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看新聞得知雲南德欽遭遇暴雪,不由得想起了那次梅裡雪山之旅。梅裡雪山在著名的金沙江、瀾滄江、怒江“三江並流”地區,由平均海拔在6000米以上的“太子十三峰”組成,主峰卡瓦格博海拔6740米,是雲南第一高峰。1908年法國人馬傑爾·戴維斯在《雲南》一書中首次使用了“梅裡雪山”的稱呼。
眾所周知,卡瓦格博至今還是一座無人登頂的處女峰,它的出名很大程度上與一次悲劇有關——1991年1月3日,中日聯合登山隊遭遇大雪崩,l7名登山隊員全部遇難。據說,中國登協特意將協會紀念碑上“山魂”中“魂”字“鬼”上的那一瞥去掉,以此紀念這次山難中遇難的隊員。
去梅裡趕上了觀山的最佳時節——10月底,天氣晴朗,空氣潔淨,透明度高,幸運地看到了主峰——卡瓦格博。但是要想欣賞到卡瓦格博的美景,可也不一件輕松地事情。翻越4210米的白茫雪山,住宿海拔3900多米的藏式房屋,高原反應帶來的劇烈頭疼,都加深了對梅裡的那份期待,也驗證了“無限風光在險峰”的道理。
車子一直在群山中行使,窗外深秋的景色固然秀美,但是強烈的高原反應,還是讓人提不起精神。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梅裡雪山”,車上人的情緒一下再就興奮了起來。透過車窗,遠遠的梅裡雪山靜靜地屹立在遠方,下午強烈的日光給梅裡周身籠罩上了一層光環。漸漸地,卡瓦格博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一條白色雲帶環繞在雪峰之下,這被當地藏民稱之為“卡瓦格博獻哈達”,乃難得一見的景致。走下車,來到觀景台,幾位虔誠的藏民正在拜山,他們手捧松枝,淋上“聖水”,對著雪山祭拜,他們虔誠得讓人肅然起敬,沒有一絲雜念。那一刻你會明白,這座在藏語中意為“峽谷深處的白色雪崩”的雪山,在藏民看來就是“神”,也很容易理解了藏民對她的崇敬與向往,也明白了為什麼在他們看來,攀登這樣一座“聖山”是不可原諒的行為。但是對於登山者而言,他們的心靈是孤寂的,只有在與茫茫雪山的接觸中,他們的內心才能得到最大的慰籍,他們的心靈也會變得更加純淨,他們的生命也才真的有了意義。
日光下卡瓦格博的壯美與神秘讓人心醉,但是那寒意襲人的夜晚同樣令人難忘。涼意濃濃的夜色中,有些簡陋的梅裡山莊內,認識不認識的一桌人外圍坐在一起,期待著傳說中的火鍋晚餐(本以為同伴點了著名的犛牛火鍋,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吃到的卻是烏雞火鍋,好在我是個樂觀的人,不會因為錯過了特色飲食而遺憾太久)。可能是地處高原,也可能是只有一個爐灶,等了好久好久,也沒有見到任何食品上來。好在等待的時間並不無聊,梅裡的每個餐廳晚上都會播放1991年山難的紀錄片,恍惚間明白了,這裡的一切都和卡瓦格博有關。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因為對卡瓦格博的向往與期待,在這一刻相聚、相識,即使明天我們又將走向各自不同的人生之路,但是那一夜都會化作記憶中永恆的回憶。這樣美妙的夜晚還沒有結束,幾個朋友相約“梅裡往事”,淡淡的音樂背景聲中,暖暖的黃色燈光下,軟軟的布面沙發上,要一杯雲南小粒咖啡,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即使是沉默無語,那份意境也足以沉醉。
住宿的兩層藏式房屋很有民族特色,第一層是廚房、大廳等所謂的“功能用房”,第二層則是“客房”。說起藏式房屋,不得不提到那一進門就能看到的“火塘”,無論房屋大小,似乎藏民的家裡一定少不了“火塘”。寒意襲來的傍晚,大家圍坐在“火塘”旁邊,天南海北地聊著,品上一口茶水,或者喝上一碗酥油茶,生活竟然這般恬靜淡薄。也許是對高原的不適應,也許是換了房間不易入睡,夜已經很深了,但是依然沒什麼睡意。披上大衣,遙望窗外,月色中卡瓦格博朦朧身影的依稀可見,那份意外被永遠定格在了心底。躺下來,夜空中點點繁星清晰明亮,一抹動人的月光恰巧照在枕畔,即使一夜不睡,也並不覺得枯燥無味。此行之前聽說梅裡早晨的“日照金山”是最美的,早早起來,卻少了幾分幸運,沒有目睹到那震撼的金色,多少有些遺憾。下午時分,從明永冰川返回後再次路過梅裡雪山的觀景台,回頭看看車上的人,也許因為大半天的高原運動有些倦怠,都睡了;獨自望向窗外,天空很晴,只是一片雲罩住了卡瓦格博的身姿,帶著對雪山風光的無限回憶和猜想,我們的車漸行漸遠,將那份對卡瓦格博的記憶留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