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我向你們眺望,帶著流水的憂傷。
還記得初見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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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的舍曲河一路相伴,跋涉在茂密的森林中。
澤西和大姐已走得不見蹤影。沿著小路,我和另四個藏女結伴同行。
腳下松軟的泥土夾雜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巨大古老的樹木無聲無息的朽倒在路邊,結滿青苔。
隔半小時左右休息一次。阿佳和藏女們都不卸包,坐在倒下的樹身上。卓瑪還是在專心念經。
我感覺背上的大包越發重了。沉沉的壓著雙肩。體會到百步無輕擔的滋味。
休息的幾分鐘腦子完全是空白的,什麼都不願去想。
直到阿佳起身,才猛的回過神,意識到又要繼續往前走了。
真想就這樣坐著,化為一棵樹。
上包時,身邊的同伴總會幫著把沉重的大包托起來放到我背上。我彎下腰,跳一跳,讓包滑上肩頭,難以形容此時身體的痛苦。
行走時,常常有走得兩眼一抹黑的感受,心裡就念叨著趕快休息吧、趕快休息吧……
走得時間長了,背上的大石頭仿佛與身子連為一體。忽的卸去,仿佛有種能飛起來般的輕盈和舒坦,這是我走路時最最盼望的歡樂時刻。
同伴幫我卸下包,把好的地方讓給我坐,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這一路上都是他們在照顧著我。
“置身於陌生的語言環境中,你會更加感到孤獨。”,
一直記得這句《千裡走單騎》中的台詞。曾擊中過我。
但和藏族同伴朝夕相處的這幾天,一開始我有過這樣的擔憂,但越來越體會到和他們同行的樂趣。
他們也早把我當成了隊伍中的一份子。
中午喝茶時,澤西說:小王,我們都願意和你一起走,你像個男孩子……。
我笑笑,不知道是該為自己感到高興還是悲哀,我還是那麼粗糙。
我不在意路難行,東西重,也不管身體是多麼疲憊。我只知道此刻心靈平靜充實。
與藏族同伴彼此相依走在漫漫轉經路上,目的簡單——只為了朝拜神山。
心變得柔軟而純粹,仿佛能飄揚起來。
此時身體和心靈完全契合,感到輕松,安靜,坦然。處於一種完美狀態。
我想這兒應該就是悟空所說的---能“淨化心靈”的地方吧。
插圖1:

(轉經路)
一個小時後,男隊追上我們。在路邊休息。
我們到達一處叫“仲且朗”的地方。意為“取蜂蜜的道路”。
這裡有眼泉水,從路邊的土洞中湧出。洞邊厚厚的苔蘚上貼滿了紙幣,四周圍著經幡。傳說這是被活佛加持過的聖水。
大家都恭敬的彎腰掬些水來喝。小伙子們走濕了頭發,坐在一邊休息。
又往前行,兩旁竹林茂密,男隊的小伙子們紛紛去采,老大他們邊走邊嘻嘻哈哈的手裡用小刀在削著什麼。
指南經上說“仲且路邊有黃丹藥泉水,這裡的花草竹木皆是空行母的聖木,棲息的飛禽走獸,有的是看護聖地的門犬,在此看見猛獸也不必害怕。茂密的森林和參天古木都是寶蓋、勝利幢、錦幡等掛飾物。”
“這一帶生長著一叢叢竹林,因指南經說這些都是空行母的聖木,所以行人一般都在這裡采伐一根竹子帶上路,一來可以作路途之伴,再者將此木帶回家中,有很大的加持力,也可作為外轉卡瓦格博的紀念。藏族人家中的中柱上,都綁著這裡的竹子。有的人家中柱上已經系滿了竹杖,還插在房頂梁椽之間。”
去年在松塔老村長家。主人和我們聊天。驕傲的說起屋子中間那根轉過梅裡雪山的柱子,原來指的就是這種綁在柱子上面的青竹杖。當時怎麼也沒想明白,光注意那根木頭了。結果悟空發現有很多蟲子爬在上面,把我們都嚇壞了。
老大他們還采些細小的竹子,邊走邊削。澤西和大姐也在低頭弄這個。不解。休息的時候,便去問她。
澤西告訴我,是在做轉山禮物呢。細竹子留一段削去大部分後,頂部彎成一個可以掛繩子的地方。澤西說大家都忙著做這個,帶回去是最好的禮物。
她問我怎麼不做幾個。我是走得力氣都沒了,且也不會削這個。只有羨慕他們的份。
插圖2:

(空行母的聖木)
林裡的路潮濕而泥濘。一開始,我還走得挺穩的,保持著速度。但漫漫無盡路啊讓我越來越感吃力。
翻過多克拉後,體力已耗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又是一次急行軍,讓我很絕望。
這段從咱俗塘到到盧為色拉埡口的爛泥路足有25公裡長,被稱為“章切路”。亂石,泥水塘,倒下的大樹。沒有一段是稍為平整好走的路。
空氣潮濕,林間安靜,只有我們行進時的腳步聲。隊伍中不時傳出陣陣驚呼,不用看,准是關於我的。
不是一腳踩到了爛泥水裡,就是迷迷糊糊沒走穩差點摔倒。女伴們特地留下兩人照看我,卓瑪走在我前面,阿佳在我身後。
卓瑪示意我跟著她,她一步步穩穩的踩在那些異常滑的石頭上。有時她踩在泥水裡,讓我走在干燥的石頭上。碰到特別難走的路,她回過身來拉我。
我們在繞山而行,時而高,時而低,有時要通過用倒下的樹搭成的簡易棧道,一旁就是陡峭的山崖。
綿綿無盡的路啊,仿佛穿行在無邊的夢中。
行進在如此濃密的原始森林中,是我不曾有過的體驗。
小時候我常常在夜晚用被子蒙著頭,幻想著自己鑽入了一個黑暗的山洞,這是我不倦的游戲,以此哄自己入睡。
而森林充滿了禪意,那些默默站立了幾百、幾千年的大樹仿佛一個個神態安詳的修行者。每每讓走得恍惚的我感到寧靜和慰籍。
我和我的靈魂呆在了一起。行走讓我抵達自己的內心,看到真實的自我。那是平靜與自由的我。
更感受到了當初開辟這條轉經路大師們的良苦用心。
每回休息後要出發了,都有種掙扎著不願站起來的痛苦,和身體作著鬥爭。
我本以為翻過多克拉能輕松些了,才知道轉經路上的每一步都需要勇氣和堅持。
我漸漸的落在最後,女伴們一前一後耐心陪著我。走得茫然之際,遠遠看見同伴四散在前面林子裡休息。
那裡有棵倒下的巨大的樹,同伴們大都卸了行李坐在樹上。人人都乏了。終於可以休息了,我使出全身力氣走過去。
澤西拍拍大樹,說:來,小王,坐這裡。
老大和卓瑪的丈夫在一旁削著樹皮,澤西告訴我,帶這裡的樹皮回去能給犛牛治病。
一抹陽光照進林子,地上躺著的阿佳和卓瑪她們身上像籠罩著層淡淡的光暈。 老大和小伙子追打嘻鬧,在林子裡奔跑。
我索性平躺下來,多寬闊的大樹啊,心裡奢望每天醒來睜開眼都是這樣……,不禁伸出手想去觸摸那些高高在上的細密樹葉。
走得極累。
插圖3:

(林間休息,接聖水)
我們到了座橋邊,水湍流不息,聲音很大。
老大和小伙子們拄著竹杖笑嘻嘻的過橋,我轉身給他們拍照。幾天下來,面對鏡頭,他們已不再陌生。
每天晚上,最快樂的事就是大家擠在一起看回放。黑漆漆的四周,一片安靜。
只聽笑聲長時間的一陣陣爆發出來。特別是當他們看到自己出現在相機上時,那種快樂難以形容。
澤西問,小王,老大問你在這裡煮茶可以麼?
我不解,後來才知道老大怕我走得又要虛脫了,雖然時間緊,但還是決定停下吃點東西。
橋邊的大樹下有塊略為平整的坡地,眾人放下行李四散拾柴。火生起來了。
小伙子們削完了竹子便拿出碗來吃糌粑。我依舊埋頭挖著那團疙瘩。很硬。
老大以為我吃不慣,看著我的眼神很是擔憂。他讓澤西翻譯給我聽,明天到了村子就有小賣部了。
我倒不指望小賣部,身上的行李才讓我越來越擔心。後面還有好幾座大山。不能老是讓同伴幫我背行李,他們個個身上的行李都不比我輕。
剛才在林子裡休息完,老大不由分說把我的包搶走,小伙子們又用竹子挑著走了。我的帳篷和墊子也被老大塞到了自己廓郭的最下面。
我很為難。大姐說沒事,你走得快,他們高興。
藏族人轉經就是這樣,能一天走完的絕不拖到第二天。天不亮就出發,一直走到天黑。
我曾跟澤西提過如果後面的漢人趕上來了,我想跟著他們走,這樣行李可以放在騾馬上。藏族同伴老幫我背行李,我有歉疚感。
翻過多克拉後,在咱俗塘喝茶。我一直在盼著後面漢人的隊伍快快下來。回望著多克拉的下山路。
我舍不得離開這樣好的同伴。跟藏族人轉經,是一種緣分,也是我的福份。但我不願成為他們的拖累。
行李太重,每天走的時間長,如果到了後面走不動再想找馬就難了。我清楚自己的體力堅持不了多久。
我無法回頭,也不能回頭,一定要走下去。
想起後面還要翻越好幾座大山,那背上的石頭仿佛又重了,心裡發怵。
河水向下流去,轉經路不緊不慢的在山谷中延伸。我勉強的跟著隊伍,挪著腳步。
無數次想集中注意力,發現很難。
長時間的走路讓我變得有些遲鈍。
游方僧說過:“開辟這條轉經路的噶瑪噶舉派的大師專門找難走的地方,曲折的地方,要讓轉山的人吃苦。要想走好走的路,呆在城裡得了,何必來這裡受罪。”
他說:“這轉山,不就和修行一樣嗎!那“行”字,原來的意思就是走路。”
我學習藏人,心裡默默念經,排除雜念,只存著一個念頭:堅持下去。
不知何時,天空飄下雨來。藏人沒有任何雨具,也並不在意,依舊朝前走著。林間的雨時停時下,漸漸又密起來。我用塑料布把相機包護住。看見卓瑪的被子在背簍的最上面,無遮無擋。便給她件一次性雨衣。
走得麻木,腳下不時打滑。幾個小伙子看著我腰前的相機包,覺得是這沉重的玩意兒阻礙了我的速度。他們要我取下來給他們來拿。
我的行李已全卸下來了,再讓他們背相機包怎麼行呢。擺手說不用。
又過一段,小伙子們看著我腳下的登山鞋說是你的鞋太重了,不如換拖鞋走吧。
我帶了雙沙灘涼鞋,這樣的路穿涼鞋好像更不會走。此刻那雙早已沾滿泥水,看不出顏色的高幫鞋在腳上越發顯得沉重。時間長了仿佛和腳連在了一起,早已沒感覺了。
藏人只穿軍膠鞋,走起來輕便又不捂腳。澤西和大姐著布鞋。
我每回出來,好像不穿上,帶上那些“戶外”的東西,就覺得無法旅行。
真的該和轉經的藏族人學學,他們的全部裝備就是一路上吃的和用的。
只要看看帶的行李就知道,我們城市人太過依賴外在東西的作用,卻忽略了內心。忽略了行走的真正意義。
游方僧寫過:“周圍的很多人都喪失了與廣闊粗野的風景打交道的緣分,甚至失去了走路的本能。他們中間有勇氣的人,也必須把越野車、雙向透氣內衣、登山皮靴、生火的設備、野外生存手冊當作保護自己的盔甲,懷著傲慢而恐懼的心理穿越森林。他們把行走的過程叫做“旅游”,他們在人家的村寨裡探險,他們只知道山民是馱行李的背夫,他們從沒有為山頂的燒香台添過一根柏枝,他們也不曾在雪山面前低頭祈禱。”
很羞愧,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個。
如果不能做到,至少在觀念上也要向藏族同伴學習。
在自然面前,只需懷著謙卑的心。
插圖4:

(敬畏自然)
兩小時後,忽然聽得後面響起騾馬的聲音。澤西欣喜的喚我:小王,你看,漢人來了。
回頭,兩匹裝得滿滿行李的騾馬正一步步下來,後面跟著兩個戴鴨舌帽的年輕女子。
我有點激動。三天來頭一回看到漢人。便跑上去問她們能跟著一起走麼。
她們原來只兩人,北京來的。年長些的女孩笑著說:走不動了是吧。
我說行李太重,又不好意思麻煩藏族人老幫我背。
她很爽快的答應一起走。另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女孩告訴我,她們七天就要出山的,然後去西藏。問我可以跟上麼。
她們這是第二天。我想了一下。這樣走是比較趕的,雖不是我本願,但也別無選擇。
跟著藏族人走了三天,我們比她們倆多走了一天,剩下還有五天,騾馬幫著馱行李的話抓緊點應該可以走下來。
澤西幫我和馬夫談價錢。兩個馬夫都很年輕,頭發卷卷的大眼睛男孩子說騾馬馱不了再多的東西了,但他可以幫我背行李。
要分別了,我不知道這一刻來得如此之快。
鼻子有點酸酸的。眼眶發熱。阿佳笑著做手勢讓我自己多保重。女伴們也很欣慰的看著我。
老大仍是笑著的。我問澤西,藏語謝謝該怎麼說。澤西說你就說謝謝,他們能聽懂。
天色不早,北京女孩們和一個馬夫繼續往前走了,藏族同伴們也要起身出發。
我請馬夫給我們照了個合影。和澤西互留了通信地址。告訴澤西會寄照片給她,讓她轉交給同伴們。
他們要走了,我想起老大很喜歡我那個頭燈,便從包裡掏出來給他。老大推說不要,還是塞給他,我自己還有個手電。
我又拿了個小背包,把大部分巧克力,糖,牛肉干裝進去,還有些常用藥……,
這一別,再也見不到同伴們了,我不知道怎麼表示心裡的感激。
澤西說小王別拿了,你快走吧,記住跟著她們你可得走快點啊……。
和同伴一個個告別,說著謝謝。三天來的一幕幕仿佛又在眼前,我舍不得,心裡很難過。
他們的身影在前方越走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
插圖5:

(分別)
跟著卷頭發小馬夫往前走。他說今晚的宿營地就在前面不遠處了。
但到了那裡,沒有看到其余三人。馬夫有些奇怪,說另一個同伴應該知道今晚住這兒,再往前的話取水就不方便了。
附近並無平坦可扎營處,我們又向前行一段,才在路邊一棵大樹下看到騾馬和三人。
天色漸暗了。兩個女孩已扎起了帳蓬。我往下走一段,也在大樹底下搭帳篷。馬夫忙著拴馬拿鍋做晚飯。
年輕的女孩叫卡夫,她喊稍年長些的:無語,你趕緊去整理一下內務吧……
問了下馬夫,從這裡下去到河邊需爬下去很遠,密密的林子很快就要暗下來。本想洗個臉,於是作罷,一切從簡。
看著天色,馬夫說今晚會下雨。
我又掛不上內外帳的鉤子了。無語嘆著氣來幫我,一邊壓石頭一邊看著我的帳篷說,
這能擋雨麼。
兩個小馬夫忙個不停,很快就喊我們吃飯。
剛才聽見無語好像在責備他們。原來是出來時他倆忘了買主要的蔬菜了。現在只剩下一點點。
好在明天就到村子了,小馬夫輕輕說應該能買上些。
這兩個馬夫還是年輕啊,聽無語她們說小的才十幾歲呢。以前給她們的朋友做過向導,人是很好。
飯菜的香氣一陣陣飄來,我的肚子咕咕叫著。
三天沒吃飯了。真的是餓啊,看見米飯,眼睛都發綠了。
我們在溫暖的火邊圍坐下來。兩個女子在德欽買了很多吃的帶來。
我感覺自己像頭飢餓的狼。就是白飯也能吞下去。
馬夫做了火腿腸燉菜。
無語和卡夫都不太吃肉,難怪很在意蔬菜沒帶夠了。我一開始以為她們是素食者。她們說並不是,偶爾吃點雞肉。
我的碗裡有很多火腿腸,吃了兩碗飯。我一直是個肉食動物。
幾乎要打飽嗝了,夜迅速的暗下來。我問馬夫這裡到曲南通有多遠,他說要翻過盧為色拉的埡口,然後下山,他很肯定的說,我的藏族同伴今天要走夜路了,應該還有三個小時左右。
這樣的路,我很擔心他們。如果先前不是為了我而停下喝茶,他們在天黑前肯定能到曲南通。
馬夫們打著手電下去取水了。卡夫先去睡了。
我和無語在火堆旁烤火聊著天。
忽然聽到一聲奇怪的嘶吼,在漆黑安靜的森林裡很是恐怖,我大驚,問,是什麼在叫?
擔心是猛獸。
無語聽了聽:馬。
安下心來。
大樹很茂密,伸展著枝干,底下是山谷,被茂密的雜草樹叢遮擋。夜裡還是有點冷。
無語用汽罐煮了點果珍一起喝,准備得真夠全的。
我倆聊著天。
她和卡夫已走過好多地方了。說是昨天從永支進來的,我才知道原來進山有兩條路,永支過來比從羊咱走要快些。
無語說卡夫昨天狀態很不好,她挺擔心的。還差點要放棄轉山了。今天倒沒事了。
她本來無所謂轉山,但卡夫想走,就一起來了,她倆還准備去西藏的哪個地方徒步,名字我沒聽說過。
馬夫打來水後發現馬往回跑了,丟下東西趕緊去追。
火堆裡劈啪冒著火星,無語添了些柴。
今天真累啊,走了十四個小時的路。腳也走疼了。
無語燒了些水來泡腳,她還帶了那種折疊的塑料盆。
小馬夫氣喘吁吁的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來馬要跑回家去,他追了很久才追上,把他給累壞了。
我們和馬夫說著話,講到這裡的林子裡有沒有動物之類的。
小馬夫說,有啊,這裡啥都有,剛才,看到它在下面,追馬的時候,一回頭,熊就在背後,差點沒把我嚇死,……
把我倆聽得呆住了,我似乎能感覺到黑熊正一步步向我們走來。
我感到一陣陣冷,抖著說,是哪種熊啊,
馬夫說,喏,就是吃竹子的那種,我最怕那種熊了……
我們笑出來,是熊貓啊,
化險為夷。
熊貓還是很可愛的,但沒想到這裡也會有。
又胡亂聊了一通,很久沒說過那麼多話了。
明天任務一樣艱巨,早早回帳篷歇了。
馬夫們就睡在我帳篷外,簡單的毯子和塑料布。我不再去想熊的問題了。感到很安心。
躺下來的時候又想到藏族同伴,這會兒,他們是不是還在月光下辛苦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