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貢嘎機場海拔3700米,與拉薩市區海拔差不多。走出機場的時候,全身上下,一丁點兒不適感覺都沒有。我是這個航班裡很靠先拿到行李的,用小推車拖到外面,然後搬到機場大巴上。 此時,外面陽光可謂明媚,照射在皮膚上,有種灼熱感,只好上了車,可是車上更悶熱。我剛坐下,就聽到跟在我後面上車的胖胖的外國女孩說“Fucking hot”!機場回市區的一路風景特別漂亮,一路穿山洞、過大河,從後來查閱的資料知道那是雅魯藏布江和拉薩河。以前不知道在哪裡查到的說機場到市區因為路況不好要2個小時的車程,可是現在一路走來都是水泥柏油路,非常舒適,而且一路沿著河走,有山有水的感覺真好。但是也有些不和諧的地方。我看到有些河段有很多生活垃圾隨波逐流。包括易拉罐、方便袋什麼的。在一個路口,居然看到一輛掉下公路的豐田越野車!不過還好,沒有掉進河裡,也算命大福大了。 一路上都在收發消息和接電話,老師朋友們聽說我在西藏,一個個都顯得羨慕不已,哈哈,都要我一定要玩的開心,多拍照片。有個跟我關系比較好的校長還說真羨慕我的年輕身體好呀,但不管如何還是要一定小心高原反應。真的很感動的,但是我仍然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哪怕一點點的不舒服的感覺。 大約過了1個小時吧,車子停在市區民航賓館的大院內了。下了車,空氣特別的新鮮,甚至有點清冽。去了趟廁所,然後才回到大巴旁取行李。我背著個電腦包,可是包裡面並不僅僅只有電腦,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行李箱沒有放下的東西。本身就比較沉。當我彎腰把兩個更沉的行李拖出來後,忽然一種奇怪的感覺猛烈地襲擊了我,好像我呼吸不到空氣似的,緊接著胸口就像被什麼東西一瞬間猛地擊中了一樣,我本能地彎下了腰,同時感覺到眼前突然的黑暗和手腳頓時沒有了力量。等我醒來的時候,一個保安正架著我向酒店大堂走,另一個保安則幫我拿行李。那時,我居然連說完“謝謝”兩個字的力量都沒有!到了酒店大堂坐下,我漸漸清醒了過來,這時剛才架著我的那個保安又回來了,並遞給了我一瓶礦泉水,讓我趕緊喝點,我剛剛喝下一口,另一個酒店服務小姐也給我端來了一杯水,我一一謝過,咕咚咕咚幾口下去,感覺好多了,剛才的剛醒來時劇烈的心跳也緩和了很多。我拿出5塊錢給剛才給我礦泉水的保安,我說這是水錢,真的謝謝你!可是他無論如何就是不收。過了大概一分鐘,我感覺正常了後,我請那個保安幫我叫了個三輪車,並把行李放好。保安要我跟車夫確定好價格後才走開。 要命的是,我們居然去錯了賓館!我用攜程預定的武警賓館,而我們到的是消防賓館,我印像中電子地圖上的武警賓館就在這裡,我在想,她們是不是一家啊。於是我先讓車夫把行李搬到大堂,並付了錢。可是當我問總台時,總台小姐說不是的,但是她說她也不知道在哪裡。憑剛才我對電子地圖的印像和我自己的直覺來看,武警賓館肯定就在其南邊絕對不會超過100米的地方。於是我把其中一個行李箱先寄放這裡,拖上拉杆箱就朝我認為的地方走去。果然,從消防賓館出來向南沒有走出50米就找到了武警賓館。 可是,這50米,對此時的我來說簡直比500米還要長!因為我明顯感覺到體內的奇怪感覺,大概就是缺氧的原因吧,我甚至連拖動拉杆箱都非常地勉強,兩腿感覺越來越軟,心跳卻越來越快,頭也越加重地暈了,而總感覺好像自己現在呼吸的不是空氣,因為不管怎麼呼吸,似乎空氣都只達到了喉嚨部分,連撐開我的胸肺都不能!我急促的呼吸著,想緩和下來卻都做不到! 我趴在總台上期待著服務員把盡快另一個女孩子的入住手續辦好,那女孩轉身看了看我說,你的嘴唇都發紫了,缺氧。我笑了笑,無力地說,嗯,正難過著呢,就等你盡快辦好手續了。這個女孩人比較好,在2個服務員為她一個人漫長的辦理過程(唉,業務水平還有待提高啊)中,她跟我說了很多注意點,而這時的我也就恩恩啊啊地回應她以減少不必要的體力耗費。 終於輪到我了,我首先問有沒有氧氣瓶什麼的,服務員說有氧氣袋,問多少錢,答20塊。付好房間、氧氣袋的押金,請了個酒店保安幫我提行李,我幾乎迫不及待地就想到三樓的房間去休息。可是我僅僅爬了大概5、6個台階,就感覺似乎爬不動了,一個勁地開始空嘔,於是我叫保安慢點,等我一下,從一樓到3樓我差不多用將近3分鐘的時間。而剛才的一個勁的空嘔,現在也漸漸有了內容,主要就是我剛才喝的水,在距離我房間門口2米遠的地方,我再也站不住了,蹲在地上就猛倒了出來,內容主要是剛才喝掉的一瓶礦泉水,還有少量其它東西。不過好在都是稀稀的東西。我蹲在那大概有2分鐘,才勉強站起來扶著牆走到我的房間,這時,保安已經把我的行李都放置好了,並且給我倒了杯水,讓我先漱口,然後立刻休息。並囑咐我要側身躺著,不能平躺著。 終於躺下了,那感覺真是太舒服了,也不想嘔了,頭也不暈了,兩條腿也不發抖了,蓋上了兩條被子,剛才從進酒店大堂的的時候,渾身就一直發冷,現在也暖和了很多。就是感覺呼吸還有點急促、心跳得厲害,趕緊解開氧氣袋,一個勁的呼吸幾下,然後才慢慢緩和了呼吸的頻率。又拿出兩顆紅景天膠囊服下。就這樣一躺就是將近2小時,其間去了N多趟廁所。感覺就吃了瀉藥一樣,要把身體內所有的東西都排泄一空的感覺,但是還是要不斷地喝水! 大概六點半左右吧,我起身去一樓餐廳,雖然我還是感覺到身體隱隱地不舒服,我還是決定吃點東西。 小心翼翼地下了樓梯到餐廳,服務員熱情地問我要不要吃他們的特色菜,我也就“很坦白”地說,我現在身體不太好,可能這邊吃完那邊就要倒掉了,因此就不浪費了,找個較為便宜的菜即可。就想起剛才進門時看到門口的一個本日特價菜,就叫了個10塊錢的回鍋肉(後來才想起來,如果叫個清淡一點的可能會好點)。 餐廳裡沒有幾個人,就我旁桌上,有一對老年夫婦,從他們口音判斷,應該是北京過來的。老兩口神定氣閑,邊聊邊吃。感覺真的慚愧,人家這麼大年紀了,都什麼問題都沒有,而我這麼年輕居然這樣,實在郁悶! 沒多會,我的飯菜上來了,鑒於腹內復雜的運動形勢,我每一口飯一口菜都細嚼慢咽,但是每次我感覺好像都沒有咽到底,飯菜好像都只停留在了胸腔位置!我感覺不太妙,邊吃飯,邊喝溫開水,可是還是沒有改善,於是在吃完一半後停止了進餐。 腹內的運動仍然進行著,而且好像有越來越重的局勢。我不敢輕舉妄動,就坐在桌子上。此時那對老夫妻已經走了,在餐廳就餐的除了我,還有另外一個在我身後的桌子的人,此外就是3個服務員了。我用手支撐著腮,除了平穩呼吸和偶爾喝點水,幾乎停止了一切動作。可是胃部一股強烈的感覺終於還是來了,緊接著就是排山倒海般的倒了出來。我盡量控制著自己,希望不要被我身後的老兄發覺而影響他的食欲。幾分鐘過後,我面前桌子上的碗、菜盤內一片狼藉,可是我反而忽然感覺很輕松了起來,我把塑料薄膜桌布掀起來蓋到碗、菜盤上,我對服務員輕輕做了個手勢,讓他們來收拾一下桌子。買了單就走了。 沒走多遠,剛進客房樓梯口,感覺頭暈地厲害,我估計這幾十層的台階也夠我爬的。忽然就想起來下午過來時看到的酒店隔壁就有有個診所,於是干脆就到診所來了。 我大致講了下我的情況,醫生還沒有聽完就以楊立偉上天的速度給我寫好了處方單。我一看居然一個字都不認識(除了我的名字),每行連在一起的字體,就像一條痙攣的長蛇。我問醫生這裡開的什麼,醫生說,高原反應,飯吃不下,要補充能量,因此,要掛水補充體力的,高原上氧氣稀薄,因此,還有個就是要醫用吸氧。呵呵,還真行,很能抓住問題的關鍵! 我老老實實地交了60塊大洋的醫藥費,並把單子給了值班的護士,護士頭也沒有抬就通過一個窗口朝裡一指:到二樓准備輸液!我頭嗡的就大了,又要爬樓梯!等我到了樓上,發現裡面的病床上已經滿是掛水的人們了,我想跟護士說,可是我根本就不敢再下樓了,心跳地太厲害了、兩腿也軟軟的幾乎都站不起來,稍微大點聲說話的力氣也都沒有!正好此時有位帥哥經過我身邊,我請他幫我叫個護士,護士把我帶到了另一間大的病房。 護士讓我在一個靠窗的、且正對著電視的病床上躺下,先把氧氣給我接好,然後就是輸液了。2個小時後,我從醫院裡出來時感覺稍微好了一丁點,但是剛上酒店的樓梯還沒有到二樓,就又忍不住在一個垃圾桶旁猛倒了一通。 回到房間,躺下後,感覺好多了。後來N多次上洗手間的經驗發現,我幾乎可以彎著腰走或者蹲著走,但是就是不能直立行走!只要一直立,胸腔就像被人擠壓一樣的強烈的悶痛的感覺。 躺了會,大約10點左右的時候,我又服下兩顆紅景天。然後就側躺在床上休息,雖然這樣可以感覺好多了,但是仍然還是會有些許的不舒服。而且幾乎沒有什麼睡意,大約11點的時候,我給客房部打了個電話,要求他們明天早上7點整一定要准時打我房間電話,如果沒有人接電話,一定要派人到房間來查看一下!我是怕我在不知不覺中昏昏地就睡過去了。擱下電話沒到一分鐘,響來敲門聲,客房部的服務員來看我並向我了解身體的情況。完後,她讓我先躺下休息,她說她今晚每隔2到3個小時就會跟另外一個值班保安到我房間來看我,她們有鑰匙,可以開門,就不用我起來給他們開門了,並且要我一定側身睡覺不要平躺著,同時自己也要注意不能睡得太沉。我謝了過後,又喝了些溫開水(醫生說一定要多喝水)。就躺下了。可是一直都睡得不是很好。朦朦朧朧的,他們又來了。問我感覺怎麼樣了,我說感覺還是蠻不舒服的。她說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可以由保安帶到隔壁的醫院去就診,我說我已經看了醫生了。只是在那邊時就沒有什麼回來就不行了。她又問我有沒有服用抗高原的藥物,我說我進藏之前3、4就開始服用紅景天了,但是不知道怎麼還是這麼嚴重。她問最近的一次服用是什麼時候,我說大約在晚上10點,剛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她說她這邊有西藏軍區醫院研發的抗高原藥《高原康》,這個效果比紅景天要好很多,部隊的人都用的這個,但是你現在不能使用,現在才1點,因為服用紅景天時間不長,要再等等。他們用房間的飲水機給我調了杯溫開水才走。 他們再次過來的時候,是凌晨的4點,那時我仍然覺得很糟糕,沒有稍微大的好轉跡像。他們把《高原康》帶了過來問我要不要,因為要45塊錢一盒的,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那個保安又給我倒了杯水讓我服下兩顆藥丸,然後他們就走了。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8點了,我站起身來,感覺渾身都痛快多了,居然一點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了!就在我去衛生間時,門鈴又響了,我打開門,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值班服務員。她問我好些了嗎。我說基本上沒有不良反應了。現在感覺很好。她就跟我說一會去餐廳吃早餐的時候,多喝點粥,白天的時候盡量注意運動量。我說了謝謝,她就走了,說這是她該做的事情,沒有什麼。 洗漱完畢,我又在床上躺了近半個小時才起來去餐廳吃飯,可是現在的我的高原反應已經完全消失了,早飯吃了很多。上下樓梯,再也沒有任何不良的感覺了。呵呵,真地得好好謝謝昨夜的值班服務員呢!——2007年9月3日凌晨2點半(記錄的內容是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