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將軍.出塞。古道西風，胡笳羌笛，商隊駝鈴，金戈鐵馬......而今，真的要出塞了。在2007年將要結束的時候，在西出嘉峪關的列車上，會有怎樣的心態，迎接曾經覺得遙遠的2008？在最寒冷的時候，到更冷的地方去，在古時候絲綢之路都會停滯的塞北寒冬，小女子如今，偏要去看看，沒有寶劍，沒有白馬，有的只是胸中一番豪情，大漠遙遙，西風蕭蕭，那種蒼茫心致只有在此時才來得更深刻吧。12月31日，HU7231，北京－蘭州－嘉峪關－敦煌，莫高窟－月牙泉－鳴沙山－陽關－玉門－雅丹......女俠策馬。將軍出塞。出塞.序在距離邯鄲『南行記』成型一年後的今天，期待已久的甘肅『西游記』終於被小鹿同志搗鼓成功，敦煌～真的要指日可見了。出行前，忐忑與期待之心並存：志軍嚇唬過我N次，說此刻的嘉峪關、敦煌有多麼的風沙滾滾、寒冷可怖，逼得我對自己時尚但輕薄的羽絨服極其不放心，連夜趁三夫戶外關門前的一個小時購買超輕超厚羽絨服，以及專業防風防水又防寒的戶外褲一條，花費了我一千多大元，店家贈送一件灰色抓絨衣和一條蠻好看的天藍戶外頭巾（事後此圍巾充分發揮了防風防曬、照相增色等一系列作用），回到家，穿上MM給的棉褲、自己大學買的N年沒穿的超厚黃色毛衣以及別人送了就沒背過的旅行雙肩背包和專業野外腰包全副武裝了一下。MM對這種投入比較嗤之以鼻，說“你們又不是去月球……”就好像之前和小鹿去燕沙奧克萊斯陪她挑戶外褲子，聽她說全副武裝戶外運動服到黃山玩，並且還買了個專業戶外帳篷背著，到黃山上什麼什麼賓館的籃球場搭起來住，我聽了覺得很好笑，打趣她說“用得著非買個高檔比基尼到村頭池塘游泳嗎，又不是去夏威夷”。穿上新買的羽絨服戶外褲樣子傻呵呵的，但是，貌似專業。這讓我很有安全感，並且抱著很想‘顯’一下的心理期待起這次旅行來。甘肅，真的一直是很想很想去的地方。和小鹿所期待的甘南不同，最吸引我的還是絕美的莫高窟、遙遠的月牙泉、鳴沙山、雄偉的嘉峪關、和那條絲綢之路上無數的暢想，無數遙遠而美麗的故事。雖然不是最好的時候，但是，終於要見到它們了。MM老是覺得這個時候的大西北渺無人煙，兩個小女孩去簡直是羊入虎口，我內心實則也暗存此想，掙扎了一下，終是不忍放棄這個機會。當小鹿短信我“機票已出”時，忐忑之余也踏實下來：終於沒有退路了。出塞.西游記@蘭州－敦煌 2007.12.31早上5：30掙扎著從被窩裡面出來，窗外仍然一片黑暗，點點路燈讓人覺得天氣很冷。自己出錢買的機票，不敢耽擱晚點，火急火了趕上民航大巴，一身全副武裝的衣服真是厚重的了得！大巴被塞得滿滿當當的，還有人站著，看來坐早班機的人還真不少。在機場等了會兒小鹿，她穿著很厚的防風防水抓絨衣，戶外褲，背大個雙肩背包＋專業腰包款款走來，看到在漠漠人群中，終於有人穿的格調和我一樣誇張似攀登喜馬拉雅山狀，內心無比親切：）可憐見的她從家打車來，花了100多大元。沒有托運行李，我們在快速櫃台辦了check in，以前出行都是衣服裝滿箱，托運是必然的，第一次這樣無托運登機，真是……有點不習慣了。在家的時候還在掙扎要不要多帶一件毛衣替換，掙扎了很久，還是放下了，所有東西都要雙肩背，太沉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後證明我沒多帶那件毛衣是多麼的英明果斷）。飛機上人不多，半數位子都空著，人們看起來都不是旅行者的樣子。看了會兒書，就歪著睡了。下飛機後在機場衛生間整理了整理，聽從小鹿的建議把腰包系在羽絨服外面，果然比系在裡面的孕婦形像強太多、專業太多了。我笑說真是跟“拎包像伙夫、夾包像領導”一樣，怎麼搗持都有學問。正說著呢，老遠聽到民航大巴車票台裡面的售票員對我們喊：“要不要坐車哦？！”聽我們答要，便火急火了對門外馬上要開的車叫停，原來蘭州機場民航大巴和北京不同，要有航班才發車。機場到市區很遠，這個時候一天進出蘭州港的飛機又屈指可數，如果我們趕不上這班就真要等下個航班進港後才有的坐了，真是驚險。從機場到市區，一路土黃景色，仿佛到了陝北黃土高原。低矮丘陵並不險峻，間或一兩間平房土院閃現其中，也許因為是冬天，一切都略現蕭索蒼茫。進了『蘭州』收費站，算是進了市區。大巴在蘭州賓館門前停車，我們根據提前設計的計劃，打車到火車站去買當天到敦煌的車票，怕來不及，也順道把4號晚上從嘉峪關返回蘭州的票買了，奇怪的是從蘭州到敦煌的硬臥一張254RMB，而從嘉峪關到蘭州的硬臥一張才117RMB，如果這樣計算，從敦煌到嘉峪關的車費就應該大於從嘉峪關到蘭州的，但實際上從地圖看蘭州－嘉峪關的距離是嘉峪關－敦煌的三倍，我們算了半天也沒明白怎麼回事，頗為奇怪。買票大廳人很多，我緊遵志軍同志教導，看好錢包，身邊的人看起來還都很友善，有幾個樣子很漂亮的維吾爾族女孩兒在蘭州大學讀書，也買當天的車票到吐魯番去。我們在蘭州有大概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根據網上推薦，決定到甘肅博物館去參觀。中午在博物館附近小吃一條街裡一家清真面館吃的牛肉面，小館地方不大，人不少，老板娘連帶伙計廚子一看便知是少數民族。老板娘坐在一進門口的小桌子後面，客人給錢她便撕下一張對應的餐票，食客領到後到取面處自取餐碗，將餐票交給出面廚子，站在那裡等面出鍋，然後自己端到座位上吃。這種情景不知為什麼讓我突然想起了70年代，覺得很有趣。小鹿去占座位，我是一定要站在取面處等面的，因為人太多，N多個腦袋扎在取面口，如果坐在餐桌前等，太陽落山估計也看不到我們的面。哎呀，終於吃到如雷貫耳的『蘭州拉面』，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湯很多，面不少，就是牛肉丁屈指可數。我最終決定加一碗肉，拿錢給小桌子後的老板娘，她正對一個剛進來的壯漢說“大，吃點兒啥呢嗎？”讓我一下想起『白鹿原』，那裡面對男人的尊稱也是“大”，覺得很有趣。我們在蘭州的第一餐，一共花了九塊，人民幣。甘肅博物館二層的『絲路展廳』很值得去看看。展廳按絲綢之路產生、行程、興盛、繁榮等不同時代布置，別有新意。因為是假期，倒有不少家長帶著小孩子來看，比較有教育意義。二層配室和三層是什麼恐龍化石，地質方面的展覽，我和小鹿走得累了，在小放映廳看了半晌『侏羅紀公園2』，看得渾身冷冷的，便又到絲路展廳轉了一圈子，找找即將絲路西行的感覺。離開博物館，我仍然按老傳統和博物館的牌子照相，吸引了路人極高的回頭率：唉，我們兩個實在是、穿得這麼厚且“專業”，確實有點太高調了，一看就是外地人，唉。後來我們總結當天『所失』，便是極不理智的在出了博物館便去旁邊的一家『1＋1火鍋』吃涮羊肉，等坐下並點好菜才發現，其實只有20分鐘吃飯才來得及趕火車。總結的結果是，以後不管做什麼，要有長遠目光，計算一下時間。火車17：58開車，我們是中鋪，這小室六個鋪都滿了，因為起得太早，上車後到頭便睡了2個小時，實在太困了，仿佛突然有人用棒子打了我的頭，一瞬間便什麼都不知道的沉睡過去。醒來後火車正過山洞，很多朋友的過年短信也發來了。今天可是2007年的最後一天呀，突然想到，這列火車從蘭州到敦煌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從2007到2008也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看來，我們坐的，真是一列穿越時空的火車：）再後來，就怎麼也睡不著了，一路聽著上鋪男人震耳欲聾的鼾聲，再後來熱得把專業褲和外套毛衣都脫掉了，再後來，就在昏昏睡中，迎來了曾經覺得遙遠的，2008。出塞.西游記◎敦煌 2008.1.1敦煌是一個很小的站。從車廂出來便被一股寒意包圍，已經早上8點，天色卻依然沉睡如夜，一時間人也朦朦的，仿佛仍在睡夢未醒。隨著人流向外走，但見出站口一矮個小伙子舉著小鹿的名牌，一瞬頗為親切。上去打過招呼，以為是我們提前定好的敦煌包車王師傅，一路邊說邊笑快走到停車場了，才聽他突然一句：“…一般其他其他酒店都不安排接的….”聽的我們怔怔的，小鹿恍惚問：“您不是王師傅呀。”這才鬧明白原來是酒店安排的免費接車！小鹿趕忙火急火了的給王師傅打電話，才知道人家已經在一旁等了半天了…..簡直是一家女許配兩家婆。氣氛比較尷尬，最後我們還是決定坐酒店的車，和王師傅定好在酒店見面的時間請他先回去。後來我們在當天的『所失』中總結：雖然沒有和酒店確認接車，但是每天從蘭州到敦煌的火車只有這一趟，所以酒店會自覺提供接車服務，因此如果不用車，一定要主動和酒店取消，以便產生不必要的資源浪費。比較意外的是，酒店竟然派來一輛嶄新白色轎車，和我們定的王師傅夏利出租車相差甚遠，故頗有點受寵若驚：》天仍然是很黑，戈壁灘視野廣闊，舉頭可見明星朗月綴於天邊，遠處，是深淺不一黛色遠山。是了，這便是朝思暮想終相見的、敦煌了。莫高酒店，聽起來自己仿佛是石窟裡面的雕像：）設施還算不錯，比較奇妙的是酒店真的在大堂的滾動顯示屏上面打出“歡迎XXX貴賓一行”字樣，讓小鹿興奮不已。可惜酒店沒有電梯，我們只好走那旋轉樓梯到四層去，不好意思把包包給行李員，結果就是把自己弄得頭重腳輕，險些跌跤。收拾妥當，和前台打聽到附近有家早點鋪子『豆花香』便去吃。那裡的油條果然了得，外焦裡嫩，松脆可口，我一下吃了兩個，也有點膩膩的了。豆花做的一般，鹵調的太淡。和王克亮師傅見面，小鹿還是有點歉意滿懷的，我倒是覺得平白讓人家起大早又多交了10塊過路費是有點不合適，不過看他仿佛並沒太放在心上。王師傅個子不高，一張國子臉，其貌不揚的一個西北人，將要和他共度兩日敦煌之旅，想來既然是網友推薦，人總還不至於太差。莫高窟距離敦煌市區不遠，大約一個小時可到。遙遙看到宕泉河背倚高原，在一路沒有顏色的枯枝灌木後忽而閃現、忽而疏離。河水冰凍綿延，和土黃色戈壁灘相配，更顯得天氣寒冷蒼茫。間或高原土壁上一兩個簡陋洞庫躍入眼簾，昭示著莫高窟就在不遠的前方。這些簡陋的小窟是原來的苦行僧和修窟工匠所居住的地方，他們為了理想和夢想，生活在這樣高聳而孤立的環境裡，堅守一生無悔的信仰道路，很多人就在這裡默默的死去。生命短暫，和過去浩瀚的時間相比，人們所存在的一剎那，實在微不足道，能留下的，唯有這些不會說話的石窟，記載著曾經為此奉獻出青春、生命、甚或一切的人們的信仰，和靈魂。以前總是覺得莫高是一個很遙遠而神秘的所在，因為太過向往，真正走到它跟前，反倒有些不能相信似的覺得不真切。走過長橋、庭院，松林、舉頭仰望，卻已站在它的腳下。門票淡季80RMB/人，旺季160RMB/人。景區配備導游講解，因為上一批客人剛走，我們只好等下一撥。天氣真冷，保安邀我們在休息室裡小坐，貪戀那溫暖爐火，竟有好一會不敢出去。等了半晌好容易組成一個大約15人左右的團，其中竟然還有一個大喇嘛，左右跟著照顧他的人，都穿的暖暖和和的，手機相機配備也相當齊全現代，真是讓人有點側目。新年第一天，我們就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我和小鹿都非常興奮欣喜，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莫高窟目前的保護狀態很好，這裡每一個洞窟都安裝門窗、保護鏡，參觀時講解導游分別打開窟門進入講解，完畢後退出又將門鎖好，充分避免陽光以及過量的二氧化碳對本已舛弱的壁畫雕像做更多侵蝕。莫高窟大小一共四百多個，考慮到洞窟大小、藝術性以及保存程度，其中只有五十多個具備對游人開放的條件，而景區每日輪流對外開放的洞窟卻才只有八個！我們趕上的這8個洞窟都很有代表性，看到了含笑溫婉的菩薩、慈悲的佛、威武的金剛、靈動的飛天壁畫、精美的反彈琵琶，當然，還有大名鼎鼎的藏經洞。在高挑而暗淡的洞窟中遙望不再光鮮卻依然精雅的雕像壁畫，想來它們穿越千百年風塵歷史走到今日，心內不覺肅穆。凝神望那依然儀態萬方精雅絕倫的佛，它們無語而立，仿佛那些經歷過的曾或繁華、或慘痛的浩淼沉浮，不過是繚繞在宕泉河上的一縷輕波，過眼雲煙般地散去、遠去。八個洞窟全部講解完，我們依然舍不得離開。一層層沿那上下三層洞窟前各色棧道慢慢走過。洞窟的門都鎖了，所以能見的，也只有那牆壁上風塵遮面的黃土碎石。連接上下兩層洞窟的木道有時修得甚陡，讓人不禁遙想那過去的畫匠僧侶，也許都是個子小巧靈活的人，才能走得了這樣窄的樓梯。因為不是旺季，游人難得的少，大半天功夫，我們都見不到一個人，撫摸那頗為滄桑的洞窟石壁，遙望薄日下荒蕪蕭索的道士塔，耳邊間或西風一兩聲低嘯，心中只覺蒼茫。其實很多歷史的記憶依然是不能忘記、也不會忘記的，它們看似輕淡遠去，實際則沉留心底，在菩薩溫婉威儀的微笑中，你總是知道，有些東西仿佛看不見的輕紗，環扣住歷史的影子，輕揚在那裡，即便永遠沒有注解和答案，它們也依然永遠，在那裡。中午王師傅的車停在馬路中央，讓我們挑選用午膳的地點～兩個牛肉面館對街而開，王師傅介紹說：一家清真館湯多面少，另一家漢民館湯少面多。我和小鹿決定先去嘗嘗清真牛肉面的味道，拉門一進，才覺這家店廳堂特別寬闊，中間一堵牆，分開左右兩邊，分設桌椅，頂到頭，是款台和出面窗口。廳堂右手邊已經坐了不少人，從容貌服飾上看都是清真回族人，左手邊卻一個食客也沒有。看著他們注視我們的黑黑眼睛，頗有點兒不自在，於是便走到廳堂左手邊拉張椅子坐下，任由他們在牆壁那端用我們聽不懂的民族話高談闊論。我和小鹿要了細面牛肉，王師傅要了韭葉牛肉面。我吃的熱乎乎的，就是湯太鹹了，我怕下午要水，就喝了一點點。三人一共花費：15元，人民幣。自助行的網友介紹說，市區有3路公共汽車可直接到鳴沙山月牙泉景區，開車去路程果然不遠。和去莫高窟一樣，王師傅開了一段村頭土路，以便繞過主干道上的一段收費站。王師傅兩天包車的費用外加第三天送火車才400元人民幣（全含），說實話的確是很低。誰都不容易，而且在出敦煌市區到景區的大門口設個收費站，真是有點“此路是我開”的荒誕味道，反正也不至於被顛到車外頭去，我們都很樂意幫王師傅逃開每次10塊的過路費，在土路上間或遇到相向開過的出租車，兩邊人馬都頗有點心有靈犀地含笑而過。省得王師傅進景區外停車場還要交10塊錢“過車費”，我們在鳴沙山景區大門外100米的地方便下車來，漫步到景區去。馬路兩邊都是曾經熱鬧的店鋪小棚，因為淡季生意蕭條，竟是沒有一家開門，遙想旺季的時候，該是怎樣的聒噪吵嚷呀，在內心又小小的竊喜了一下：）鳴沙山月牙泉景區門票淡季50元人民幣。進去大門，便看到漫目沙山，覺得這個公園的大門仿佛是條非常怪異的分界線：外面是柏油馬路、平川大道，進來後卻突然是另一番沙漠景致，這反差也太大了點兒！好像沙灘岸邊的一條柏油馬路，生生把沙子阻隔在了那一邊。我忙著找人幫我和『鳴沙山』石頭碑合影，在看導游圖的小鹿已經被騎駱駝的人搭擱上了，本來我們就是想好要騎駱駝的，知道也砍不了價，便頗為痛快的同意『乘駝漫步沙海』。一人60元，向導會牽著駱駝帶我們到鳴沙山和月牙泉兩個景點，說好沒有規定時間限制，我們想走便走、想停便停。我正交錢的檔兒，有人遞給小鹿一雙艷俗的桔黃色鞋套說穿上可以防止沙子弄髒褲子，開始以為是免費贈送的，後來才知道一雙還要再交十塊大元，小鹿就趕緊脫了，她說好多網友都提過這個鞋套說完全沒必要，勤勞的孩子真是做足了功課！其實這個鞋套真的是性價比太差了，不然倒是真可以考慮用用，省得我回來後對著滿是沙土的褲子鞋子擦了半晌仍覺灰蒙蒙的不干淨。我看人按著編號去牽駱駝，一眼瞧見那匹白色俊美的小駱駝就搶先占了過去，小鹿只好騎那匹高大威武的棕色駱駝。向導把我的小白駱駝栓到大棕駱駝後面，自己去牽大棕駱駝走。駱駝其實是很溫順的動物，騎在它的兩個駝峰之間，主人號令一聲它就會前腿後腿（或後腿前腿）的站起來，慢慢踱步，上下坡的時候，你會感到它兩跨一扭一扭的，非常可愛：）我非常喜歡駱駝，但還是害怕得要死：因為它實在太高了，又一扭一扭的走路，讓人非常沒有安全感，於是便緊緊抓住鞍子前的扶手不敢撒開。小鹿的身手是相當敏捷，在大駱駝上淘出相機左照右照的。景色確實很美：身邊，是一望無際、仿佛少女般曼妙身姿般的柔緩沙漠；遠方，是碧藍如洗的晴空萬裡，望那偶然飄過的一縷白雲，這一瞬突然讓人覺得恍如夢境。間或聽到叮咚駝鈴，遙望遠方小黑點一樣的一行游客駝隊漸漸清晰走近，相互微笑招手，又漸漸擦身遠去。遙想絲綢之路繁華之際，商旅們需在浩瀚大漠中走上幾個月路途方能見到綠洲村落，那時候在迢迢沙海中若也遙遙看到一行其他商旅駝隊，該是何等親切。其實古人商客中，不乏有很多儒雅之士，便如古書上所記載：很多商客在黑戈壁上『去石作大字』，寫些“月明星稀”，“明月松間照”，“此地無水，行人注意”等仁善詩意的詞句。我們分別把白色小駱駝叫做小白，棕色大駱駝叫做大棕，向導說它們分別是四歲和五歲。小白是一個相當驕傲的家伙，照相的時候，它總是故意把頭別到和你相反的方向，不讓你摟它的脖子，對我們的友愛表示根本不予理睬、甚至完全嗤之以鼻。大棕呢，是一個超級“朋克”的家伙，它有立起來的朋克頭，卷曲的鬃毛上面還粘了不少小樹杈杈，看起來相當搞笑，可見它是多麼喜歡打滾睡覺而又不休邊幅呀。駱駝有著可愛的白色鼻子和看起來永遠在微笑的大嘴巴，它們又非常不愛說話，總是憨厚的沉默著，默默在沙漠上面走，看起來好乖哦，簡直讓我愛不夠^o^從鳴沙山下來的路上，有一陣兒小白突然急躁地又跳又擠大棕，把我嚇個半死，向導牽了好幾次才震住它，非常詫異為什麼小白對向導也是一幅滿不在乎的勁頭，駱駝不是最聽從主人的話嗎？這個疑問在最後才得到答案。從沙漠到月牙泉一端額外修了一條駱駝上不了的柏油公路，向導便像其他駝隊一樣，在和小白大棕等在公路旁，並招呼我們快去快回。誰知我和小鹿走了半晌也沒看到月牙泉的影子，正欲和路邊工人打聽，恍然卻見到沙山後月牙閣熟悉的飛檐一角。慢慢走進，看那白牆小院、古木枯枝、蘆葦依依、月牙泉彎……這便是了，曾無數次在圖片中見到的沙漠環抱中雕梁月牙閣配一彎新月泉水。月牙泉和月牙閣在一處三面環山一出開口的沙丘盆地中央，按理說在這種地理條件之下，不用等上百年，就是只需幾年時間四周的風塵沙海就可以把它們不留痕跡的掩埋掉。可因為此地風聲吹起的時候，沙子不是從山上下流到盆地、而是從盆地上流堆積成山的，故此千百年來，沙永不掩泉。因為近年來底下水位不斷下降，我們看到泉水已經很少了，並且冰凍成一小跎，看此情景，實在很難想像出它當年波光鱗鱗，漣漪微盈的場面。說實話，我一直愛那月牙閣勝過月牙泉：在此塞外之地竟然修得一處宛如江南建築的雕梁小院，古書上記載它曾經為一香火繁盛的寺院，但我寧願想像它當初也一如今日般寧靜典雅，仿佛誰家別院行宮。西門名曰『夕照』，遙想當年黃昏春日西斜，溫婉霞光是否為小樓斜倚西窗的女子披上嫣紅的衣裳？她舉目遙望，透過大漠相隔，是否能望到江南新柳如絲？……也許有很多很多故事，都漸漸淡去，仿佛從來沒有過。一如這永不留痕跡的大漠，冷眼觀瞧世間悲喜，卻始終沉默無語。 從月牙泉轉出來，遙望離開時還熱鬧的駱駝停留地竟然只寂寞地剩下了小白大棕和我們的向導，看起來十分孤獨。向導只一件單外套，不住呵手取暖，一下子心內歉意滿懷。到達駱駝站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太陽西沉卻依然耀眼。向導牽起大棕和另外一只更蒼老的棕色駱駝回家去了，另一個少數民族婦女牽了小白和另外兩只大個白駱駝回去，原來小白不是向導和大棕一家的，怪不得這個家伙不聽他的話！小鹿跑去看更遠的沙丘。我一個人在休息亭裡愣了會兒神，看嫣紅色晚霞裡面溫柔的駝隊和起伏的沙丘，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覺得感傷――眼前這幅寧靜蒼茫的畫面熟悉得像烙印在心底，仿佛千百年前便來過這裡，也是默默站在這兒，在蕭索冬日，看夕陽中的駝隊、晚霞中的沙丘。 晚上王師傅把我們放在大名鼎鼎的沙洲夜市，只見諾大個夜市幾十家小館，也不知那家最好。走了一圈，看把口一家『阿二烤羊』人挺多的，便決定在這裡解決晚膳。事實證明我們的選擇十分正確，從來不吃羊排的我對那裡的烤羊排至今念念不忘，還有烤饃片也是外焦裡嫩唇齒留香。只恨當時吃了太多蔬菜火鍋，實在沒有肚子再吃那裡的烤羊肉串，我想味道也一定是非常鮮美的！共計花費：31元，人民幣。莫高賓館房間的燈光實在太暗，我們的桌燈還不亮，服務員搗騰了半天幫我們加了一台十分可笑的裝飾台燈，基本跟沒有一樣。小鹿把水壺壓在窗台窗簾上，說如果有人進來就能知道，得到了我的表揚。開著廊燈睡覺，空調聲音巨大。半夜迷朦之中，空調突然沒聲兒了，廊燈在與此同時的一瞬也突然熄滅，嚇了我一跳。第二天問小鹿，那個家伙竟然根本不知道，她說的沒錯：真出事兒了還真指不上她：P出塞.西游記◎敦煌 2008.1.2早上還是起晚了，因為我的磨蹭本性讓王師傅等了二十分鐘，心內萬分歉意。7：40從酒店出發，和王師傅一起去昨天沒有選的漢族牛肉面館吃早餐。小店要比對面的回族館子小很多，人滿騰騰的，還算干淨。今天要去雅丹、玉門關和陽關，來回好幾百公裡的路，且沿途沒有可以吃午飯的餐廳，所以早餐一定要多吃。牛肉面2.5一碗，湯的確要淡很多。王師傅加了很多辣椒，讓我和小鹿側目，他的飯量並不大，也許是看見我們在旁邊比較矜持：）在牛肉面的溫暖中上路，天空依然是黎明前灰蒙蒙的黑暗顏色，很冷。車子從市中心著名雕像－反彈琵琶背面開出，約15分鐘，就是石油單位的職工宿舍區－『七裡鎮』，這個名字真逗，好像『武林外傳』裡面『七俠鎮』的鄰居。過了『七裡鎮』，就真的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了，光線暗淡，看不清什麼，車窗外視野開闊，卻見無垠深黛色大地和蒼茫天空迷朦成廣闊的一片。天邊金黃色彎月低垂，星漢迢迢，我們的小車子奔馳在這孤獨的戈壁上，一瞬間讓人有種很迷茫的前途未知之感，心裡面從沒有如此期待太陽能更早一點升起。隨著朝霞一點點暈染，太陽溫柔的光芒從車後一點點鋪散開來，雖仍不見耀眼，可層層黛色疊雲後，已見溫暖和光明，照耀了整個荒蠻戈壁。車窗外間或閃現出小叢枯黃的低矮灌木，起伏山丘搭配在或黃土裸露、或碎石覆蓋的荒漠上。戈壁灘是如此一望無際，隨著車子的奔馳而無限延伸，仿佛永遠沒有盡頭。浮雲低垂，伸手可得，一層嫣紅色的薄霧和雲彩交織在一起慢慢飄移，仿佛那是輕紗帳裡的雲，流動成織錦。靜靜看那絕美景色，我們一時也都無語。戈壁灘上的植物都很低矮，王師傅說它們一般很多年才會長一點點，因為長的快的植物壽命都很短，而長的慢的反而長壽，我突然不知道為什麼的想起『傷仲永』來，其實挺不搭嘎的。從敦煌到雅丹魔鬼城大概要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路很好，都是新修的柏油路，在路兩旁還可以看到廢棄的工棚和沒運走的推土機。王師傅說每次經過一個工棚的時候，老是有一只大黃狗會突然從裡面竄出來，追著他的車子跑好久。我笑問你得罪過它嗎，這麼追著不放。王師傅遲疑說真的有一次撞過它，但是不是因為這個追車子的吧…..我們笑說那你可不要停下來，以免狗會報仇連我們一起咬。結果大家都笑了。經過玉門關收費站的時候，王師傅恩了半晌喇叭也沒人來開門，我和小鹿只好下車去售票窗口敲窗口，天氣真冷，給我凍了個踉蹌，伸伸胳膊看那呼吸可聞的無際戈壁灘，只覺蒼茫。門票40元/人。買票的小伙子睡眼朦朧的穿個短袖拉開窗子，我們很抱歉的對他說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他仍舊睡眼朦朧的說“也該起了”。是啊，都幾點了，當然該起了^_^經過玉門關的時候我們沒停車，決定先去雅丹，回來的時候再逛玉門。路上有很多凹下去的路面，很像學車時候過凹凸路裡面的凹路，可從駕校出來後，我還從來沒見過有凹路哪，今天可算開眼了。王師傅解釋說這叫“過水路面”，是防止發水時候大水衝垮道路而修的。其實凹路要比凸路難開多了，凸路能控制車速，經過凹路車速快的時候，卻很容易翻車。快到雅丹的時候，已經可以在戈壁上看到間或起伏的高山，那些山峰非常棱角分明，遒勁如刻。因為山體中所含礦石不同，遠遠看去，山的顏色也有綠色、棕色不等。沿途可見疏勒河干涸的河床，綿延百裡。經過九個『過水路面』，終於到達雅丹景區。王師傅恩了半天喇叭仍然沒有人開門，可見淡季的時候，景區生意是何等蕭條！我和小鹿只好仍然下車去敲窗戶，腳底下都是沙子，太冷了，風一吹把鼻子和臉刮得疼，任我這超厚羽絨服也覺從頭到腳的寒，手伸出來一小會兒就給吹成紅的了，好像皮膚一下子老了十歲，溫度最高估計也就15度，零下的。我們是景區第一批客人，諾大個放映廳裡面只有我們三個人看進入景區前的科教片，等了半晌，好容易又來了一輛小車帶了兩個客人，頗為親切，冷眼看那兩個人只穿了件薄呢大衣還沒有手套，太厲害了！就這樣我們四個游客上了景區的金杯車，開始參觀，車費20元/人。之前我在《中國國家地理》上面看到過關於雅丹地貌的介紹，和丹霞以及風蝕城堡形成所需的物質基礎和主要風化作用力不同。雅丹地貌往往是一種比較軟弱的湖泊沉積泥沙被風力侵蝕而行成的平行地貌。雅丹一般分布在干涸的干旱地區鹹水湖盆，沉積物裡含有大量鹽，這些鹽成為泥沙的膠結物。因為氣候干燥，湖泊干涸，強大的風力裹著沙礫吹蝕地面，在沉積物上侵蝕出一條條溝槽，殘留下來的，就是壟起的高地，擺出各種不同壯觀的造型，仿佛魔鬼城一般，姿態萬千，神秘莫測。看那兩位仁兄凍得澀澀發抖，細一打聽才知道：他們兩個從東北來，早上的時候起哄說“去敦煌呀？”結果當時定了機票就來了，只拿了個錢包和照相機，其他的行李都沒帶，聽得我和小鹿目瞪口呆，真是…這爆脾氣！雅丹裡面有一個『孔雀』景點，就是一個造型很像孔雀的土丘（其實看圖片，我覺得那更像仰頭吟詩的李白），觀光車在公路上停好，我們要走下路穿過一段大概300米的黑色戈壁走到那群土丘群去。和小鹿一前一後走著，那兩位因為實在覺得冷，不下來了。諾大個荒漠上，就只有我們兩個，回頭望，觀光車都成了一個小黑點兒。快靠近『孔雀』的時候，忽的遠遠看到塵土飛揚，好像兩匹快馬向我們這邊跑來，我心裡一顫，暗想不會是強盜吧，這前後左右都沒有人，我們倆小姑娘還不是人家囊中之物。那馬跑得飛快，帶著一路煙就過來了，當時想這要真是壞人連跑都沒地方跑，山丘那麼高我也上不去呀！心都快跳出來了的時候，等那物越跑越近才看清，那裡是什麼奔馬，分明是四匹飛奔的駱駝，背上沒鞍，也沒有坐人。這是我第一次真的看到駱駝在跑，而且是飛奔，四蹄騰飛，一刻不停。那麼溫順的動物，跑起來竟也如此之快，真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在土黃色荒涼的雅丹魔鬼成裡面，看到這樣幾只自由奔跑的野駱駝，那種驚喜，無法用語言形容。駱駝看到我們兩個，步伐也慢下來，最終停在『孔雀』旁邊，警覺安靜的凝望我們不再前進，疑惑的眼睛仿佛在問“你們是誰？”那個東北小伙子跑下車，我們說看野駱駝，他笑答說司機講是附近居民養的。在淡季的時候它們也難得休息休息，自由的放放風呀。它們和我們在鳴沙山見到的駱駝相比，樣子都是那麼安靜溫順，可它們顯得更加自由而孩子氣，它們才是這裡的主人。在景區裡面轉了大概有30分鐘司機便打道回府，不知道是因為行程就是如此，還是因為淡季人少就偷起懶來。事實上，雅丹景區最美的部分在南部，我們這次只參觀了北線，那邊需要等季節好的時候自己租車才過得去，所以比較遺憾。到達漢長城已是中午，諾大個景區又只有我們三人，景區是免費的。一望無際的黃土戈壁上漢長城滄桑而立，經過幾千年風塵依然頑強挺立。我默默站在一處高台，良久望那烽火台斷壁殘垣，只覺古意盈襟，仿佛耳邊那西風嗚咽中還夾雜著金戈鐵馬吶喊聲聲。看到玉門關的時候，同樣只覺蒼茫。“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當年絲綢之路繁華之際，玉門關是從中原通往北線絲路吐魯番、庫車的必經之地，想當初各族商旅絡繹不絕，胡笳羌笛，商隊駝鈴聲聲入耳，那時玉門雖無江南煙雨杏花點秀，可也必定雄關強將，一派繁華。就是曾經那樣繁華熱鬧的一處關卡，而今卻只剩得一幢土堆伴隨守護關口的一只駝樁，在一望無際的戈壁上顯得孤獨而又倔強。這就是春風都吹不到的地方了，而今，連怨楊柳的羌笛聲，竟也是遠去無痕…..歷史就是這樣靜靜的流過，越過繁華，越過滄桑，可一切都不及這戈壁灘上的無情黃土，掩埋了所有的恩怨情傷……中午在車上用餐，我吃了點兒最喜歡的干脆面。王師傅給了塊餅干，特別大又特別厚，上面的花紋特別古樸，讓我想起來小的時候胡同門口合作社櫃台上有一個特別大的厚透明袋，裡面就裝了好多這種餅干，好像自己家裡面烤出來的味道，沒有那麼甜，也沒有那麼多花哨的東西，就是餅干，有小時候味道的餅干。邊吃的檔兒，又看到玉門關旁邊戈壁灘上一戶人家院，樣子就跟新龍門客棧一模一樣，非常有趣，也許很久很久以前，這裡還真的有一家『龍門客棧』、真的有位風情萬種卻快意恩仇的老板娘呢。從玉門關出來向陽關去，正午的太陽仿佛要把小車烤透了，干旱沙漠氣候就是這樣，真是早穿皮襖午穿紗。懨懨欲睡之際，王師傅說快看前面，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在藍天和戈壁接壤的地平線上，有一列很長很長的車隊，再遠處，仿佛還有大海的影子。王師傅說那就是海市蜃樓，其實那邊什麼都沒有，一下子吼的我們都精神了。我一直以為海市蜃樓跟電視劇裡面演的一樣，要不就是一個國家的風景片，要不就是一個大美女的畫像呢，原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一點傳奇都沒有的哦。經過路邊工棚的時候，突然斜刺裡奔出一只狗來，緊追我們的車，跑得瘋快。王師傅笑說“這就是那個老追我車的大黃狗”。原來早上我們去的時候它還沒起，現在精神了，一看見車來就猛追不舍，從汽車揚起的風塵中老遠還能看到它的影子。比較奇怪的是，車過的一瞬，我看到那個工棚門口還蹲著一直黑狗，躺著一只花狗，表情相當漠然，看見車來都毫無反應一動不動的，看到大黃狗追車，它們表情仿佛在說“哎呀，這兄弟怎麼還那麼孩子氣……”^_^可能是那只大黃狗本性比較活潑，喜歡奔跑，在這個廣袤卻荒涼的戈壁上一個狗跑又覺得沒意思，所以看到車子經過時就特別的想追一下，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唉，修路基地喜歡追車跑的天真大黃狗呀。到陽關去車子走了一段315國道，是從敦煌通到青海西寧的。陽關周圍明顯要比玉門關附近繁華許多，村落相間，林木繁密，這裡尤其盛產葡萄，倘若在夏天來，可以品嘗非常鮮美的水果。比較搞笑的是我們還經過了高老莊，可我想其實這裡離西天也不遠了啊，如果唐師傅在這裡才收服八戒，那八戒也沒走多少取經路呀。到達陽關已近三點半鐘，當地政府在陽關故址邊修了一座仿古城堡，和大理的影視城、杭州的宋城差不多，可看的東西比玉門關多些，可蒼茫古意也少了很多，門票50元/人。景區博物館裡展覽了很多古時候的通關文堞，相當於我們現在的護照和簽證頁，十分有趣。陽關在古時候是中原通往南線絲路樓蘭、若羌、精絕、且末、和田、頁城的關口，當年也是相當繁華之所在，漫步在這仿古城池中，多少也能想像出當年街道上操各式語言的商旅往來不絕的熱鬧場面。本來景區外除了王師傅的車還另外停了一輛轎車，我們想也許總算能遇到另一批游客了，可誰知走了半晌，也沒看到一個其他人等。從博物館到陽關故址要走一段土路，小鹿嫌坐電瓶車沒意思，我們決定騎馬，費用80元/人。景區的人緊急給山上的馬隊打電話，真是淡季，連馬隊都休息了。等了半晌，老遠看到風馳電掣下來兩匹馬，馬背上一老一小分別跳下馬，身手都相當了得。小鹿挑了個子高大又長得相當有型的棗紅色大馬，我正樂得騎那匹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小黑馬：還是安全第一嘛。翻身上馬，覺得好像沒有原來騎那麼難，而且小黑馬背相當平穩，完全能讓我挺起腰杆一點兒不害怕的很有感覺。靦腆沉默的少年牽我的黑馬走在前面，人情練達的大叔牽小鹿棗紅馬走在後頭，大叔和小鹿都是喜歡聊天兒的人，一路上你問我答好不熱鬧，我和少年聽他們兩個說話有趣，不覺莞爾。西風撲面，仍然覺得冷，四周，就該是古時候的塞外路了吧，在馬背上舉頭望天，卻是一只雁也沒有。陽關烽燧故址前一片高地，站在高處遙望關外，一片廣闊沃野，心中豪氣頓生，仿佛自己就是古時候的大將軍，站在這裡遙望遠方，沒有惆悵感傷，沒有軟弱纏綿，有的，只是對家園故土的滿腔熱愛、無限豪情。 當人們還習慣用走路來尋找目光之外的世界時，絲綢之路的產生簡直是跨越時代的進步。這條在荒漠戈壁上的美麗曲線，連通了東西方彼此完全陌生的世界。從此後，荒漠背後的夢想、財富、幸福吸引著很多追夢的人前行，他們忽視了戈壁上的寒冷、困苦、和孤獨，從一座城池到達另一座城池，和當地人交換彼此的貨物、文化和宗教。當海上絲綢之路徹底代替大漠古道後，這曾經繁華鼎盛的土地，漸漸荒涼，仿佛二十世紀初面對帝國主義侵略者的火炮洋槍，我們手中曾經叱吒江湖的刀槍劍戟那般蒼白無力一樣，絲綢之路由繁華到衰敗，只歷史之手翻雲覆雨，誰也無法阻止些什麼，誰也無法、留住些什麼。所能做的，也許只是在此憑欄遠眺，懷古凝思，一切都不在了，正自回眸，唯有塞外西風嗚咽依舊。牽了馬到傳說中的陽關大道去，景色非常美麗，一條土路，兩邊高柳垂枝，蘆葦迎風，大叔說夏天的時候還可以在不遠的河裡面劃船釣魚。塞外苦寒，有水的地方就有綠洲，這話真是沒錯的。經過馬圈的時候看到還有一匹小花馬，看到我們走過仰頭嘶鳴，好像在對小黑馬和棗紅馬說：“你們干什麼去？怎麼還不回來呀？”馬圈邊幾間簡陋矮房，想必就是少年和大叔的宿舍。回去的時候小鹿的棗紅馬一會兒吃會兒路邊草，一會兒又拉便便停著不走，小鹿和它照相也不配合。還是我的小黑馬乖，埋頭苦走，非常溫順，任你摟著它脖子愛撫它一點兒都不驕傲，大叔說小黑馬和棗紅馬都是在XX市場買的，棗紅馬吃的少長的高，小黑馬不挑食可就是不長個子，不過牧民比較喜歡吃的多的馬，因為這樣比較不容易生病。我和小鹿笑說這和人一樣，吃的多不挑食的親和力都比較強。小鹿愣了半晌，笑答“你是說我呢嗎”。笑得我不知道說什麼好。離開的時候我很舍不得小黑馬，和它摟了又摟。最後鐵下心讓少年牽走了，少年和大叔翻身上馬，在黃昏裡的戈壁上一路絕塵而去，那幅畫面讓人覺得豪情又惆悵，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晚上和王師傅到他推薦的餐廳吃“炕鍋肉”，即把饃塊、洋蔥、土豆、紅薯和烤好的羊肉塊用孜然在平底鍋上翻炒，那味道，真是相當地道，讓我至今想起仍然唇齒留香，惦念不已。不過那家的烤串兒一般，當地人比較喜歡吃八分熟的羊肉串，我覺得生，不愛吃，仍然惦念『阿二烤羊』的串兒，可惜最終肚子沒地方再放，只好作罷。晚上房間奇冷，修理工檢查了一下暖氣說一直沒放水所以冷，調好以後仍然沒什麼溫度，我們又懶得找他再修，管服務員要了幾床被子壓了，冷到不冷了，就是晚上翻身覺得被子太沉了：P出塞.西游記◎敦煌－嘉峪關 2008.1.3早9：39從敦煌到嘉峪關的火車，在酒店門口等到王師傅9：10也沒見到他來。若干個司機問我們走不走，我們還是想堅守一下，小鹿給王師傅打了三個電話，都說馬上就到了。小鹿有點兒迷茫的跟我說了好幾次“再不來咱們就走”。我其實無所謂，我總是在十分緊急的情況下變得突然的懶，反正又不是沒有經歷過沒趕上飛機和火車的事兒：）王師傅最終火急火了的來了，看到他車子的一瞬間，我們都如釋重負，趕上火車只是一件，關鍵是覺得可以挺直腰杆對自己說“看，他沒騙我們”。 王師傅用超級快的速度把我們送到火車站，說再見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兒舍不得。看見火車站出站口一大堆司機等著拉客人，今天沒有人預定王師傅的車，心裡暗自為他擔心：這樣靦腆的人，應該拉不過那些能詐唬的毛頭小伙子吧。我們下車，正好有一個人要回城，王師傅也樂得拉他回去了：左右在這裡等也不一定有活兒，我們也都如釋重負，笑著和他再見。王師傅是個實在人，祝福好人一生平安。火車開啟的一瞬，是非常難過的，只因太愛這裡，莫高窟、鳴沙山、月牙泉、雅丹、玉門、陽關……心內千般不舍百般留戀，一時竟衝淡了對即將到達的嘉峪關的期待。14：10出站，在站台口看到了電話裡自說“個子很高，手拿一串紅色鑰匙”的孫師傅。他個子確實魁梧，戴一副大個墨鏡，好像香港早期黑社會電影裡面的老大。車子是桑塔納，收拾的非常干淨，雖然車子老，可看得出孫師傅開的十分愛惜。懂得愛惜車的人一定不會太壞到那裡去，我比較放心。聊天中得知孫師傅做旅游已經十年了，辦事相當老道。王師傅原來是酒泉鋼鐵廠的工人，其實現在也是，只是很早就在單位辦了什麼什麼（忘記）自己跑旅游了。孫師傅說，其實我們用一天半的時間游覽真是有點浪費了，嘉峪關只有：魏晉古墓、懸臂長城、嘉峪關和長城第一敦四個景點，用一天不到就可以全部游覽完了。但是沒辦法，因為天氣冷去不了七一冰川，而到酒泉時間又不夠，所以我們只能這樣浪費一下，也好，就當休息吧。當天下午去了魏晉古墓。沿途看到大名鼎鼎的酒泉鋼鐵廠，以及很多所屬它的農場、蔬菜大棚、葡萄基地等等等副產基地，基本占據了嘉峪關的大半江山，還有很多酒鋼修蓋得相當豪華現代的員工宿舍、老年公寓、體育場…..王師傅指著一處非常典雅的小區介紹說那是給年青干部蓋的宿舍，最大面積的房子足有720多平米，說得著實給我們嚇了一大跳。魏晉古墓景區很小巧，又只有我們兩個游客。在博物館一位非常和善的孕婦講解員大姐給我們講完後，王師傅載著我們和另外一位講解員到古墓去。出了博物館，看似一馬平川的黃土地下其實都是開發但不開放的魏晉古墓，我們順著長長的地下通道到6號古墓參觀。墓室十分小巧，雖和定陵不能相提並論，但魏晉墓室很多紅磚壁畫相當精美，刻畫了當時很多生活中的情景，現在看來還都十分形像逼真。值得一提的是，雖然這個講解員是女孩兒，但我老是覺得她那裡長的特別像許三多，非常樸實可愛，讓人覺得十分親切。回城後孫師傅把我們放在一家超市門口，超市旁邊有條燒烤街，要是在北京我是肯定不會在那麼髒的地方吃東西，但是在外地，好像覺得自己是百毒不侵的超人，什麼東西也都能吃了。有一個攤子圍了不少人，是一對夫婦買油炸串兒，有豆制品、土豆、蘑菇、肉串、蔬菜什麼的都用竹簽子串起來，放在油鍋裡面炸，然後鋪上一層孜然吃，七毛錢一串，土豆串和蘑菇串還是三串七毛錢。很多人買幾樣串兒，然後在加一個薄燒餅，把弄好的串兒放在炸得焦黃的燒餅裡面吃，看起來是相當美味。我怕那燒餅油太大臉上起包，攛掇小鹿也沒吃。我們只吃了一點兒串兒，就到到馬路對面的『得月樓』吃火鍋。吃完後覺得還虧點兒，就又折回燒烤街，我買了一袋爆米花，小鹿則在一個新疆人小攤買了個烤土豆吃，一路上都聞得見她口袋裡烤土豆的孜然香。晚上住在傳說中的長城賓館，不愧是曾經當地最好的酒店，果然有氣魄。房間的暖氣是相當的熱啊，我們穿短袖T恤衫仍覺冒汗，有傳說說這些暖氣裡面的水是酒鋼煉鋼的廢水，果然火力了得！一夜無語，難得的是竟然在某地方台看到《士兵突擊》，親切非常。出塞.西游記◎嘉峪關 2008.1.4早上睡過頭，但終於把從北京帶來的方便面吃掉了。11點孫師傅來酒店接我們，先去懸臂長城。懸臂長城也叫斷臂長城，因為修築此段長城的山路艱險異常，最後一個烽火台到一個山崖處實在不能繼續，好像斷了的手臂，因此得名。孫師傅說斷臂長城有真假之分：假的一個是不久前才修築的，當地人承包下來，好多司機為了賺回扣都把客人帶到那個假長城去，而真的斷臂長城是有大壩的那一個，這需要提醒網友注意。在長城腳下的土城裡面拍照玩耍了半晌，等真爬那陡峭長城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真有點兒小腿打顫，滿心害怕跌下去。走走停停，終於到最高的一個烽火台，舉目遙望，無限風光啊！左手邊關內一片平原沃野，可耕可牧，右手邊塞外皆是起伏山川，道路險峻。塞外胡人為什麼想打進關內，在此可一目了然。諾大個長城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天空碧藍如洗，幾架飛機在高空做飛行表演，四周安安靜靜，空氣清新可人，一時間覺得生活真是好。下山來有一群西域名人雕像群，我趕著和偶像霍去病照了一張。這位17歲封侯，19歲官拜驃騎將軍的神勇男子，短暫的一生充滿傳奇。他是平陽公主府女婢衛少兒和一平陽縣小吏的私生子，在周歲的時候身為公主府舞女的姨母衛子夫入宮得寵，衛氏一門才改變了命運。霍去病和舅舅衛青同為漢朝大將，立下戰功無數。史書上記載投降漢朝的渾邪王和休屠王發生嘩變，霍去病一人只帶幾名親信闖入匈奴帳中，只面渾邪王，下令讓他誅殺叛亂士兵。這名英武少年就是憑借這股不懼生死的逼人氣勢在那一刻鎮住了渾邪王和帳中四萬多匈奴士兵。遙想當日，在危機四伏局勢迷離之際，這位十九歲少年該是用怎樣的眼神氣勢邊扭轉了全部戰局……可惜天妒英才，史書記載，霍去病在二十三歲的時候撒手歸西，為什麼而死？史記卻並無記載，只留下千古疑案，任世人評說。我遙望那馬踏匈奴英武的男兒，這個讓漢朝版圖上從此多了武威、張掖、酒泉和敦煌的年輕大將，倒是寧願相信他的死真的像桐華小說裡寫的一樣，是一次對自由和幸福的追尋，而不是生命的終結。和小鹿出來，看到孫師傅正拿磚頭砸書樹上的沙棗給我們吃。紅紅的小棗，入口真有股沙子味道，不知道是吃的時候帶了土、還是棗肉本來就是這個味兒。隨手揣了兩個到兜裡，喝孫師傅給我們准備的熱水，一時間溫暖無限。到達嘉峪關，已經是兩點半鐘，嘉峪關的氣勢，是從空中望起來更雄偉些，走近觸摸那厚重的城牆，仿佛能聽到歷史的嘆息。站在城牆上，看城門底下還有騎駱駝的，不覺又想起鳴沙山的小白。回去的時候，一個穿皮襖的老漢問我們騎不騎駱駝，風好大，午後的太陽到仿佛是黃昏的，將城門樓的影子拉的好長，望老漢滄桑的臉在陰影裡，一時間心頭不知為什麼的感傷起來……哎，假期，就要結束了。從嘉峪關城樓出來到博物館去，要經過一大片蘆葦池塘。夏天來也許顯得清涼有趣，可冬天蘆葦都枯黃了，高高的杆兒，挺著白色穗子在風中搖擺。隔著那樣一片無垠蘆葦回望嘉峪關，蒼蒼茫茫，不知怎地想起“雄關漫道真如鐵”這句話，那種蕭索，浸染的滿胸滿襟，濃的化不開。到長城第一敦去，已經是黃昏了。一般我們把山海關看作是長城最東端的起點，而這裡則是萬裡長城最西邊的終點。說起來意義重大，但實際上也只剩下了一個土坨。比較有趣的是長城第一敦的位置，它的邊緣是一條峽谷，所在的高台平原和峽谷對岸的高台平原隔峽谷相望，中間有一狹長吊橋相連，峽谷中有長河，現下已經冰凍，遙想當年，這必是一個十分險峻的所在。我們從高向下望，低一階的高台上修了一個仿古兵營，孫師傅說這其實極不科學，如果有人從高台上向兵營裡面火攻或石攻，那士兵連逃跑的路都沒有，不都要滾下峽谷去了。想想看，確實有道理。我們從窄窄的台階下到兵營去，台階上面覆蓋了一層沒有腳印的厚厚黃土，可見這裡風沙有多厲害，又可見這裡有多久沒人來了！走到兵營，一時間仿佛置身千年以前，大帳、演武場、兵火…..只是諾大個兵營只有我們兩個人，覺得氣氛有點詭異，突然想起古龍小說裡面常出現一個人都沒有的什麼小鎮啦，莊園啦….一時有點兒出白毛汗：P 我十分想到峽谷對岸的那個仿古胡人民居去，但是這需要經過那條狹長的吊橋，走上去的一剎那，我悲哀的發現自己當不了飛奪瀘定橋的英雄了：這樣安全的一個橋，只是破一點、長一點、高一點、但它至少有板子，有護欄，但是我依然顫微微緊張張才能蹭過去，如果真的是只有幾根鏈子又滿世界飛槍子兒的瀘定橋，我怎麼可能過得去？唉！到了對岸，我們有點害怕進到那個民居裡面去了，在外面照了幾張相片就走了，其實後來想想看，這到滿可以是一個什麼穿越啦、或者恐怖小說的開始：兩個小姑娘在一個荒涼的景區進入了一個無人小屋，結果………：)從兵營上來到景區特定的一個峽谷參觀點去，這裡仿制美國的那個大峽谷景區，在延伸的露台上安裝了透明玻璃作地板，低頭能看到腳下峽谷冰水，實在太高，我的小腿肚子有一陣陣又開始轉筋。 在這裡我們將進行在甘肅的最後一頓晚餐，孫師傅聽說我想吃烤肉，就聯系了他以前開烤肉攤的一個朋友，打電話才得知，人家現在發達啦，已經不在夜市擺攤子而是開了一家烤肉店鋪了。七拐八拐，在公安局邊上的一個廣場裡，找到了這家『小於烤肉』，老板娘非常漂亮，頗有少數民族風情，孫師傅說她是西寧人，酒泉的小於是她老公。肉烤的還行，可潛意識裡面覺得還是沒有在敦煌『阿二烤肉』裡面吃的香，我要了一個烤羊腿，味道和北京西四那家新疆館的不太一樣。孫師傅出去買了一小瓶酒，非常體貼的給我們一人買了一瓶優酸乳。美酒烤肉，加上我們兩個這麼年輕又懂事的美女作陪，孫師傅話匣子一下打開，我們三個人海闊天空的聊了好多，十分盡性，緣分哪！年輕的時候，遇到過好多好多人，那時候總是不放在心上，覺得是朋友就還會再聚，現在交通那麼發達了，見面還不容易嗎。可其實好多你路過的人，說了再見，都是不可能再見到的了，好像牽馬的大叔和少年、好像敦煌－嘉峪關火車上愛聊天的乘務員、好像像許三多的姑娘、好像孫師傅和王師傅…..很多很多人，在你生命中走過，你記得，卻是再不相見的了。也許能做的，就是和朋友快樂的歡笑，互道珍重，走好自己的路。恩，我們都會走好自己的路。但，我依然想念他們。想念你們。出塞.跋20號到中國美術館去看敦煌藝術展，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的旅行中。這裡把洞窟石雕壁畫仿制的很好，但，還是覺得感覺不對。仿佛你經歷過烽火硝煙，再到博物館去看那些復原事物或照片，還是會覺得它們少了那種彌漫的味道。那種味道，是彌揚在宕泉河薄霧上的朝霞裡的，是彌揚在銀杏葉金黃色的懷抱裡的，是彌揚在手指所觸斑駁牆壁上的那種痛裡的，是彌揚在耳邊西風嗚咽中的寒冷裡的、是彌揚在石窟洞門徐徐關起時那回眸一望的不舍裡的……在北京並不寒冷的冬季裡，我們可以觸摸到敦煌的型，聆聽到那個遙遠古時邊塞小城繁華蒼茫的故事。但其實，敦煌的一切，依然留在的敦煌，因為它的神在那裡，沒有人帶得走。備注：
嘉峪關孫師傅：13909473958；
敦煌王師傅：13993742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