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西塘

作者: 山水看客

導讀讀書的時候習慣於平淡的生活,每天兩點一線的行程穿行於校園,即使閉上眼睛也能回想起沿途一路的景致,因為有那一份熟捻讓我安心。然而某天清晨當我睜開雙眼,發現周遭原本熟悉的景物變得刺目,甚至令人窒息,難以忍受時,突然就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離開,獨自一人去感悟陌生。 隨後的一切變得順理成章,兩個小時後我坐上了去西塘的客車。一直以為夏天的水鄉太 ...

讀書的時候習慣於平淡的生活,每天兩點一線的行程穿行於校園,即使閉上眼睛也能回想起沿途一路的景致,因為有那一份熟捻讓我安心。然而某天清晨當我睜開雙眼,發現周遭原本熟悉的景物變得刺目,甚至令人窒息,難以忍受時,突然就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離開,獨自一人去感悟陌生。

隨後的一切變得順理成章,兩個小時後我坐上了去西塘的客車。一直以為夏天的水鄉太過喧騰嘈雜,秋天又未免清冷寂寥,冬天則略失靈韻之美,只有三月的水鄉古鎮才是最美的,盎然春意,清悅靈動。所以在買票時不假思索的報出了西塘,事後也曾想過,如果當時在窗口前稍作猶豫,選擇了別的去處,之後又會有怎樣的境遇。只是人生是非此即彼的選擇,沒有如果;既然有的事情苦思冥想也未必會有答案,為什麼不放任自己的心情,想怎麼就怎麼的阿Q一把呢。

來水鄉的游人多會選擇乘船體驗江南水鄉的風光,我亦不能免俗。船娘搖一小櫓載著我們一路沿水而下,原本心緒煩亂、心浮氣躁的我,面對船艙內狹小的空間亦是無計可施,只能聽任其行。小舢板悠悠蕩蕩,不疾不徐地朝前行進,可以看見橋上的行人,臨水的人家,耳邊是幽幽的漿聲。坐在搖晃的舢板上,心緒反倒漸漸撫平,恍如回到初生時,周身所有的感官都被調動起來,再看四周,異常清澈純淨。春日的陽光明晃晃的已有些扎眼,照射在河道兩岸的粉牆黛瓦上,愈加顯襯其對比分明;投射在岸邊垂柳的枝條上,好似暈染開來的金邊渾然一體,船行其間,宛如一幅金碧山水圖卷。江南多雨,古人臨河依路搭起廊棚,廊檐下挑出串串火紅的燈籠,是為西塘的標志。驀然發覺一老者氣定神閑,看河道上船來人往。卻原來,我在船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廊下看我。人生大概無處不充斥著這樣的尷尬,不期然間就會迎面遇上。

棄船登岸,隨人流步入水鄉幽曲的小巷,而今的旅游熱帶來了滿世界的游客,也拓寬了古鎮居民的財路,臨街人家大多破牆開店,昔日靜謐安寧的小巷一去不回,再無半點《雨巷》中的遐思。兩旁山牆上高高豎立起的風火牆沿房屋將小巷上方的天空也分割出規整的線條,即使日近中午,陽光也很難透灑下來。看不遠處的人、物倒有一半是隱在陰影裡的。突然之間我意識到自己聽不真切了,小巷上嘈雜的人聲仿佛從很遠處飄來似的,周圍的景物好像我們看默片時那個無聲無色的年代。沒有了外界的紛擾心更靜,無悲無喜抬頭再看眾人;小販殷勤叫賣,游客一旁討價還價,冷眼旁觀著一場市井民生百態,只是清清楚楚的了解:熱鬧是他們的,我依然只是游蕩在古鎮小巷的靈魂,漫無目的,不加思考,不做揣測,純粹以心反觀所見之景,腳不停步,一幕幕如幻燈片一般在眼前定格,在心底曝光成影。不知不覺,漸漸離了眾人,走在一條狹小的備弄裡,盡頭是一高門大戶,門洞微開,隱現庭院一角,小徑扶疏,頗見章法。一時興起,推門而入,庭院雖小,五髒俱全,忘形之處,驚動了屋內的主人家,好在主人頗為友善,並無責怪,還熱心的為我指明出路。

江南的民宅大多秀隱於內,須得曲折回繞,方顯其妙。水鄉依河而興,昔時豪門顯貴都有自家的私人埠頭,穿過正廳,繞過後花園,盡頭處幾疑無路之時,轉過一角門,便是後巷水道。船埠頭處多設廳堂,或氣派或雅致,於此間泡上一壺好茶,遙看對岸弱柳扶風,好不遐意快活。

從西塘回來,問題倒是一個都沒解決,反倒是毛病又添了些。有時走在熱鬧的街市也會突然的迷失自我,看街上人來人往,熱衷於捕捉他們臉上細微、倏忽即逝的表情;更要命的是,居然就迷戀上了這種獨自行走的方式,間歇性的總會有想要逃離上海的衝動。又是陽春三月,聽說婺遠的油菜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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