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這高高的興安嶺--上海漠河自駕游記(上)

作者: 行走之間

導讀走上這高高的興安嶺---上海漠河自駕游記(上) 熬過漫長的五個月,終於等來十月長假,這次選擇了漠河。為了節省時間也因為獵奇,我們選擇煙台乘坐滾裝船連人帶車擺渡到大連。一路掠過東北平原,從大連經哈爾濱穿過五大連池到達嫩江市,一夜無話。次日,在嫩江上一座搖搖晃晃的浮橋邊繳了10元過橋費,小心翼翼地駛過就進入了黑龍江大興安嶺地區。嫩江的這邊是瓦� ...

走上這高高的興安嶺---上海漠河自駕游記(上)

熬過漫長的五個月,終於等來十月長假,這次選擇了漠河。為了節省時間也因為獵奇,我們選擇煙台乘坐滾裝船連人帶車擺渡到大連。一路掠過東北平原,從大連經哈爾濱穿過五大連池到達嫩江市,一夜無話。次日,在嫩江上一座搖搖晃晃的浮橋邊繳了10元過橋費,小心翼翼地駛過就進入了黑龍江大興安嶺地區。嫩江的這邊是瓦房樓宇,而對岸映入眼簾的是成片荒蕪的黃土地,稀疏的白樺和深淺不一的蒿草讓人望不到遠方,汽車只能沿著前車的車轍在土路上顛簸,車後揚起滾滾土浪。後來知道,此刻已經開始了穿越大興安嶺的旅途。這次出行除了我和夫人屬於50年代之外,還有攜程旅友福娃生於70年代、田苗則是80年代,正好構成三個人物時代。之所以選擇穿越大興安嶺,是因為那片森林曾經在1987年遭受過駭人的火災,更因為諸多親朋好友曾經在那片土地上插隊,當然,還因為那裡有著名的北極村,北緯66度34分,北極圈範圍!靠著導航儀的指引,汽車沿著土路尋找新修的111國道。才駛出4、5公裡就發現這是一條廢棄的道路,路旁森林漸濃,蒿草漫漫,已經長到道路中央,連原有的車轍裡也高高低低長滿蒿草,各種城市裡從未見過的美麗鳥雀,嘰嘰喳喳在樹叢草堆裡雀躍,唯獨兩邊高高的白樺和許多不知名的大樹顯示出這裡曾經是一條道路。9月,江南還是一片蒼翠而這裡蒼茫的森林一派金黃,樹葉金黃,長到道路中央的草地也是金黃,金黃色的漫漫落葉鋪滿大地,在陽光下整個就是一條金光大道!三個女人由驚訝而興奮,忘乎所以地到草地上奔跑,在樹林裡找野果,繼而又爭先恐後地攝影,等找到新修的111國道,已是中午時分,路口執勤的警察看著我們發笑,指點說:這下不用找了,順著這條油路,不用拐彎可以一直開到漠河北極村。一條嶄新的柏油路展現在眼前,道路前方是廣袤的原野,遠處沒有山,沒有樹,沒有房屋,一望無垠的是耕作過的黑土地,呵呵,黃土地變黑了。“走上這呀高高的興安嶺,我了望南方嘍,山下是茫茫的草原,那是我親愛的家鄉……”我打開CD,關貴敏的歌聲讓車廂裡熱鬧起來。夫人“哢嚓,哢嚓”不停地用照相機抓拍,還順口說句“真是太美了!”福娃則一會兒說:看呀,看呀!這下知道什麼叫遼闊了吧。一會兒說:真是不虛此行!最為文靜的是田苗,嗯嗯地說:嗯,真美,南方可沒有這麼壯美的景色。福娃多次參加過結伴同游,是個見多識廣的發燒級旅友;田苗小小年紀獨自游覽過中國四大名窟,稱得上發燒級獨行俠。隨著油路的延伸,大興安嶺的原野越發稠密起來,大片金黃色的森林在道路兩邊展現開來,我們開始進入大興安嶺林區。在加格達奇稍事休整之後,便上了加漠公路,進入更加濃密的大興安嶺森林深處。下午4點到達塔河加油時,不料遇上停電沒法加油,問下一個加油站距離多遠,加油站老師傅回答“有60公裡”,看看油表覺得再開60公裡問題不大,抬頭看天色尚亮,決定趁早繼續趕路。不料我們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越靠近北極圈天黑得越早越快,駛出半個多小時,天色驟然暗下來,黑得快也黑得透,五點多鐘就像南方的深夜,看看路碼表已經60多公裡過去了,可是道路前方沒有一絲燈光,更別說加油站了。北極的夜色濃烈,伸手不見五指,在曠野密林裡僅靠車燈繼續摸黑行駛,要命的是燃油耗盡的警告燈此時一閃一閃地亮起來,我心驟然收緊:最多只能開50公裡了!要是找不到加油站只能停車在車裡過夜,而當地半夜最低溫度已經是零下6度,停車過夜非凍壞不可。暗暗看了看溫度表,顯示車外溫度已經降低到4度,我一邊駕車,一邊作了最壞打算,出門前曾經聯系過漠河的一位司機向導,留下了他的手機號,實在不行只好聯系他送油過來。可是,即便能聯系上,漠河到這裡有100多公裡,談何容易!三位女士知道這時的處境,為了不讓我增加負擔,盡量輕松地交談著。就在路碼表指向100公裡的時候,前方隱隱約約亮起一簇燈光,福娃先發現:是加油站!夫人長出了口氣:總算找到了。田苗還是不慌不忙地嗯嗯。塔河的老師傅,你可嚇壞我們了!這個地方叫“盤古”屬於黑龍江省,油價每升6.29元,是全國之最。油加滿了,人也隨之精神煥發,問清前方不遠有林區小城阿木爾,便驅車出發,雖然天還是那麼黑,可是心境大不一樣,很快進入阿木爾找到氣派的阿木爾賓館,意外的是諾大的賓館只開放一樓,而且沒有洗澡,這對南方人是極不適應的,唯一有洗澡的豪華套房只供應處級以上干部,不對外開放。我們無奈地哼哼著,看看手表晚上7點還不到,導航儀顯示下一個林區城市圖強約半小時車程,決定繼續趕路,沒想到我們再次犯了個錯誤。趕到圖強之後發現,大街上燈火通明,可所有的飯店賓館全部關門,找到圖強賓館可以看見門裡亮著燈光,便上前敲門,不料再次被告知:不但能洗澡的客房沒有,連不能洗澡的客房也沒有——和阿木爾一樣,豪華客房只接待處級以上干部。看著服務台上無動於衷的接待小姐,我們全都懵了。我出來在大門口點起根煙來,這時,她們可以驚慌,唯獨我不能緊張。一個森林警察從屋裡出來,嚴肅地招呼:同志,這裡是林區,室外禁煙,犯禁要拘留的。我還處在緊張之中,猛然聽到這話,又是一驚,連連打招呼“對不起,我們剛從外地過來,還不知道。”邊說邊趕緊掐滅了煙。森林警察看看車牌,好奇地問:“是從上海過來的?”我強打精神“是。”三個灰溜溜的女士唧唧喳喳過來插話,忿忿地把不能享受處級干部待遇的遭遇說了一遍,森林警察也義憤起來:“人家大老遠跑來,又不是不肯花錢,你關門干啥?”可接待小姐就是不買帳,森林警察無奈,披起制服說:“行,等你的處長!咱不住這,我替你們去找住處去。還真讓人睡大街不成。”呵呵,沒想到遇上這個好警察解決了大問題,我們在一家洗浴中心的客房住下,美美地洗了個澡,錢還花得不多。穿越大興安嶺,其實就是一種野外旅游,不用刻意找什麼景點,這裡舉目都是風景。早上七點,我們離開驚喜參半的圖強,再上加漠公路,不久便到了旅友中廣為流傳的圖強五色海,和九寨溝的五色海不同,不是水而是森林造就了這裡的五色“海”,圖強的五色海不需要買門票只要在路上隨處都能看到,清晨的陽光下只見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五彩斑斕,和南方不同,這裡的小河就像依人的小鳥那樣依著原始森林,纏來繞去彎彎曲曲地躲在叢林中流淌,晶亮清澈的水底露出各式鵝卵石,偶爾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就像孩子的笑臉。我們爬上高高的瞭望塔,盡情享受森林美景帶給我們的無比快樂。下了瞭望塔,卻個個凍得發抖,看看溫度表:零下7度!美景之中,人醉了,車也開不動了。陽光升起的時候,我們到達一片更大的原始森林,女人喜歡感受,跳下車爭先恐後地去踩森林,厚厚的草地上,一簇簇紫色的小野果,躲在綠色的葉子後面,被女子們找出來含在嘴裡。高高的白樺,在最高處展開傘形的樹冠,是那種美不勝收的鮮艷的金色。看到小松鼠們高高地翹起尾巴驚慌地逃跑,女士們樂得尖叫起來。一路向北,就像孩子那樣,我們把最美的留著放在最後。在到達北極村之前,我們先去游覽老金溝、妓女墳和黑龍江源頭洛古河村。說起來老金溝也是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地方,十八世紀末葉這裡曾經是淘金者的天堂,據說那時無數懷揣淘金夢的男人們來到這裡,不分晝夜在這裡淘挖,成批黃金運往京城的同時,引來大批商人包括京城妓女,於是老金溝有了另一個雅號“胭脂溝”。在交通艱難的清末,很多來到這裡尋找發財夢想的人再也回不到故鄉,於是有了今天的漠河縣城。那些老了而又回不了家的妓女只能客死他鄉,被埋在老金溝附近的一片林子裡,這就有了今天的妓女墳。在上路前准備路書時,我和福娃都在“攜程”上讀到《北風中,那哭泣的胭脂溝妓女墳》,福娃一一道來,於是大家一致同意去看看,抱著一份同情,也抱著一份好奇。老金溝不大,至今還有人居住著,為了旅游需要,屯口樹著一塊原石,上刻“胭脂溝”三個紅字。屯子外就是被淘金者反復洗過的遍地礫石,沿著干涸的河床鋪展開來,一眼望不到頭,蒼涼而又荒蕪,可以想見當年的淘金者是何等艱辛!這就是有上百年歷史的淘金遺跡。從老金溝沿一條土路駛出4、5公裡,便到了“古墓群”,就是當年的妓女墳了。今天的這片林地裡,墳頭已經被多年的風霜雨雪抹平,靠著旅游指示標記才知道這裡作了多少可憐女人最後的棲息地!從老金溝繼續往西50公裡左右,到了黑龍江源頭洛古河,河邊有個小屯叫做洛古河村,站在河邊可以清楚地看到對岸原本屬於我們國土的俄羅斯村莊。我們找了一艘打漁船,沿著洛古河我方一側再往上游駛去,看到了洛古河盡頭流入俄羅斯的分叉,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快,就像被扒手偷走了什麼一樣。在洛古河邊的一座邊境哨卡前,一個全副武裝的戰士跑步過來敬禮,然後制止我們對著哨卡攝影,說那是軍事禁區,不知道誰起的頭,三個女士忽悠起那個戰士來:我們大老遠跑來總得留影做個紀念吧,要不,我們和你一起留個影吧?年輕戰士看起來不過20來歲,遲疑地伸出一個手指:只能照一張。女士們笑起來:一張就一張!戰士持槍在哨卡前的路邊嚴肅立正,左右兩個女士笑著,於是連同原先被制止拍攝的“軍事禁區”一起拍了下來。還好,我們都不是間諜。原先在去洛古河的路上,發現導航儀沒有道路信息,正在擔心是否會走錯道路時,遇到對方駛來一輛皮卡,車上站著十來個年輕人,我們趕緊停車示意問路,車上的年輕人看清我們的車牌,一窩風地跳下車來,爭先恐後地告訴我們:他們來自哈爾濱,徒步前往北極村,已經走了好幾天了。好幾個年輕人說著就拿出准備好的彩色旗幟,要求我們簽名,能夠不被年輕人的熱情所感動那是不可能的,我們高興地一一簽名,我簽的是“榕樹下”的網名“奮進者”,並且鄭重邀請他們上榕樹文學網站來看看,然後合影。此刻,當我們從洛古河駛向漠河時,在半道上再次遇見勉力在路上徒步的年輕人,揮手示意。看著這些熱情的年輕人,我突然很想問問他們,他們用徒步來追求什麼呢?是感受森林曠野、藍天白雲的詩意,還是滿足那一份野炊跋涉的刺激?轉念一想,自己心無旁騖地熱衷於游走,追求的又是什麼呢?實在很難回答。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之後,越過漠河縣城,10月3日下午3點左右,在一個溫馨的秋日裡,我們終於在連續駕車5天之後順利走進了祖國的北極村——北緯66度34分以內!我們居住在東海之濱,曾經不約而同地在海南觸摸過天涯海角,如今夢想成真可以親眼看看神州北極,那一份滿足和快樂是無法用言辭來表達的。在北極村村口忙著攝影的時候,猛然發現一輛掛著“粵”字牌照的越野車,一對兩鬢斑白的老夫妻在認真地留影,看到我們的“滬”字牌照,天涯旅途,分外親切,交談之中知道兩位老前輩出門已經數月,依然還有許多旅途要走,看著他們精神矍鑠,心中不免生出許多羨慕:要是到了他們那一天,我還能像他們那樣駕車到處行走該有多好!北極村村口已然景區規模,各式飯店小樓別墅鱗次櫛比,深入村子才可以見到真正的“木刻楞”民居,沿著村裡的小路,看看最北之家,看看黑龍江邊的北極碑,下午4點半,太陽開始下山,一個小時之後天就完全黑了,溫度也迅速下降,從白天的20多度降低到8度左右,聽房東說半夜還會降低到零下10度。晚飯之後,萬籟俱寂,在北極村仰望蒼穹,繁星點點,飽滿而明亮,猶如伸手可及。我們住宿的是當地的家庭旅館,門口樹有木制標牌:“李大媽家庭旅館 北緯66度30分”。晚飯要了當地土雞,這在城市裡已經成了希罕美味了。房間寬敞明亮,牆體厚度是南方的一倍以上,屋子裡非常整潔,被窩是新的,為了不讓我們凍著,我們要的兩間房一間開著空調,另一間房東還特意燒了炕,美死了福娃和田苗。這一晚,大家睡得特別踏實,特別舒服,感覺特好!第二天清晨,離開北極村前,我們又來到黑龍江邊,江面上蒸騰著白霧,裊裊婷婷,欲去還留,對岸俄羅斯一側的山林在薄霧中時隱時現,順著江水向下游望去,邊關哨所歷歷在目,從尼布楚條約到愛暉條約再到北京條約,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走完了它輝煌到沒落的全部過程,如果不是清政府的腐朽,那麼,江東六十四屯的同胞就不會慘死在沙俄刀下,150萬平方公裡的西伯利亞土地就不會流失在版圖以外,而同時代的沙俄卻從莫斯科一直擴展到比鄰,驟然明白洛古河邊不快的來源,心頭未免悵然若失,直到重新駛上加漠公路,燦爛的陽光灑滿大地,心情才逐漸開朗起來。



(北極村李大媽農家小院)



(圖強五色海)



(興安嶺的金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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