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早晨9點,彈出床,洗漱、整理行李、退房、寄存行李、吃碗米線; 9點40分,前往宇拓路,目標:買2本書:六世達賴喇嘛傳記和詩集; 10點15左右,第一本《六世達賴喇嘛情歌及秘史》; 10點45分左右,第二本《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傳記; 11點,奔回酒店,取到行李立刻上了出租車; 11點15分,到達火車站,沒找到火車票,急得一頭汗; 11點18分,找到火車票、安檢、進入雄偉的大廳; 11點19分,臨開動前一分鐘,請火車乘務員給我在空空的大廳裡拍了最後一張留影照片; 11點20分,剛慌慌張張地把行李搬上火車,火車已經准點開動了。 硬臥。3層六鋪,故意買的下鋪票。整理好行李,脫了外套,就將開始我的天路旅程了。 …… 火車的速度很快,鐵路邊的鐵塔、輸電線杆及偶爾的幾棵樹迅速地出現在視線裡又急速地消失。不遠處,零星的幾個或灰色或黑色的藏民帳篷,帳篷邊停著摩托車、小型卡車。幾個蓬頭垢面的藏族小孩,或坐或站在帳篷邊望著飛馳的火車出神。或遠或近的廣袤平原上,或零星或成群的黑色犛牛和白色綿羊點綴其中,那麼的安詳與從容。遠處,念青唐古拉雪山脈,巍峨地聳立在這個秋日的陽光下,形成一條粗獷的雪帶,在湛藍的天空與數朵白雲間,是如此地耀眼。那純白硬朗的的峰頂與渾然大氣的歪螺旋狀旗雲,不經意間揮灑出如此一幅雄偉壯麗的圖畫!

(念青唐古拉)
然而,讓我最為感慨的不是這樣美麗的大風景,而是在距離不遠的地方,居然看到一個簡陋的高原村莊!我簡直難以想像,在這裡的人們,是如何進行日常的生產生活的。這個時候,你才不能不佩服生命的力量,人類的力量!我忽然就想起了高中時看過的一本書《絕境的地圖》。余秋雨教授推薦的一本書,具體內容我忘了,依稀記得是記錄一個記者,如何去探訪人際罕至的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見聞。當時的我,為那些在那沙漠邊緣生活的人所不能理解。而現今,在溫暖舒適的火車臥鋪車廂裡,不禁再次感慨一番,現在的我,又能理解多少呢?
……
此時的我,已經平靜了許多,雖然沒有剛來的時候那麼地激動,但是,我分明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面對如此的大風景,我更多了一些地坦然,或許我本就應該這樣,把對美的最深的觀瞻深植於心底,用心靈去旅行,用心靈去體味。對我來說,這是一種成長呢,所謂寵辱不驚,也是一種生活姿態。 居然看到幾只蒼鷹,高原天空中黑色的精靈。在這廣袤的平原上方及幾座山峰間滑翔,那姿態,高傲地讓我如此崇拜!從容,我再次想到了這個詞,從容地俯瞰這高原的一切,如王者。在如此的世界屋脊上,即使跨越千年的悲歡榮辱,也不過是他們眼中的過眼煙雲,在它們那銳利冷酷的眼神裡留不下一絲的痕跡! 身邊走廊的座位上,背對著我坐著一個小伙,穿著一件粗布T恤。那材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西藏買的。這衣服不錯,很有特點,我說。小伙一回頭,驚訝地說:是你!我先是一愣,然後也驚訝了起來:他居然就是昨天晚上我在瑪吉阿米認識的那個做高爾夫運動的家伙! 非常的意外,又聊了起來。我稱他海山,他把我介紹給他正聊得熟悉的來自西寧做肉食品生意的馬大伯。我們在一起談天說地,格外地開心,然後一起分享水果和其它食物。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又來了個香港老大姐。問他的衣和脖子上用瑪尼石片做成的項鏈在哪裡買的。海山是個非常健談的人,於是給我們講解他購買東西的趣聞。並且把他的箱子打開,把他買的很多東西都拿出來給我們看。老大姐一看,興奮不已,讓我們等等,她去把她的朋友叫過來一起看。 然後我的臥鋪間裡就擠滿了人,門口也是人。我、我對面下鋪的來自吉林長白山人大的盧老大哥、老大姐AMY,她的姐姐,她的朋友FENNY、潘大哥。都坐在小小的房間裡,聽海山講解他買的每一件東西。從小小的一塊刻有藏文的瑪尼石,到工藝小包,到裝飾品,到給她姐姐買的鑲有綠松石手鏈,到他自己喜歡的一塊刻有很多藏族人物、高原動物的小條木,到他在紅房子購買的正宗尼泊爾音樂,等等。每件物品,他都能娓娓道來,為什麼購買,是什麼元素吸引了他。我們都被他吸引了,他成了絕對地主角。所有的人都對他獨特的審美眼光感到由衷地贊嘆。他在西藏只呆了三天,購買這些東西就花去了他5000多塊!物品價格從一兩塊錢到數千元不等。其中那個看上去油乎乎的刻有人和動物的條木就花了他1200多元! …… 火車一路漸漸爬高。在鐵路西邊上,又一個巨大的高原湖泊在鐵路邊鋪延開來。鐵路的廣播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西藏三大聖湖之一、藏北聖湖措納湖。純青色的高原草地、粼粼的波光、遠處的灰色的山峰、如此低壓著的藍天與凌亂的白雲、雲在陽光下投射到草地上的影子,組成一幅奇特的高原風景!而正在我為這樣的風景而陶醉時,鐵路邊的草地就退去了鮮艷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白雪!在這樣的季節,在如此近在數米的距離看到完全覆蓋了土地的一層雪,詫異不已。馬大叔說,這是青藏高原的一個風口地帶,比較地冷,基本上這裡終年有雪的!

(風口地帶雪原)
過了風口地帶沒多遠,我又來到火車的另一邊走廊裡,通過窗戶,看到另一幅情景!大片渺小而又壯觀的犛牛群,如同春播的種子,撒在廣袤的藏北平原上!更遠處一座座峻險的崇山拔地而起,在這本就已經如此高的高原上!

(唐古拉下的犛牛群)
天漸漸暗下來的時候,廣播裡傳來播音員分別用藏語、漢語和英語播出的即將到達世界海拔最高的火車站——唐古拉火車站——海拔5068米——的消息。火車裡開始騷動起來,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時間裡拿起相機到窗口。因為火車在這裡不停靠,所有的人都希望用圖像的方式記錄下這難得的一幕。 我已經忘記了當時火車有沒有特意降速一便於乘客們拍照,我是覺得速度還是很快的,不過我居然搶拍到了那個寫有”唐古拉”三個大字的站台,雖然不清晰,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照片。而我身邊的朋友中,居然沒有一個拍到比我更好的照片!海山得意地笑著說,他已經用手機以視頻的方式錄了下來。

(唐古拉火車站)
大伙一陣唏噓過後沒有多久,馬大伯突然叫我:快看快看!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看到在距離火車約200米左右的地方,有幾頭大型動物在吃草,可是由於火車近200公裡的時速,我居然沒有看得清是什麼動物,它們就已經遠離了。我問馬大伯那是什麼動物。他說是野驢!
以前我沒有見過野驢,家養的驢我到是見過很多。小時候姑姑家的鄰居裡就有養驢的。馬大伯從上個世界80年代初,就已經經常開車跑青藏線了,做拉薩供應物資工作,野驢、藏羚羊什麼的,按他的話說,基本上,只要“瞄一眼”他們的影子就知道是什麼動物了!我立刻興奮地問他,那這邊藏羚羊多麼,我們能碰到麼?馬大伯說要看運氣了,然後嘆了口氣繼續說,他年輕的時候,走青藏線遇到藏羚羊是很經常的事情。而現在,人漸漸老了,雖然線路還是那麼經常地走,但是藏羚羊卻越來越少了。看不到藏羚羊倒變成了經常的事情了。 然後我們就著藏羚羊談了開去。我們談藏羚羊的姿態、藏羚羊的毛皮、藏羚羊的生活習性、談《可可西裡》——一部曾經如此震撼我的影片、談真實的可可西裡無人區。關於電影,我倒是說了很多,其他的,我卻知之甚少,大部分都在聽馬大伯略顯沙啞的嗓音在敘述。我喜歡這個感覺。馬大伯是個長者,30余年縱橫青藏線上,一個個曾經的高原往事,從他平靜地語速裡娓娓而來。我發現我似乎突然變成了一個青澀的大男孩,在靜靜地聆聽著。 海山過來了,他說他愛死藏羚羊了!原因是:藏羚羊太高傲了!它也有那個資本高傲,生活在如此地絕地荒原上,它即使在看人的時候,也是高昂著頭顱,也是側著目的,用眼神斜視著你,似乎它根本就不會正眼看人!這是一種真正的源自骨子裡的高傲! …… 第二天早晨洗漱完畢後,站在靜靜的走廊裡看著外面的風景。清晨的青藏高原,一幅祥和的平靜,沒有太陽,漫天的烏雲。這裡的草原與西藏的草原是有區別的。不知道何時,馬大伯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他接著說,沿著青藏鐵路,過了唐古拉山脈後,尤其是昆侖山口,越往青海內部,隨著海拔的降低,草原也越加地肥厚,而綿羊身上的毛卻似乎越變得有些的薄了,沒有西藏的綿羊的毛那麼厚實的感覺。哈哈,我笑說,這點我倒沒有看出來,也只有你們這樣的“老青藏”如此熟悉的情況下,才會注意到這些呢。 吃完早餐沒多會,又一個高原湖泊,出現在鐵路的東邊。那就是青海湖了。距離雖有點遠,但白白的水面,加之湖邊一個用彩色經幡拉起的尖三角,在清晨中,卻別有一番味道。

(青海湖)
上午沒什麼事,來自香港的AMY老姐和雷婉芬他們吃完了早餐後,就帶著零食與礦泉水就來我們房間來跟我聊天來了。後來潘大哥也過來了,我們的房間與走廊又充滿了歡聲笑語。 …… 上午閑聊時,香港的朋友就問我會不會去香港。我說巧的很,我10月初就要去香港出差的。於是他們把電話號碼都留給了我,並囑咐我倒香港後一定打電話給他們,他們要請我吃飯並在香港兜風。我欣然答應,並也留下了我的手機號和郵箱地址。昨天我曾經給AMY姐看到過我拍的南京寧海路的民國大院等很有南京特色的照片,她非常喜歡,就請我一定留下郵箱,她回去後讓她女兒與我聯系,好讓我把照片發給她,我答應了。 寫到這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結束這段文字了。旅行結束了,很快的,也很高興認識了幾位朋友,大家在旅途中共同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在這世界之巔。由於一些原因,我只去了西藏很少的幾個地方,這對於東西縱橫達數千公裡的西藏來說,微不足道。而對我來說,則是可能銘記一生的旅行。7月的時候,我還在為去哪裡度假而發愁。正巧的是那一月的網易《易游人》雜志介紹的正是西藏和香港。於是,在後來的3個月的時間裡,我去了這兩個地方。而尤其西藏,讓我如此地不能釋懷,為什麼?我也不清楚。高處的風景?雄偉的布達拉?壓抑憂郁的倉央嘉措?或許都是吧…… 2007年12月14日晚20:36分於南京飛廣州途中 後記: 9月28日,香港朋友打來電話,跟我確認10月是否真的一定去香港。我說是的,因為我要帶隊去那裡搞活動,旅行社什麼的都安排好了。於是她再次囑咐我到那裡就打電話給她,我說沒問題。 我10月5日到的香港。6日上午,我給他們分別打了電話。大家一致約好了晚上在我住的酒店等我。潘大哥開著他的雷克薩斯來接的我們。然後我們一起到西貢吃了泰國餐,然後去海邊散了步,吃了甜品,再然後在一起兜了風。中途還經過了潘大哥的一個項目工地。回到酒店時已經12點了。 2007年12月14日晚20:36分於南京飛廣州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