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江南(上)有些記憶若不整理,久而久之會成為一個個碎片,時間再長了會僅成為一種感覺,如果是煩心擾人之事倒也罷了,但元旦的江南行我可不願讓它僅僅成為一種感覺,在這個雨後的春日,我決意放飛回憶。
江南是我的一個夢,而江南行的籌劃在去年冬天即開始了,妻放棄了韓國游的機會,准備參加在滬舉行的一個廣告高管人才培訓班,我當然十分願陪她同去,一為讓楚劉香去見見國際大都市的繁華(後來發現開眼界的不僅僅是兒子),不囿於威海小城;二為一位十年不見的同學徐磊。後來將蘇杭列入行程則是任何一個稍聰明人的選擇。
元旦,乘煙台至上海火車,兒子早已盼候多日,把他自己的背包反反復復拾掇了十幾遍了;賢妻則在31日晚將旅行用品,尤其是各種食物准備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而我因一塵來威醉,在元旦早晨才睜開惺忪的睡眼。
登車是順利的。旅途是愉快的。最愉快的是兒子,酷愛坐火車的兒子對上下鋪間的梯子發生了濃厚興趣,反復上下數十余次而不疲,我和妻則繼續設計我們的行程。
一路無事。唯一的遺憾是夜過長江,亦不知何時越江而過,未能一睹其雄姿,甚至未能聽及其濤聲,遺憾。
二日晨至蘇州。蘇州之行的整個安排可以說不成功,原因關鍵在於行李問題,我們未打譜在蘇州往,剛一出站又遭遇野導,一下子打亂了我們的設計,倒應了那句老生常談:萬事開頭難。
一、寒山寺
首站選擇寒山寺的原因在於他比較孤立於蘇州園林,這也成為未安排虎丘的原因,對於一個素有 “天堂”名號的城市來說,一天的行程未免過於局促而辜負她了。
寒山寺靜靜地躺在古運河邊上,身邊早不見了昔日爭流的百舸,和靈隱寺相比,寒山寺的規模不如其大,香頭不如其盛,供奉佛像不及其多,二者一個是超世的,一個是入世的;一個是失意的,一個是得意的;一個欲成佛,一個欲求佛。
寒山拾得都是窮和尚,張繼也是在旅途勞頓愁眠之時才寫出了令寒山寺名噪海內外的絕句,其筆下的 “江村橋”和 “楓橋”仍在,依稀可見昔日的險要(鐵嶺關?),但運河的繁華早已不見,不過風水常轉,蘇州近二十年再度崛起使人尤感 “世事如水”。
寒山寺總讓人傷感凄婉,在游覽時才得知岳元帥在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亦曾夜宿此寺留下了 “還我河山”的壯語,而當在出租車上聽蘇州小伙談及寒山寺原來的鐘(也許即是張繼筆下的那口)在戰爭期間被擄掠至日本至今未還之時我尤感所謂 “XX友好”是多麼的幼稚和一廂情願,我更驚奇於自己在寺裡未見對這一段歷史的描述,反倒見到了日本人鑄造的所謂友好之鐘,哈哈,這哪裡是友好的像征,更像無賴的作品啊!
寒山寺無語,但可告訴我們許多,在底蘊上,我覺得他勝於靈隱。
滄浪亭
出寒山寺的首要工作便是解決行李大包和船票的問題了,不佳的心緒促使我們決意打的到南門碼頭,因非旅游旺季,到杭州的船只有一班,且是最普通的客輪,雖稱不上 “拉豬的”,我仍失望,其實現在想想是按旅館的標准要求了,我有點理解張繼那時的心情了。
大概十點鐘左右的時候,我們來到了滄浪亭,滄浪亭的名聲遠不如 “三大園”,但其小巧玲瓏,匠心獨運,仍讓人嘖嘆不已。過了一道石橋,眼看些河邊曬太陽的老人,垂釣的中年人,便進到滄浪亭,滄浪亭概取屈子之辭意,有長廊、有水邊亭、有山上亭,有在曠處,有在幽處,有參天古樹,有磷峋奇石,有名人匾額佳對展館臥處,更多有修竹高高,流水潺潺,應屬園林佳作。無奈香帥不願在外面出恭的問題又出現了,再加上肚子積食,處處留臭,一直到拙政園,與去年國慶節在孔聖人家的一幕遙相呼應,實屬趣事。
拙政園
拙政園堪稱中國園林名葩中的精典,是個可反復徜徉,小住數月,細細品味的地方,我們游拙政園是走馬觀花,又是在冬季,但足以驚嘆,如果將滄浪亭喻為小家碧玉,拙政園就難以作比了,面積甚大而不曠,處處有景而不使人倦,有點像曹老筆下的 “大觀園”,個中好處恐怕非葉老這這樣的大家才體貼至深。靈性!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比描了。
真是個反復夢回的景兒。
出拙政園已是飢腸轆轆,在朱鴻興面館吃飯,一面、一煲、一籠小包,兩頰生香,南方的小吃像其園林一樣精致,再想想處處可見的石林,整潔而不擁擠的街道,甚至明淨的衛生間,使我倍感我生活的那個小城的落伍和虛飾。
盤門雲海
吃完飯已是下午三時左右,臨時安排了盤門公園,盤門是我國目前保存下來的唯一的水陸兩用城門,還有一木塔,已記不清名字,也很上年數了。只不過我感覺這個景區修復的現代痕跡太重了,比較理想的選擇是坐上唱吳語小調的女艄公劃的小船,遠望盤門,也許不錯,看來有時相信兒子的選擇反而正確。
二日的行程,也是蘇州行到我們上船後基本結束。
船在運河上行走一宿,七時左右我們已到了另一個天堂---杭州的武林碼頭。
杭州是浮華的,有些鋪張,是閑適的,有些慵懶,西湖是杭州的魂魄,將來如果可能,我真想分別領略四季、四時之西湖,看看西湖的景致:蘇堤春曉,曲院風荷,滿隴桂雨,斷橋殘雪,南屏晚鐘,雷鋒夕照,平湖秋月,三潭印月,花港觀魚……我有點理解南宋小趙皇帝為何珍視偏安了,他哪是偏安?王師北定中原,他失去的是帝位和杭州啊,可惜他是社稷的承擔者,他別無選擇,選擇偏安就是意味著被詬罵。
杭州的行程本是一天,但疲憊的我們決意晚上住在杭州,第二天返滬,由是周莊之行取消了,這也成為整個江南行的最大遺憾。
靈隱寺
“游杭州不游靈隱,不成游也。”前文多有涉及靈隱,其景區是飛來峰和靈隱寺,果真是佛教聖地,處處見佛像,石佛全是依山勢雕刻而成,寺裡更是囊括了西天所有有名無名的佛,雜糅著天王、哪吒、二郎神等神仙,堪稱釋道合一的勝地,進寺由低到高供奉著階位漸高的神佛,暗喻修行境界之異,我們亦慨香火氤氳,頗覺誠惶誠恐,擇要人拜,兒子倒很有慧根,一路焚香拜了過去。
出靈隱寺乘車時遇到了一熱情的杭州大姐,於是第二站便成為龍井村。
龍井村
一路看著高茂的茶花和不知名的挺拔的大樹和一畸畸的茶園便到了龍井村,杭州大姐將我們介紹給一戚姓人家問茶。
問茶不同於簡單的購買,想一想,坐在茶農簡陋而舒服的竹椅上,曬著暖暖的冬陽,飲著泉水沏的 “雨前”,看著滿目的翠竹和善良的老人的安詳,聽妻與茶農談茶拉家常,不時有頑童逐鵝攆狗而過,你不覺得幸福有時很簡單嗎?
時下很多杭州城市中人即是在節假日呼朋喚友到一農家,打牌飲茶吃農家飯,作為休閑,說實在話,我是有點妒忌的,特別是當我得知吃農家飯還要預約的時候。眼看著油汪汪的腊肉、腊雞,這種感覺更加濃烈,造物主許多時候並不公平吧?
西湖
游西湖最好的季節肯定不是在冬季,但冬季的確避免了游人如織無立錐之地的尷尬。
冬季的西湖是閑適的。我們游西湖的時候是下午二時左右,連日不停歇的旅途使我們感到疲倦,精力最充沛的兒子也累了,我們開始熟視無睹。
過斷橋行白堤,經過一番折騰我們坐上了游船,印像最深的自然是三潭印月了,景色撩人,我又開始下決心下次再來時一定要帶上攝像機,我發現我的文筆太蒼白了。
賞三潭印月最好的時辰肯定是在有月的時候,不過我們在暮色中看著一葉葉扁舟從落日邊劃過,不知名的鶴俯仰而歌,還是領略到西湖美麗的剪影。
從西湖湖心別過行蘇堤到了西湖南岸,打車回 “谷豐賓館”,吃飯,洗澡,一夜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