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在酒店的露天小花園餐廳享用簡單舒適的自助早餐。周圍隨意地放置著幾盆植物,看得出不常打理,植物肆意地生長,反而有種國內酒店盆栽少見的凌亂美,也更像在自家院子吃早餐的感覺,暖暖地舒心。
佛羅倫薩博物館、美術館遍布,整座城市就是一做文藝復興的大寶庫,一天的時間怎麼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雕塑、繪畫一一品嘗,我只好只奔計劃中的三大主題:錫尼奧裡亞政治廣場(Plazza della Signoria)(包括烏菲齊美術館Galleria degli Uffizi)、聖十字教堂(Santa Croce)、米開朗琪羅廣場(Piazzate Michelangiolo)。
政治廣場與舊宮一起構成了一座露天的雕塑博物館,包括各種各樣的銅塑和石塑,大多數都似曾相識,在某些繪畫雜志或展覽中見過,但叫得上名字的還真沒幾個,其中米開朗琪羅的《大衛》和由巨大的石雕、青銅構成的海神噴泉是最容易辨認的,也是最多游人搶著照相的。盡管下著小雨,但從洗出來的照片看,我的旁邊還是站了許多擺出各種姿勢的“搭相親戚”。我一邊用錄像機拍攝大衛熟悉的線條,一邊跟LG打趣:
“要是伢仔看到我們拍的錄像,肯定要笑我們羞蒙蒙。”
中西文化的差異肯定是無法消除的,看看廣場上的雕塑,大多數全裸或者半裸,他們舒舒然地立在城市的中央,任人觀賞,任人拍照,要在中國,這些雕塑恐怕早就被判下不止一次十八層地獄,粉身碎骨,片甲不留了。
穿過廣場就是烏菲齊美術館,盡管已從旅游書上知道美術館前常常要排很長的隊,但眼前的情形仍然讓我們大吃一驚。這簡直不是很長,而是很長很長很長,我們幾乎走了三分鐘才走到隊伍的末尾!排隊的人也並不見得著急,有的人邊等邊看書,有的人在啃面包,有的人小聲地聊天,姿勢也各不相同,有站的,有坐在旁邊的欄杆上的,還有的直接坐在地上。
我估算了一下,要在這排隊的話,估計我們今天就什麼地方都甭想去了,於是當機立斷向下一個目的地聖十字教堂前進,並暗暗給自己加油,明天要像在威尼斯看日出那樣,起個大早再趕來這兒拜會波提切利和拉斐爾的傑作。
“藝術之都”佛羅倫薩果然名不虛傳,烏菲齊美術館周圍到處是形態各異的街頭藝術家。有一尊熟睡的愛神,我靠上去左看又看,怎麼也看不出是真人,正要下結論將它定性為街頭雕塑,愛神忽然悄悄地眨了眨眼,等我再仔細看時它又睡著了。還是老公聰明,用一個小硬幣就把它喚醒了,愛神還伸出白乎乎的石膏手擁著我,輕輕地將他的箭對准了我的心,我更樂了,趕快叫老公照相,把這顆給愛神射穿了的心永遠地留在了佛羅倫薩。
意大利的城市都不大,景點之間走走就到了。
聖十字教堂是但丁最後的歸宿。
但丁死後將近500年過去了,佛羅倫薩市政當局才在聖十字教堂為他豎起墓碑和雕像,教堂前的廣場也被命名為但丁廣場。
聖十字教堂也是意大利天才巨匠的長眠之地,教堂內共有但丁、米開朗琪羅、伽利略等276位名人的墓堂。每一座墓堂的裝飾都各不相同,有的飾之以玫瑰,有的伴之以天使,還有的光凸凸地躺著一巨石雕的屍身,猛一看去真的會嚇人一跳。相同的是,每一座墓堂前都有燭台和可供燃點的蠟燭,每點一支蠟燭費用2歐。
我一座座墓堂走過去,昏暗的光線中燭光搖曳,感覺到周圍人影幢幢,卻全都肅穆無聲。也許,此時此刻,在遙遠的天國,276位大師級人物也正在默默注視我們,或者在繼續他們未完的辯論。我仿佛看見,米開朗琪羅高大魁梧的身影,但丁、伽利略瘦長的身影,他們正一個個穿過光陰的長廊,走向窗外,走向遼遠的天空深處。
從教堂出來,我們順著阿爾諾河(Arno)西行,向山上的米開朗琪羅廣場走去。
走著走著,迎面跑來一位老年婦女,著急地問我們有沒有看見一個搶東西的賊跑過。緊接著開來了一輛警車,順著老婦人手指的方向飛駛而去。看得出警察的駕駛技術高超,人也是個拼命三郎,一下子就挑起了我們的好奇心,想看看外國的警察究竟是怎麼樣捉賊的。可惜警車兜了一圈後無功而返,圍觀的人開始多起來,七嘴八舌地告訴警察賊往那個方向走,最後警察根據眾人的線索判定這人可能是跳到阿爾諾河了,於是呼啦啦傳呼了好幾輛警車增援,還連獵狗都帶了過來。
阿爾諾河河岸水草豐美,倒是個藏匿的好地方。四輛警車、近十名警察、兩三條獵狗分成兩支小分隊,來來回回進入到足有半人高的草叢中搜索了好幾遍。這些鬼佬差人個個高大威猛,人人手牽警犬,那種嚴陣以待的架勢,不亞於國內追捕黑幫團伙,直讓我們看得目瞪口呆,想在遙遠的祖國,什麼時候見過我們那受人尊敬的警察叔叔為了區區一個小賊如此勞師動眾的呀。
不過最後我們都沒能看到賊人現身,圍觀的人紛紛議論說也許他已經潛水逃跑,但警察仍在鍥而不舍地搜索,人們也都舍不得離開現場,可惜我們要走了,再不走的話就只能遙望米開朗琪羅廣場,而不能站在它上面遙望可愛的花之都佛羅倫薩了。當然,佛市警察的敬業精神和高超車技已經深深留在我們記憶中,也成為意大利十日中有趣的奇遇。
米開朗琪羅廣場其實是一座小山丘的高台,因為廣場中央聳立著一尊米開朗琪羅著名的雕塑作品“大衛”而得名。不過,如同我們在政治廣場看到的大衛雕像一樣,這件“大衛”作品也是復制品,真品保存在佛羅倫薩藝術學院博物館。可以說,沒有一座城市像佛羅倫薩那樣對同一座雕像鐘愛到如此程度,這裡到處可見“大衛”的影跡,這座米開朗琪羅當年應佛羅倫薩共和國的邀請專門制作的作品,它在佛市市民心中扎根開花,已經成為佛羅倫薩自由自強的像征。
站在米開朗琪羅廣場俯視佛羅倫薩,古老的城市籠罩在一片浮靡的暖色中,阿諾河繞城靜靜流過,薔薇色的屋頂在暮色中與天邊的晚霞交相映襯,朦朦朧朧的美透出一股盛世猶存的奢華,美得令人屏息。
暮色中我們沿著小山坡步行下山,任身後初秋的黃葉逐漸遠去。
別了,佛羅倫薩,別了,翡冷翠!
也許我這一生再也難有機會親近你的容顏,就讓你的呼吸永遠在我心底停留。
離開米開朗琪羅廣場我們找到了名店雲集的佛羅倫薩時尚街托爾納布奧尼路(Via Tornabuoni)。出來這麼多天,給小寶寶的禮物還沒准備好呢。直奔貝納通,一口氣挑了9套小孩衣服,我家寶寶兩套,雷婷、素姐、嘉瑋、嘉琦、張田、張雨、誠誠各一套,一個不漏,皆大歡喜了,還想買給阿勇為出生的寶寶,最後因為無法確定性別很難選擇而作罷。
大包小包的跨出店門才感覺飢腸咕嚕,就近選擇了一間街頭餐廳,今晚要吃佛羅倫薩最出名的T型牛排,經不住那個男侍者熱情無比的推薦,LG還罕有地要了一小瓶葡萄酒,邊吃邊聊。
歐洲的街頭餐廳眾多,規模並不大,也就擺個頂多二十張桌子,有的甚至就六七張簡單的小桌椅,生意照樣熱火朝天,價格還奇貴,有些地段好些的簡直比五星級餐廳還貴,兩個人一頓正餐怎麼也要將近100歐,換在國內,可以吃飽吃好一桌子人了。
鄰桌一對老婦人的笑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兩人六十上下的光景,一個穿著中規中矩的套裙,另一個則作不羈的流浪打扮,相似的臉龐,親密的言語,很難判斷她們之間的關系,朋友?姐妹?都像,又都不像。兩人點了大份的肉菜,大支的酒,熱情地邀請那個英俊的男侍者共飲。
觥酬交錯間她們也留意起我們這兩個黑頭發黃皮膚的“外國人”,問我們是不是從日本來,又是相同的問題,難道老外眼中在他們國土晃蕩自助游的就只有日本鬼子嗎?氣!還好,當得知我們來自中國時,兩人興奮地豎起大拇指:
“呵呵呵,我們可向往到中國旅游啦。”
於是我們也好奇地問起她們的來歷。原來是英格蘭的一對老姐妹,放蕩不羈狀的是畫家妹妹,端莊斯文者則是公務員姐姐。難得地兩老姐妹雖然性格炯異卻十分合拍,妹妹一個勁勸酒,還說要把那位男侍者帶走,姐姐呢,一味微笑,由著老妹瘋玩,像照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在國內,上了年紀的兄弟姐妹尤其是姐妹很少能瀟灑如她們可以結伴周游世界,國人大多僅僅是為了活著,而不是活得有滋味,有質量,這是我歐洲之旅感受最深的一點,也是感覺身為中國人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