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及時行路

作者: 絲路上的歌者

導讀絲路上的歌者 世界太大,人生太短。 我常發出這樣的感慨,朋友亦如是。我們只有雙眼與雙腿,以及匆來匆去的生命,世界卻被藍色的海洋分割成無數。 上帝創造了人類,卻將時與空的枷鎖同時賜贈。這副枷鎖,便是古今一切哀思愁嘆的根源。空間上的無限,時間上的永恆,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人類社會恆永的追求。然而,這恆永的追求卻是永恆的奢求。 阿彌陀佛也好, ...

絲路上的歌者

世界太大,人生太短。

我常發出這樣的感慨,朋友亦如是。我們只有雙眼與雙腿,以及匆來匆去的生命,世界卻被藍色的海洋分割成無數。

上帝創造了人類,卻將時與空的枷鎖同時賜贈。這副枷鎖,便是古今一切哀思愁嘆的根源。空間上的無限,時間上的永恆,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人類社會恆永的追求。然而,這恆永的追求卻是永恆的奢求。

阿彌陀佛也好,日飲無何也罷,不過是人類試圖拒絕上帝賜贈的嘗試。精神上的苦行,與肉體上的放縱,都是生命的兩個極端。一個尋求來世的解脫,一個暫得現世的麻痹。

在我看來,及時行樂的中道選擇,莫過於及時行路。及時行路,固然終究擺脫不了上帝的枷鎖,卻能在枷鎖之內,體認這副枷鎖另一面的美麗,這便是中道之所在。

世界就像一本大書,不去旅行的人只讀到了其中一頁。從沒離開過自己家鄉的人,只有偏見伴其一生。

一直以為,將錢散在旅途之中,是最值之事。旅行,是眼與心的消費,買來的是開闊的眼界與多彩的回憶。這種投資,年月愈久,回報越高。

有人說,人死之前的一刻,生前的一切,會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晃過。可憐那不去旅行的人,在死前還要被枯燥的瑣屑再折磨一遍。

這種思維方式下,消費的價值,亦會以旅行作為衡量。

一部新款手機,換來的是招搖過市的短暫虛榮,失去的卻是湘西鳳凰一個月的塵世漸消;一輛中等轎車,失去的是從新德裡到巴黎一年的光影飄搖,換來的只是一架四個轱轆放著二氧化碳臭屁的鐵皮怪物而已。

有人同時擁有幾部手機與鐵皮怪物,卻說沒錢旅行。有人將生命整日消耗在人機與人雞對話之中,卻說沒時間旅行。其實,平庸生活與多彩世界間的鴻溝,只存在於不同人的一念之間而已。

有錢有閑者,可以7+2般的快意人生,傲視群巒,或干脆包下直升飛機,在非洲一陣狂拍,再到北京的地鐵裡招搖過市;而每天10美元的旅行,一樣可以領略七彩生活。我們所需要做的,便是與那同樣是每天10美元的黑白生活,暫時決裂。

在混凝土編織的城市牢籠中,整日奔忙的雙腳,裝飾的是地產開發商的夢;走出門去,世界的風景,裝飾的是你的夢。

工業時代的職場生活,就像一部大機器,我們永遠只是一顆螺絲釘,標准配件,可隨時更換。但在前工業時代的旅行地,螺絲釘卻是受到當地尊敬的外來客。

自己做主人的城市,被熟知帶來的是習常的漠視;外人做主人的城市,被新奇帶來的是靈敏的喚醒。

這,便是所謂的異域情調,一個有了空間的交換,價值便急劇放大的經濟學概念。

《人民公廁》,在我們看來,只是一排沒有隔板,可以看見鄰居大便下落的臭茅坑而已,在異國,便可以到電影節上去拿獎。同樣,異國一副普通的廣告牌,一位老太婆賣菜時討價還價的表情,都能給你帶來無限的靈感與激動。

為了讓死前那部自導自演的電影能夠對得起唯一的觀眾,我們拒絕飛機和自駕。飛機錄下的只是白雲朵朵與空姐假裝送你的微笑;自駕是把自己封閉在鐵皮包裹的四輪屁精中,自絕於人民。

我們選擇小巴與火車。小巴混著當地人的體味和顛簸中善意的搭訕,是旅途體驗中不容錯過的內容。詩與歌的美,在於反復出現的節奏,火車行進中車輪與鐵軌有規律的吟唱,路旁有節奏出現的樹木房屋,像一首如歌行板,最易讓人在思考狀態下入定。小巴與火車,有內容有思考的旅行方式,是臨終那部電影最好的表現手法。

如切格瓦拉的《摩托日記》一般,行路便是拍攝自己人生的電影,一部絕不涉及票房與商業價值的純藝術類電影,越是非主流的先鋒另類,才越能彰顯出電影的價值所在。

行路亦便是讀書,有師教導說,會讀書者,則會行萬裡之路;會行路者,當會讀萬卷之書。

及時行路,並不是逃避現世,逃避責任。做事是入世,行路是出世,亦是另外一種方式的做事。沒有出世的情懷,便去做入世之事,非撞的頭破血流不可。中國式智慧,只有孔孟之道,而無老莊之學做平衡,必會陷進暴虐的死胡同中去。

李白便是及時行路的榜樣。他明道暗儒,五岳尋仙,好入名山。他用行路來借喻入世的抱負;等到入世無望,其又用“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的行路方式來對待出世。在入與出之間,李白的行路瀟灑、快意、不羈、豪放。

學得李白,入世道路上的羈絆,可以用行路去大踏步地邁過。行路及時,倦了,惑了,怒了,便上路。趁著面色欺春雪,伴得美人游,莫待得人老體胖,只落個獨自倚闌愁。雙腳動起來,煩惱停下來,遠處的風景,正在招手。背起行囊,暫掛雲帆,直赴滄海。

我們行路,我們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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