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小鳥的歌唱中醒來,簡單的洗漱完畢,去大廳找老陳。老陳是度假別墅的主人,40多歲,中年,很斯文,很低調。泡一壺鐵觀音,跟你慢慢聊。他問我是做什麼職業的,為什麼一個人來這裡。我笑著說,我是做賽車的。他愣了一下:那你是不是做銷售賣車啊?我還是笑了一下:也算是吧,不過不是一般的車。本來想跟他借一個大三眼的接線板,發現沒有。老陳說,我回頭去買,你等兩天吧。我還是笑著說:不用了,一會兒我要出去,路上買一個就行了。老陳是一個比較淡泊的人,覺得不太像生意人,每天就坐在大廳裡面,喝著鐵觀音,看著報紙,房價也是超值,能聊上兩句的主動給你優惠,而不會斤斤計較。
在街角的郵局買了郵票,給朋友寄明信片,往廈門。今天坐在輪渡二樓,沒有白鷺,只見江鷗。坐上小巴打算去廈大,無意間竟發現通往環島路。在胡裡山炮台下車,往回走,風景很好,人行道上的椰樹與機動車道上的音符雕塑很是協調。炮台是遺址,據說著名的克虜伯大炮射程達16000米,見了實物,果然名不虛傳,雖已沒有軍事用途,卻也能想像當時的風光。在指揮所的議事廳內,如果你停留的夠久,你就能聽到喇叭裡發出聲音,模擬清朝當時的作戰會議。忽然,我發現一位官員的眼皮動了一下,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難道是真人,不是蠟像?我繼續盯著那人看,過了一會又動了一下,我繼續研究,足足5分鐘之後得出結論,不是真人,因為其他的人都沒有動,而他也只眼皮動,無他,驚魂終定。步出胡裡山炮台,即是環島路的海灘。木棧道綿延5公裡,直達會展中心,不會騎自行車,值得作罷。走在松軟的沙石上,心情豁然開朗,遙望遠處的海面,不見金門。第一次看見真正的大海,錄下濤聲作為紀念。海灘有一組名為“點擊”的雕塑,是一組花崗岩的鼠標,遠看似龜背。坐在海岸邊,靜靜的發呆。莫名的想起一個人,寫下名字,眨眼即被浪花衝走,不留半點痕跡。也罷,也罷。
沿大學路走了一公裡即到公園學府廈門大學。進門是一條林蔭道,似乎所有的高校都是如此,我的母校也有一條這樣的主干道,所不同的是,母校的是法國梧桐,這裡的是椰樹。走過陳嘉庚紀念堂,魯迅紀念館,拐彎即到芙蓉湖。每一個美麗的校園,都有一個美麗的湖(河)。北大有昆明湖,我的母校有麗娃河,越人文越出名。圍著廈大匆匆一圈,運動場正好有一組學生在拍畢業照,且把石頭看台當台階用,恍恍然似乎回到自己的校園時光。上弦場,如一彎上弦月,坐在台階上發了一會兒呆,看一個男生踢球。
由大南校門出,對面既是南普陀寺。由於大學專業的緣故,見得名山古剎不少,上海的龍華寺,靜安寺,河南的白馬寺,龍門石窟,西安的法門寺,鎮江的金山寺,北京的雍和宮……不為禮佛,只為靜心。門口的放生池邊,去年的荷花謝盡,李商隱有詞“留得殘荷聽雨聲”,可如今這徒留的空杆是接不住雨點的了,但見小朵金蓮點點穿插其中,倒平添幾分亮色。有人驚起廟門前的一群白鴿,鴿群掠過放生池,引得池中幾只鴨子四散開去。步入正殿,並沒有請香,只是隨意的轉轉。南普陀甚好,把禮佛的程序公告出來,免得某些香客鬧出不必要的尷尬,而且18羅漢主理科目分的也很清楚,想求什麼就拜什麼。4點多,正值晚課結束,一群僧人從課堂出來,有著黃色單衣的,也有咖啡色袈裟的,應是代表的不同的輩份級別。他們也不急急回自己的住所,一邊走一邊解答香客的問題,一邊清理香案上的貢品。往寺廟後山走了一段,五老峰很是清淨,山路崎嶇,行者甚少,一路山石均有經文鐫刻其上。5點多,沿寺廟西廊回程,途徑方丈住所,門口豎牌:謝絕參觀。探頭望進去,兩層的木質小樓,廊上尚懸掛著過節的紅燈籠,陽台上擺滿了盆景,卻似小姐閨房。走兩步,見一牌匾,上書“隨緣”,佛家講緣,人亦求緣,倒不如隨意而為,隨心所致。
經廈大商業街,路上小攤,商店倒也物廉價美,回輪渡站後忽然想起沒有買接線板。往郵政大樓背後的小路拐進去,見一雜貨鋪,問大媽:“有接線板嗎?”大媽茫然,忙改口“就是插座。”“有,在後邊貨架,你自己找一下啊。”雖說是雜貨鋪,倒是明碼標價,大媽很仔細的特地拿燈泡試了一下,正好一位大嫂丟下幾張紙幣說:“來兩包檳榔。”貨色倒是很齊全啊。謝過大媽,看這條街挺熱鬧的就繼續往前走,沒想到別有洞天。熙熙攘攘的居民區,小攤販一條街出現在眼前,有賣烤雞烤鴨的,有賣水果的,有賣干活的,有賣蔬菜的,還有賣襪子毛巾的,鮮活的市民氣調動起了我全身的神經。我興奮的左顧右看,新鮮海蝦15一斤,鮑魚30一斤,好便宜!可惜我不能買,如果常住,倒是可以買回去好好吃一頓。見路邊攤有賣炸五香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做的,據說是特產,買了一條試了一下,果然好吃。一路走,一路看,見到一個糖炒栗子鋪,剛出爐熱烘烘的,很誘人,不過還是忍住了。左轉,進入開元路,見永豐魚丸店,點了魚丸湯,乒乓球那麼大共四個,甚是鮮美,湯頭很不錯。心滿意足的結束今天的廈門行,過輪渡。
回房間休息一小時後,出門,沿著龍頭路,泉州路,安海路走了一圈,老房子比比皆是,僻靜的小巷也搞得人一頭霧水,不過,不認識路沒關系,只要你堅持走,總能找到一條路回來。路上的行人多手提小袋子,看得出是剛從農貿市場回來,打算回家做飯,我這種拿著相機到處拍得人似乎倒是他們眼中的異類。7點半,往音樂廳。只要在鼓浪嶼,每天都有表演,或音樂,或戲劇。今天的音樂會,只有兩位表演者,一位年長有40來歲,演唱兼演奏,一位20歲左右台灣小伙,鋼琴伴奏。長者一共表演了6,7個曲目,有長笛,有薩克斯,有巴松,清唱,有鋼琴伴奏演唱,由於是雨天,聽眾並不多,可是表演者仍然十分投入,而觀眾也及時報以掌聲。給我印像最深的是名曲《玫瑰色的人生》,表演者說沒有找到原曲的翻譯歌詞,自己根據歌的意境填了一首,清唱之後,掌聲熱烈。而後鋼琴與薩克斯再度合奏,一首曲子,兩種味道,讓人意猶未盡。
往回走的路上,腦中仍然回想著《玫瑰色的人生》的曲調,昏黃的街燈,有點破敗的古舊別墅,陰濕的石板路面,巴黎和鼓浪嶼似乎時光交錯。有人說,如果你到鼓浪嶼是雨季,那麼你是幸運的。原來我不明白,現在,明白了。原來,我不相信,現在,我信了。
雨夜,很涼,我已經在陽台上待的太久了,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