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漫記(八):天上最亮的那顆星

作者: 書山府尹

導讀八。天上最亮的那顆星 第二天清早,風停了下來。旅店主人准備了簡單的早餐,之後我們繼續徒步。首先經過的是優格杜羅村的議事亭。 議事亭是由十幾根木支柱支撐起來一個厚屋頂,下面擺放著一些座位。木支柱上面雕刻著像征多根人信仰與祖先的圖案。議事亭一般建在村廣場旁邊,是男人們討論決定村子裡重大事物的地方。亭子從地面到頂棚只有120公分的高度,進去以 ...

八。天上最亮的那顆星

第二天清早,風停了下來。旅店主人准備了簡單的早餐,之後我們繼續徒步。首先經過的是優格杜羅村的議事亭。

議事亭是由十幾根木支柱支撐起來一個厚屋頂,下面擺放著一些座位。木支柱上面雕刻著像征多根人信仰與祖先的圖案。議事亭一般建在村廣場旁邊,是男人們討論決定村子裡重大事物的地方。亭子從地面到頂棚只有120公分的高度,進去以後,只能坐在裡面,不能挺直身體,據說是為了避免討論問題時情緒化,一切都只能坐下談。所有的多根村莊都有同樣建築風格的議事亭。

我們走過的時候,亭內有一位老人,旁邊有另一個男人,兩個人正在交談,地上放著一大碗黍米啤酒。導游告訴我們,老人是這個村子裡的祭司。這位祭司個子矮小,白眉白須,白帽白袍,舉止言談頗帶幾分威嚴。我們站在亭外,向他表示敬意,送給他幾枚蔻拉果。他請我們喝黍米啤酒,我們謝絕了。導游對我說,你不是要向祭司請教問題嗎?我搖了搖頭說,這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沒想到此後在其它村子裡,我們再沒有遇到過多根的祭司。

我想請教有關天狼星的問題。

專家們早就知道多根傳統信仰與天狼星的密切關系,這種關系導致了關於多根民族最早來自於埃及的說法,因為天狼星也是古埃及神話系統的基礎。

多根人相信,天狼星是諾默神居住的地方,許多年前,諾默曾經從天狼星來到地球傳授給多根祖先知識技能。多根文化中最重大的慶典叫做祀圭,主題是祭祖,每隔60年舉行一次,諾默神是祀圭的中心角色。而60年漫長的間隔,起源於天狼星的運行規律。

據資料介紹,祀圭慶典非常壯觀。慶典開始,多根人穿上誇張艷麗不同題材的服飾,戴上最高可達10米的靈蛇面具,從眼前的優格杜羅村出發,舞蹈游行到其它村鎮,途中越來越多人並入,聲勢極為宏大。慶典期間,會有一系列神秘的儀式,慶典結束,面具藏入峭壁上的岩洞中,由專人負責,等待60年後重新出世。

下一次的祀圭慶典將在2027年舉行。

世界上有數不清的古老風俗,無非是老百姓們演繹自己的習慣或者信仰,沒有什麼人會注意到他們,除了專業領域的學者們以外。

上世紀二十年代,兩個法國人類學家格裡奧與狄德倫,先後來到多根鄉,花了十五年時間研究整理多根文化。常年生活在一起,他們贏得了當地人的信任,了解到了多根信仰中許多不為外界所知的細節。三十年代末,有幾個資深祭司向法國學者披露了他們信仰中的核心秘密:諾默神來地球的時候告訴過多根人,天狼星表面上看似一顆星,實際上是三顆星。在多根語言中,另外兩顆星一個叫做“普托魯”,意思是“小種子”,另一個叫做“埃梅雅”,意思是“女人的太陽”。普托魯是天上星星中最沉重的一顆,圍著天狼星旋轉,周期為60年。埃梅雅是諾默神居住的地方,也是多根人靈魂最後要去安息的地方。祀圭是為了慶祝普托魯每60年周期後的新生。

祭司們所披露的多根天文學知識,在幾個要點上與科學事實吻合。1862年,歐洲天文學家通過望遠鏡首次發現天狼星旁邊模糊的影子,正式確認天狼星有一顆伴星,命名它為“天狼B”。觀測表明,天狼B並不圍繞天狼星旋轉,它們在各自的軌道上相互運動,周期為50年。上世紀二十年代,進一步確認了天狼B是一顆白矮星,它的體積比地球稍小,質量與太陽相同。打個比喻,一茶匙天狼B上的物質,重量是5噸。

普托魯就是天狼B。可惜兩位法國學者是人類學家,沒有意識到這些天文信息的重要性。他們在多根鄉的研究論文,後來發表在一個知名度不高的人類學雜志上面。論文長時間沒有引起人們的關注。

1977年,美國作家羅伯特. 坦普爾發表了他的著作“天狼星之迷”, 在全世界引發了軒然大波。坦普爾以法國學者的論文為基礎,參考了包括古埃及文化在內的涉及到天狼星的多種資料。經過比較研究,他認為多根人聲稱的天外訪客的說法成立。一時間,多根文化成了熱門話題,而天狼星外星人訪客,被譽為太空中高級智慧存在的終極證明。

西非偏遠沙漠山區的這個小小的多根鄉,突然進入了世界級別的大舞台。

幾位著名天文學家出來反駁。他們的觀點是,多根人關於天狼B的知識,必然是來源於早期訪問多根鄉的歐洲游客。祭司們做的事情,是把他們聽到的天文學知識融合進了自己的信仰,誤導了稍後的兩位法國學者。所謂天外訪客,完全是無稽之談。

“天狼星之迷”作者的支持者們, 向天文學家們的觀點挑戰:

1。在多根文化保存下來的古代繪畫中,有乘坐飛船天外來客的圖形,也有描繪天狼星與伴星的天體圖形。這些繪畫的制作年代,比歐洲人關於天狼星伴星的知識要早得多;

2。與天狼星密切相關60年一次的祀圭慶典,已經持續了許多個世紀。天狼星與天狼B的實際運行周期是50年,有所偏差,但古時候把最重要的慶典定成每隔60年舉行一次,以當時人的壽命,一生平均不上一次,這種明顯不和情理的安排,必然有一個非常特別的原因。如果不是為了對應雙星周期,那是為了什麼?把60年理解為50年雙星周期的誤差,比理解為純粹的數字巧合更有說服力;

3。早期來多根的歐洲游客,不可能向祭司們提供天狼B的任何實際證據,事實上直到七十年代初,美國海軍觀察站才成功拍攝了天狼B的照片。多根鄉的祭司們各自為政,並不服從哪個中央權威,那麼為什麼短時間內,不同的祭司願意接受外來游客沒有任何證據的說法,全盤協調修改自己古老信仰的基礎?

爭論雙方似乎都有道理。關於天外來客的說法中,確實能找到很多可疑點,但還不足以證明祭司們利用了從歐洲傳來的知識,也不足以證明祀圭60年周期與天狼周期是純粹的巧合。多根人沒有自己的文字,他們的歷史,缺乏可以考證年代的書面記錄,從而對民間的傳說難辨真偽。

天外客在傳授多根祖先知識的時候,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記錄語言的文字。

到了二十世紀的尾聲,這樁懸案又生出了新的波瀾。

1995年,兩個法國天文學家,貝尼斯特與杜文特,在世界上最權威的天文學期刊上發表了他們合寫的論文:“天狼星是個三星系統嗎?”貝尼斯特與杜文特在論文中給出了他們的理論計算,根據天狼星軌道上過去100年中誇克數據分析,天狼B之外,天狼星還應當有一顆伴星。理論推導出來的新伴星,被天文學界非正式稱為“天狼C”。

於是人們又想起了多根文化,原來多根人早就知道天狼星是個三星系統。天狼C就是多根祭司提到過的埃梅雅,女人的太陽,那裡是諾默神的家。

還是沒有定論。或許,又是一次奇怪的巧合。

再次回到科學。一方面,貝尼斯特與杜文特的論文具有很高的質量,天狼C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大。事實上,我們太陽系中的海王星、冥王星,也是理論推導走在了實驗觀測前面。另一方面,從哈勃天文望遠鏡傳回來的最新照片中,還沒有能發現天狼C的蹤跡。哈勃天文望遠鏡是美國宇航局發射到外空間的,人類目前最先進的太空觀測工具。但照片上找不到天狼C,並不意味著否定它的存在。現階段的結論是,科學還不能對天狼C給出肯定的實驗上的證明。

來到多根鄉之前,我曾希望能有機會向多根祭司請教,聽一聽他怎樣看待涉及天狼星的激烈爭論,盡管我知道得到清楚答案的可能性很小。來到多根鄉以後,我意識到這樣的期待是根本不現實的,所以到了後來,我不再堅持見到一個祭司,意義並不很大。

天狼星之迷的謎底,已經永遠湮沒在了呼嘯的風沙之中。我毫不懷疑科學遲早會確認天狼C的存在,但那又如何?結果將只能使謎底變得更誘人,也更遙遠。

離開了優格杜羅村,我們轉向正西偏北方向,到達了環形懸崖西側的優格皮裡村,這裡的住房伴著懸崖修建,比較分散。從這裡向上,是優格懸崖體系中最美麗的一段。

崖壁轉成了暗紅色,山體更為陡峭。抬頭向山頂看,泰雷姆人開鑿的岩洞,整齊排列在崖壁面上,顯得更為神奇莫測。沿著上行山路攀登,村莊落在我們後面。導游指著高處的一所房子,告訴我們那是優格皮裡村祭司住的地方。這位祭司年事極高,已多年足不出戶。在多根村落建築中,祭司的住處,總是全村居民住房的最高點。

登上懸崖頂端途中,遇到過幾個堅持住在山上的多根家庭。走走停停,離峰頂不遠。導游帶我們上了一條岔路,登高處峰回路轉,在四周懸崖峭壁中間,突然拱出一方平地,雞鳴犬吠,高大的面包樹枝葉交錯,在一大塊平整岩石上,有幾間簡陋的房屋。又一個世外人家。

終於站在了崖頂,蒼天在上,塵世在下,我突然對多根文化有了新的感悟。

村莊的上下布局,形像的反映了多根信仰的基礎。低層,是生活在凡世上的多根村民與他們的後代;中層,是溝通凡世與靈界的多根祭司;上層,是安息在岩洞中的多根人的祖先;再向上,是無邊穹宇之中永恆的星辰。多根民族從星辰中來,將來要回到星辰中去,那裡是一切的起點,那裡是最後的歸宿。作為一個民族,他們的過去與未來,他們曾經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裡,與懸崖結伴,與天地相通。

也許,這是對萬物有靈信仰更形像的詮釋。

下午繼續朝西北方向徒步,偶爾會經過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傍晚前,我們到達了燕都瑪村,這是多根定居區最北面的大村莊。

導游埃曼出生在這個村子,熟悉村裡所有的人。路遇村民,無論男女老少,一遍又一遍互相問候。好在遇到一個人與同時遇到幾個人沒什麼區別,幾個人同聲問候同聲回答,像合唱團一樣。

他的寒喧變成了我們的等待。我走得累了,心裡有些不耐煩。好不容易到了旅店門口,埃曼又開始與兩個熟人開始了全套程序。

“父母賽歐?”“賽歐”埃曼回答。

“妻子賽歐?”“賽歐”埃曼回答。“離婚了”,我小聲對妮克爾說。

“孩子們賽歐?”“賽歐”埃曼回答。“全進監獄了”,我小聲對妮克爾說,又加上一句:“怎麼他們一點兒沒聽說?”

妮克爾笑彎了腰,埃曼困惑地望著我們。進了旅店,他問我們笑什麼,妮克爾說沒有什麼,我們在講西方社會病的笑話。我問埃曼,在問候儀式中,如果給一個“離婚”的答案,對方會怎樣反應,沒有人那麼回答,埃曼說,我追問如果假如的話,埃曼搖頭,意思是多根人從來不會產生這種腐朽社會裡的野蠻想法。

旅店是個兩層土房,上下各有若干間客房。房間內一張小桌子,靠牆一個床墊,上面放條毛毯,沒有其它家具。一面牆上開了個兩尺見方的窗戶。

洗漱之後,我躺下睡了一會。晚上八點鐘,我爬上了房頂。房頂很大很平坦,正中間擺放拼在一起的幾張桌子,兩盞汽燈,十幾個座位。司蒂芬夫婦,兩個西班牙人,幾個意大利人,已經坐在那裡。距離2007年新年還有四個小時。

畢竟是新年除夕夜,相對於前兩天,晚餐很豐盛。餐後,埃曼從家裡端過一籃子烘烤甜面點,旅店有啤酒出售,我們邊吃喝邊聊天。徒步結束後,司蒂芬夫婦與西班牙人將離開馬裡,幾個意大利人沿尼日爾河北上提姆布圖,也去參加10天以後的國際沙漠音樂節。音樂節真正是在撒哈拉舉行,屆時組織者會在大漠中搭起一座帳篷城。

我們是三個團,但走的路線基本相同。西班牙人問我們各自觀感如何,我的回答是,多根鄉的自然風光超過了我的期望,但遺憾沒有更多機會接觸深層的文化。這不是導游的過錯,我們的時間安排注定了只能是走馬觀花。即便是那樣,這仍然是我接觸土著民族最豐富的一次經歷,我很懷疑以後還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十點多鐘回到房間,喝多了啤酒有些頭暈,結果又合衣睡著了。

朦朧中,砰砰砰的響聲把我驚醒,看看手表,已經接近午夜。我走出旅店大門,循著喧鬧的方向,七拐八拐到了一片空地。黑暗中看去,空地周圍沒有什麼民居,好像是村裡專門聚會的地方。空地中間百十個人圍著一堆篝火。

六七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每人手中一枝自制的長筒火藥槍,面對空野,槍口指向斜上方,砰砰砰,一串串火光從槍口噴出,升騰的煙霧伴隨火光,像焰火一樣。重新裝添火藥,砰砰砰,砰砰砰,一會兒功夫,又多了不少人,外國游客也陸續趕來。

不知是誰最先喊出了“新年快樂!”,我看看表,整整12點。人們互相握手擁抱,火藥槍噴出的煙霧連成一片,幾個外國人手裡舉著啤酒瓶,擊瓶祝賀,篝火旁邊,響起了劇烈的鼓點聲,村民們圍著篝火形成一個圓圈,幾個小伙子在中心隨鼓點跳起了節奏極快的非洲舞,喜慶氣氛瞬間達到高潮。

在來馬裡的長途汽車路上,荷蘭鼓手馬丁給我講過一點鼓樂知識。鼓是非洲音樂最重要的組成部份,非常復雜但藝術性很高,高到世界頂尖鼓手都來自非洲,高到他這個多年鼓手要專程來非洲求藝。非洲音樂演奏中同時使用幾種鼓,外行人乍聽起來會理不清頭緒,甚至覺得雜亂無章。欣賞的訣竅是,聽的時候,抓住一種鼓點,跟上它的節奏,理解它的旋律之後,再抓住另一種鼓,很快就會跟上鼓隊的整體表達。

我是外行,今晚這樣的場合無法試驗馬丁的訣竅,但我至少能辨別得出,幾個舞蹈近乎狂歡的小伙子,實際上跳的有章有法,每個人都在追隨一種鼓點。

鼓點節奏放慢,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舞蹈,圍著篝火逆時針移動,邊舞邊唱。起初多數是村裡的年輕人,後來圍觀者逐漸加入,再後來外國游客也逐漸加入,圓圈越來越大。

最引人注目的,是歌舞人流中間幾個把嬰兒縛在身後的媽媽。有趣的是,嬰兒們雖然大多醒著,但全都乖乖的不哭不叫。其中有一位媽媽帶著她的三個女兒,背上一個地上兩個,隨著鼓點節奏唱著跳著。我站在圈外旁觀,母女三人從我面前經過,母親招手要我進入隊列,她背上的嬰兒女孩兒手指放在嘴裡,火光映照下,黑亮黑亮的眼睛好奇的盯著我。於是我也加入了舞蹈行列。

我不知道他們唱的是什麼歌曲,旋律不復雜,但非常動聽。仔細琢磨,他們實際上是在輪唱,多重聲區,一絲不亂,像是提前排練過一樣。毫無疑問這是個自發的活動,我想像不出他們是如何找到了輪唱中自己的位置。至於協調,我想村民們沒有什麼秘密,鼓點是樂隊加指揮。

這是一個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的偏遠鄉村,我不能不驚嘆非洲黑人的音樂天賦。

凌晨一點多鐘,人們逐漸離開,我也回到了旅店。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我用手電筒照著路,又登上了旅店房頂。長條桌子還在,上面擺放著昨晚剩下的食物,我在埃曼帶來的點心籃中撿了兩塊點心。天氣晴朗,沒有一絲風,白天空氣中的沙塵都已落地。完全沒有了睡意,我獨自在房頂坐了好久。

整個村莊都已入睡,不見了燭光燈火,四周一片黑暗。我走到房頂邊緣,抬起頭仰望夜空,在獵戶座的東南方向,我找到了天狼星。

天狼星與地球的距離是8.6光年,目視-1.46等,是夜晚全天最亮的星。我努力看去,看不到它的伴侶天狼B,更看不到它的伴侶天狼C,我只能想像遙遠的太空軌道上永恆相對的那些神秘的身影。

在歷史歲月中的某一點,莫非真的曾經從那裡降臨過天外使者,向這個村莊的祖先傳授知識與技能,指引前途與歸宿?我從事科技專業,偏重邏輯上的分析,綜合考慮,我拒絕那樣的可能。

然而,信仰中天使曾經的訪問,使得多根人深信不疑神靈在眷顧他們。世世代代,必定有過無數的多根人,曾經在今天這樣的夜晚,仰望天上最明亮的這顆星,從中獲得在艱難環境中快樂生活的勇氣。只要希望常在,對於一個民族的健康,事實還是虛幻,真的有那麼重要?說到底,科學並不代表人類需要的一切。

我回到房間,重新在床墊上躺下。門外有人悄悄走過,又有誰從慶祝場地回來。聽不到了鼓聲,只有輕輕飄來的歌聲,顯然還有些年輕人舍不得離開。歌聲節奏緩慢,變得恬靜柔和,千載生活的潺潺流水,代替了換歲片刻的短暫狂歡。我睡意漸濃,歌聲悠悠入夢,仿佛是來自非常非常遙遠的地方。

清晨,鳥啼聲雞犬叫聲響成一片,土房頂升起炊煙,通往村外水井的路上,姑娘們頭頂木桶往來取水。這裡獨特的風土民情,困難的交通條件,給人遠離塵世的感覺。我走到屋外,與早起的人們互祝新年快樂。年復一年,世外人間,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日復一日,山中村舍,與其它日子沒有區別的新的一天。

早上八點鐘離開了山腳下的燕都瑪村,直接從東側登上了村後面懸崖的頂峰。燕都瑪村從一片變成一點最後消失在視線裡。天氣晴朗,遠景一覽無余。東南方向,是我們前兩天訪問過的優各,昆都,與一望無際的半沙漠大平原。

我們從西側下行到山底,再重新攀登一座懸崖,經過一個叫做提奧谷的小村莊,從窄木橋上穿過一道峽谷,在山頂黑色裸露的沙岩石上走了兩個小時,中午前回到了徒步出發地三格村,完成了為期四天字母P形狀的路線。三格村位於P的最底部,筆劃可見部份是懸崖帶。在三格村午餐休息後,當天下午四點,我們坐車返回了班地格拉鎮。

以我個人的旅行閱歷,多根鄉絕對可列入世界上最獨特地區名單。記錄在多根鄉幾天徒步的經歷見聞,是觸發我寫這一整篇西非行文字的主要原因。

第二天上午,我告別了司蒂芬夫婦,坐公共汽車回到了馬波提。教會會所當晚只有我一個游客,麥克神父碰巧外出,沒有再見到他。次日上午,我坐車到了基耐,世界上最大泥坯建築物基耐大清真寺的所在地。

基耐大清真寺被譽為蘇丹風格建築物中最傑出的作品。始建於十一世紀,曾毀於十九世紀,後來依原設計重建,1988年列入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從外表上看,建築物整體構造非常精美,對稱均勻,高大典雅。最好的觀察點是清真寺對面民房的房頂,把清真寺周圍環境同時納入視野,頗為壯觀。

每年雨季之後,當地人自動義務維修清真寺內外,使其常葆清新。本來允許非穆斯林進入寺內參觀,數年前,某歐洲廣告公司在寺內制作了一則廣告,播映時鏡頭中出現了全身只掛幾片布的摩登女郎,結果導致基耐大清真寺對非穆斯林關閉。

到基耐後第二天,我開始出現感冒症狀,病情發展的很快。撒哈拉以南地區是瘧疾高發區,只要是頭痛腦熱,立刻會聯想到瘧疾。為保險起見,我取消了繼續去其它地方旅游的計劃,從基耐直接返回了首都巴馬克。立刻去醫院驗血,結果陰性,排除了瘧疾。身體仍然不適,我沒有再外出,以後幾天內一直呆在巴馬克。

在馬裡停留的最後一天,我在一家銀行門口巧遇馬可,他在巴馬克等待三天以後去塞內加爾的火車。馬可說他日前曾經巧遇文森,文森不僅順利賣掉了摩托車,並且還賣了個好價錢。他已返回法國。

次日凌晨三點鐘,飛機從巴馬克國際機場起飛,兩個多小時後,我到達了摩洛哥東部濱海大都市卡薩布蘭卡。告別馬裡前,我的感冒症狀已經大部份消失。


(村議事廳)



(新年除夕之夜)



(世界文化遺產-基耐泥制大清真寺)

如何找到天狼星?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蘇東坡的這幾句詞,喻指西北邊患,可不是尋找天狼星的操作說明。

你應當轉身180度。

首先在夜空東南方向,找到獵戶座(ORION)。最容易識別的,是構成獵人腰帶的自左

下向右上排成一列的獵戶三星。找到獵戶座後,再向東南方向找,是大犬座(CANIS

MAJOR),在大犬座中部,一顆發著燦爛白藍光的大星,就是全天最亮的天狼星。



(獵人與獵犬)


精選遊記: 未知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