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聽說回疆的老鄉們都不太講道理,說是講好價錢不買人家的,就會有人上前抱腿又抱腳的,或者干脆動刀動手的擁上來搶個精光。時不時裡面還四處竄著小男孩和小女孩,牽個錢包手飾什麼的也是常事兒。上海的馬路邊上我倒遇到過幾次。更有甚者,說是東突分子們就混在大把扎裡面,放個炸彈什麼的很有可能,怎麼聽著怎麼都覺得生活在那裡就沒有保障可言,跟陳良宇挪用社保基金感覺類似。當然很可能都是人們幻想的受害歷程,生活太平淡了,找點歷險樂趣。
我們四人一走進大把扎,伊斯蘭式的寶塔就立在廣場中央,有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正在操練,都是高鼻梁藍眼睛,外掛一個肥碩大肚皮。佳佳和韋臻拿著相機拍寶塔和維語標志,她們認為家樂福還用維語詮釋一次是相當稀奇的!當然文月拍的是洗手間的維語。
我在忙忙地挑選玫瑰花和薰衣草精油,幾個好友一聽說我要來新疆就強烈要求給她們帶精油,說是用過薰衣草精油皮膚會光滑而又亮麗。可這之前我只知道薰衣草的作用就是防些臭蟲。精油的包裝極其粗糙,有點兒剛改革開放那幾年的味道,其實東西未必不好,類似當年茅台酒剛衝國門時的情景。畢竟新疆的伊犁是中國最大的薰衣草基地,想著大浴缸裡加上兩三滴精油泡個香妃浴很是愜意。還有玫瑰花,揭開蓋子就是撲鼻的香,比起超市裡按兩稱的要精貴得多。
待到佳佳和韋臻拍完照,我們一行人即走進到大把扎裡面,每個攤主都熱情地擁上來,這讓我們都有點兒害怕,長著長睫毛的,短睫毛的,高鼻梁的,矮鼻梁的都說他們家的東西最便宜最好看。精油,巴達木,藏紅花什麼的一古腦兒全都攤在了我們眼前,往日裡砍價砍習慣了,到這兒卻有點兒擔心,他們若是突然拽著我不放手,該怎麼辦?心裡念叨著這裡的110管不管用?早些年聽別人說過,在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殺人是不償命的,據說新疆的大河裡經常都會漂著木頭和屍體。我其實不那麼怕死,只是還要熬上二十年後才能成為一個美女是相當不容易的。
走到二樓是買絲巾和手飾,這一下吸引了我,攤位在角落裡的東北老太太看我那眼神就一把拽住了我,她先是問我是不是維族人,怎麼睫毛會這麼長?又說皮膚白得透紅,戴上她的項璉一定光彩照人。我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她說的是我嗎?這張扁平的臉怎麼就讓她看成了維族姑娘?她拿出標價全是一百二的手璉,說是土耳其純手工的,要不是急著回老家帶孫女,才不會這樣清倉大甩賣。我仔細看了看,想了想說,“十塊錢一條,我拿五條!”這是上海香港名店街的價,反正源頭多半都來自義烏小商品市場,我在義烏見過,北京見過,海拉爾也見過。老太太看樣子都想揣我兩腳了!但她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把我拉住,說是能處理多少就處理多少吧。
文月跑了過來,她說盤頭發用紫金的發夾很漂亮,今天是她的生日,我該送這個給她做禮物。我說我都過了大半輩子還沒過個生日呢!但還是砍到十二塊錢給她買了這個發夾。心想下次我想要什麼也這麼哄騙別人去!
走了幾個地方發現大把扎和內地也差不多,最多砍完價後攤主不高興而已,罵人倒也沒幾個。文月特別喜歡華麗異常的絲巾,那眩目的絲線立即就讓我們愛不釋手,我抽出一根紅色的系在脖子上,她挑了根藍色的,我們在鏡子前面擠來擠去,相互貶損對方帶上去都不如自己好看。攤主看我們這麼喜歡,說是八十塊的跳樓價。我衝著文月眨了眨眼,六十塊買兩根吧,誰叫我們這麼喜歡呢?攤主才是正宗的維族姑娘,嘴巴一噘,兩片睫毛翻了兩翻都快飛上天了。早知我們打算出這個價,她根本就不拿出來給我們試!我們立馬裝著很生氣的樣子,抬腳就准備走出攤位,但文月是真喜歡呀!經過艱苦地討價還價,我們終於以八十塊拿走了兩根絲巾。心滿意足地走到門口,回頭一望,攤主正翻著白眼。
我跟文月說我想聽聽當地特色的民間音樂,拽著她走進音像店,店裡的營業員立馬跟了上來,用著蹩腳的普通話給我介紹,人不過二十出頭,長得是典型的維族樣兒,睫毛很長,眼窩深陷,眼睛泛黃,如果不是穿著那身廉價的西裝,還是個相當帥的超級男生。我拿著挑好的VCD,怔怔地盯著他,要他按一半的價格賣給我,居然盯得他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最後他用維語跟收銀員嘀咕了幾句,以原來三分之二的價格成交。當然我挑的是《塔裡木之魂》,估計也沒幾個人會買的。
大包小包的拿著,走到菜場,我可真想想嘗嘗粉絲拌海帶,也不管干淨不干淨,擠到老鄉們中間,要這要那的點了好幾樣看上去顏色鮮艷的東西。四個人都抱著自己點的小吃,埋頭開吃。啊呀,沒味道!我對著老太太說加些鹽,她像看天外來客似的,居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坐在一旁跟我一樣吃粉絲的老大爺忙忙告訴她是什麼。我於是立即向老大爺學習“謝謝!”兩字,他“咕嚕咕嚕”了兩句。等我回來告訴大伙兒“咕嚕咕嚕”就是“謝謝”的時候,笑得他們前仰後伏的。老大爺的孫女很漂亮,只是兩條眉毛跟兩條大毛毛蟲似的黑黑的連在一起,真懷疑連著的部分是她爺爺故意塗上的。她啃羊肉的樣子很堅定,白白的牙齒很快就咬碎了四到五根羊肉串,像動畫片裡的花狸鼠啃松子一樣輕松,我們四個人每人一根還沒她啃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