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藏、藏北線背包自助游記-德格篇

作者: 羊胡子

導讀今早我們就將離開西藏,行程計劃經過四川德格、新路海、馬尼干戈、甘孜,最終到達爐霍。沿途穿過317國道的最高點,海拔5050米的雀兒山埡口。 從網上游記介紹可知,本段風景優美,是需要慢慢體會欣賞的路段。如果昨天能夠如期到達德格參觀完印經院,那麼今天可以細細品味新路海、馬尼干戈,而甘孜到爐霍段本身就是驢友公認的攝影長廊。昨天少走的54公裡轉到了今天 ...

今早我們就將離開西藏,行程計劃經過四川德格、新路海、馬尼干戈、甘孜,最終到達爐霍。沿途穿過317國道的最高點,海拔5050米的雀兒山埡口。

從網上游記介紹可知,本段風景優美,是需要慢慢體會欣賞的路段。如果昨天能夠如期到達德格參觀完印經院,那麼今天可以細細品味新路海、馬尼干戈,而甘孜到爐霍段本身就是驢友公認的攝影長廊。昨天少走的54公裡轉到了今天,使全程將近400公裡,參觀德格也要占據黃金時段,使得今天的行程顯得略微有些緊張,但願不要再遇到大的意外。如果今晚被迫住在甘孜,想明晚經成都飛回深圳就幾乎不可能了。

昨晚休息的比較好,今天興致也高,像往常一樣,我們7點鐘到街邊小店吃過早餐上路出發。路況較好,出城大約1小時後,道路旁邊小溪對面的山腳下,猛然冒出一片孤零零的寺廟,紅房金瓦,這是江達的瓦拉寺,將是我們在西藏經過的最後一座著名寺廟。溪上有一座小橋連接兩岸,新奇的是,靠近公路的橋頭有個漢式牌坊,原來這裡也是瓦拉五明佛學院。牌坊就是學院大門,正面有三行字。近前觀看頂上是藏文,中間是漢文,下面居然是英文(Wara Five Brightness Buddhism College),周邊群山環繞,確實是一個做學問的好地方。

前行不久,我們穿過了金沙江大橋,也就意味著已經告別西藏,回到四川。汽車沿著金沙江的四川一側前進,不久看到對面江邊一塊巨石上,刻著兩個紅漆描就的大字“西藏”,每個足有兩米見方,旁邊描著五彩的藏文字母,估計也是“西藏”的意思。望著這塊巨石,心中充滿感慨。我來西藏想尋找什麼?得到了什麼?是需要整理一下了。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心灰意懶。從5年前開始,我斷續走遍紅軍長征沿線的每一個重要景點,井岡山、瑞金、湘江渡口、瀘定橋、遵義、赤水河、夾金山、六盤山、延安,也走訪了重慶白公館和渣滓洞、上饒集中營等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從中體會到信仰的力量。那些志士為了信仰視死如歸,可如果他們看到今天的社會現實,還會獻身嗎?我是不相信什麼主義了,可用什麼支撐自己,或者說,活著為什麼?我兩次進藏的目標都是想尋找合適的信仰。藏民為了朝聖,長年累月走在轉湖或轉山的路上,我很想探究他們的信仰是如何確立的。回憶幾天來的所見所聞,那滿目的青山碧水,隨風飄卷的經幡,似乎給了我某種提醒。生活在繁華的都市,每天身邊都有如潮的人群,但總是感到極度的寂寞,甚至恐懼。人與人之間除了金錢名利,還有沒有真情?在都市裡該不該保持自己的真誠?我不知道。然而在西藏,你可以在街上,對身邊的陌生人真誠地說一聲“扎西德勒”,不會換來狐疑的質詢;你可以在酒吧,與偶然碰到的驢友推杯換盞,不必顧慮酒裡會有麻醉藥;你可以在旅館裡,和素不相識的人住同一個房間,無需擔心睡醒後枕邊的手機會不翼而飛。這是西藏吸引我再次到來的魅力,只有在這裡,可以找到在都市裡久違的近乎奢侈的人間真情,使冷漠的心靈得到淨化、補充和徹底放松。上午10點鐘,我們到達德格直奔印經院。德格印經院,德格人自詡為“康巴敦煌’”、“康巴文化中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正在積極申報世界文化遺產。西藏許多著名佛教建築景點,如布達拉宮、大小昭寺等都包含錯落有致的許多廟堂,扎什倫布寺、哲蚌寺更是由占據整個山坡的無數間廟堂組成。大概由於這裡是個印刷工廠,德格印經院是坐落在城市民居中間的一棟獨立的“崩空”式建築。四周地面上鋪滿巨大的方磚,眾多信徒手中拿著佛珠、小轉輪圍著印經院外牆轉經,口中不停地念誦著六字真言。與拉薩八廓街轉經隊伍相比,這裡幾乎沒有漢族游客,大多穿藏袍,雖有少數穿漢裝,從他們的臉型上,可以判斷也是藏族信徒。印經院坐北朝南,門票50元,四周外牆都是藏區常見的土紅色,大門口只是印經院南樓底層的一個過道,不寬也不高,但用雕梁畫棟來形容可以說恰如其分,門框和大門挑檐底面上繪滿了金碧輝煌的圖案。兩根探出的立柱,上面有精美的浮雕,描繪著鮮艷的顏色,類 似故宮、孔廟等漢式大廟前的木柱,兩側居然還各有一座石獅子,口中銜著人們敬獻的哈達。



(金碧輝煌的門廊)

穿過過道後是個被樓房四面圈起的窄長小天井,南北寬不過10米,東西長足有40多米,南側為兩層,其它三側都是四層。看得出來,寺廟正在裝修,西側上樓梯處堆放著許多裝修材料和一架攀登用的木梯子。院內地板上放著幾個剛剛做好的金黃色寶頂,每個都有2米多高,是准備裝在寺廟房頂上的。一個藏族小伙子走過來,熱情地主動為我們解說,他是個中學生,父親在這裡刻經版,趁國慶放假來看望父親。他告訴我們寶頂的藏語發音叫“仰襯”,不知道用哪兩個漢字最為合適。

他帶我們走進北樓底層的大殿,由於沒有窗子,裝修暫停期間也沒有酥油燈點亮,裡面漆黑一片。等眼睛適應後,我們借著朦朧的漫射光,慢慢走近大殿的東西兩側,小伙子打開微型電筒,我們看到有一排彩繪塑像。小伙子介紹了每個塑像的名字,可惜我只記住了“渡母”,還沒有記住她的形像。通過他我們了解到,印經院誕生於清雍正年間,以藏書豐富,門類齊全,各教派兼容並蓄著稱。其藏書既有佛教經典,又有天文、地理、醫學、歷史、文學、音樂、美術、工藝技術等方面的叢書。印經院又是一個大作坊,我們在二樓參觀了印經的全過程。自古至今,這裡從刻版、造紙、制墨、印刷,到干燥、裝訂等諸多工序流程都是手工操作,以版本良好、印刷考究聞名於世。擔心影響工匠印經,我小心翼翼地打開攝像機,掛在胸前進行盲拍。印經工匠們兩人一組,一個往經版上刷塗油墨,二人共同配合把藏紙覆蓋在經版上,另一個人再壓拓藏紙,隨後揭開放在旁邊,一頁經書就完成了。油墨有黑色的,也有朱砂紅的。二人配合默契,動作飛快,每組工人就是一條印經流水線。經版貯存在二樓東側,印經院保存的經版足有27萬塊之多,這些經版分門別類、順序整齊地放在架子上,有點像現代圖書館的藏書架,所有經版的手柄都朝向外側,便於抽出。其中有300年歷史的梵文、尼泊爾文、藏文對照的《般若八千頌》經版,為世界獨版。三樓西側的房間是印刷佛像的車間,相比二樓的印經車間,這裡節奏要慢許多。經書都是單色的,佛像有多種顏色,采用套色印刷,每種顏色都要拓印一遍。畫版非常精細,每次拓印前先要清理畫版細微處殘留的油泥,塗刷油墨後必須將藏紙或黃絹仔細對正,之後再在其上覆蓋一層厚白紙,用類似毛巾的布反復均勻按壓白紙,使油墨拓印在藏紙或黃絹上。印完的佛像掛在車間的長繩上晾干。小伙子又仔細講解長繩上各種佛像的含義,我和小H分別選購了兩幅佛像。南樓頂上還有一個小房間,裡面有“渡母”像,小伙子說很早以前這裡寺廟是不准女人進入的,有一次值班的喇嘛失職,印經院著火被一個女孩發現並及時撲滅,渡母知道後指示女人此後也可以自由進入,我說小H你應該感謝渡母。


(雕梁畫棟的天井)

下樓過程中,我發現北樓二層朝向天井的外牆布滿美麗的壁畫,栩栩如生地講述了佛經中的許多宗教典故。其他三面則是非常漂亮的彩色圖案,望著這富麗堂皇的建築、壁畫、雕塑,使人不由得產生敬意。印經院擁有如此多在國內外享有盛譽的藝術珍品,感到稱之為“藏文化大百科”的確並不過分。中午在德格吃過午飯,直撲雀兒山。翻越雀兒山的幾十公裡山道既陡且險,翼虎沿著山道反復盤旋上升,據說此路修通不足半個世紀裡,已翻車無數,相當於每米死去一人。修建雀兒山隧道的工作正在緊張進行,隧道打通後,最險的30公裡山道將被舍棄,以後的人們不必再承擔現在的風險,但絕美的終極體驗也將不復存在。途中我們在海拔5050米的雀兒山口處停車。由德格縣建立的混凝土標志碑上,兩側分別鐫刻著“川藏第一高”、“川藏第一險”,中間標明“雀兒山海拔6168米,此處5050米”。在西藏,無論山有多高,埡口處必有招搖的經幡,山越高越險,經幡就越多。由於此處為川藏線最高點,經幡格外多,並構成了橫跨公路的彩門。遙望四周浩瀚連綿的雪峰,在晴空麗日下,泛著銀白的光,心胸隨之開闊。我深吸一口清涼的空氣,感到心在淨化升騰,靜靜地閉上眼睛,聆聽經幡的翻卷,仿佛聽到了佛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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