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haraisSahara

作者: fishress

導讀序曲 歲月荏苒,再次背上行囊去看撒哈拉已經是三年後的2007了。一直耿耿於懷突尼斯南部撒哈拉的無趣與沉悶,這一次,我要去看一看鮮活有趣的撒哈拉。邀約一位墨西哥來的旅者,一起參加這一趟撒哈拉之旅,不曾想她也看過了突尼斯的撒哈拉。聽完了我的有趣無趣撒哈拉論,她留下了一句“Sahara is Sahara”的評論,義無反顧地走上了她的朝聖之旅:卡撒布蘭卡、拉巴特。 ...

序曲

歲月荏苒,再次背上行囊去看撒哈拉已經是三年後的2007了。一直耿耿於懷突尼斯南部撒哈拉的無趣與沉悶,這一次,我要去看一看鮮活有趣的撒哈拉。邀約一位墨西哥來的旅者,一起參加這一趟撒哈拉之旅,不曾想她也看過了突尼斯的撒哈拉。聽完了我的有趣無趣撒哈拉論,她留下了一句“Sahara is Sahara”的評論,義無反顧地走上了她的朝聖之旅:卡撒布蘭卡、拉巴特。。。

其實,我一點也不知道摩洛哥的撒哈拉又有趣到何等的程度。出門沒有做任何的功課。到了馬拉喀什,又隨便參加了一個旅行團,就開始了我的撒哈拉之旅了。

回教國家摩洛哥

摩洛哥也是回教國家。雖然真主阿拉似乎沒有在摩洛哥的地下埋藏豐富的石油資源,回教文化熏陶下的國民性似乎有著驚人的相似。懶散隨性地生活,決不願為賺更多的錢而付出更多的勞動。填飽今天的肚子,是他們最為宏大的目標了。當然,我們的司機兼導游的摩洛哥人可不是這樣的,否則,一車的人被扔在半路也不是沒有可能。

賺游客的錢,似乎在哪裡都是天經地義的。摩洛哥人也熱衷於討價還價,不過交易不成人情在。即使價錢談不攏,只要你沒有出爾反爾,摩洛哥人也不會惡言相向。去看了一個沙漠中游走四方,售賣各式掛毯、地毯的駝隊主人。自稱手工制造的各式毛毯堆滿了好幾個房間的各個角落。主人不辭辛勞地叫人搬出一塊一塊的毯子,鋪在我們的面前。一件件看上去確實相當精美,不過開價也不菲。一塊大概三四平米的毛毯要6000多dh(摩洛哥錢,1dh差不多1人民幣)。一塊可以放在茶幾底下的毛毯要價3500dh。殷勤的主人一再讓我還價。記得有一個網站說到,在摩洛哥買東西,開價與最後實際能成交的價錢之間的關系實在很難說,取決於各種主客觀因素。不過如果開價和成交價相去50倍,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本著這樣的原則,怯生生地,我喊出了200dh。大概看著彼此之間的鴻溝實在太大,多說也無益,主人笑著把我送出了門。

入夜之前

我們的車一路東行。要去的是摩洛哥東南的沙漠。先前聽一個人說起,摩洛哥西南的沙漠比較危險。閑聊時問起司機大哥,危險在哪裡?回答是因為有很多沙。這個答案真是讓我郁悶。不知是語言不通,(摩洛哥人講阿拉伯語,以前是法國的殖民地,所以全民都會法語,英語則很勉強了),還是事實如此。聽起來,東南的沙漠裡大概沒什麼沙了。

翻越了幾座橫亙在眼前的連綿高山――那山頂的積雪似乎觸手可及――車子已經行駛在滿是沙礫的撒哈拉地區了。司機大哥也知道,這樣的撒哈拉是無法取悅眼前這幫一心衝著沙去的游客的。車子依然一路狂奔。終於,第二天的午後,在公路盡頭左側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兩個。。。巨大的沙丘。司機大哥一扭車身,離了公路,開始了沙礫上的秧歌,而我們則開始享受免費的按摩。



近了,越來越近了。當茫茫四野,只有沙礫,早已不見來時的路時,眼前的巨大沙丘,赫然已成為沙山,山腳下還依稀點綴著幾個小房子,只是不見大漠孤煙。午後的陽光,暖暖地撒在那些起伏的,柔軟的細紗上。每一粒沙,都映射出迷人的褚紅色。就該是這樣的,撒哈拉。這就是鮮活有趣的撒哈拉――線條流暢,色彩絢爛,光影交錯,起伏綿延。唯一遺憾的是,司機大哥把我們扔在這沙漠的邊緣,就讓我們自生自滅了。除了眼前巨大的沙山,背後,依然是一望無際的沙礫地帶。這使得眼前的沙山變得不太真實,似乎是生生搭出來的布景。扔下行李,謝絕了客棧主人要准備的茶點,我要趕在太陽落山前,進到沙的深處去,我要“四顧皆沙也”的感覺。


太陽還是落得很快,往那巨大的沙丘後面落去。離我設定的目標――翻過那座要擋住太陽的大沙丘――還遠得很。看似近在咫尺的沙峰,卻因為面前一個個深深的沙谷,而不得不在沙脊上迂回前行;看似緩緩的一個斜坡,走到近處,才發現爬上去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必須在太陽完全下山之前,回到客棧。雖然,此時回望,我依然能看見遠處如火柴盒大小般的客棧。但是一旦太陽完全被擋住,沙漠裡便伸手不見五指,若陷入沙谷,則完全迷失方向,氣溫更會驟降。想像著這入夜的可怖,我,只有收拾心情往回趕。緊趕慢趕,當沙丘背後反射出的最後一縷光線漸漸變弱時,我終於看到了亮著白晃晃的燈的客棧了。

燦爛星空

夜是漫長的,在這遠離喧囂,遠離文明的沙漠邊緣。晚餐依然是一成不變的羊肉,牛肉或是雞肉中的一種,已經記不真切了。外加土豆,胡蘿蔔,以及讓我看到牙齒就覺得發酸的橙子。

當寂寂靜夜來臨之時,那久違的滿天繁星如約而至。上一次看到這樣的星空,還是02年在麗江的事了。古城的小巷,在靜夜裡幽長而曲折,一抬頭,不期然看到碩大的星星似乎就在頭頂閃耀。不知是緯度還是海拔的關系,那晚的星星,離得似乎特別得近,看得特別得真切。北鬥七星那巨大的勺子,就如同掛在鄰家的屋檐上。那一年的旅行,很多畫面常常重回心頭,不過,那一次,我竟然沒有留下片言只語。

今夜的星空卻顯得那麼得陌生與遙遠。層層的,密密麻麻的,毫無重點,全展示在我的面前,怎一個“繁”字了得。我不能認出一個星座,連那北鬥七星也不知隱匿何方。此時,真希望有一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在耳邊娓娓訴說那些“天上宮闕”的故事。

再看兩眼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的燦爛星空。

啟明星的召喚

人們每到一個地勢開闊,不管是山上,海上,但凡離開了每日蝸居的住所,就想到要看日出了。於是便要看沙漠日出了。客棧的主人說日出在六點半左右。所以鬧鐘調在了五點半,六點出發,還是要向那沙裡進發。



天是漆黑的,風是刺骨的。當鼻子被凍得稀裡嘩啦的時候,手都不情願從口袋裡伸出來去慰籍一下。群星早已黯淡下去了,唯有東方那一顆呼喚著太陽的啟明星格外地閃耀著。且看且走,啟明星的方向天際漸漸變亮。漫長地等待,時鐘早該過了六點半了,才漸漸明白,太陽早已升過了地平線,卻被眼前的沙峰遮擋。天光已經大亮,太陽卻仍未躍出來。所以還是去攀越昨天未能攀越的頂峰來得更有挑戰。經過昨天的迂回作戰,此時在沙上走起來,更有經驗一些。況且時間充裕,不知不覺中,已比昨日更靠近那座大沙峰了。驀然發現眼前一個巨大的陡坡,三四十米高,或者更高,五六十度陡,或者更陡。若能上到坡頂,似乎就上了大沙峰的一半了。更抓住我視線的是兩行腳印。那兩行腳印直愣愣地,就從我站的地方,延伸到了陡坡的頂部。如果沒有這兩行腳印,我絕對又要開始迂回了。不服輸的勁頭一上來,我也要這樣走上去。

果真是踩著前人的腳印,我開始向上。我提著一口氣,保持著頻率。沙軟軟的,不著力。用力把腿提高四五十釐米,踩下去,卻又陷落了三四十釐米。我想一氣地上到坡頂,不要停留。頂峰似乎就在眼前,坡卻越來越陡。每一腳陷落地更多了,雙手也幾乎觸及地面。我,無法堅持了,終於停下來喘一口氣,也穩一下散亂的腳步。再次停下來的時候,頭頂差不多已經要齊著坡頂了。終於要攀上去了,每一步都很沉重,必須加快頻率,讓踩下去的腳還沒有陷落得太深的時候,就拔起來,又往前行。最後奮力地兩大步,我終於上來了,氣喘噓噓。

風猛烈地刮著,腳下的沙,貼著沙面快速地移動著。前人的腳印在眼前的另一個斜坡上繼續,而我站著的地方,卻看不到腳印。即使我自己剛剛踩過的那幾個,也在沙的快速移動中,迅速地消失著。回望身後,那長長的幾串腳印,我信心滿滿,要上大頂峰。



然而,喘息了不過四五分鐘,我卻突然四肢發軟,惡心想吐。任是再多的豪情,再多的不甘心,也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我能逞強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雖然只要再努力一點點,我就能到達勝利的顛峰,但是我不能了。我留戀地看著那個大山峰,看著前人的腳印在那個斜坡上轉一個彎後,也不見了,卻留給我無限地遐想--沙峰後開啟地會是怎樣一個不一樣的曠野千裡。再看四周,太陽已完全出來了。此時的沙卻是棕色的了,不復昨日那般迷人,但依然讓人怦然心動。我怕繼續停留,都沒有力氣下去了,只能用“平沙落雁式”慢慢往下蹭。下來畢竟不是很辛苦。懷抱著遺憾,我慢慢地往回走。漸漸恢復了元氣,回想那一刻,該是沒有吃早飯,血糖太低所致。

人生總是有遺憾,有些遺憾可以重來,有些卻不能。

尾聲

車再次在公路上奔馳。來的時候,一轉彎處,常常看到一樹一樹的黃葉,逆光中讓人驚艷。此時,用心去找,卻不能找見。多了滿樹的白葉,在風中凋零。莫非沙漠方一日,人間已經歷寒冬?

就這樣,我離開了撒哈拉。離開的時候,我說,好了,我不要再看撒哈拉了。Sahara is Sahara。


精選遊記: 突尼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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