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敦煌:古絲綢之路上的明珠寫敦煌,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沒有些文化,是寫不好的,偏偏我就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
一說敦煌,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將其等同於莫高窟。確實,敦煌莫高窟在中國人心中的地位太重了。其瑰麗的藝術光輝使我們自豪的將其與長城、絲綢、瓷器、書法等一起列為中國古代文明的直接代表。莫高窟裡隨便一個飛天圖,便足以艷驚世界。無怪乎敦化市將一座反彈琵琶雕像矗立於市中心,夜晚它流光溢彩,散發著東方神韻的迷人光芒。
敦煌是璀璨奪目的,敦煌也是黯然神傷的。區區一個王道士遠不能承擔那個愚昧昏聵年代的重大又尋常的錯誤,那是時代的錯誤,民族的悲劇。
此行敦煌,重點放在自然風光。選擇了距離敦煌市區170余公裡的雅丹國家地址公園和市郊的鳴沙山月牙泉。
我懷著對雅丹壯麗景觀的憧憬跨進了出租車。連續三小時的奔馳,卻讓我的血液一點點冷卻。車過土揚,幾乎不能看見前方的路,我掩鼻咳嗽,咳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以此來掩飾內心的悲涼。
任何一點細微的生命的痕跡,都讓我們興奮良久,隨即又陷入深深的荒蕪。這種干涸和荒蕪,讓我在後面的幾天都緩不過勁來。在敦煌開往嘉峪關火車上的洗手池,當我看到“請節約每一滴水”的宣傳語,再望見窗外那鋪天蓋地的戈壁,滿心酸脹。每一滴水,都讓內心充滿犯罪感。所能做的,只有將水龍頭開的小些,再小些。
有一段路兩旁的沙地上隆起一個一個的小堆,上面有一些叢生的針葉狀植物,不曉得是否頑強的沙漠紅柳。司機說你仔細看那沙堆,都在同一個迎風面而成削平狀。看了一下,確實如此。他說那是風的作用。風,吹散了沙,植物的根暴露出來,漸漸就枯死了,但種子吹向了前面,又頑強的生根,發芽。於是,在每一個沙堆都看見同樣的景像:一面傾斜的削平,暴露出枯死的根系;另一面,是生命如花的招展。植物與自然的抗爭,便這樣在厲風中默默的持續。
要去雅丹,玉門關是必經之路。於是,不論你是否走近去看那荒漠中的土墩,都要交上一人40元錢的買路錢。如若近前,去洗手間,一元,聽兩句講解,兩元。我雖早已得知,仍心不能平。好像後來的雅丹,在收取剛剛上漲到70元的門票後,依然要每人一元的如廁費。當我與收費人分辯,人家振振有詞的回答:“我們這裡 缺水,環保廁所裡用的塑料袋袋,是從上海空運過來的…”我語塞…似乎突然明白,羅小虎為何能在這片戈壁邊緣用一泓清水便打動玉蛟龍驕傲的心。
貧困和偏遠,似乎逼迫人們想出一些生錢之道。但只拿貧乏做理由,在短暫的利用先天資源生財之後,可曾認真考慮今後持續的發展?或許他們的眼界,遠不能看到如此之遠。這種心靈的荒蕪,比起那干涸的戈壁,更讓人難過。
關城都尉府的遺跡,被鐵柵欄簡單的圈起,憑游人在風中默念它走過的千百年蒼涼歲月。我在忿恨之余,不停的吟詩,希望能借精神的慰藉,戰勝物質的痛苦。“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而雅丹,這個羅布泊邊緣的魔鬼之城,在風中嗚咽,似乎在哀悼那永遠沒能走出羅布泊的余純順,更似乎為這片荒漠的土地悲哭。
風,好大,用頭巾掩住口鼻,頭發仍在風中亂舞。舉目四望,鬼斧神工的土堆,是風的傑作,是歲月的痕跡,是自然的偉力。人,立於其中,很容易發現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為力。
只看了大概十分之一個景區,因為若想看更精彩的十分之九,你得再花200塊坐越野車深入進去。想著趕在鳴沙山日落前登到沙山頂上,略帶遺憾的離開了。
月牙泉的照片,是很多年前看到的。當時尚未熱愛遠足,但有一顆熱愛自然的心。
那是張日落時分的月牙泉。具體影像,今天已經不清晰,唯一的記憶,是一片暮色的荒漠,一灣小小的閃閃發光的月牙兒似的清泉,讓人驚嘆,讓人心馳神往。
攀爬沙山的路,顯得如此漫長而艱難。走一大步,退一小步。仰頭,那綿延的沙脊,似乎永無止境。停步,大口的喘息,鼓勵自己加油。眼看著太陽漸漸西斜,時間在爭分奪秒中煎熬。
終於,能看見泉水的一角,更多,越來越多,一個完整的月牙……我們忍不住雀躍,差點滑下沙山。金色的太陽的余暉灑滿沙山,灑滿月牙泉,一切籠在靜謐的心跳中。
那天,天氣極好,不僅有日落,更有彩虹,雖是短短的一段,但在這樣干燥的地方,已經極為難得。優美的沙脊線,金色的月牙泉,夕陽下緩行的駝隊…化作記憶中最難忘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