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喉嚨干澀難咽 嘴唇有龜裂 不敢喝太多水也忘記用潤唇膏哎好在有小聰明 每晚敷著保濕面膜入睡 3350米的高原 有束縛的睡眠讓伊心跳不那麼平穩夢見W 他要伊給他打電話 醒來看了看電話 沒有信號 所以關了機徹夜亮著燈 不知是今天還是昨日小醒的時候解開身上所有的束縛 這才完全放輕松3350米 零下十二度 兩個暖寶寶 一床被子 抗-8度的睡袋不想起床!今天行程是要去最重要的目的地——天葬台天葬台位於甘肅境內的郎木寺-達倉的後山從郎木寺唯一一條街向上走到了人字路口向右即是甘肅的郎木寺4點就醒了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 外面很黑 沒有路燈也沒有人失眠是一直困擾著伊的問題 意識清醒也是很痛苦的 開始在空白的地方寫游記 越長大是越偷懶了 只字片語就打發了一天家裡買的雜糧面包被低溫冰凍地硬硬地 一杯熱咖啡讓身體溫暖起來昨晚伊還跟老板說——其實 我怕!“有什麼可怕的 八點多出去 天亮了 大白天 不用怕的!”話是這麼講 但是身臨其境的時候孤寂在空山曠野中被放大 一個在家裡踩到小強都會哇哇大哭的人站在下著雪的山頭。。 。。。天漸亮 伊把能穿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 翻身鎖好了門看到樓下有兩個旅客模樣的男生路過 當伊衝下樓去他們已經不見影蹤擔心和害怕在心裡與勇氣鬥爭 總有一個聲音在角落嘻笑著要伊放棄衝動是魔鬼 孩子氣的衝動 不聽從那個似有若無的笑聲開門走出去 發現外面在飄雪 帽子和圍巾把伊的整個臉都護起來飛雪落在圍巾上和伊溫熱的呼吸相撞變成了濕濕的水汽肚子感覺空蕩 暖寶寶的力量在嚴寒中像小宇宙給人安全感這裡的八點像冬日上海的6點半 伊上班的時間 只是冷太多了過了那座人盡皆知的橋有唯一一條道路通向達倉郎木寺傳統的龍門牌坊 金色的法輪、吉祥雙獸和濃烈的色彩 漫步冷清的上山的路 看到有藏民早起在開門 於是問路藏民只會簡單的漢語 而伊對方向的迷茫令對話沒有實質性幫助只能摸索著往山上爬 走走停停 有些喘就停下來看看風景 褪去手套拍照 很快手指就被凍成胡蘿蔔 心疼得把相機塞在懷裡 怕低溫凍著它 怕它罷工藏區的寺廟大同小異 煒桑的百靈塔、朝拜的碉樓、被人們蹭亮的轉經筒男女老幼或持著轉經筒或捻動佛珠 口中念叨達明咒從伊身邊穿過轉山、轉寺、轉經 用身體丈量通往極樂的道路伊真的不認識道路 客棧老板的指引似紙上談兵 到了現場伊抓瞎了!走到曬佛台 饒了一圈僅僅覺得風有些大了 呼吸有些困難了回到平坦的空地 看到一個年輕的喇嘛 於是想向他問路小喇嘛竟然也聽不懂漢語 伊要絕倒了 比劃了半天 還是放棄了明明已經沒有路可走了 向左是通往後山的路 能不能去呢?是不是可以走的到呢?天葬台又在哪裡呢?!站在高處拍清晨郎木寺的全景 焦點對准了格爾底寺的標志也是這個小鎮的標志反復按下手中的快門 無數張 總是希望下一張能更好精益求精的精神 所以伊站在那裡久久不挪步伊時刻關注著通往山上的道路是否有拖拉機篤篤開來並不確定今天是否有儀式 若有儀式就一定會有拖拉機將需要做儀式的先人送上山希望有這樣的引領帶著伊去那個神秘的目的地但是伊又真的不希望 不希望直面這樣的腥風血雨在藏民心中神聖的最後一次善舉卻是內地人躁動議論中的密境面對死亡或者說面對一些超越我們承受能力的恐懼時伊 只有一種可能——靜默一個人移動 耳邊圍繞著經誦 山下走來的朝拜的人低聲的言誦似無限擴大的聲波穿過冷衝向天空鏡頭在四周搜尋 看到山的對面有經幡拉起的大片空地那些游記裡提到的天葬台 好像就是這樣子伊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許久 決定去!向那裡進發 下山再繞上去 下山的路上伊又遇到那些游客模樣的男生他們來自那個拉有經幡的山頭也在找尋天葬台伊決定跟他們一起走一路走一路聊才知道他們是武漢某大學的大三學生跟著老師出來考察 他們的老大很平易近人 男生稱他“余總”有意思 很少遇到老師帶著那麼多同學出來這種地方三三兩兩結伴 男生女生平均 有了他們 伊的道路自是不會害怕和孤單一路說到出行就有很多的話題可以講 都是喜歡行走的人 滇、川、藏是可以覆蓋興趣愛好的聖地 余老師表揚伊的大膽其實這種“不知者無畏”的膽識需要高額保險作為保障有了伴路途就不那麼遙遠 繞過山頭走了不久就看到了標志性的“箭塔”所謂“箭塔”當然插滿了箭 無數五彩的箭被經幡捆綁起來高高聳起 塔底是白色的哈達圍繞而成的祈福 箭塔的故事難以深究 山坡上矗立的塔有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莊嚴偶有一只鳥獸展翅停在頂端 伊仰望 並且默然下到坡地一邊就是被鉛絲阻繞的天葬台邊緣今天的確是沒有儀式 昨天在扎西家聽扎西的女人講早上剛剛進行過。。。余老師問伊去不去的時候 伊有一種凌然的爽 好像做了一個多麼偉大的決定般他們決定走到天葬台 他帶來的男生年輕且勇敢 給高原雪地帶來熱情沒有走大門 而是從鐵絲的縫隙裡貓腰鑽了進去 遠遠就看到被經幡圍起的天葬台 有鳥禽在頭頂飛過撲哧著翅膀俯衝下去 白色的雪 黃色的草 黑色的鳥 藍色的天一路沿著車輪印走上去 呼吸越來越重 伊跟不上他們的步伐——走慢點好嗎?!也許是心裡害怕的緣故 伊看著他們和伊拉開距離 不自禁發出請求“你有高原反應?手指有沒有發麻?”——不是!只是。。。 。。。突然很喜歡男生這樣的照顧 原來手指發麻也是高原反應之一 伊下意識捏了捏麻麻的手指 但是並不想讓別人擔心越靠近天葬台 伊的腳步越來越遲緩 解下身上會發出響聲的東西扔在路邊 低著頭往山坡走 進入大片雜亂的地域 伊看到了那個天葬師用來刀刃先人的石台一塊巨大的石頭旁被丟棄的塑膠手套、斧頭、用來洗手的盛酒的空瓶還有。。。 。。。骸骨!伊緊跟在余老師身邊 其實那個時候伊很希望能拽住他 一種寒冷籠罩著伊 滲透到骨髓 緊緊咬著牙齒 小心翼翼看著周遭他走到經幡裡拿出相機拍照 只是看著他 生怕突然就消失不見的人——他們會冷嗎?在著下著雪的高原 先人把自己留有余溫的身體哺喂鳥禽做最後的善舉可是那些無法消失的骨骼散落在這片寧靜的土地 任憑惡劣環境的考驗直至風干 伊幽幽得問 仿佛看到無法找到輪回道的靈魂飄在曠野中孤獨無助。。。 。。。空氣中有著腥 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駭人 此時思維也好像靜止了忘記害怕 走在遺骸中間 對著那些頭骨發呆地上有犛牛毛搓成的長繩 從剖屍台向西直至坡上 這是藏人用來引領故人的靈魂通向輪回道的途徑小心拍攝並不美麗的風景 明明知道自己回去後是不會再打開這些照片也許伊根本就不應該按下快門 也許伊根本就不應該來打擾亡靈那些小朋友們嘰嘰喳喳探討了一番骨頭的鑒別要領臨走的時候倒是很乖得給故人跪拜磕頭 伊沒有效仿 默默看著他們 再回頭看看那片雜亂的祭台。。。 。。。走出天葬台 留了一張照片 不知道為什麼 就是想拍攝下來“游人止步 謝絕參觀”至今都不理解自己內心的想法 為什麼要孤身去那個地方 為什麼?!離開那裡的時候雪漸漸停了 默默往下走 不想講話下山到一半的時候伊和他們告別 余老師指了一條小徑通往最高點“在那裡可以看到郎木寺的全景!”——好啊!伊收起相機戴上手套攀附著灌木向上爬 直到站在最高處經幡從一棵粗壯的樹干被拉向四面八方 地上的積雪掩埋了藏民做法用的經文坐在石頭上安靜地看整個郎木寺 風吹動經幡隱約中聽到六字箴言的念誦沒有人和伊講話 雲朵飄過頭頂壓住伊的身影停雪後遠處漸有亮光 太陽在稀薄的雲層後散播光芒喜歡站在高處的感覺 盡收眼底的景色裡只有灰和金這是一個時間停止的地方 完全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有一些冷 收了收圍巾 突然聽到肚子在呱呱叫6點多吃的2片面包早就消耗殫盡 不得不下山 腦海裡竟然都是“麗莎Apple Pie”一路走 一路不斷地餓 一路只有一個念頭——坐在麗莎吃Apple Pie 曬郎木寺的太陽!回到山道上只有轉山的藏民不斷路過伊的身邊年老的男子和婦孺 拖著沉重的腳步。。。 。。。伊和一個小女孩並肩走 她流著鼻涕 從伊手上接過那塊糖“謝謝!”她說 並且露出害羞的表情 很開心伊試圖和她做更多的交流可是很快伊發現她除了會說“謝謝&再見”就不會更多漢語了也許是這孩子見到了太多的游客 習慣了收到饋贈 說謝謝不置疑神奇的地方 到了藏地就像到了境外 語言不通 伊努力利用肢體來講話可是小女孩只會澀澀的向伊笑 並無法說更多的話藏族小女孩圍繞著伊 伊停她也停 伊走她也跟著邊走邊笑她們走的山道是達倉郎木寺背靠著的那座山所以對於山腳寺院裡的修行的喇嘛可以很輕易看到在一幢寺院的西面伊看到有很多年輕喇嘛手舞足蹈是不是辯經?伊一直想看得一種修煉!伊興然找尋下山的道路 走著之字路下到寺院邊遠遠拍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看樣子又不像辯經那麼熱鬧安靜得看著 覺得自己今年真的很luck凡事心想事成來到這裡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雖然這裡比想像中更蕭瑟更寂寞走回那條唯一的街道 麗莎不知在何方 “阿裡”和“達老”都關門了回去老板那兒求助 他們正在吃飯 聽他們講麗莎也因為淡季游客稀少停業了 伊要暈倒了沒處吃飯 “飢寒交迫”四個字在伊腦海裡如屏保揮之不去他們遞給伊一付碗筷 讓出一個靠近火塘的椅子清真的餅和牛肉亂燉還有藏族的餃子 這個時候是格外美味正午的太陽也特別賞光 慷慨得照耀著郎木寺 街上的藏民放下藏袍只穿單薄的毛衣只有伊這樣的游人才會全副武裝將一家一當都帶在身邊吃過飯 曬太陽 虛度一個下午 在上海的時候生活始終緊張 能有一個休閑的午後是多麼奢侈的向往每次千裡迢迢去到高原 不看風景不看人文 找個角落霸一片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