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大明山,已是雙腿發顫,渾身乏力,日光西斜,只盼歸去。同伴們卻是興致不減,吵嚷著奔向下一個景點柳溪江,不忍掃了他們的興。返往昌化鎮,右拐,約十分鐘,一座黑白分明的徽式門樓鐫著“柳溪江漂流”五個大字。其後一架竹制的風車,被微風推著,輕輕轉動,像一個嚴謹的少婦,不經意流露出些許的俏皮與浪漫。
停車,泊位,姑娘小伙們早已一溜煙鑽進了埠頭,在那兒大呼小叫起來。循聲急奔,眼前豁然開朗。清亮亮,綠瑩瑩的江水汩汩流淌在光滑圓潤的卵石上;寬寬的河床,嵌在滴翠的桑林間一直探往幽深的遠山;一杆粗壯的老樹,頂著幾片手掌般的綠葉,斜映水面。其下,篾黃的竹椅上桂著橘黃的救生衣,擺放在昂首一字兒排開的竹筏上。久困都市的年輕人如出籠的小鳥,迫不及侍地雀躍上了竹筏,繼續著那份欣喜和喧鬧。
十八根竹子翹首捆綁在一起,像神氣龍舟,乘載著歡樂的人們暢游在夕陽下的柳溪江,如游魚歡悅水中,如鳥兒嬉戲藍天......
順溪而下,幾間白牆黑瓦,零星地散落在桑田間;一條泛著白光的小道似乎從屋門口一直通向江邊;一婦人,便在小道的這頭洗米捶衣,幾縷炊煙裊裊地自田間升起......雖然,霞光已在清綠的水面上織出了一張五彩的網,魚兒依然清晰地擺尾在水中。撒腳進溪水,滿身的疲憊頃刻間順水波蕩漾開去。不知何時,竹筏漂進了鴨兒們的世界,它們卻依然故我地或獨自覓食,或追逐嬉戲。前邊,一對熱戀的情侶,交脖繞頸,緊緊相偎而行,將身後寧靜的水面畫出了一個美麗的三角。
浪花擊碎了平靜的江面,水流開始湍急,竹筏隨急流震動,幾支水柱從竹筏的隙縫間撞進,竹筏有些搖擺,同伴們開始了驚慌的騷動,成竹在胸的老梢公,只稍稍幾杆,竹筏恢復平穩,又開始了隨心所欲的游蕩。
紅日,僅在遠遠的橋頭留下了半片唇印。幾杆修竹,只能在返金的江面上模糊倒影。同伴們已不再喧嘩,取而代之的是統一寧靜,他們在聽,流水對卵石的喃喃私語;聞,桑葉舒筋展骨的聲音;看,山水草木在落日余暉中的倩影......
如果可以,真想就這樣躺地竹筏上,任流水帶向前面不遠的地方,聽說那兒有一處仙人升平的亭台,一墨先人的遺跡,一個紅頂商人率船隊經過的秀美三峽,一座曾經繁榮富碩的古鎮......此時,這一切都已被漫過樹梢的幕色吞沒,同伴們也終將拗不過固執的夜而悻悻然返登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