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新工作不足五月,即與高高在上、終日頤使氣指的老板不和,諸多不順心的事壓抑心頭。一日忽與友人談起西塘,說要尋一晚夜訪西塘,避開周末人流,於夜深人靜中穿梭悠長古巷,徘徊於水畔橋頭,看灩灩水波映照著串串紅燈籠,看夜晚薄靄自水中裊裊升起... ...當清晨你再次踏上昨夜曾走過的街道,你會發現一切都於昨晚所見不同,又似曾相識,恍如隔世... ... 於是我心向往,於是決定偷得浮生一日閑,與友人共赴西塘。沒想到這一天竟成了一生中一次情感的肆意釋放,竟成了刻骨銘心的回憶。
周日傍晚,在開往嘉善的列車上,剛從辦公室逃脫的我,人還有點倦倦的。出租車穿過黑暗的剛修好的公路到達西塘(據說是因為收費站還沒修建,所以新修的公路上沒有路燈),看到了久候多時的塔灣閣客棧老板娘和她漂亮的女兒(客棧是早就聯系好的落腳點,也是朋友們的集合地),心裡那叫一個溫暖.
等到了“綠茶”和其他朋友,在幾只手電的幽光指引下,深一腳淺一腳地繞過曲曲折折的小巷,我們來到了住處.塔灣閣客棧(13305733407)座落於長廊的盡頭,推開窗,古鎮的風韻盡收眼底。不過我暫時還沒有機會欣賞,原來還有幾個朋友,在後面的“西塘人家”飯店也已等候多時,連飯菜都已安排妥當了。晚餐其樂融融,當地的風味讓我們贊不絕口。而我的心卻飛到了久違了的小橋流水人家,已飛到了剛才穿過的那些小巷和長廊。 走了!“綠茶”提醒我們要輕點聲,別驚醒了睡夢中的水鄉人。hanghang解下圍巾,我包在頭上,感受著友人的溫暖,於是踏進室外清冷的空氣中,踏進如水的夜色和如夢的水鄉。一直喜歡夜晚,夜色會掩飾一切陰影,只留無限的美好與遐思默想給夜行的人們。這次行走西塘與上次的烏鎮之行感覺頗有不同,一為這次是在夜晚,一為同行的友人不同,這次的大多熟悉,而我也習慣了與這群有意思的人生活在一起,心中多了那份寧靜安然。也許因為天氣太冷了,水都被凍住了;也許因為星光太燦爛了,我並沒看到想像中的薄靄。但水就格外的清冽,微微泛著粼光,那串串紅燈籠就在這粼光中時而被揉成塊塊紅色的碎玉,時而又慢慢聚攏,與屋檐下在風中搖擺的燈籠遙相呼應。閉上眼,仍見那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紅色在腦海中跳躍。同行的朋友醉了,兩個Tony扒在冰冷的清石板橋上拍了很久,很久。
時間便如橋下的流水,於不知不覺中靜靜的淌過。夜深了,該回客棧了,還有客棧老板的漂亮女兒事先為我們設計好的節目----hanghang和vivian的“婚禮”。那“婚禮”啊!... ...於是這一夜我笑過了。笑過之後是寧靜,是心與心的交流。朋友中有人還有那份激情,慷慨激揚,指點江山,於是他們熱烈的討論在一起。而我們這邊多了份淡泊與冷靜,談論著平平淡淡的人生,婚姻,愛情... ...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我們這半坐半臥的一床六人,都該是六、七百年才修來的緣份吧?凌晨於不知不覺中來臨,我倚在床頭,漸漸向被子中縮進去,周圍的一切漸漸朦朧,我靜靜的睡去了... ...
二三個小時的睡眠足以讓我恢復體力,在清晨出去“覓食”時,看到了昨夜走過的風景,恍如隔世嗎?不,一切都那麼親切與真實。我還記得昨晚於黑暗中記下的粉蒸肉店、糕餅店,於是買了些回去與姐妹們分享。
可那不期而至的一幕,竟在“錢塘人家”午餐時為我們此行抹下了重重的一筆!酒至酣處,David與hanghang又大聲吟起《將近酒》,我們揮筷擊節,舉杯相和。於是,那日追尋的詩情畫意一下子湧上心頭,我們高歌每一曲我們記得的曲子,我們吟唱每一首想得起來的詩詞。詩興大發,群情激昂,一半的朋友都提著酒杯酒壺衝上橋頭,對水當歌。飽經滄桑的GH撲進我們59歲的年輕的朋友D.C.Peng的懷裡失聲痛哭,這個外表看似堅強灑脫的女人在“父親”的懷中盡灑30年的心酸淚,兩人就這樣相依地坐在橋頭,很久,很久... ...一旁LX嗚嗚的哭了起來,像一頭受傷的“小狼”。我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語,“那天你告訴我們你是孤兒時,我就想告訴你,以後你不會孤單,因為我就是你的姐姐,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你永遠的朋友!”“小狼”的嗚咽變成了號啕大哭。
GH與D.C.Peng終於平靜下來,D.C把手伸向我:“我把我的肩膀也借你靠一靠,看得出來,你也壓抑了太久了!”他摟住我,很溫暖。我說“我也叫你一聲爸爸吧!”忽然淚如雨下。D.C說,“做人不要太堅強,不要太堅強... ... 我回大陸幾十次了,就這次:值!遇到你們,值!太值了!”我們十人定是都醉了,都瘋了,哭哭笑笑。vivian和我唱:“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向我 們這樣為愛痴狂,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向我們這樣痛哭一場!”
因為記得酒醉後痛苦而堅持不沾一口酒的我拿起滿滿一杯黃酒,敬“綠茶”,謝謝他組織了這次活動,謝謝他給了我們這次笑過,哭過,醉過,肆意釋放感情的機會。
我繾綣西塘!

(煙雨長廊)