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記-跋涉甘孜

作者: 姚建靜

導讀 作者:姚建靜 ( 07-10-23 )□ 所達區域: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 所達景點:成都、雅安、二朗山、瀘定、海螺溝、康定、折多山、新都橋、剪子彎山、卡子拉山、理塘、海子山、稻城(桑堆、茹布查卡、亞丁) 旅行還沒開始的時候,我就被交通食宿的瑣碎折騰得疲憊不堪了: 先是去往成都的機票價格因為黃金周的臨近和各種展會的召開遲遲下不來;接著有若干個已經 ...


作者:姚建靜 ( 07-10-23 )□ 所達區域: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 所達景點:成都、雅安、二朗山、瀘定、海螺溝、康定、折多山、新都橋、剪子彎山、卡子拉山、理塘、海子山、稻城(桑堆、茹布查卡、亞丁)

旅行還沒開始的時候,我就被交通食宿的瑣碎折騰得疲憊不堪了:

先是去往成都的機票價格因為黃金周的臨近和各種展會的召開遲遲下不來;接著有若干個已經確認報名的驢友突然地放了鴿子,導致人均車租上升;從搜集到的旅游情報看,由於存在天氣、路況、車況、人員健康狀況等諸多不確定因素,我們每日的進程都無法准確預估,因此我不可能像以往的活動那樣事先訂好客棧,這也意味著大家的正常休息無法得到保障;另外,我的行囊在一開始就比我希望的要沉重得多;最後,也是最糟糕的一點:直到出發的當天、直到在成都全員集合,我才正式與我此行的另外9個伙伴見面……

第一個晚上就沒能睡好,黑夜裡,我反反復復地問自己:未知的高原反應會對我們產生怎樣的影響?面對漫長的跋涉和無定的食宿,會有人半途而廢嗎?萬一出現重大變故,我是否要不惜一切代價獨自走完全程?

我不能回答自己,但我明白這已注定是一次格外艱苦的行旅了。

西行的腳步不能停留,我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虔誠的僧人!

【川藏線:蜿蜒向西】

2007年9月15日晨,一輛17座的EVCO,一行男女10人,由成都出發,沿川藏線,顛簸向西。

川藏線,是318國道的一部分,更是連接成都與拉薩的第一條公路。

中國西南部經濟和文化的交流,在很長一段時期內,都維系於那條逶迤在橫斷山脈和西藏高原間的茶馬古道:高峻的地勢、艱難的路況、2400多公裡的路程,即便是良駒,也需行走半年之久——在那首曾經風靡全國,如今我還能哼吟幾句的《歌唱二郎山》中,便描繪了這一歷史背景:“二呀麼二郎山呀高呀麼高萬丈,古樹荒草遍山野,巨石滿山崗;羊腸小道難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擋那個被它擋……前藏和後藏真是個好地方,無窮的寶藏沒開采,遍地是牛羊…”

1954年12月,一個浩大的修路工程在歷時四年多之後終於完成——川藏線問世了。

而今,川藏線輸送的不僅有生活和生產的物資,還有無數迷戀著那方水土的驢友。對於驢友們來說,川藏線,是名副其實的“中國最美麗的景觀大道”。

我們此行的終極目的地稻城亞丁,地處偏遠,沒有飛機和輪船可以抵達,唯一的通路,就是這川藏線,而在川藏線上,我們的汽車即便全程疾駛,在不出任何意外、沒有任何阻礙的情況下,最快,也需要整整三天的時間。

第一日由成都出發,走成雅高速。在素有“川藏公路第一險”之稱的二郎山隧道口逗留片刻,然後就用十幾分鐘的時間輕松“穿”越了曾經是“天險”的二郎山。過二郎山,溯大渡河而上,經瀘定,便順利到達位於貢嘎山北端跑馬山麓的甘孜州首府康定。

出康定,翻越此行中的六座大山之一的折多山。

折多山的最高海拔為4298米。在開始翻越折多山時,路況就開始發生變化:拐彎與拐彎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幅度越來越大,有時幾乎是連續轉圈,前後上下的山路上,隱隱約約,盡是急剎車的聲音。假如忽略車的存在,我整個兒便是在雲際和不可知的蒼茫天地間翻越旋轉了。

耳膜劇烈地疼痛著,我的mp3裡傳來隱隱的歌聲:“格桑花開過,就在雲深處……天路中身往何處……”

【新都橋:塞外江南】

公路兩旁散落著三三兩兩的藏寨,挺拔的青楊在風中清脆地翻動著葉片,山坡上成群的牛羊安祥地吃草,馬兒們躲在一旁耳鬢廝磨,那放牧的藏民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他目光的對面,是夕陽下彎彎的小河,波光粼粼……

在心驚膽戰中翻過折多山之後,眼前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幅田園牧歌式的圖景,令我幾疑夢中。

直到司機停下車來,示意我們拍攝,我才敢確信,我們已經到達了傳說中的新都橋:這是多少攝影師夢寐以求的塞外江南阿!

實際上,新都橋是整條川藏線的南北分界點:南去理塘方向為川藏南線,北向塔公、丹巴方向為川藏北線。無論走哪一條線,都需要經過這裡——所以,它的美似乎也是南北特征的大揉和,獨具個性。

正是青稞成熟的季節,片片亮麗的金黃為連綿的山體和開闊的草原形成增添了樸素的凝重感——恍惚中,我有些兒迷醉。

Mp3裡放著一首又一首的藏歌,那些奇異的語言仿佛來自另一個星球:但我不需要翻譯了。

空氣頗涼,可我沒有多余的精力考慮冷暖:我仿佛只有不斷按下快門,才能夠表達此刻心中的激越和歡喜。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司機催促我們上車去尋住所。於是我在顛簸中去探那路邊一家家陌生的藏居。

在一個種滿了鮮花的院子裡,我邂逅了一個綻放著靦腆笑容的女孩兒,她告訴我那些滿院子開著的鮮艷的小花都叫格桑花,藏語叫“格桑梅朵”,意思是幸福吉祥的花兒。

我於是知道了:用來辨別格桑花的特征,並不在於幾瓣幾朵、何莖何葉,而在乎生命力的強韌。在藏區,那些無名的小花,自生自滅,無俱霜雪,陽光下、風雨中,它們總將單純潔淨的的目光撒向天空和草原——盡管不是高級的生物體,但並不妨礙它們擁有美好的姿態和高貴的品質。

我給女孩兒拍了張照片,留下了她的純樸和甜美,然後便離開去,在離新都橋鎮不遠處的一處旅舍住下。

安頓好行李,大伙兒摸索到一個藏民開的小飯館裡用了晚餐。我不知怎的喝了兩口青稞酒,一不小心上了頭,臉上一直熱熱的,有點暈。在迷迷糊糊中,聽到老板的朋友衝著我們唱歌,而我們則反反復復地道著“扎西德勒”告了別。

冒著雨回到旅舍,草草睡下了。半夜好像醒來過,記得頭隱隱有點疼。

【理塘縣:世界高城】

9月16日,起個大早集合,依舊隨車向西。

正趕上學生上學的時間,一路上很多孩子向我們行少先隊隊禮,我們也便搖下車窗向他們揮手致意。

開出新都橋,山路又現蜿蜒,在急流深澗和高山雪峰之間險像環生。至雅江時,沿途開始出現浸在微雨中的農莊:深色的木籬笆、金黃的向日葵、黝黑的小野豬、鮮艷的藏民居,組合成風致獨特的西部田園圖,無限綺旎。

我趴在掛著雨珠的車窗上靜靜觀看,覺得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美妙,它們是如此的不同,若不親自來到,怎麼能想像得出呢?!

中午時分,我們在距離理塘100多公裡的盤山公路上遭遇了堵車。兩輛相撞的貨車將一條並不寬闊的盤山公路塞了個嚴嚴實實,前來營救的吊車在排障過程中又莫名其妙的壞了:這直接導致了我們長達五個小時的滯留。

原本打算當日趕到稻城,但這樣一來,我們只能改住理塘。

翻越海拔4699米的剪子彎山和4718米卡子拉山,於黃昏時刻抵達理塘。

理塘最高海拔470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鎮。

整個集鎮灰蒙蒙的,我一個人下車尋找旅店。大家沒心沒肺地待在車上,看上去清一色的有氣無力。一番折騰後總算落實了當日的住宿,然後我便無奈地發現:我高反了!

耳鳴、頭疼、眩暈、惡心……

這且不算什麼,可怕的是嘔吐——吃什麼吐什麼,包括水和藥物!

因為沒有藥物的幫助,所以一切症狀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除。我只好一邊餓得眼冒綠光一邊把胃裡的雜物清了干淨。

心髒越跳越快、血管愈流愈急。我躺在被窩裡向神靈禱告,希望自己快點入眠。沒睡著,卻發現同伴們都在輾轉反側,遂暗嘆:自然的力量如此強大,無論我們的身份如何,裝備如何,來到高原,幾乎都逃不脫這樣的一關。

聽司機說,過了理塘,後面的高反就無礙了。我於是慶幸我們中間沒有人敗在高原反應這關上。

高原,或許就是用這種辦法,來阻擋人們親近它的腳步,從而保護自己的生態平衡不被快速破壞吧?但綺麗的風光又常常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對於天生愛美又渴望征服的人類來說,這恐怕是一對永遠無法解決的矛盾了。

9月17日,早早起床,上街喝了一碗米湯。

一位年輕的藏族小伙道著“扎西德勒”上來搭話,問我是否需要租車。我這才想起半晌不見司機了。催人去問,才知道:車凍住了。兩個司機師傅和從外邊修理鋪搬來的救兵共同鼓弄了一個多小時,才算勉強發動起來。

開出理塘就是毛埡大草原,早晨的陽光灑在濕漉漉的綠色上,四周除了風聲一片寧靜。

司機提醒我們可以停下來拍攝,但大家只是呆呆地看著,誰都沒有響應。

直到看到兔子山,氣氛才重新熱鬧起來。

盤山公路上不便停車,我們便請司機以最慢的速度移動,所有的相機和攝像機都探出窗外,但聞一片哢嚓之聲,遠遠的兔子就這樣被我們捕捉到了膠卷和內存條上。 過兔子山,又一輪困意尚未襲上,司機便將車停住,轉頭向大家道:“海子山到啦”,我一聽,二話不說,搶了三腳架便下了車。

【海子山:亙古蠻荒】

海子山是整個青藏高原乃至全世界規模最大、最典型的古冰帽遺跡,人稱“稻城古冰帽”。而我們下車拍攝的這個海子,便是海子山最大的高山湖泊:藏民視為聖湖的興伊措。

海拔4420米的興伊措,是遙遠年代遺留下來的冰蝕岩盆,她有著近乎失真的瑪瑙一般的藍色,在冰涼的空氣裡,就像一只冷峻而高傲的眼——我仿佛能透過她那深邃的藍色,看到第四紀冰川和喜馬拉雅山造山運動的宏闊場景。

這片土地上存留著大地最古老的記憶和自然最純淨的靈魂。環繞著興伊措的那些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花崗岩石,那些學名叫冰川漂礫的物質,每一顆,都隨日月更疊,穿越了千百萬年的時光。它們光滑的形狀、碩大的體積,在初秋的蕭索裡,配合著幾株雜生的野草,強烈釋放著原始蠻荒與混沌的氣息。

天高雲淡、亂石荒原……這曠世的沉寂催生了我不思議的茫然:從宇宙形成到地球誕生,從單細胞生物繁衍到恐龍絕滅,從人類的必然出現到我的偶然降生——我能感知這些變化,但這些變化感知不到我。

為什麼我是人類而不是守護著興伊措的無數山石中的一塊?為什麼我站在2007的當下而不是億萬年前的瞬間?為什麼是我千裡迢迢來探望它而不是它穿越時空來尋訪我?

這之間究竟有沒有區別?

我到底是誰?我從哪裡來?最終要到哪裡去?

沒有人回答我,拍完照片的人都回車上去歇著了。

空氣裡的氧氣似乎稀薄得可憐,我忽然想到了智者們正在探索的未來生存空間——那顆親切而神秘的火星……

【桑堆鎮:美麗蒼涼】

繼續西行,中午時分,我終於在路牌上看到了稻城的字樣。隨即便進入桑堆鎮界內。

公路修得平整,視野寬闊。從車窗望出,可以看到兩旁是開闊的牧場,石砌的藏居門前堆著鋸好的木頭,鮮艷的格桑花迎風搖擺,低矮的圍欄邊,幾只黑色的犛牛恬淡地踱著步……無盡的色彩向我紛湧而來,又落跑而去——我在心中跟自己說:就是這樣,永不下車,也是可以的。

 不遠處高高的山腰間,有一排紅色的屋宇,那就是紅教的蚌普寺了。

1144年前,一世噶瑪巴·都松欽巴覺悟贊譽:“我走遍藏區,來到此地。這裡風景秀美,牧草豐茂,六畜興旺,佛光普照。我願在此修建寺廟成就功德”

我無力在這裡修廟建德,但所幸,我可以在這裡攝影留念。

一條彎彎的小河,一片挺拔的青楊,一塊紅色的草地:它們曾經由攝影師的手走進一個又一個攝影作品,又從那些攝影作品中走出,一次次照亮我黑色的眸子……

正當我全神貫注時,幾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孩子便圍了上來,伸手討要食物和銀錢。我本想把帶來的糖悉數分給他們,但司機卻堅決制止了我。

當車再次發動的時候,我轉頭看這美麗而蒼涼的桑堆和那些兀自站在路中央目送我們漸行漸遠的孩子,不知怎的,期待注視它的目光少一些,再少一些……

【香巴拉:稻城亞丁】

有一個美麗的地方

人們都把它向往

那裡四季常青

那裡鳥語花香

那裡沒有痛苦

那裡沒有憂傷

它的名字叫香巴拉

傳說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說起“香格裡拉”,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它因英國作家詹姆斯.希爾頓所著《消失的地平線》而聞名於世,但實際上這個詞的前身乃是藏語的“香巴拉”,意思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那兒有雪山、草地、湖泊;有善良純樸的居民、寧靜安祥的村寨、和諧相處的生物……

很多地方都自稱是香巴拉,但一直以來最有競爭力的只有三處:雲南迪慶、西藏墨脫、四川稻城。

稻城為世人所知的時間並不長。七十多年前,美國探險家約瑟夫·洛克在《美國地理》雜志上發表了一篇文章,首次向世人展示了稻城驚世駭俗的風光以及當地民族的生活。

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並走近它——很多朋友告訴我:稻城是藍色星球上的最後一片淨土,如果你不相信天堂,那就去稻城看看。

於是我來了!

駛出桑堆鎮,稍時便抵達稻城縣城。

縣城很小,但客棧的主人卻很熱情:在我們的軟磨硬泡下,他幫助我們和當地的藏民聯絡上,商定了晚上“偷渡”亞丁的事宜。

其實我從准備此次旅行的時候便在擔心著是否能進入亞丁了——即便在我們已經抵達稻城境內之時,我對此仍毫無把握。

早有通告說亞丁景區正在全封閉整修,而開放的消息卻遙遙無期:眼看大伙兒那樣渴望與神山的相見,“偷渡”,幾乎是唯一的辦法了!

但就算是偷渡,也是未必能夠如願的。

我便想:隨緣就份吧!實際上人生所有的夢想都只能如此,努力不努力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成功不成功則是上天的判斷。 隨意找了個飯店解決肚子問題,然後去位於稻城縣城東南3千米的貢巴山北麓茹布查卡溫泉狠狠地泡了個舒坦。

泡罷溫泉便回客棧分揀行李,至入夜時分,跟了前來接頭的藏民,進軍亞丁。

亞丁是稻城的核心,而佛名為三怙主雪山的三座雪山則是亞丁的核心了:當年蓮花生大師為貢嘎日松貢布開光,為三座雪峰加持,將海拔6032米的北峰仙乃日命名為觀世音菩薩,海拔5958米的南峰央邁勇和東峰夏諾多吉分別為文殊菩薩和金剛手菩薩。

三座雪峰呈“品”字形,雪峰周圍群峰林立,甚為壯觀。多少年來,它們一直是藏族人心目中的聖地——幾乎每個藏民都以能看到三座神山為莫大之幸事。

只是出發前驢友們一再提醒我:能否看到三座神山,是要憑機緣的,慢說亞丁還封閉著,即便開放了,若天公不作美,仍難謀神山之真面容。我的千辛萬苦,到最後也許就付諸東流了。

但我既然決定要來了,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盡力一試的。

17日晚入夜時分由稻城縣城出發,跟隨向導,一路躲崗哨、避盤查、過草地、涉激流、翻山嶺……期間,不斷有人跌到,並接二連三地受傷;有人摔了裝備,情緒消極;有人甚而後悔出來了,嚷著要回去……在冷夜中,我們從身體到精神都歷經了概念中只有紅軍長征才需要承受的艱難,方才進入亞丁村。

這裡的驚險和坎坷,超出了我在旅途開始前的擔憂,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後怕,不能細提。

抵達亞丁藏民家休息的時候已是18日的凌晨3點多。大伙兒草草啃了些干糧,便蜷在大通鋪上歇了。寒風從木板中透出,我擔心著剛才嚷著要回去的同伴,怕因為經驗的不足和體力的消耗體質虛弱的同伴,半夢半醒地躺了兩個小時,便起來到廚房中烤火。

向導大叔和藏族阿媽在火塘邊說著話,酥油茶在爐子上煮著,旁邊放了做糌粑吃的青稞面——我瞧著,有些兒恍如隔世。

大叔讓我將鞋子脫下來烘烤——這一宿,它和我的褲子在跋山涉水中都已濕透,覆上了厚厚的泥漿,這會還沒濕漉漉的,粘在身上甚不好受。

不一會馬夫們陸續牽著馬和騾子來了,我便匆忙穿上鞋去喊大伙。5點半光景,10個人便都跨上坐騎,向那三座神山進發了。

寒夜幽冷,山溪蜿蜒,白馬的蹄聲清脆,載我沿那溪邊狹徑一路南行。

一輪清月還在嶺上,但掩不住繁星——繁星,我想起了冰心的《繁星》:

繁星閃爍著

深藍的太空

何曾聽得見它們對話

沉默中

微光裡

它們深深的互相頌贊了

……

心靈的深深處

宇宙的深深處

燦爛光中的休息處

……

仿佛記得小學課本裡曾講述一代天文學宗師張衡兒時看星星的故事。

我並無志願從事天文學,也不必效仿古代的太史令,從星像中分析晴雨、甄辨禍福,盡可憑浪漫主義的情懷,去尋找牛郎織女的蹤跡,印證蘇軾“大星光相射,小星鬧若沸”的情境。

有人開始說話,馬夫示意大家禁聲,我遂想起“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的句子——莫不是那虔誠的藏民怕我們的莽撞驚擾了神山上的菩薩?

這樣想著,天已經不知不覺亮了,星星躲藏到晨曦後,陽光從樹林的間隙射進來,周圍忽然熱鬧起來:雪峰、冰川、森林、溪流、瀑布、草甸、湖泊……都一股腦兒湧入視線。

在沒有心理准備的情況下,仙乃日神山就那樣真實地出現在我眼前了。

攻略上說,此地曾挖掘出恐龍化石——這證明了仙乃日的質樸而真實的美艷已經不聲不響地存在了幾億年。

仙乃日腳下開闊的河谷間,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嘛呢堆。據說,那是前賢聖人留下的宏願。春夏秋冬,它們一直肅穆地站在雪山腳下,記錄並展示著這片土地的滄桑和神秘。陽光燦爛地照在河谷間濕漉漉的草甸上,空氣涼絲絲的,有淡淡的香草的氣息,不遠處的雪峰特別有質感,立體且真實。

我打開相機,用近乎虔誠的姿態去定格那些從未相識的山岳和花草。

耳邊響起歡快的藏歌:“望著你雪山聖潔的光芒,讓我慢慢融入你深情的歌唱……”我想:也許長久以來藏族人對自然的敬畏和虔誠根本就來自他們身處的自然本身吧。

著名攝影大師李元先生說:“亞丁就是1000年以前的瑞士風光……我認為亞丁就是香巴拉”——關於香巴拉,我想我的理解恐怕還似是而非,因此不敢議論李先生的判斷,但也覺得這綺旎純淨的風光,在尋常的景區是無法看到的。作為香巴拉的主要角逐者,它絕非浪得虛名。

馬夫的口中還在吟誦著經文,我想:也許每個藏民心中都有一座神山,這神山是他們心靈的歸宿,失去它,生命將失去平衡!

走出洛絨牛場後,我們穿過衝古寺,在卓瑪拉措聖湖邊玩了會,去看了離仙乃日最近的珍珠海,便策馬返回。

白馬的蹄音嘀篤,我意識到這是別離的聲囂了。回頭再望那雪山,夕陽下依舊不變著莊嚴,億萬年對她們來說,或許只是佛前的一剎那。

我在心裡默默祝願:扎西得勒!

當晚返回稻城休息,之後便沿原路往成都方向返回,途中在康定休息了一宿,至瀘定境時又到海螺溝走馬觀花了一番。9月21日,車出瀘定,經雅安後抵達成都。

當車在武侯祠門口停下時,我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再次想起唐玄奘,我開始隱隱覺得:在他西行求經的道路上,由裡程的漫長和地形的險峻造成的艱苦,並不是最主要的!

會合了我在成都的朋友,定下次日出發去阿壩州紅原的行程,然後便歡歡喜喜地上街買了件新衣裳——明天,我的旅途仍將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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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爾寺山遠眺)


(亞丁.神山仙乃日)


(央邁勇神山下的神奇生命)



(稻城桑堆鎮.紅草地vs青楊林)



(經幡)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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