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310月5日玉樹 — 瑪多 — 鄂陵湖、扎陵湖 — 瑪多
終於要去黃河源頭的鄂陵湖和扎陵湖了,心中充滿了期待。
由瑪多出發前往牛頭碑時已是下午一點半,說實在的這不是個應該出發的時間,安全的角度來說應該是一早前往牛頭碑的。因為去往牛頭碑的路都是土路,路面坑窪不平,到處是一個一個的大坑,坐在車上,頭都會被顛到車頂。而途中的一個谷地裡根本沒有路,只能看著車轍開,在靠近瑪多這邊還要跨越三條河流,到了晚上因為蒸發量下降,河流都會暴漲,很可能過不了河,因此走夜路是非常危險的。如果碰到雨雪,一方面路滑泥濘一方面無法看清路上的車轍,就更加危險了。而這個時間出發肯定是要走夜路回來的。
提醒:在土路與谷地(去往牛頭碑一定要穿越這個谷地)相交的地方豎著一個木杆,木杆上有一塊蘭色的牌子指向牛頭碑方向,一個不留意就會錯過。錯過的話,就直接開往扎陵湖了。
雖然事先都向同伴說清楚了所有可能碰到的風險,但因為有著太多的不得已,不得不這個時候出發進黃河源,在摸黑返回的路上,在谷地裡還是迷了路,最終走了出去。雖然在瑪多留了人留守,約定晚上十點鐘還沒有回到瑪多的話,就帶人和車進來接應我們,但還是非常的後怕。畢竟我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我的同伴。想想看在寒冷的伸手不見五指的荒原上,在車燈掃過就能看到野生動物的黑夜裡,在三輛車中的兩輛車都有些問題而車況最好最有經驗的那輛車又跑丟了的情況下,你會是什麼感覺。何況我們每輛車上都坐足了六個人(我們連司機總共十三人,五男五女十個北京人的一輛車壞在了牛頭碑山下,他們任何裝備和食物都沒有,我們就把五個北京女孩捎帶上了車)。
在三輛車在木杆旁聚攏的那一刻,在手機出現信號的那一刻,靜靜地坐在車上一言不發的我才能細細回味什麼叫牽掛什麼叫回到了人間。
好在,鄂陵湖、扎陵湖和沿途的野生動物們給了我們極大的驚喜。讓我們充分感受了母親河的瑰麗、博大和強勁的生命力。當鄂陵湖突現在我們眼前時,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奔向湖邊,站在波濤洶湧銀光閃閃如大海般的鄂陵湖畔我們歡呼著雀躍著,體驗著旅行中的又一次高潮。爬上牛頭碑所在的山頭時,反倒沒有了先前的激動,只是靜靜地欣賞因太陽高度的變化,湖水所呈現出的魔幻般的變化。那顏色變幻之多端,每時每刻都不相同,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明白。最令人稱奇的是,在某一段時刻鄂陵湖的東北面是湛藍碧透的,鄂陵湖的西南面卻是濃稠厚重如銀漿般泛著金屬的光澤。
從牛頭碑所在的山頂往扎陵湖方向堆有瑪尼石的山頭走去,除了獵獵的風聲,還是獵獵的風聲,人行其間仿佛同天地合為一體,絲毫不覺得渺小和卑怯。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毛孔不在呼吸,沒有一處毛孔不在同自然進行著充分的交流。那種因天地間廣闊和高敞所帶來的身體和心靈的舒展和釋放,讓人有飛翔的感覺。
望著前方的扎陵湖,清亮、寧靜、舒緩,像在天地間無拘無束徜徉的赤子,無法想像在後面的數千公裡行程裡它會變得渾濁、咆哮、難以駕馭。只能感嘆自然的偉大和神奇。
D2410月6日瑪多 — 西寧 — 蘭州
來的時候高反嚴重,一路從瑪積埡口昏睡到瑪多。人像霜打過的葉子,蔫了巴嘰的,巴顏喀拉山口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而已。NND!這會兒子在巴顏喀拉山口,雙手叉腰,挺胸收腹,以極其英雄的氣概拍了張照片,終於找回來點兒感覺。
從花石峽(4200m)到共和(2836m)有一段100公裡左右的長下坡,海拔高度下降了近1400米。過了往日月山的岔路口,城市的景色漸漸地顯現出來了。帶著喜悅帶著無奈,想著——終於還是回來了!
在西寧火車站安檢的時候,被查到了忘記郵寄的一把藏刀。同安檢的女鐵警說:不可以隨身帶的話,請還給我,我通過郵局郵寄。這位女同志堅決不同意,說已經觸犯了法律,按規定予以沒收。有什麼問題找公安警察去。沒有辦法,只能找公安警察,還好他比較講道理,問明情況說,車子開出後,可以把藏刀還給送站的人。沒有辦法,只能請俱樂部的人開車過來取。直至今日,將近一個月了也還沒有收到這把藏刀,因為西寧所有的郵局都不接受郵寄,理由是這是管制物品。同樣的東西在拉薩和烏魯木齊就可以通過郵局郵寄,西寧好像很嚴格呢。同在中國為什麼差別這麼大。
D25/2610月7日- 8日蘭州 — 上海
朋友介紹說蘭州黃河樓的羊肉非常好吃,真的名不虛傳。美味勝過忠華手抓羊肉。建議有機會的話去品嘗一下。
火車上閑來無事,又想到了此行的另外一個大的收獲:
“天下黃河九曲十八彎”,其中最大的一彎是河套的“幾”字形大河彎。但在其上游的青海境內流經1455公裡的地界上還有一個“S”形大河彎,稱得上是天下黃河第一彎,即“九曲”,歷史上稱“河曲”。它從海拔4800米的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曲麻萊縣的麻多鄉境內星宿海以西的巴顏喀拉山北側的各姿各雅山的涓涓五泉,彙集成流,名卡日曲,先向東流,繼而奔北,至星宿海東,與約古宗列曲彙合稱瑪曲河。再東流入扎陵湖和鄂陵湖,繞阿尼瑪卿山南側,便流到果洛藏族自治州的瑪多縣黃河沿,即黃河源頭第一縣。而後順巴顏喀拉山和阿尼瑪卿山之間,直奔東南,流經瑪沁、達日、甘德、久治縣。再流到川甘邊境,繞四川若爾蓋縣,經阿尼瑪卿山北側,流經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的瑪曲縣。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調頭, 從阿尼瑪卿山和西傾山夾襠裡又向西北流去,這裡叫積石山(古代對阿尼瑪卿山稱大積石山)東沿大河彎。復流經黃南藏族自治州的河南蒙古族自治縣,至海南藏族自治州的同德縣拉加寺後,又向西北-北-東北的流向繞了一個弧形大彎,經興海縣唐乃亥鄉,貴南縣拉乙亥鄉、共和縣的曲溝鄉,到龍羊峽尾部的貴德一帶,這裡叫拉加寺-貴德大河彎。自此,黃河東流,經海東地區的尖扎、化隆、循化,出積石峽(此為古稱的小積石),經民和縣官亭復流入甘肅省永靖、蘭州等地區。
2005年我去了若爾蓋、瑪曲一帶,此次走了扎陵湖和鄂陵湖、黃河沿、瑪沁、甘德、達日、拉加寺、貴德,算是走了一遍完整的“S”形大河彎。
尾聲
就用尼赫魯的一段文章裡的內容作為我這篇游記的結束吧!
我定過許多計劃,打算過許多次旅行。這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忙於政治和社會活動走不開。可是我仍然定計劃,我常常夢想有那麼一天,越過這大山去看望我所向往的山和湖。然而年齡不斷增加,青年變成中年,中年以後的時代更壞。有時我想到也許我將要衰老得不能去看那山和那湖了。這種旅行即使走不到目的地也是值得一試的。
這些高山出現在我的心頭,
山雖然危險,染上了玫瑰色的晚霞,多麼美麗。
山上寧靜的積雪,多麼令我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