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桑尼亞] 六、爬乞力馬扎羅第四天Barranco Hut—Barafu Hut
我對今天一直有些恐懼,腦子不斷提醒自己的就是:把它熬過去就好了。其實真正難過的倒不是第四天,而是第五天。但之所以從第四天開始恐懼,是因為第四天白天要開始上升到海拔4600米,這個高度倒不可怕,但這天結束後,休息很短的時間,我們就要起來,在半夜,即第五日凌晨開始登頂。要知道,人在後半夜的體力本來就比較差,加上白天又爬了一天山卻沒怎麼休息,海拔又是直接上到5895米。所以心存隱憂實屬正常。
今天是20日,行程大概8公裡。今天的路上上下下,上的部分,特別前一半,非常陡峭,是整個爬山過程中,除了海拔的因素以外,最難爬的部分。要手腳並用,看起來就覺得很危險,所以爬這段的時候,大家的速度反而快了,因為你在陡峭部分沒法停,一停後面的人就堵住了一大堆,你不走,人家根本沒法上。可見人都是逼出來的,後面一有虎狼追趕,就忘記什麼叫累了。
我還只是背著比較少的東西,如相機、DV、保暖的帽子、水壺、眼鏡等等,那些背夫就真的辛苦了。聽說還有個背夫不小心把背的東西摔下去了,他還要下去撿,因為背夫的裝備都是自己買的。所以爬山之後,大家都會給小費,這是非洲很多國家的習俗,他們多半曾是殖民地國家,所以有這樣的習慣。況且,那些背夫的確很不容易,很大程度上,是他們讓游客能夠順利爬山甚至登頂。
我從昨天開始,背的瓶裝水被裁員了。本來是背包裡有一大塑料瓶的水,外加我的500ML的小水壺。昨天開始覺得背水太重,寧可到了營地多喝,路上就只背我那只500ML的小水壺了。
我今天的狀態開始下降。前一半還好,因為剛出發,還不怎麼累。到後一半,開始疲憊不堪,幾乎都是在堅持。我一直在告訴自己:到前面某處再休息。這樣給自己定短目標作為鼓勵。到後面真的只是在機械地走,因為放棄也沒用,沒有退路。爬KILI是這樣的,即便你不登頂,那也是第四天後半夜即第五天凌晨的事,你好歹前四天要跟上,如果你沒體力登頂,那麼你就在第四天到達的地方露營,等大家,所以今天的路是避無可避的。
終於、終於到了。最後一段路是上坡,也陡,沒爬上來的一刻,我並不知道今天的任務就要完成了。當我爬過這最後幾米路,我突然看到了我們的帳篷(今天扎在了邊上),我內心是那麼高興。我暢快地坐到石頭上,使勁喘。然後我就鑽進帳篷裡,開始睡,居然很快睡著了。
今天的帳篷都搭在山坡上,地都不算特別平,我本來是貼邊兒睡,但睡到一半就滑到了帳篷中間,而且時睡時醒,睡眠質量一般。每天到達後晚飯前都有下午茶或咖啡,今天我沒去。
晚飯我起來了,雖然我對吃不在意,但為了告訴爬山的朋友們,我還是認真記錄了每天吃的食物,今天吃了些什麼,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荷蘭男人身高足有190CM,今天這只大長頸鹿終於開始高反了。荷蘭女人則穿著她的厚厚的荷蘭橘黃羽絨服,很瑟縮。她的臉之前就曬傷了,白種人的皮膚本來就薄,她又沒注意,所以傷得很嚴重。
我的狀態也不好,我估計還是心髒有點問題,LING說我下午到達時,躺在睡袋裡,露出的臉特別腫,而且慘白,我開始明顯感覺到我的右眼球是鼓的,非常疼,可能眼壓升高了,相信下了4000米就好了。以前也沒有過這種經歷,這是第一次。不過即使在北京,我也常年感冒、發燒、吐,所以到了這裡,我還是對自己缺乏一點信心的,毅力是有的,堅持也能,但如果像沒汽油的車,那努力也是沒用的。而且從第二天到今天,已經連續三天下午發燒。不過我沒跟向導說這些,我相信很多人到了這裡,身體都會有些吃不消,走下來應該就好了。
向導說,因為荷蘭男人頭疼,所以想半夜登頂時,多一個人去,就是在背夫裡找一個人陪我們走,這樣萬一有人不行了,他可以把人帶下來,最後加點費用給他就行了。我們五個都同意了。
回到帳篷,我盡最大可能給背包減了肥,平時放著的筆、數碼伴侶、小相機等等,全拿了出來,我照例把水壺灌滿了熱水,放到睡袋裡當暖水袋。今天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亦或是海拔高,總之睡不著。我開始跟自己說,我以後真的不要再爬山,到5895就夠了,不要再想著爬超過5000米的了,畢竟不是小孩子了,那時候沒有負擔,沒有成家,一切都能在一股意氣風發的狀態下衝動。可今天的身體明顯不如幾年前,人要對自己的體力負責,更要對家人負責……慚愧,我當時腦子裡充滿的真的就是這些。
當然頂是一定要登的。我花了900多美金給他們,當然是為了登頂,不然缺乏了第五天凌晨的登頂,我之前的努力將變得黯淡無光,毫無意義。
我努力著讓自己放松放松再放松,並使出了世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軒軒催眠大法”,我感覺折騰了足有一小時,終於睡著了。
2007年12月13日 newnew 北京文章引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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