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真的面對這一塵不染的香格裡拉時,我便為自己的一向憊懶而大呼糟糕了,因為放置在家的相機此時留下了太多嘆息和無奈。 還是在數年前一個尋常的星期天,漫不經意地翻閱英國人詹姆斯·希爾頓的小說《失去的地平線》時,隱隱被書中描述的香格裡拉--一種清新、神秘和沉重的感覺強烈地震憾;避開了人為的破壞和侵蝕,自然狀態下的人類與大自然和諧而居,雪山比肩而峙,山脈起伏多姿,草原清新明亮,潔淨的溪流翻卷著白玉般的浪花,一種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形像便時時刻刻地牽動著我的心。一九九八年深秋季節,當我隨滇東作家藝術家采風團初次進入雪域高原--迪慶時,在想像被證實被豐富被拓展的驚嘆中,我便成了一個無語的朝者,美妙的雪域風光如詩如畫,天國純粹的意念充斥了整個心靈。 10月13日,當中巴車離開大理進入迪慶境內時,我們首先沿著“金沙水泊雲崖暖”的詩句,領略了虎跳峽的神韻。金沙江沿石鼓下行,夾峙在雄峻的哈巴雪山和玉龍雪山之間,大自然就用她的鬼斧神工,展開了驚心動魄的畫卷。十公裡長的虎跳峽,江水與山峰高差一千五百余米,江面窄處僅有30米,江中礁石林立岩石壁立,巨浪呼嘯而下,如千軍萬馬,衝向亂石,浪花騰空而起,形成了雪浪翻飛、激浪旋回,飛瀑轟鳴的自然奇觀,思緒便隨著峽底晶瑩剔透的水柱,與傳說一躍而過;處處淋漓盡致地體現了虎跳峽鵒在下險的雄偉壯麗。 從虎跳峽返回,在揮手與哈巴雪山暫別的行程中,中巴車沿碩多崗河向北而行,過土官林、拖木南,在悄然無聲地注目窗外一幅幅大好的攝影創作佳境時,晴朗的天空下,林林逐漸由深綠轉變為微黃,伴著窗外傳來的微微寒意,小中甸開闊的草原風貌不期而遇,在異常深邃的天空下,觸手可及的雲團與原野相映成趣,成群的牛羊散亂開來,寒冷的高原風與陽光靜靜地巡視,一切都顯得平和而自然,大度而悠遠,想像中的香格裡拉便撲面而至,一種詩意般的感覺便溶入了全身激蕩的血液。身著醬紅色的僧侶在路邊從容而行,袒露右肩腳穿長靴的小伙在揮動鞭兒放牧思緒,青稞架和寬扁的木屋四散開來,點綴在蒼茫的原野上,仿佛一座座島嶼;而犛牛果像高原之舟在如海般的草原牧場上緩緩劃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藏族同胞祥和寧靜地生活在廣袤的高原上,這不就是我日思念的香格裡拉麼? 當車子抵達迪慶州府中甸時,寒涼的黃昏將我們攫住。並不很大的中甸城,長征路、和平路等幾條主街廖廖幾筆描成,奶子河、納赤河穿越其間,老城區與新城區近相呼應,黃昏中的中甸仿佛一位純情的少女敞開她的懷抱,迎接著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們,在經過青香灑和犛牛干巴一一番陶醉後,州文聯主席楊森老師在安置好來自昆明市文聯的作家藝術家們後,又匆匆趕到我們下塌的縣式行招待年,給我們介紹藏區風光和風土人情,得益於楊森老師的關照,組織者們決定臨時改變行程,我們如願地朝了神聖的梅裡雪山。 10月14日,與昆明市的作家藝術家們邂逅在雪域高原,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從中甸出發向德欽前行。途中有楊森老師做導游,雪域高原的種種離奇憑添了旅途樂趣, 工業180余公裡的路程因此生機盎然。過納帕海,層層陡峭的山脈展示著藏南高原的野性與不羈;山梁有的如壯漢,如頂天立地般豪邁;有的如少女,清晰勸人般秀麗;雄奇的仿佛能撐起一片天空,婉約的風情萬種,而最美的大概便是峽谷之秋了。從山地,峽俗到懸崖,原始森林層林盡染,數百畝規模的杜鵑葡伏遍野,數十年上百年的古木隨處可見,當然也有砍伐的嘆息;以黃色的落葉松和翠綠色的雪松為主色調, 七彩的闊葉林雜木樹斑駁相間 ,與雪山、藍天、白雲構成了一幅幅生動有機的圖畫,於是車子不得不在聲聲的驚呼中一次次地停下來,給了我們一次次病態好留連的時刻;彩色的山林秀色宜人,不知不覺中,過奔子欄、白茫雪山丫口,暮色中的梅裡雪山聳立在遠方,小巧玲瓏的德欽縣城如明珠般鑲嵌在半山腰中。、次日清晨,我們如約來到德欽城外十公裡處的飛寺,站在進藏公路邊隔著幽谷遠眺梅裡雪山,夢牽魂繞的緬次木、卡瓦格博就屹立在峽俗對面的雲海霧濤中,據說是由於日本游客在此已等候了一周之久,除部分側峰偶然一現外 ,神聖的卡瓦格博始終如蒙著神秘的面紗難識面目。從早上9:00種開始,我們在盡來寺虔誠地轉經幡隨風飄成一片五顏六色的海洋,在許多人已鎩羽而歸時,卡瓦格博尖頂才一露崢嶸,稍縱即近。因為1986年10月十世班禪蒞臨時的雲開霧散,因為1991年中日聯合登山隊遇難,更緣於卡瓦格博堅強不屈直指蒼天的性格,6740米的海拔之中,梅裡雪山更是神聖不可欺凌,更是斐聲海內外。看著風雲突變。雲蒸霧罩中的卡瓦格博,我仿佛聽到了咆哮的呼吸聲,傾聽著一種關於神聖的訴說,心中突然升起了莊嚴與肅穆。在千萬座在有氣度的山脈中出類拔萃、卓而不群,卡瓦格博更像是一個巍峨的巨人,閃爍著精神意志和高貴信匈仰的光芒。對於卡瓦格博、緬次木,我們不過是一批旅者,我恨不能駐守在明永、西當和永忠,做一個徒步的造訪者,看瀾滄江如何地馴服,撲克晴空下燦爛的峰頂,不要這般匆匆,把對行政管理的感悟停留在表面和膚淺上,卡瓦格博,我願永久的注視你,接受你更多的啟迪與升華。 在匆匆告別梅裡雪之後,我幾乎是以平常的心態返回並走進松贊林寺及碧塔海的。寺廟作為一種宗教文化遺存,就是趟馬觀花,其蘊含之博大也令人嘆為觀止。土黃色的院牆、醬紅色的僧服在山野四五層之多的寺院建築中,本身就包含了豐富的藝術內涵,配之以千百年來的壁畫、雕塑、語言、文字、音樂、風俗、習性等等。更是令人目不暇接。而騎馬游碧塔海,開闊的草地如巨大的地毯鋪展開來,山林包裹中的明鏡,古樹森森 ,碧波粼粼 ,沉重的心情便一絲絲舒展開來,天人合一的情景足以令人心醉了,而此時,我便只有再次為沒帶上相機而大呼憾事了。 此後的夜晚,我便常常在夢中看到慈祥的活佛手持聖水、在奇秀的群山中,卡瓦格博如英俊的少年、系著潔白的哈達,一次次地向我走來。 下次千萬別記了帶上相機,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