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支玫瑰----暖陽冬日下的婺源行記2

作者: lilyw

導讀暖陽冬日下的婺源行走記錄 不去婺源,只讀這兩句“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莊園”就足以讓人想像良久。到了婺源,日日徜徉在山水梯田和粉牆黛瓦之間,體味著那份寧靜和溫暖,會發現這個簡單的描寫真是絲絲入扣,再貼切不過。 我的旅行從常規景點開始,早晨8點在婺源北站背著勁的醜包包坐長途車直奔李坑——那個離縣城最近開發最早的景點。不幸的是我們那輛 ...

暖陽冬日下的婺源行走記錄

不去婺源,只讀這兩句“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莊園”就足以讓人想像良久。到了婺源,日日徜徉在山水梯田和粉牆黛瓦之間,體味著那份寧靜和溫暖,會發現這個簡單的描寫真是絲絲入扣,再貼切不過。

我的旅行從常規景點開始,早晨8點在婺源北站背著勁的醜包包坐長途車直奔李坑——那個離縣城最近開發最早的景點。不幸的是我們那輛車子中途壞掉了,車上的人都安慰我說很快會好的,但是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能夠發動。車上的一個女孩兒打電話找人來接,我就直接蹭了她的車。車費也沒有退的,那女孩兒說長途車經常坐就變成朋友了,所以不要退錢。我反正有車坐,也就送了個順手人情。

此後的婺源一路都是與友善的人相處,一個人的行走快樂到了極致。

李坑,門票30,證件半價。進去之後便是小橋流水人家,景區之內的村莊非常安靜和干淨,這天又是濃霧的天氣,9點多了還沒有散去,便多了朦朧的氣息。殘荷與衰草都隱隱地透著水汽,多了些靈秀的感覺。村子自然是依水而建,我沿著河水緩緩上行,繞道村後,走過竹林,到小山包上去看村莊的全景。因為季節的緣故,游人很少,村子的美麗和安寧就體現出來了,唯一的敗筆是街面上家家戶戶懸掛的紅燈籠。似乎張藝謀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紅遍大江南北之後,一夜之間,所有的古村鎮都用這個裝點門面了。談不上難看,只是不真實。

之後去了傳說中的曉起,曉起的村口很漂亮,有大樟樹和小溪,感覺上很幽靜。到曉起已經近午,陽光早已突破了濃霧,暖暖地照在身上,非常舒服。從下曉起穿過田野,與趕牛的、耕田的人擦肩而過,看著綠油油的飄散著農家肥和綠色芳香的菜田,是“悠然見南山”的感覺。上曉起一位看著很普通的老人向我津津樂道地介紹著村裡的祠堂、大夫第以及這可能才是江澤民真正的故裡等等情形,讓我煥惑於古徽州讀書氣氛的源遠流長。後來和很多當地人聊過天,發現他們談吐文雅、熟知歷史典故,而且每一個人都說在這裡只要小孩子肯讀書,家裡是肯定要供的。看來“江南曲阜,山裡書鄉”的美譽不是白來的。所以在婺源的旅行,人文要重於自然,特別是在冬季。

“古樹高低屋,斜陽遠近山,林梢煙似帶,村外水如環”,是對整個婺源地描述,更是對上曉起的。上曉起與下曉起相隔兩三裡地,便多了一份世外桃源般的寧靜和自在。村內沒有興建的土木,人們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河邊古樟樹下的石桌石凳空放,竹排自橫,橋欄上曬滿了各家的棉被,祠堂外的空場是大片的山茶花籽,所有的一切都讓人想就地坐下躺下把自己晾曬在陽光裡,時間就此凝固。

贛東北初冬的陽光溫暖也灼人,正午的時候竟然感覺到熱。而我這幾天一直沒有想過防曬的事情,以至於去趟西藏尼泊爾沒有暴黑,江西短短5天回來成了黑炭。

曉起之後的計劃是慶源——一個據說去了就不想走的地方。那裡沒有通班車,只能等農用車。在大門口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來,摩托車主就來輪番游說。不過卻不讓人反感,似乎冬天活計不多,他們的心態也並不急著掙錢的樣子。後來坐一個胖胖大哥的車子,35元到慶源。

途經著名的看油菜花的聖地——江嶺風光以及所謂的高山平湖。後者就是一個水庫但是水很干淨,經過的時候發現湖邊平出了很大的一塊地,聽說要修什麼然後收門票了。江嶺風光則是在山坡上向下俯視大片的層疊梯田,春天,這裡每一條田埂上都是三腳架和照相機,金色的油菜花才是主角。聽說,明年開始也要收門票了。想不明白啊,怎樣才能圈住田野和公路收門票呢?不過中國人歷來相信人定勝天,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特別是做這種事情。

找到古宅客棧,放好背包,午後三點,我登上了一個小小的山坡去看整個村落。側逆光下的慶源村仍然在午睡,眼前唯一一棵殷紅的楓樹成了前景,遠處的村莊與古屋被攝入鏡頭。田間坐下來,曬曬太陽,心靜極了,人也靜極了。

慶源位於婺源縣東北部的段莘鄉,有1300多年歷史。村子處在峽谷之中,一條小河把住家東西分隔,又用石橋木橋連接。 “空山隱臥好煙霞,水不通舟陸不車,一任中原戎馬亂,桃園深處是吾家”。說的就是這裡,被稱為小桃源的地方。據說春日這裡田間油菜花開、村裡桃花開,粉色與金色交相輝映,加上徽派建築的底色,甚是美麗。我後來去汪槎徒步,遇到了村裡一位業余導游,如數家珍地跟我講起了慶源的歷史變革和風水傳說,讓我對這個隱居在山裡的村落有了更深的感知。

轉過村子之後回家去(短短兩天,我把古宅當家了),陽光漸漸遠去,感覺有些陰冷。諾大的古宅只有我一個客人,頗覺孤伶。為了照顧我一天沒有正經吃飯的腸胃,點了兩個菜犒勞自己。都說詹老板的手藝非凡,我卻不是在這頓飯裡面嘗出來的。這頓飯我點了一個特色菜糊豆腐,卻因為實在受不了大油(放了很多油渣)的味道而全部沒吃,另一個是肉炒野木耳,味道還是蠻好的,就是蔥姜蒜放得太多了,害得我一直在挑啊挑的。但是後來幾頓我都是跟詹老板的朋友和家人一起吃飯,那飯菜的味道就非常可口了。

古宅客棧的另一個重要人物是詹淑涵,一個不足三歲的小姑娘。很可愛也很纏人,我在這裡的兩天,除了去徒步,她就一直粘著我不放。而且很愛問你爸爸在哪裡多大了,你叔叔呢之類的問題,很有意思,有時候很讓我好奇她為什麼會反復問這樣的問題。

第二天帶著詹老板給畫的圖,去了汪槎,一個有著兩顆夫妻樹的村子,往返徒步20公裡。路是古石板路,山野闔寂無人,暖陽秋樹,接近村莊的前後總是有綠油油的油菜地和青菜田,感覺上既遠離塵世又雞犬相聞。偶爾會碰到一個農人,我向他們微笑時他們便會羞澀地回以微笑。

路上的風景並不是十分特別,但是非常舒服和寧靜。忍不住坐在石板路上向下遠眺、發呆。發現自己很奇怪,那麼多人宣稱適合發呆的地方我都沒有感覺,卻在婺源這個地方流連忘返。

偶爾會想念北京經常在一起走的朋友,會想把這麼美好的地方帶給他們看看,想著以後再來一次吧,等我們的腿都好了,從慶源走到婺源縣城去。

回到慶源是下午兩點,直接坐上飯桌吃牛肉蘿蔔湯,喂涵涵吃飯,去買飲料,吃甘蔗,上網。這天,詹阿姨知道我怕冷給我弄了個火盆凳子,所以我就非常舒服了。也感嘆勞動人民的智慧,每個地方根據自己的氣候特點都有不同的生活習俗。這裡的取暖設施是一個掏空的凳子,下面放一個炭火盆,人坐在上面,腳和屁股都是暖的,人也就暖了。炭火用沙土蓋上,所以不會炙熱烤人。真是科學阿。後來在石城,集體烤火的就是個大火盆,也是把炭埋在下面的,盆邊安上木條,可以放腳。晚上睡覺以後,上面可以覆上大的藤筐,衣服什麼的攤在上面就烤干了。我的褲子就是這樣烤干的。

在慶源的這個下午和晚上自在得像在自己家裡,幫忙招呼客人、收拾碗盤,聽詹阿姨嘮叨家事。早晨離開的時候,我已經管詹老板也叫叔叔了。他幫我聯系了車子直接去石城,後來因為包那個車的人改變了計劃,他知道了還專門發短信來道歉,倒是弄得我不好意思起來。

石城,最終還是自己去了。詹老板幫我聯系的面包車是被幾個廣東老人包了的,說也去石城。但老人們又改變了主意,司機劉師傅送我到縣城,覺得對我很抱歉,所以只收了很少的車費。婺源這地方去偏遠一點的村子就沒有公交車,都靠農用車。農用車多半上午10、11點發車,我到的時候已經錯過了這個時間。長途車司機讓我坐他們的車去靈岩洞,之後20元坐摩托車進去。

到了靈岩洞,才知道是賣票的小伙子家在這裡,他自己送我進去。我心裡犯嘀咕是不是貴了,那小伙子一個勁說沒有問我多要錢,看我一個人不方便才送我的。在進石城的時候,還說我是他的親戚,免去了門票。離開時,留了電話,說找不到車子他就來接我出去。這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人也讓人覺得通透。

到了石城,直接住在了三個上饒人告訴我的小?家。這家飯菜果然好吃,我又是沒有吃午飯過來的,所以五點鐘就結束了晚餐。後來遇到七個安徽過來的人又跟他們蹭了一頓,還喝了一點白酒。蹭飯的日子似乎就這樣開始了。本來以為一個人的旅行必然食宿極不規律,可以把揚州胖上的幾斤肉減掉的,結果變成了一個勁的增加。

到石城的人比其他地方多很多,因為這裡以秋色出名。深秋的清晨,家家戶戶的炊煙升起,籠罩著白牆黑瓦,朦朦朧朧,如仙似夢,村邊的幾株古楓紅艷如火,高高地飄移在雲霧上空,整個村莊宛若仙境。所以來這裡的人大多為真正的攝影者,像我這樣連個架子也沒帶的人少之又少,我的D80在眾多的長槍短炮之中也顯得分外渺小。

清晨6點鐘爬到山坡上去,等待光線、等待紅楓的顏色變得亮麗。無數人背著攝影包、扛著三角架在上下左右穿梭找尋著最佳的位置,這個小小的山頭已經被踏出了各式各樣的平台。我開始的時候根本不能拍,光線不夠照片便會模糊。那個安徽的大哥一個勁教育我要有獻身精神,強迫我趴在石頭上固定相機,任我怎麼解釋我不是搞攝影的我只是來旅行的也不行。

當明亮漸漸爬過山巒,照到這個小小的盆地,晨霧和炊煙漸漸變得透明,光線穿過煙霧,幻化出濃淡不同的層次,籠著房屋、依著林木。光線漸漸高了,那幾棵古楓的枝葉間便光芒四射起來,煙霧也開始升騰,開始四散游動,又成了新的景像。走下山坡,村頭的林地裡晨光穿透枝葉和霧靄,夢幻一般。幾個端著相機的人要求我在林間的小路走過,笑著說請我吃早餐,爾後便在拍照的時候告訴我角度和光線的運用,我也變得更加有興趣起來。

他們住的地方離我很近,那家5元一位的早餐很好吃,雞蛋面和紅薯粥,還有三樣小菜。邊吃邊聊,才知道是玉山縣的人接待北京的領導,又找了婺源懂得攝影的朋友陪同,下一站是長溪——一個本來在我的計劃裡又聽很多人說不好而放棄的地方。想了想,時間上還來得及,又有當地人的介紹,於是老著臉皮決定蹭他們的車子一起去。

帶著一絲絲期待,我們離開石城,途中去看了菊徑村、長壽古裡和嚴田古樟,在嚴田古樟下午餐,真是享受啊!下午四點到達長溪。長溪這個村子更偏僻於石城和慶源,通到村子裡的路況也很不好,據說這還是已經修了的,以前更差。我們以20公裡以下的時速顛簸在土石路面上,進入山的深處。司機小趙一路嘀咕說他的車子在哭。

走過一大段新鋪的石子路之後進入老路,兩邊的樹木灌木交錯相搭,陰蔽著整個路面,一條溪水在左,岩壁在右,枝枝蔓蔓勾連攀依,一副原始山野的景像。當時,真是郁悶自己因為膝蓋的傷痛不能徒步,否則一定是從石城走到這裡的。

鄰近村莊,遠遠地見一株高大的楓樹佇立在村頭,給我的是驚喜,至少長溪村已經打破了我可能很乏味的擔心。大家開始邊拍邊走,從村莊的西頭走到東頭。村莊東側是一個小山頭,拾階而上,便可俯視整個村莊,更可遠眺落日。光線漸漸轉化成暖色調,古樸的石階路上鋪滿了楓葉,夕陽最後的溫暖留連在上面,小路通向山坡的盡頭。抬眼望去,“遠上寒山石徑斜”在這裡再貼切不過了,也才明白為什麼杜牧會有“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的贊美。這一刻,覺得所有的顛簸、追趕光線的奔跑都值得了。

後來知道這條小路走下去,便是通向石城的古驛道。因為愛死了這條小路,又讓我對於沒能一步步走過來感到遺憾。也罷,留待下次吧。婺源,一個認為如果去過肯定不會再去的地方,現在竟然想再度重游了。

長溪村真正對外營業的客棧只有戴志誠一家,所以盡管我們提前預訂了,還是沒地方不能住在他家裡了。我們五個人住在一位小學老師家裡,因為地方不夠,我又睡了女主人的床。這裡住宿條件比較差,相對也比較鄉村。不過並不推薦住這位老師家,因為收費比較高。

當夜,聊天、喝酒、吃烤紅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那夜,月色明媚清涼,彎彎的河水閃著銀光緩緩流淌,寂靜的山村很早就睡了,只有我們這群外來的客人,喧囂著幾多燈火和對明日的想像。

這一晚,開始大量刪除相機裡面的照片。第一次,把隨身帶的卡照滿。

庶日一早,仍是跑到山坡上去看晨霧,看紅楓,看光影的變動。因為膝蓋受傷,北京的朋友早就說了以後一起騎自行車、玩攝影。自行車什麼感覺還不得而知,卻發現攝影並不是想像中的輕松。起早貪晚不說,爬上爬下更是不可避免,而且經常因為追趕光線緊跑慢追,在山路上上上下下,加上攝影器材的負重,這種強度並不小於爬山。

我們是最後下山的幾個人,同行的張老師非常執著,為了一個角度,從這個山頭跑到另一個山頭,露水濕滑,大家都不同程度地在摔跤。去三清山的時候我還慶幸沒有借登山杖的,這個清晨卻很希望一根杖在手了。而我那條月牙白的長褲早已經泥濘不堪。

山下的村莊早已陽光浸染,清晨的寒意終於退去。長溪村就著河水的走勢,形成一個舒緩的S形,村人耕種收割、河畔洗衣曬菜,形成了“五彩層巒夾岸青,山溪流水去無聲”的寧靜景像。孩童們在木橋上跑來走去,看著我們這些背著相機的就會湊過來,大方的便會擺上姿勢,羞澀的則躲閃著又渴望著。

這天的早餐時間已經將近11點,我吃得比那幾個大男人還多,徹底變成了大胃王。也許是潛意識知道很久也吃不到這種可口的家常飯菜了。對於南方的食物我似乎沒什麼抵抗力。

出山,分手。我去景德鎮,當晚去南京。他們去江嶺,繼續攝影之旅。

一個人在公路邊上等車,半條腿上都是黃土。這條公路很安靜,很久不過一輛車子。坐在公路的裡程石欄上,曬太陽,感念著這次一個人的意外旅行,望著懷裡大束的玫瑰,微笑著,心情就像這冬日的陽光一樣,明媚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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