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ATH、桂河大橋以及華軍碑

作者: shairmao

導讀從曼谷南部汽車站乘巴士,大約2個半小時到達Kanchanaburi,103B。中文的譯名稱其為“北碧”。我不知道在泰語中這個地名是否確實包含“北”或“綠色”的意思,不過這些並非重點。走出長途車站,立即有tuk-tuk司機上來攬客。直接向他們打聽TAT(The Tourism Authority of Thailand,泰國游客咨詢中心)的方位,即使不幫襯生意也一樣很熱心的指點給你。國民性格的關系,泰國人對游客 ...

從曼谷南部汽車站乘巴士,大約2個半小時到達Kanchanaburi,103B。中文的譯名稱其為“北碧”。我不知道在泰語中這個地名是否確實包含“北”或“綠色”的意思,不過這些並非重點。走出長途車站,立即有tuk-tuk司機上來攬客。直接向他們打聽TAT(The Tourism Authority of Thailand,泰國游客咨詢中心)的方位,即使不幫襯生意也一樣很熱心的指點給你。國民性格的關系,泰國人對游客的態度普遍是熱情友好的,當然這是指曼谷以外。從TAT拿到了免費的地圖,再步行10分鐘不到,很快就找到了JEATH戰爭博物館。JEATH出自二戰期間聚兵於此地的六個國家的英文首字母:Japan England Australia&America Thailand Holland。在博物館入口的大門上便以這個排序插有六國的國旗。另一種說法,這是為紀念死於泰緬鐵路/死亡鐵路(Death Railway)建造中的犧牲者而創建的戰爭博物館,但直接使用“Death”一詞會給人過於殘酷的第一印像。所以借用了Japan的首字母。JEATH的館舍還原了當時戰俘們居住的竹屋窩棚,裡面的許多展品:飯盒、紙筆、信箋、地圖,多是由幸存的戰俘(亦包括日軍的遺屬)捐贈的。也有黑白的歷史圖片、新聞簡報,幸存者們回憶當時的病痛、酷刑等種種苦難而留下的畫作。那種恐怖和苦難,即使只是通過文字和圖片來間接了解,也足夠令人不寒而栗。泰緬鐵路建造中的高死亡率,很大程度上是由於熱帶叢林的惡劣天候、致命的感染和傳染病以及醫藥物資供給的匱乏,但歸根究底是由於日軍對戰俘及勞工的殘酷虐待。當一個民族已經集體瘋狂到歡呼“萬歲”將自己的骨肉至親也一個個推進戰爭這部人肉絞肉機時,要求他們去背誦《日內瓦公約》,對敵方的戰俘講求人道,未免是件過高的奢求。而另一面,在JEATH也能看到日本軍人戰後的懺悔。這是一個名叫TAKASHI NAGASE的日本人。在他還是一名就讀於外語學院的大學生時受軍隊征召,作為一名隨軍翻譯輾轉於東南亞戰場。他親歷了死亡鐵路的建造過程,所目睹戰俘、勞工的慘狀使得他直到晚年也無法令自己的良心平靜,他一再重返Kanchanaburi,為了後世不忘這段悲慘的歷史奔走呼號。JEATH在TAKASHI生後為他造了塑像立於桂河水畔。以此來表達一個有勇氣面對過去的罪惡,並努力贖罪的人的敬意。這就是JEATH的宗旨:“Forgive But Not Forget”。這令人聯想起設於東京新宿住友大廈內的平和祈念展示資料館,表現苦難的手法是相似的。但平和祈念片面地強調自身的苦痛,僅僅表達了站在自我立場上的狹隘的歷史觀。與JEATH相比遠遠遜色。與曼谷大皇宮裡的大群日本歐吉桑歐巴桑相比,這裡的日本游客比率不高。我見到的一對日本夫婦帶著兩個孩子,大的四五歲,小的還推在手推車裡。小孩子始終吵鬧不休,我不知道這對夫婦本來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JEATH的,離開時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為什麼要帶小孩子過來?那麼一丁點大的小孩子,你們將怎樣向他們解釋,他們又能理解什麼?那一對中年男女充其量也只會“心情沉重”罷了,畢竟那是他們出生之前幾十年的事。如果能通過他們,讓更多的日本人了解在泰國不只是帕塔亞和蘇梅。有一個Kanchanaburi,在那裡他們的祖父輩曾建造過一條“死亡鐵路”,日本的歷史也同其他國家樣在榮光的背面隱藏著累累的罪惡,那就足夠了。數據:在死亡鐵路建造中投入的盟軍戰俘據估計為6.1萬人,死亡1.6萬人,投入亞洲勞工27萬人,死亡10萬人以上。15個月中的合計死亡比率大致為35%左右。415公裡長的泰緬鐵路,平均每走5步就埋葬著一名死難者的遺體。沿城市的主干道一直向北,前往桂河大橋的途中會經過聯軍戰俘公墓。這是一片非常美麗的墓地,綠草如茵,大理石的墓碑之間盛開著鮮花。這裡埋葬了6982名主要來自英國和荷蘭的盟軍戰俘的遺體,他們中許多人的真實姓名已經湮沒在了歷史中,“A SOLDER OF THE 1939-1945 WAR,KNOWN ONTO GOD”。還有更多的亞洲勞工的屍骨,至今靜默地長眠於深山密林之中,被永遠地遺忘。桂河大橋在Kanchanaburi的北郊,當然這不是電影中的那座橋,今天見到的桂河大橋是一座堅固的鐵橋,1945年曾毀於盟軍的空中轟炸。戰後它被按照原樣重新修復,作為至今仍在使用中的泰緬鐵路的一部分。之前特意下載了《The Bridge over the River Kwai》來看。這部電影的主題不是炸毀敵橋的英雄故事,不是正邪交戰,而是借死亡鐵路的極端環境為背景來探討人性。英軍上校Nicholsn和日軍軍官齋藤都並非絕對意義上的好人或壞人,他們實則為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主人公Shears中校是典型的兵油子,好色、逃避責任、貪生怕死,卻體現了最真實自然的人性;故事裡最溫柔明亮的部分:爆破任務小組裡最年輕天真的大男孩Joyce,他與同行的暹羅少女之間一點點朦朧的情感——說不上愛情,只是本能的對美好異性的向往,男孩用“lovely”贊美少女,她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但記住了它。當男孩執行任務離去,少女望著他,重復“lovely”作為告別,那是兩個少年男女相互最後的一瞥。這一點愛代表著人性中的善,被戰爭無情的漠視。當爆破聲、槍聲在寧靜的山谷中驟然響起。原本在樹頂靜靜棲息的鳥群衝天而起遮蔽了整個天空;當大男孩Joyce追擊日本士兵深入密林,突然與另一張同樣稚嫩、清秀、驚恐的少年的面孔相對,而僅在一秒鐘之後日本少年的胸膛已被匕首洞穿;當桂河大橋在巨大的爆炸中轟然倒塌,整列火車也隨之墜落深谷,一直以來配合小組任務的暹羅少女們懾於這可怕的破壞力,向已經成為朋友的英軍上校Warder投以恐懼的目光;當始終作為旁觀者的醫官Clipton目睹大橋崩塌和遍地的屍體,沉痛的一遍遍重復“Crazy,Crazy”。這些細節體現出影片的真意:沒有一個人成為英雄,每一個人都是愚蠢瘋狂的戰爭的犧牲品。言歸正傳。今天被修復後的桂河大橋,如果不憑借各人的歷史知識和想像力,並不容易勾起人多大的感觸。這裡純粹是一個觀光景點了,附近就是針對中國游客的“緬甸玉器”的土特產市場,嘈雜喧嘩不休。從鐵橋上步行走過去,腳下就是碧沉沉的桂河水。不會有人失足跌到河裡去吧?從橋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鐵道一直向前方延伸,隱入樹林深處。再向前100多公裡,是緬甸的國境。目光被左下方一個漢字橫幅吸引:繁體的“華軍碑”。橫幅後面是一座並不特別高大的劍形紀念碑。好像,聽說過。這是一座白色的碑,從規模來看真的不算起眼。它的四面刻著這些文字:孤軍永垂。中華英烈浩氣長存。華軍威立不敗之地。中國遠征軍功高如天。“孤軍 1941年,日軍偷襲珍珠港,挑起了太平洋戰爭。 1942年元旦,中、美、英、法等26國在華府共同對日宣戰。當時的國際戰爭形勢非常嚴峻----南京失守,中國戰區大部分淪為日軍占領。東南亞也被日軍占領,日軍從中國及世界各地押了大量的戰俘和軍夫,以十多萬生命的代價,修成了桂河大橋和死亡鐵路,完成了向南亞縱深進攻的戰略准備。 1942年1月15日至20日,日軍在桂河大橋南線集結了四個師團(55、18、56、38)共十多萬兵力,准備北進。當時防守印緬的盟軍無力抗擊,便向中國戰區請求援助,中國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先後派出三十萬軍人,協助英、美盟軍,實際上成為南亞戰場的抗日主力軍。這就是中華民族歷史上,僅有的一次應世界人民請求而出師有名的中國遠征軍。 遠征軍先鋒部隊於1942年2月出征,一路接防英軍陣地,但因交通困難,後援難以為繼,3月7日進抵仰光北面的同古地區時,日軍已開始進攻仰光。3月8日英軍棄守仰光,遠征軍先鋒部隊在立足未穩的形勢下,匆促應戰日軍,血戰四晝夜,雙方傷亡慘重。同古會戰打擊了日軍氣焰,如果當時中國的後援及時,遠征軍大可乘勢收復仰光,但可惜後援遲緩,而日軍卻依靠桂河大橋及死亡鐵路的交通便利,大舉增兵,分三路北進,並很快切斷的遠征軍的後援路線。遠征軍便成了孤軍,他們彈盡糧絕,只有血戰到底...... 南亞戰場重點在緬甸,大的戰役如同古會戰、仁安羌大戰、密支那大戰等都在緬甸戰區,但為摧毀日軍的後援樞紐,攻打桂河大橋的戰鬥沒有一天停止過。中國遠征軍配合英美盟軍,歷經三年艱苦戰鬥,至1945年8月,遠征軍九十三師代表同盟軍,在隆迫那邦接受日軍投降,為二次世界大戰的南亞戰史劃上了句號。 當世界人民歡慶和平,紛紛在桂河大橋地區修建陵園、紀念碑等紀念性建築時,中國內戰戰火正濃,後來國軍退守台灣,遠征軍成為孤軍游勇,在歷史的長河中消失了;也被人們遺忘了;他們成了孤魂野鬼,飄移在南亞的崇山峻嶺之中,十萬陣亡將士英名,連同他們的豐功偉績化作了長空雲煙.....——啊!孤軍!……今年,是二次世界大戰開展63周年之日,是結束二次世界大戰60周年大慶的日期,達半個世紀過去了,在中國遠征軍用鮮血浸透的這片南亞土地上,仍然看不到一碑一墓來紀念他們。我們只能以此短短的祭文,表達對這些英雄前輩們的敬仰……中國遠征軍的英靈應該安息了!中國遠征軍萬古千秋!孤軍永垂!”在我細讀這些文字時,旁邊亭子裡的老伯忽然用中文向我搭話了。“這裡有香啊,可以上香的,不用錢的。”???好幾天除了自言自語之外鮮聽到過中文,一下反應不過來。“這裡還有遠征軍的資料,可以拿回去看。”那是一疊A4紙的復印件,內容有杜律明《中國遠征軍入緬對日作戰述略》評述孫立人功績的《名揚中外的遠征軍》,以及遠征親歷者的回憶《野人山歷劫記》。那位老伯說純正的國語,他一定有他的故事吧。我應該好好向他攀談一下的。可我只是向募款箱裡投了100株的紙幣,道了聲謝就這麼離開了。我真是愚蠢。又有許多大陸團隊客從橋上走過來。不知道他們會否也注意到華軍碑,能不能抽幾分鐘走下去看一看。畢竟這座碑太不起眼了,就像聯軍戰俘公墓近旁的(簡陋的)“萬人墓”,應該是中國戰俘/勞工的合葬紀念墓地,卻和普通當地華人的墓地混在一起,在大多數的旅游手冊上即使標注出來,也僅僅被稱作“Chinese Cemetery”而已。回來以後讀了友誼鳳凰的《中國遠征軍》,雖然其中某些文字有失偏頗,但為了解遠征軍歷史背景提供了難得翔實的資料。在初中時讀到一本《異國的鬼》,那是一名從松山戰役中幸存下來的日本隨軍記者對夢魘般往事的回憶。那時第一次知道日本在侵略中國之外還有東南亞戰場。高考時3+1是歷史,卻直到25、6歲,讀黃仁宇的《黃河青山》,才模模糊糊開始知道中國國民黨的駐印部隊。聽說過流亡於金三角的國民黨殘部,但似乎從來沒人提起,他們是曾在東南亞戰場抗擊日軍的民族英雄。歷史課本上,中國大陸拍攝的抗日電影裡,每一年慶祝抗日戰爭勝利xx周年的活動中,從未提到過國民黨政府派遣的30萬遠征軍。“在中國遠征軍用鮮血浸透的這片南亞土地上,仍然看不到一碑一墓來紀念他們”。這句話並不十分准確。但今天的中國人對30萬遠征軍的悲壯歷史,的確記憶得太少太少。由於意識形態對立,因為“正統”之爭,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裡,他們是被中共政府有意忘卻的。1951-1953年,在朝鮮戰場上與聯合國軍作戰的“抗美援朝”志願軍。如果中國人有理由不忘記他們,那麼,1943-1945年,在東南亞戰場上與英美盟軍聯合,與日本作戰的中國遠征軍。同樣的不應當被忘記。攻略:我前一天從曼谷南部汽車站(說是“南部”,實際上卻位於城市的東北郊)乘長途大巴到Damnoen Saduak Floating Market,(80B,2個半小時。買票時要說Floating Market,光講Damnoen Saduak反而沒人知道。),住一夜後次日一早游覽水上市場,然後因為找不到直接去Kanchanaburi的車子,無奈只好乘78路先回曼谷南部汽車站,再到Kanchanaburi。這樣是走了很長一段來回路的。事實上78路在Nakhon Pathom(佛統)有站點,看到那座標志性的127m鵝黃色巨塔下車即可。游覽完佛統塔後在Nakhon Pathom的汽車站找去Kanchanaburi的車子。兩個都是大站,班車應該很多。如此一來在交通上至少節約2個小時。Kanchanaburi出站後,到JEATH可以步行,聯軍戰俘公墓和桂河大橋都須搭車。當地tuktuk不太多,正規的出租車更加不用想了。可以搭摩的(如果一群摩托漢聚在那裡不動多半就是了,若沒有的話就立於路旁作盼望狀,此為經驗之談)。JEATH到戰俘公墓,公墓到大橋,都應該是30B-40B。下午4點45左右,會有一列火車緩緩通過大橋。是攝影的良機。大橋附近,沿桂河有許多geust house。對歐美游客來說這裡是熱門景點,許多人選擇在此住上一兩晚。回曼谷的班車在PM7:00之前每15分鐘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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