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朋友去過烏鎮,看到她們拍的那屋頂烏黑的瓦,屬於過去很久遠的感覺,看得到舊日繁榮。到了杭州,就和simon 去烏鎮。杭州不是首次來,比上次來的時候繁華不少,可能是陰天多雲的緣故,感覺空氣裡的灰塵更多了,我們沿著污染的河流走過,有依稀的垂柳。乘車到烏鎮,是下午三點多,街上有的是電動三輪車和摩托車,很低的價錢就拉我們到鎮裡街道,一看卻是和全國任何一個地方沒有分別的建築私人旅館。我們到了西柵,才知道烏鎮原來包括兩個去處,東柵和西柵:東柵保持著烏鎮的原貌,屬於原生態那種,還住有原來的居民,西柵似乎是專門為了人們住宿開發的,進門就是住宿預約和登記處。裡面貌似古老的一排排房子,開著酒肆飯館,商鋪,專門為外地人營造的古鎮,一個居住地。據說它們也是老街道,老房屋,只是修繕了一下,成為外地游人的住所而已。看看那樣的陣勢,心理就覺得別扭了,決定先到東柵看看去,晚上回西柵住宿,否則在哪裡住也不合適呢。買了上百元一張的門票,進了東柵。就有人來叫去坐船,原以為門票含船費,坐上一問,才知道每條船的租費是八十元。一般是坐八人的。夕陽在慢慢西沉,沿著河邊的老房子走,暮氣深重。沒有多少熱度的陽光斜過來,照亮著烏黑的瓦,老舊的木屋面。和雲南的麗江相比,這裡的古鎮要更寥落,屋子裡住的人大半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游人在穿行,那些留居的老年人有的三三兩兩坐著閑聊,有的檢查著游人的門票,有的安靜地呆在家裡。在巷子裡穿行,一間老屋子裡,躺椅上躺著一個老人,老得說不清年歲,拿了一本書,書幾乎貼著眼睛,從頭發上才看得出她的性別,不知道她在看呢,還是在瞌睡。老的木板房邊,偶爾探出一顆腦袋,也都是老年人的。這樣的暮氣,似乎往日的青春都已經老去,往日的青年都已經死去,即使准許人住在這個地方,晚上也未必敢住的,說不清這些古老的木樓裡,這些古老的街道上,發生過怎麼樣的故事,有著往日抑郁不散的不甘心的魂靈。一個爬滿青藤的老屋,窗口透出整潔的冰箱和飯桌一角,是他們在生活,一個上年的人,也許習慣了這裡的日子,坐在窗下,做一點女紅。這是很安靜的生活,暮年的光陰。那條河水,含混不清,似乎看不見它是在流動。時光是可以留住的,只是這裡的時光分外地凝重一些。坐在河邊,沐著陽光,也算是那樣的安靜。樹,房屋,橋,是一幅很好的陳年舊景。我看著坐在我身邊的simon ,他仿佛和我與生俱來,又像相隔在另一個星球上那般遙遠。慢慢走著,到矛盾故居去,到那些老了建築裡去,似乎他們的氣息還留在老屋子的唇齒和線條之間,在每片磚的縫隙之間,你可以尋到舊時那些腳印上面的灰塵,它們還依舊在這裡,飄落無著。那些蛛網,那些黑色的灰塵,那些滯留在老家具空間裡的氣息,那些屋間樹木偶爾飄落的黃色葉片,仿佛都是老日子裡的。游人是新的,今天這些,明天那些,幾乎不會再相逢。旁晚,天已經幾乎全黑了下去,到西柵去住宿。一個船把所有等待在人都容下。有人質疑超載,劃船的村民?說:那你們就等下一班吧。大概又不知道下一班是什麼時候,都站上去了。大約三分鐘,船到了。白天三百多的房費,此刻已經近五百元了。你繞著這些空空蕩蕩的房屋走,沒有人聲,都是旅店。你看上那間,得折回開頭你見到的那個住宿登記處去登記,交錢。這不是一個真正意義的古鎮,這是一個仿造的古鎮。只是為了有錢有閑的你提供一夜住宿。據村民講,所有都是由某某旅游公司承包了的,所有的客房都是統一管理了的。住進去,窄窄的衛生間和沐浴間,那樣的感覺倒有點像回外婆家的感覺了。可以發呆,還可以上網。有空調,只是電熱器熱水的聲音太大,想到一句話:錢不能買xx,xx ,但至少可以買到它的代用品,在這裡得到體現。早晨醒來,在樓下一家餐館吃飯,等著退房。花了好長時間,好在也不用著急。沿著那些修造的街道,慢慢走,這裡沒有了暮氣,同時也沒有人氣。一切都像一個改造了的軀殼。精髓已經蕩然無存,或許本沒有精髓。慢慢走一圈,回到終點。一個新建的書院,裡面有不少閑書,也都是現代版的,剛出不久的書,可以閑在裡面看,不得帶走,也不得買賣。進門時看守的人告訴我們,包是不能帶進去的,貼身的包也不能。不能就不能吧,包擱在門口,那個作為管理員的小伙子眼皮底下,不知道如果真的丟了,又怎麼來賠償。有一個巨大的空空蕩蕩的戲台,有一截人造的斷橋,沒有人留住,沒有人像舊日一樣地生活了,只有一些需要,作秀的需要,展現的需要,歸根到底是賺錢的需要。走出西柵,我聽說同裡和周莊那樣的地方,覺得他們這裡的管理模式好,還要推廣呢,我只能慶幸,我已經到過了同裡,那個在我印像裡很好的同裡,它還沒有被這樣弄得像一個毫無生命的軀殼,或者,這裡本來就沒有過生命?

(小巷)

(水面波瀾不驚)

(古老?)

(夕陽下的樹)

(西柵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