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夏天,我們和廬山碰了下鼻子。現在我把它記下來,以便日後慢慢回味。因為我想念廬山,也想念那段去廬山的在路上的感覺。
那年8月初,我們小家庭和小叔夫人及小侄子游覽了婺源、景德鎮還意猶未盡,想起根據地景德鎮附近還有兩座名山大川,就蠢蠢欲動,最後決定上廬山,黃山太險,帶兩孩子有負擔。
一大早8點,出租司機准時帶我們出發了,轉過景德鎮城西的幾座小山包,就開上了景德鎮至九江的高速路,一路路況超好,路上也沒啥車子,我們的小轎車高速飛馳,離景越遠,山頭越少,前面是一大片開闊的平原,奇怪路邊沒種什麼田,也沒什麼人家,連片的綠草自生自滅,像塊大綠毯延展到天邊,遠處不時有白鷺在起飛,滑翔、降落,原來這裡是瀉洪區,梅雨水大時,會放水全部淹掉,當然沒有人家,也不種田了,偶爾能見一塊塊荷花田也是臨時耕種,種一茬是一茬。突然小叔的孩子捂著肚子說難受,司機立刻停下車子,“呼嚕嚕”小家伙開始嘔吐了,昨天去完大鄣山到賓館門前他就吐開了,我們的心全提到了嗓子眼,擔心在大鄣山的水裡凍壞了,還好夜裡沒發熱也沒鬧肚子,現在又吐,終於弄明白了,小家伙暈車,立刻給他半片暈海靈。“哈,遺傳,你老媽暈車,你也暈。”我兒子做了個總結。司機很善解人意,說息一會讓小東西喘口氣。於是我們下車看風景,前面正好有一大片明晃晃的水窪,大群的水鳥忙著起起落落,沒有人干擾的大自然多麼自在恬靜啊!休了十分鐘,我們又出發了,司機說快到九江了,我們要過九江大橋的,在橋上可以看見潘陽湖和長江的分水線,半邊清來半邊黃,小孩子看了能長見識很有意思的。九江大橋長什麼樣我不記得了,就記得放眼望去下面的水面非常遼闊平坦,果真有分水線,還遠遠地看見水中央的石鐘山了,山邊有水鳥在盤旋翻飛,那蘇軾寫得那麼好的石鐘山,在橋上遠遠地看著就那麼點,好玩嗎?聽小姑父說過好像還行,得坐船上去。大大小小的輪船在水面上繁忙著,直到水天相接處變了一小點。
九江城一會開過去了,記得忽然什麼路的中央跳出了個大石碑,上書“廬山”二字,啊我們終於到廬山風景區了。不一會開始上山了,車子盤來轉去的,師傅的技術很嫻熟,司機好像本是開著瓷器作仿的小老板,有私家車,平時掛靠旅行社,生意不忙時就帶客旅游賺點小活,難得的是車技很好,人又非常客氣,很會替人著想。終於可以俯視群山了,噢,這樣就叫橫看成岒側成峰,我感覺就是蒼山莽莽連成片,遠處長江在奔流。車子繼續盤旋而上,我們鑽到雲裡去了,群山在我們周圍流轉,那廂長江還是潘陽湖在陽光下粼光閃閃,這廂群山在陰郁的蒼穹下卻像潑了濃濃淡淡的墨。我心裡老奇怪,明明是林木蔥蘢的綠山,遠看怎麼成黑色的了,原來光線原因,背陰處山色如黛。一層層蒼黑色的山連綿著伸展著,透視漸變成朦朧天邊的幾抹淡灰色的暈。這樣的鉛雲流蕩的天空連同這樣的蒼黑色的山色大畫卷孕育出的是英雄氣概,江山啊!社稷啊!此時此地,適合曹操登高遠眺:“東臨廬山,以觀長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堵車了,下了車,天好涼啊!這是我們沒想到的,穿上春秋裝才合適,只有我兒子帶了件擋陽光的長袖衣,真沒經驗。
終於進了廬山的大門,迎接我們的是一片大霧和風雨,一個山村農婦硬擠上了我們的車,說給我們導游,只收20元,行,就讓她帶路吧。先到了宋美齡做禮拜的小教堂,一片紅頂的小房子,覺得在外面看看就行了,沒進去。山上的溪溝因下了雨,溪水歡快地奔騰著,可惜雨水涮下了泥,所以水不清是黃濁色的,有點不爽,大鄣山的水多清啊!我們喜歡看瀑布又怕長途攀爬,三疊泉就不去了。於是導游大媽帶我們去看小瀑布。路上經過了廬齡湖,霧大什麼也看不見,導游說要是沒霧的話應該很漂亮的。走了不長不短的山路終於看到了小瀑布,收費20元每人,有點上當的感覺。回頭又經過了廬齡湖,老天有眼,眼前的霧散了些,一大片水突現眼前,水中央有個小亭子,襯著背後煙氣迷離的山,感覺是不錯,於是停車在湖邊的橋上拍照留影。
接著去了含潘口,霧大、風大、細雨蒙蒙,那風把我們雨披吹得鼓鼓的,我們都快成了氣球人了。雨霧那麼大自然看不到山下遠處的潘陽湖了,有人排隊在毛澤東當年的藤椅上留影,電腦合成一下,就變了你在晴天的含潘口,真能折騰。回頭一車子坐六人覺著太擠了,就讓導游大媽趕快去接下單生意吧!聽老爸說廬山植物園不錯,正好在路邊看見了,我就帶了兩個孩子進去了。植物園裡靜悄悄的,綠草如茵的山坡上有幾座西式的小房子,草地上有幾棵高大的楓樹,兩個小家伙到花房裡和巨大的熱帶仙人科植物合了個影就出來了,我很愛那幾棵大楓樹,於是按排小家伙和楓樹合影,怎麼的也要整出個藝術感的照片來,兩個小家伙穿著雨衣在樹叢邊探頭探腦的,可愛極了,雨下得刷刷的,落在綠絨絨的草地上全被溫柔地接住了。出植物園,該吃中飯了,小吃店裡一人泡了一碗方便面。不好小叔家的孩子鬧肚子了,小叔夫人覺得廬山不怎的,我們也覺得就這樣,孩子又不舒服,又沒衣服,涼得慌,游興全無,於是當機立斷下山吧!所以說只和廬山碰了下鼻子。
車子又轉來轉去地盤旋著下山了,終於把那片雨霧甩到我們頭頂上去了。小叔夫人叫停車,她實在忍不住了,在路邊干嘔起來,哎!暈車的人真受罪啊!我看著頭頂上的那片雲,想著它們就是山上的雨耶!下到山這裡是個寂寞的午後陰天,等到了山下,又成了多雲的天了。
回到高速路上,天邊一直有雲彩在伴著我們,是那種四面放射金光的雲彩,路邊多平靜啊,白鷺依然在綠地裡翻飛忙碌,他們在車上睡著了,我醒著,已經開始回憶廬山頂上人來車往,風雨交加的繁忙景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