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經路上(七)--空行母的聖木

作者: 普蘭

導讀夕陽下我向你們眺望,帶著流水的憂傷。 還記得初見時的模樣。 ………………………………………………………………………………………… 湍急的舍曲河一路相伴,跋涉在茂密的森林中。 澤西和大姐已走得不見蹤影。沿著小路,我和另四個藏女結伴同行。 腳下松軟的泥土夾雜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巨大古老的樹木無聲無息的朽倒在路邊,結滿青苔。 隔半小時左右休息 ...

夕陽下我向你們眺望,帶著流水的憂傷。

還記得初見時的模樣。

…………………………………………………………………………………………

湍急的舍曲河一路相伴,跋涉在茂密的森林中。

澤西和大姐已走得不見蹤影。沿著小路,我和另四個藏女結伴同行。

腳下松軟的泥土夾雜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巨大古老的樹木無聲無息的朽倒在路邊,結滿青苔。

隔半小時左右休息一次。阿佳和藏女們都不卸包,坐在倒下的樹身上。卓瑪還是在專心念經。

我感覺背上的大包越發重了。沉沉的壓著雙肩。體會到百步無輕擔的滋味。

休息的幾分鐘腦子完全是空白的,什麼都不願去想。

直到阿佳起身,才猛的回過神,意識到又要繼續往前走了。

真想就這樣坐著,化為一棵樹。

上包時,身邊的同伴總會幫著把沉重的大包托起來放到我背上。我彎下腰,跳一跳,讓包滑上肩頭,難以形容此時身體的痛苦。

行走時,常常有走得兩眼一抹黑的感受,心裡就念叨著趕快休息吧、趕快休息吧……

走得時間長了,背上的大石頭仿佛與身子連為一體。忽的卸去,仿佛有種能飛起來般的輕盈和舒坦,這是我走路時最最盼望的歡樂時刻。

同伴幫我卸下包,把好的地方讓給我坐,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這一路上都是他們在照顧著我。

“置身於陌生的語言環境中,你會更加感到孤獨。”,

一直記得這句《千裡走單騎》中的台詞。曾擊中過我。

但和藏族同伴朝夕相處的這幾天,一開始我有過這樣的擔憂,但越來越體會到和他們同行的樂趣。

他們也早把我當成了隊伍中的一份子。

中午喝茶時,澤西說:小王,我們都願意和你一起走,你像個男孩子……。

我笑笑,不知道是該為自己感到高興還是悲哀,我還是那麼粗糙。

我不在意路難行,東西重,也不管身體是多麼疲憊。我只知道此刻心靈平靜充實。

與藏族同伴彼此相依走在漫漫轉經路上,目的簡單——只為了朝拜神山。

心變得柔軟而純粹,仿佛能飄揚起來。

此時身體和心靈完全契合,感到輕松,安靜,坦然。處於一種完美狀態。

我想這兒應該就是悟空所說的---能“淨化心靈”的地方吧。

插圖1:



(轉經路)

一個小時後,男隊追上我們。在路邊休息。

我們到達一處叫“仲且朗”的地方。意為“取蜂蜜的道路”。

這裡有眼泉水,從路邊的土洞中湧出。洞邊厚厚的苔蘚上貼滿了紙幣,四周圍著經幡。傳說這是被活佛加持過的聖水。

大家都恭敬的彎腰掬些水來喝。小伙子們走濕了頭發,坐在一邊休息。

又往前行,兩旁竹林茂密,男隊的小伙子們紛紛去采,老大他們邊走邊嘻嘻哈哈的手裡用小刀在削著什麼。

指南經上說“仲且路邊有黃丹藥泉水,這裡的花草竹木皆是空行母的聖木,棲息的飛禽走獸,有的是看護聖地的門犬,在此看見猛獸也不必害怕。茂密的森林和參天古木都是寶蓋、勝利幢、錦幡等掛飾物。”

“這一帶生長著一叢叢竹林,因指南經說這些都是空行母的聖木,所以行人一般都在這裡采伐一根竹子帶上路,一來可以作路途之伴,再者將此木帶回家中,有很大的加持力,也可作為外轉卡瓦格博的紀念。藏族人家中的中柱上,都綁著這裡的竹子。有的人家中柱上已經系滿了竹杖,還插在房頂梁椽之間。”

去年在松塔老村長家。主人和我們聊天。驕傲的說起屋子中間那根轉過梅裡雪山的柱子,原來指的就是這種綁在柱子上面的青竹杖。當時怎麼也沒想明白,光注意那根木頭了。結果悟空發現有很多蟲子爬在上面,把我們都嚇壞了。

老大他們還采些細小的竹子,邊走邊削。澤西和大姐也在低頭弄這個。不解。休息的時候,便去問她。

澤西告訴我,是在做轉山禮物呢。細竹子留一段削去大部分後,頂部彎成一個可以掛繩子的地方。澤西說大家都忙著做這個,帶回去是最好的禮物。

她問我怎麼不做幾個。我是走得力氣都沒了,且也不會削這個。只有羨慕他們的份。

插圖2:



(空行母的聖木)

林裡的路潮濕而泥濘。一開始,我還走得挺穩的,保持著速度。但漫漫無盡路啊讓我越來越感吃力。

翻過多克拉後,體力已耗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又是一次急行軍,讓我很絕望。

這段從咱俗塘到到盧為色拉埡口的爛泥路足有25公裡長,被稱為“章切路”。亂石,泥水塘,倒下的大樹。沒有一段是稍為平整好走的路。

空氣潮濕,林間安靜,只有我們行進時的腳步聲。隊伍中不時傳出陣陣驚呼,不用看,准是關於我的。

不是一腳踩到了爛泥水裡,就是迷迷糊糊沒走穩差點摔倒。女伴們特地留下兩人照看我,卓瑪走在我前面,阿佳在我身後。

卓瑪示意我跟著她,她一步步穩穩的踩在那些異常滑的石頭上。有時她踩在泥水裡,讓我走在干燥的石頭上。碰到特別難走的路,她回過身來拉我。

我們在繞山而行,時而高,時而低,有時要通過用倒下的樹搭成的簡易棧道,一旁就是陡峭的山崖。

綿綿無盡的路啊,仿佛穿行在無邊的夢中。

行進在如此濃密的原始森林中,是我不曾有過的體驗。

小時候我常常在夜晚用被子蒙著頭,幻想著自己鑽入了一個黑暗的山洞,這是我不倦的游戲,以此哄自己入睡。

而森林充滿了禪意,那些默默站立了幾百、幾千年的大樹仿佛一個個神態安詳的修行者。每每讓走得恍惚的我感到寧靜和慰籍。

我和我的靈魂呆在了一起。行走讓我抵達自己的內心,看到真實的自我。那是平靜與自由的我。

更感受到了當初開辟這條轉經路大師們的良苦用心。

每回休息後要出發了,都有種掙扎著不願站起來的痛苦,和身體作著鬥爭。

我本以為翻過多克拉能輕松些了,才知道轉經路上的每一步都需要勇氣和堅持。

我漸漸的落在最後,女伴們一前一後耐心陪著我。走得茫然之際,遠遠看見同伴四散在前面林子裡休息。

那裡有棵倒下的巨大的樹,同伴們大都卸了行李坐在樹上。人人都乏了。終於可以休息了,我使出全身力氣走過去。

澤西拍拍大樹,說:來,小王,坐這裡。

老大和卓瑪的丈夫在一旁削著樹皮,澤西告訴我,帶這裡的樹皮回去能給犛牛治病。

一抹陽光照進林子,地上躺著的阿佳和卓瑪她們身上像籠罩著層淡淡的光暈。 老大和小伙子追打嘻鬧,在林子裡奔跑。

我索性平躺下來,多寬闊的大樹啊,心裡奢望每天醒來睜開眼都是這樣……,不禁伸出手想去觸摸那些高高在上的細密樹葉。

走得極累。

插圖3:



(林間休息,接聖水)

我們到了座橋邊,水湍流不息,聲音很大。

老大和小伙子們拄著竹杖笑嘻嘻的過橋,我轉身給他們拍照。幾天下來,面對鏡頭,他們已不再陌生。

每天晚上,最快樂的事就是大家擠在一起看回放。黑漆漆的四周,一片安靜。

只聽笑聲長時間的一陣陣爆發出來。特別是當他們看到自己出現在相機上時,那種快樂難以形容。

澤西問,小王,老大問你在這裡煮茶可以麼?

我不解,後來才知道老大怕我走得又要虛脫了,雖然時間緊,但還是決定停下吃點東西。

橋邊的大樹下有塊略為平整的坡地,眾人放下行李四散拾柴。火生起來了。

小伙子們削完了竹子便拿出碗來吃糌粑。我依舊埋頭挖著那團疙瘩。很硬。

老大以為我吃不慣,看著我的眼神很是擔憂。他讓澤西翻譯給我聽,明天到了村子就有小賣部了。

我倒不指望小賣部,身上的行李才讓我越來越擔心。後面還有好幾座大山。不能老是讓同伴幫我背行李,他們個個身上的行李都不比我輕。

剛才在林子裡休息完,老大不由分說把我的包搶走,小伙子們又用竹子挑著走了。我的帳篷和墊子也被老大塞到了自己廓郭的最下面。

我很為難。大姐說沒事,你走得快,他們高興。

藏族人轉經就是這樣,能一天走完的絕不拖到第二天。天不亮就出發,一直走到天黑。

我曾跟澤西提過如果後面的漢人趕上來了,我想跟著他們走,這樣行李可以放在騾馬上。藏族同伴老幫我背行李,我有歉疚感。

翻過多克拉後,在咱俗塘喝茶。我一直在盼著後面漢人的隊伍快快下來。回望著多克拉的下山路。

我舍不得離開這樣好的同伴。跟藏族人轉經,是一種緣分,也是我的福份。但我不願成為他們的拖累。

行李太重,每天走的時間長,如果到了後面走不動再想找馬就難了。我清楚自己的體力堅持不了多久。

我無法回頭,也不能回頭,一定要走下去。

想起後面還要翻越好幾座大山,那背上的石頭仿佛又重了,心裡發怵。

河水向下流去,轉經路不緊不慢的在山谷中延伸。我勉強的跟著隊伍,挪著腳步。

無數次想集中注意力,發現很難。

長時間的走路讓我變得有些遲鈍。

游方僧說過:“開辟這條轉經路的噶瑪噶舉派的大師專門找難走的地方,曲折的地方,要讓轉山的人吃苦。要想走好走的路,呆在城裡得了,何必來這裡受罪。”

他說:“這轉山,不就和修行一樣嗎!那“行”字,原來的意思就是走路。”

我學習藏人,心裡默默念經,排除雜念,只存著一個念頭:堅持下去。

不知何時,天空飄下雨來。藏人沒有任何雨具,也並不在意,依舊朝前走著。林間的雨時停時下,漸漸又密起來。我用塑料布把相機包護住。看見卓瑪的被子在背簍的最上面,無遮無擋。便給她件一次性雨衣。

走得麻木,腳下不時打滑。幾個小伙子看著我腰前的相機包,覺得是這沉重的玩意兒阻礙了我的速度。他們要我取下來給他們來拿。

我的行李已全卸下來了,再讓他們背相機包怎麼行呢。擺手說不用。

又過一段,小伙子們看著我腳下的登山鞋說是你的鞋太重了,不如換拖鞋走吧。

我帶了雙沙灘涼鞋,這樣的路穿涼鞋好像更不會走。此刻那雙早已沾滿泥水,看不出顏色的高幫鞋在腳上越發顯得沉重。時間長了仿佛和腳連在了一起,早已沒感覺了。

藏人只穿軍膠鞋,走起來輕便又不捂腳。澤西和大姐著布鞋。

我每回出來,好像不穿上,帶上那些“戶外”的東西,就覺得無法旅行。

真的該和轉經的藏族人學學,他們的全部裝備就是一路上吃的和用的。

只要看看帶的行李就知道,我們城市人太過依賴外在東西的作用,卻忽略了內心。忽略了行走的真正意義。

游方僧寫過:“周圍的很多人都喪失了與廣闊粗野的風景打交道的緣分,甚至失去了走路的本能。他們中間有勇氣的人,也必須把越野車、雙向透氣內衣、登山皮靴、生火的設備、野外生存手冊當作保護自己的盔甲,懷著傲慢而恐懼的心理穿越森林。他們把行走的過程叫做“旅游”,他們在人家的村寨裡探險,他們只知道山民是馱行李的背夫,他們從沒有為山頂的燒香台添過一根柏枝,他們也不曾在雪山面前低頭祈禱。”

很羞愧,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個。

如果不能做到,至少在觀念上也要向藏族同伴學習。

在自然面前,只需懷著謙卑的心。

插圖4:



(敬畏自然)

兩小時後,忽然聽得後面響起騾馬的聲音。澤西欣喜的喚我:小王,你看,漢人來了。

回頭,兩匹裝得滿滿行李的騾馬正一步步下來,後面跟著兩個戴鴨舌帽的年輕女子。

我有點激動。三天來頭一回看到漢人。便跑上去問她們能跟著一起走麼。

她們原來只兩人,北京來的。年長些的女孩笑著說:走不動了是吧。

我說行李太重,又不好意思麻煩藏族人老幫我背。

她很爽快的答應一起走。另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女孩告訴我,她們七天就要出山的,然後去西藏。問我可以跟上麼。

她們這是第二天。我想了一下。這樣走是比較趕的,雖不是我本願,但也別無選擇。

跟著藏族人走了三天,我們比她們倆多走了一天,剩下還有五天,騾馬幫著馱行李的話抓緊點應該可以走下來。

澤西幫我和馬夫談價錢。兩個馬夫都很年輕,頭發卷卷的大眼睛男孩子說騾馬馱不了再多的東西了,但他可以幫我背行李。

要分別了,我不知道這一刻來得如此之快。

鼻子有點酸酸的。眼眶發熱。阿佳笑著做手勢讓我自己多保重。女伴們也很欣慰的看著我。

老大仍是笑著的。我問澤西,藏語謝謝該怎麼說。澤西說你就說謝謝,他們能聽懂。

天色不早,北京女孩們和一個馬夫繼續往前走了,藏族同伴們也要起身出發。

我請馬夫給我們照了個合影。和澤西互留了通信地址。告訴澤西會寄照片給她,讓她轉交給同伴們。

他們要走了,我想起老大很喜歡我那個頭燈,便從包裡掏出來給他。老大推說不要,還是塞給他,我自己還有個手電。

我又拿了個小背包,把大部分巧克力,糖,牛肉干裝進去,還有些常用藥……,

這一別,再也見不到同伴們了,我不知道怎麼表示心裡的感激。

澤西說小王別拿了,你快走吧,記住跟著她們你可得走快點啊……。

和同伴一個個告別,說著謝謝。三天來的一幕幕仿佛又在眼前,我舍不得,心裡很難過。

他們的身影在前方越走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

插圖5:



(分別)

跟著卷頭發小馬夫往前走。他說今晚的宿營地就在前面不遠處了。

但到了那裡,沒有看到其余三人。馬夫有些奇怪,說另一個同伴應該知道今晚住這兒,再往前的話取水就不方便了。

附近並無平坦可扎營處,我們又向前行一段,才在路邊一棵大樹下看到騾馬和三人。

天色漸暗了。兩個女孩已扎起了帳蓬。我往下走一段,也在大樹底下搭帳篷。馬夫忙著拴馬拿鍋做晚飯。

年輕的女孩叫卡夫,她喊稍年長些的:無語,你趕緊去整理一下內務吧……

問了下馬夫,從這裡下去到河邊需爬下去很遠,密密的林子很快就要暗下來。本想洗個臉,於是作罷,一切從簡。

看著天色,馬夫說今晚會下雨。

我又掛不上內外帳的鉤子了。無語嘆著氣來幫我,一邊壓石頭一邊看著我的帳篷說,

這能擋雨麼。

兩個小馬夫忙個不停,很快就喊我們吃飯。

剛才聽見無語好像在責備他們。原來是出來時他倆忘了買主要的蔬菜了。現在只剩下一點點。

好在明天就到村子了,小馬夫輕輕說應該能買上些。

這兩個馬夫還是年輕啊,聽無語她們說小的才十幾歲呢。以前給她們的朋友做過向導,人是很好。

飯菜的香氣一陣陣飄來,我的肚子咕咕叫著。

三天沒吃飯了。真的是餓啊,看見米飯,眼睛都發綠了。

我們在溫暖的火邊圍坐下來。兩個女子在德欽買了很多吃的帶來。

我感覺自己像頭飢餓的狼。就是白飯也能吞下去。

馬夫做了火腿腸燉菜。

無語和卡夫都不太吃肉,難怪很在意蔬菜沒帶夠了。我一開始以為她們是素食者。她們說並不是,偶爾吃點雞肉。

我的碗裡有很多火腿腸,吃了兩碗飯。我一直是個肉食動物。

幾乎要打飽嗝了,夜迅速的暗下來。我問馬夫這裡到曲南通有多遠,他說要翻過盧為色拉的埡口,然後下山,他很肯定的說,我的藏族同伴今天要走夜路了,應該還有三個小時左右。

這樣的路,我很擔心他們。如果先前不是為了我而停下喝茶,他們在天黑前肯定能到曲南通。

馬夫們打著手電下去取水了。卡夫先去睡了。

我和無語在火堆旁烤火聊著天。

忽然聽到一聲奇怪的嘶吼,在漆黑安靜的森林裡很是恐怖,我大驚,問,是什麼在叫?

擔心是猛獸。

無語聽了聽:馬。

安下心來。

大樹很茂密,伸展著枝干,底下是山谷,被茂密的雜草樹叢遮擋。夜裡還是有點冷。

無語用汽罐煮了點果珍一起喝,准備得真夠全的。

我倆聊著天。

她和卡夫已走過好多地方了。說是昨天從永支進來的,我才知道原來進山有兩條路,永支過來比從羊咱走要快些。

無語說卡夫昨天狀態很不好,她挺擔心的。還差點要放棄轉山了。今天倒沒事了。

她本來無所謂轉山,但卡夫想走,就一起來了,她倆還准備去西藏的哪個地方徒步,名字我沒聽說過。

馬夫打來水後發現馬往回跑了,丟下東西趕緊去追。

火堆裡劈啪冒著火星,無語添了些柴。

今天真累啊,走了十四個小時的路。腳也走疼了。

無語燒了些水來泡腳,她還帶了那種折疊的塑料盆。

小馬夫氣喘吁吁的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來馬要跑回家去,他追了很久才追上,把他給累壞了。

我們和馬夫說著話,講到這裡的林子裡有沒有動物之類的。

小馬夫說,有啊,這裡啥都有,剛才,看到它在下面,追馬的時候,一回頭,熊就在背後,差點沒把我嚇死,……

把我倆聽得呆住了,我似乎能感覺到黑熊正一步步向我們走來。

我感到一陣陣冷,抖著說,是哪種熊啊,

馬夫說,喏,就是吃竹子的那種,我最怕那種熊了……

我們笑出來,是熊貓啊,

化險為夷。

熊貓還是很可愛的,但沒想到這裡也會有。

又胡亂聊了一通,很久沒說過那麼多話了。

明天任務一樣艱巨,早早回帳篷歇了。

馬夫們就睡在我帳篷外,簡單的毯子和塑料布。我不再去想熊的問題了。感到很安心。

躺下來的時候又想到藏族同伴,這會兒,他們是不是還在月光下辛苦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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