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朝我打招呼的人是Alex,還好不是那討錢的老頭,否則我都不知道怎麼躲。我走過去跟他坐同一張桌子,叫了些吃的東西,看看天,阿格拉剛剛開始日落。
我們所在的Shanti Lodge雖然不是城裡最高的房子,可是從這裡的屋頂觀看泰姬陵是沒有任何遮擋的。隨著太陽漸漸落到地平線下,陵墓的大理石穹頂由下午的金黃色褪成了粉紅,然後轉為淡淡的藍,跟傍晚的天幕融為一體。夜晚降臨,清真寺裡的禱告聲開始彌漫在整個城市空氣中,那平和的聲音、悠揚的曲調讓人放松、平靜。
就在我剛才跟那個老頭智鬥的時候,Alex已經去過泰姬陵了。我問他那兩個英國女孩子到了沒有,他搖搖頭,No idea, they told me they were on the way here four hours ago。我跟他簡單說了一下我剛才的經歷,還在地圖上指出來去過的地方。他不置可否地給了一句You are crazy!
就在我們邊吃東西邊聊天的時候,一個亞洲年輕人背了個大包走了上來。看到他孤零零坐在一角,我就跟Alex說,Do you mind me inviting him to join us? He looks like my country fellow。Alex表示同意,我就走了過去,用英文跟這個背包族搭了幾句,發現他來自日本。雖然他不是同胞,可我還是把他邀請到我們這個桌上來。
日本人叫彰太,在京都讀書,暑假出來一個人在印度旅行。他在阿格拉已經呆了兩天,准備當晚前往瓦拉納西,然後去更東邊的加爾各答。因為他的火車是晚上十一點的,所以目前沒什麼事干,就打算呆在這個餐館裡消磨時間。我跟Alex跟他介紹了自己之後,我們三個人就開始交換旅途中的各種價格信息。最後一致認定,彰太有筆買賣最劃算:一天去三個古跡包括阿格拉堡才花了十盧比車錢,車夫唯一的額外要求是順便帶他去各種手工藝商品市場,但並不強求他買東西。我們都覺得,如果不趕時間,這種方式最適合我們這種比較摳門的旅行者。
聊了一會,Alex回房間拿東西,又有一個年輕的亞洲女孩子走進了餐館,在我和彰太旁邊的桌子坐下。初看她樣子不像日韓的,因為穿著不嘻哈,也沒有染頭發,我便鼓勵彰太過去跟她打招呼:She must be alone, we could invite her to come over just as I invited you。彰太有點靦腆,可還是過去說話了,不一會他們一起過來了,一路講著日語。
女孩子叫安由美,來自岡山,也是一個人在印度旅行。
三年前,我還在日本公司工作時學習過日語,但是因為太久不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現在有兩個日本人,我便使出吃奶的力氣用日語跟他們介紹了自己,那一大堆錯誤,居然博得他們了一片掌聲。跟兩個日本人一起,還讓我想起很多以前的東西,包括一首很老的日文歌,Spitz的Robinson。我一直很喜歡那明快的曲調,也還記得,就順口哼了出來。沒想到安由美也會唱,還知道歌詞,我們一曲唱罷,居然意猶未盡,只可惜我會的就這麼多了。
這時Alex回來,發現又多了一個人,而且看到我在講日文,頗為羨慕。
語言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讓萍水相逢的人熟識,讓這個星球不再孤獨。轉眼深夜,彰太要去火車站了;Alex的兩個朋友也出現了,明天他們將一道啟程回德裡;第二天,安由美要先去Fatehpur Sikri然後也去Varanasi;而我還要繼續在Agra呆下去。我們四人就此互道珍重,怎料印度不大,不久我們便開始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