使它的啤酒比別人貴;而且每個廠家的大棚都好像所有的大棚好像是同一個人布置出來的,表演的節目也雷同,甚至喇叭的音量可能也一樣——放到最大,以至於我離開那排建築50多米打手機還是幾乎聽不見。我的第一感覺是:這裡像一個蹩腳的鄉鎮級的大酒吧。更糟糕的是會場裡前面是一大片草地,走了一遭,我的旅游鞋裡早瘀滿了冰冷的泥水,回到“雪花棚”,小張小秦他們也來了,還有他們的同學張青,買了大包小包的食物,看著濕漉漉的桌子椅子,還有腳下半寸深的積水,大家都有點發蒙,秦嶺還試探性地問我:“要不要換個地方?”我明白這次就這樣了,認命吧,於是決定坐下來。小舞台上的表演自然不會好,那些所謂的演員都不知道是些什麼人,音量大得耳膜生疼。我想既來之則安之,就當瀟灑走一回吧。於是要求自己盡量融入這裡的環境,酒上來了,是一扎扎黑啤,猛喝一口,麥香醇厚。周圍的酒客不斷有人起哄,我突然覺出他們的可愛來:他們借酒撒瘋,自得其樂,同時也制造了氣氛,至少讓我逐漸有了點感覺。特別是我們旁邊的一伙江蘇人,男男女女都是海量。在主持人拍賣來歷不明的字畫時(全場的節目居然沒有一個跟啤酒有關,大家可以想見參展廠家的策劃水平如何,或者說用心與否了),他們買下了幾乎一半的展品,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是“托”,“酒托”。突然他們中一個身不高體不壯的男子站上桌子,端起一個帶腳架的啤酒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那架勢活像一個在舞台上端著帶腳架的話筒飆歌的搖滾歌星,人們轟然叫好,在主持人的帶領下有節奏地拍手給他鼓勁。一開頭他喝得很快,後面就困難了,畢竟有五六升酒啊,酒從他嘴邊嘩啦啦地流到他的胸口,沒有人喊“作弊”,不管怎麼說大家也是開了回眼吧。“倒完”那些酒,他面色蒼白,眼睛發直,大口喘氣,我真擔心他會突然倒地,過了一會輪到一位靚女表演了,雖然只是一升的杯子,但女士的豪飲更讓觀眾熱血沸騰。

現場太吵了,面對面講話都聽不清,我們也只有互相頻頻碰杯,別說了,喝吧。漸漸有了幾分酒意。才九點多鐘,那伙江蘇人就要撤了,說要開車趕回南京去,我們覺得不可思議,但佩服他們的酒量,便向他們舉杯送別,他們大聲喊著什麼,我們干脆湊過去,男男女女擁在一起,臉色漲紅,嘴裡各自說著“到XX你找我喝”之類的豪言壯語,一米之外就是大風大雨,那場面,有幾分悲壯。我覺得一旁的鶴正也感受到了什麼,就彎腰對著他的耳朵大聲喊:“是個男人就要敢愛敢恨,敢做敢當!活,要活得痛快!死,也要死得痛快!來,我們干!”剛滿七歲的他端起媽媽的酒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放下杯子,我看見他的眼裡溢滿了淚水,當然,我也是。

後面發生的事由於我的意識模糊,所以寫下來的只是記憶的片段:人們逐漸散去,留下來的玩得更瘋了,我們身後的幾個女孩子赤腳跳到長桌上蹦起迪斯科來;小秦不知什麼時候上了舞台,和一群人(其中有一個老外)一起盡情搖擺。。。。。。

出了門我們很幸運地攔到了的士(小張他們好像花了一兩個小時),講好五十元回到住處,車一開,風一吹,我就吐了。回到房間,想吐卻吐不出來,用手摳喉嚨都沒有用,更覺難受,坐在馬桶蓋上喘粗氣,不知不覺竟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干干淨淨地躺在床上,我都不知到自己怎麼洗澡、上床的。聽妻子說昨晚我們一共叫了八扎黑啤,兩扎鮮啤,三升一扎,小張小和鶴正基本沒喝,她和小姜只喝鮮啤,也就是說我、小秦、張青平均每人喝了八升黑啤,怪不得我會倒也呢。

七、傷離別

十二日中午張青請我們吃飯,又叫上了七八瓶啤酒,我一看到酒就想吐,趕忙表示不能再喝了,席間倒是妻子不斷起身敬酒,還聲稱是我“靈魂附體”,為俺掙回不少面子。張青做國際貿易的,和朝鮮打交道很多,他說一到朝鮮人家就把他的證件全收去了,去哪,和誰接觸都有人“關照”著,朝鮮很多人的月薪只有七八元人民幣,朝鮮的船長跟他索要十只雞鴨作為“小禮品”等逸聞,大家又是一陣唏噓。。。。。。

我們打算周一就回去,為了趕火車方便,決定搬到我父母住的地方,那裡離火車站很近,打的十分鐘就到了。我把這些情況跟小張他們說明,意思是明天他們不必送行,由於他們出來已經好多天了,而且畢竟都是上班一族,所以他們說吃完飯就回泰安。妻子瞅個空悄悄問我是否要偷偷塞幾千塊錢到小張的包裡,我想了一下,覺得不妥:明人不做暗事!這樣做可能既傷害自己又傷害別人。來而不為非禮也,以後我們找機會回報他們。

小張幫我們攔了一輛的士,我們就這樣告別了相處一周的山東朋友們,從泰安到曲阜再到青島,我們朝夕相處,居然沒有找到一個機會痛痛快快地對酒當歌,暢談人生幾何,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十二日晚上,在父母的朋友李阿姨家吃完晚飯,安頓好鶴正,我和妻子終於有時間做我們在旅行中最想做的事:逛逛青島的老街區,看看(最好能體驗一下)本地人是怎麼生活的。在我們走過的四方區,出門納涼的居民有的踢毽子,有的拉琴唱曲,當然少不了交誼舞;東北菜很受歡迎,不知是否意味著東北人很多;一個警察走過來,一條街上的小店紛紛熄燈關門,招牌都是“美容、洗發”;小餐館隔幾步就有一家,門口都有裝鮮啤的鋁桶,下酒菜一般是海味燒烤,烤魷魚兩三元一只,便宜極了,我極想找一家做下來吃點喝點,無奈醉酒傷身,一點食欲都沒有,徘徊許久還是離開了。。。。。。

八月十三日早晨,我們一家老小登上了從青島開往廣州的列車。

放晴了。天空被洗過了,萬裡無雲;太陽也被洗干淨了,陽光特別耀眼。車窗邊,我們默默望著外面的風景,想像著藍天白雲下的泰山、青島,那該是一種什麼景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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